“这是哪里？”
芝樱在狭小的空间中醒了，闷热、潮湿，比自己城郊的家还要寒酸得多。
“有人吗？”
她穿上床下摆着的破旧拖鞋，打量起这里。
难道刚从虎口出，又入狼窝？？？
芝樱头疼脑胀，各种意义上现在的处境都不友好。
“先从这里逃出去吧。”
“逃？醒了吗？”
“你是谁？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还不明白吗？我是救了你的人。”
从简陋的门帘后面露出脑袋的男子，吊儿郎当地打量着芝樱。
“听好了小鬼！你现在是我的跟班了！”
“我，我可以拒绝吗？”
“拒绝？你还有家人吗？”
精准踩到雷区，不过在这里住的谁不是呢？
“曾经有……”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这么做。你又能去哪里？”
“我可以去死，很容易的。”
“哦？反正都想死了，何不帮我个忙当我的跟班？”
“我为什么必须要答应你？莫名其妙。”
“因为我救了你。”
罗曼得意地笑。
“你！又不是我求着你！我……好吧，暂且答应你！”
芝樱仔细想来，不论如何，救了自己是一种恩情，若自己就此寻死，岂不是没有报恩？
“不过！我怎么能确定你抓我不是为了干坏事情，比如卖了赚钱？”
“疯了！首先我不是那种人，第二我这种没身份没背景的，就算明码标价卖你，也只会落了个被强行抢走的下场。”
“那，那，我信你。”
罗曼心里狠狠吐槽这小女孩的单纯，幸好她遇上了自己。
“所以，正式介绍一下，我叫罗曼。”
他掀开了门帘，露出了头后面的身子。
“你！你是恶魔！？”
“怎么？要反悔吗？现在已经迟了！”
“你会吃了我吗？”
芝樱看到那对黑翼后，闪到了角落。
“那得看你表现咯，你叫什么？”
“芝樱。”
“跟班，跟我来！”
“我不叫跟班！”
罗曼掀开帘子，紧了紧裤腰带，今后就要吃不饱肚子了！毕竟多了一张吃饭的嘴。
回头望了望没人。
“没听到吗？跟班！”
“来了来了。”
芝樱磨磨蹭蹭地出来了，逃命的这段时间，都是神经紧绷的状态。像这样不必担心追兵的小憩，简直是难得的馈赠。
她之前是想寻死，不过绝对不是死在教会的手中。
芝樱已经做好准备迎接门帘外面的恐怖世界，想必恶魔们都是餐桌上摆着人的肢体吧！像罗曼这种弱鸡样的应该是极少数吧！
然而，在罗曼家门口，她只看到了一排“盒子”。
用简陋的木头搭在一起，外观和内容物果然是一样的寒酸。
“这是哪里？垃圾场吗？”
“歪，小姑娘，无礼过头了吧。”
对门的老堕天使，两只翅膀奄了，像一对枯枝。他忍受不了同样是无家可归的人类的嘲讽。
芝樱对恶魔的认知被颠倒了，硬是要说他和城郊的老爷爷们的区别，大概就是那对劣质鸡翅了吧。
“跟班！人类难道都是你这般无礼之徒吗？他是这里年纪最大的前辈，西爷。”
“对，对不起。”
姑且都还是恶魔，芝樱对他们的恐惧依旧是难以就此简单平复。
“跟上，今天我们有重要的任务！”
“什么？”
“认可。”
“芝樱不懂。”
罗曼在前面走着，挡完了芝樱的视线，不过盯着他走过的路，是最安全的。
这个陌生的恶魔，竟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恶魔的土地，原来和人类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建筑稍过于豪放罢了。
“罗曼，你们为什么会住在垃圾场？”
“唉，小跟班，不是给你说了那不是垃圾场吗……罢了，跟垃圾场好不了多少。因为我们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啧，所以我才烦小孩，刨根问底儿是你们的本质！”
“芝樱不懂。”
“等会儿，你看那里。”
罗曼手指向了路边的空陶罐子。
“一个罐子。”
“不，一个完完整整的罐子。”
芝樱想着自己不是刚刚牙牙学语的小孩子吧，难道自己说不出完完整整吗？
“去把他捡起来，放进这个袋子里。”
“嘿咻。”
芝樱照做，小小的身子比陶罐子高不了多少。
这就是跟班的工作吗？到底还是个小孩，有了一定的目的性，芝樱做的非常起劲。
“喂，碎了的罐子放进这个袋子里。”
“我做的不错吧？”
“嘛……”
罗曼看见她眼睛里有光，顿了一会儿。
“挺好。”
更起劲了！
罗曼有点佩服这个孩子，看她身上的打扮，没有长期流浪的模样。应该是近期才刚刚家破人亡吧？而在这个异种土地上，居然因为劳动打起了点精神。
“走吧，去下一个地方。”
罗曼领着芝樱进了镇子，绕进偏僻的巷子里。
潮湿肮脏。
“好难闻啊，罗曼。”
“确实，但是这里有钱。来，拿着它。”
罗曼给了她一个生锈的小刮铲，用这玩意儿真的能铲东西？
还真有！罗曼现场演示了。
“这些居民楼的后面，太阳光顾不到，潮湿阴暗，每一段时间都会长很多绿色的湿藻。我们把它铲掉。”
“为什么？”
“你不是说这里难闻吗？因为有了它们，所以才会臭。”
“这里不是罗曼的家，为什么要帮他们呢？”
罗曼踩过潮湿的小巷，拉起衣领捂住口鼻，开始铲起来：“因为劳动就会有收获。”
“虽然不懂，”芝樱也有模有样学着他铲起来，“但挺有趣。”
“你矮，铲下面。”
罗曼瞧见她鼓起腮帮，心情好上不少。
一周的时间，他掌握的很好，每次准时来铲。有时候下雨就得提前，因为再不铲的话罗曼就够不到了。
……
“不错，不错。”
罗曼看着一排整齐的墙面高兴地搓芝樱狗头。
“罗曼，又来了吗？谢谢了，这些钱拿去买点酒喝。”
“先生又在写东西吗？”
“害，卡住了，这正在犯难呢！哟呵，还带了个小妹妹？再多拿点吧。”
“这怎么好意思。”
嘴上说一套，动作是另一套。罗曼已经把先生加的钱叠着塞进衣服里了。
后面几户人家也都施舍了一些，只有中间那家……
“滚呐，谁要你们来铲？吵死了。”
“哈哈哈，水叔你睡早点起早点就不会嫌吵了。”
“你小子懂什么？”
话语刚落窗户被狠狠关上了。
关窗扇来的风把芝樱刘海吹得高高的，她有些好奇：“既然他不希望我们铲，为什么每次都得给他弄干净？”
“不帮他铲了，这巷子就一直是臭的。其他的就白铲了。”罗曼无奈摊牌，倒不觉得有什么损失。
“走吧，刚刚是服务小费，接下来，才是验证今天努力的地方。喏，刚刚的钱，我们一人一半。”
“我不是跟班吗？”
芝樱第一次收到陌生人的钱。
“你劳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