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有人说过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先不管这句话代表的价值观是不是错到地心,至少我觉得能说这句话的家伙一定是个轻松的人。
可我不羡慕他,因为他是小偷,而我非常厌恶小偷。
说白了这个世界是机械运转的,盗窃者获得的轻松愉悦会转化为等量的痛苦,最终由无辜的失窃者承担。
我在金色时光打工,可所赚到的工资会被安娜抽走20%,所以在我看来,老女人安娜也是这样一个盗窃者,因为她赚走了我20%的快乐,于是我更加的讨厌小偷了。
可是当我走出家门的时候,我发现,比起被偷走20%的快乐,似乎孤独是一件更令人沮丧的事情。
理性告诉我,有这种想法是因为我吃的太饱了。
按照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曾经的我应该是在‘尊重需求’这一层次奋斗,无论是保持学霸人设也好,动不动和苏暨禾吵嘴也好,都是为了获得尊重。
而现在,我已经无法得到尊重,坠落到安全需求这一层次中苦苦挣扎,现在的会感到难过也不只是因为需求层级掉落后产生的落差所致。
可冷冰冰的理性分析却无法抑制内心的失望,甚至因为对自己的处境太过清晰,反而令我产生了更多的难过。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无力去改变的,就像迷失于**深处的帆船,能看见的只有无边苦海,不知道何方才是彼岸。
车流滚滚,我等来了需要的公交,再次忘了现在的自己也是可以搭乘的士的人了,毕竟卡里还有五百多呢,坐的士也足够绕着海城去兜风了吧。
都怪我这穷酸习惯,失去了一次兜风的机会。
等我从公交车上下来,已经是华灯初上,金色时光的彩灯招牌在一片霓虹中不算显眼,不是因为它不够华丽,而是因为它周围的伙伴同样耀眼。
我一直觉得,一起上班的女孩们其实和这条街上的霓虹有着惊人的相似。
她们每一个细细看来都精美的如同艺术品,有些容光艳丽、花里胡哨的让人眼前一亮,有些极简内涵、值得细品能够使人激荡心澜。
可终究到底,都不过是价格昂贵的装饰品,就像阿月,即便她唱歌再好听,也不会在这里得到真正的欣赏,因为来这里的客人不会满足于她的歌喉。
谈到阿月并不是因为我有多想她,而是因为我刚刚走进金色时光,就正好碰到了她。
看见阿月正捂着膝盖一瘸一拐的从一个包厢里出来,我心里偷笑着起来,顺便决定上去嘲讽一番。
别看我在心里对她的歌声相当推崇,但在工作上我俩是死对头哦,谁让她妒忌我比她年轻又可爱的。
于是我一蹦一跳的走了过去,故作天真的问:“矮油,阿月姐姐今天是在玩什么花样,怎么腿都麻了吗?”
她瞪了我一眼,没搭理我,而是朝着刚刚走来的安娜大声提要求:“这些人就是变态,老娘不伺候了!”
“唉?别啊...”手下的公主罢工,安娜脸色显得很不好:“今天这些可是正经的大老板,我是看好你才让你上的,你可别不识好歹。”
“我不识好歹?你自己看看他们干了什么!”阿月怒气冲冲的看着安娜,移开了一直捂着膝盖的纸巾:“我要再继续下去以后就成瘸子了!”
纸巾揭开后,一道细长的血口子赫然暴露出来,在她白皙皮肤的映衬下,微微外翻的粉红色伤口让我产生了一阵想要呕吐的难受感觉。
看到这种情况,安娜表情讪讪,阿月虽然有些夸大其词,这样一道伤口肯定不会把人变成瘸子,但这的确是伤到了血肉的事故。
她赶紧走过去扶住阿月,有些紧张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你自己去问那些变态吧!”一把甩开安娜的手,阿月一瘸一拐的走了,看来是打定主意不伺候她口中的变态了。
目睹完一场好戏之后,我站在原地有些回不过神,直到一缕火热的目光注视过来,弄得我打了个哆嗦:“安娜姐,你该不会要我...”
她走了过来,一把拉住我语气十分肉麻:“茜茜呀,你说娜姐我平时待你怎么样?”
我抽了抽手,发现没用,于是板着脸如实回答:“你对我简直黑的一批,别的先不说,借两千元还两千五可比我爸借过的高利贷还狠。”
“额...”一时间,这老女人被铁的事实怼的哑口。
眼见没法拉关系靠人情,她干脆松手放开我,双手抱胸冷哼一声:“没良心的小婊砸,你说吧,要怎么样你才愿意去顶阿月的空缺?”
“欠你的钱不用还了。”想也不想的,我也面不改色的提出了超级过分的要求。
“不行。”安娜摇头:“最多不要你利息,本金必须还。”
我算了算,不用还利息就相当于省了五百元,省下的就是赚到的。
五百元诶!
管他变不变态,阿月不行我肯定行!
这波不亏!
于是我满意的点头:“成交。”
而我当然不知道,安娜对这一批客人这么上心,是因为客人给她许诺了1万元的额外小费,就是为了介绍一个愿意配合的女孩。
所以即便损失了500利息,她却一点也不心疼,反而乐颠颠的带着同样乐颠颠的我进了那个名为翡冷翠的包厢。
然而这份快乐并不能维持太久,仅仅在翡冷翠呆了二十分钟后,我便陷入了无比的忧郁和后悔...
“嘶啦...”
左腿上的一阵凉意让我不自觉的抽了抽嘴角,此时的我身体坐在大沙发中间,两条玩年腿搭在茶几上,单手撑着下巴,面无表情。
和正常寻欢作乐的包厢完全不同,今天的翡冷翠里面没有觥筹交错的欢悦歌舞,三个中年老男人正围着在一起不停地动作,中间时不时传来一阵阵布料破碎的声音。
“...嘶啦...”
又是一声布料被撕裂的脆响,我的右腿也暴露在空气中,空调吹来的冷气刺激这皮肤,让我打了个寒颤。
“哈哈哈,爽!要的就是这种感觉!”其中一个老男人直起腰,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掏出一双新的丝袜递给我:“快换上,我们再来一次。”
万万没想到!
这三个老男人居然专门到会所里找姑娘撕袜子玩?!
变态,真是变态到家了!
因为这一次都是他们在玩,我充当穿丝袜的工具人一点也参与不进去,无聊之下的我试图从这些人的角度去理解这种行为的乐趣所在。
和女性的视角不同,也许在他们眼中,丝袜最大的价值并不是被装在包装袋、摆在陈列柜的时候,而是被一双拥有超好看长腿的女孩穿在体面的穿着之时?
而这种薄纱一样的面料紧紧的贴合着腿部曲线,看在他人眼中既优雅又美好,但是这样的美好却激发了藏在他们心中的暴虐欲望。
因为暴力的因子实际上印刻在每个雄性的基因里,所以亲手摧毁美好的事物在男性眼中也是一种占有美好的方式。
只是在金色时光之外,社会的道德桎梏了这种野性的本能,不过到了这里,他们便能用经济的力量,实现了这种许多男人心中的妄想?
...厉害,真的厉害。
果然除了苏暨禾的男人都是禽兽,老男人尤甚。
仅仅几秒,我就理顺了其中的逻辑关系,不得不在心中感慨着自己的优秀。
不过即便是这样优秀的我,此时也只能接过那人递来的丝袜,用一种超甜的声音招呼这些衣冠禽兽:“三位哥哥等等哦,我现在就去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