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za)家是猫。
你以为咱家是濑石家的老猫吗?那你就错了。咱家是一只高挑的黑羽猫。咱家是黑猫中的公主,是每日要喝鲜牛奶的黑珍珠。
咱家优美的步伐,向前一迈,周围的一切都是咱家的舞厅。
不过这个舞厅可不宽敞,咱家从东头到西头,需要跳上木椅,跳上红漆柜,在空中抓着铁摇篮,悠哉悠哉飞到窗沿。这个舞厅就是咱家的家了。
咱家的主人喜欢咱家的脖子,用长长的爪子挠咱家下颈肉。但她不知道的是,咱家是最讨厌这个位置。摸着咱家的脖子的时候,会让咱家产生一种咱家是宠物的错觉。但你也别以为咱家盛气凌人,骄傲自满。咱家和小园谁跟谁呀。她呀是咱家的朋友。
咱家喜欢坐在窗台上,这外面是一片海,远端是白色黄色,还有绿色的烟。这么做的时候,小园就会过来抱起咱家,“米琪……你以后会不会离开我,就像他离开我那样。”
小园拖着音叫咱家的名字,似乎很喜欢咱家似的。她总是搞错了咱家的性别,咱家可是一只公猫。她抱一抱咱家的时候,咱家可不喜欢。咱家推开她的脸,她却喊着,“让我抱一抱!米琪,怎么你也嫌弃我!”
咱家知道小园心情,索性摊开爪子,让她抱着。
“可爱的米琪。你这么听话,明天我带你去玩好不好。”小园的手在咱家的脊梁骨上来回**。说实话这可不舒服。不过咱家还是想答应她,谁让咱家是她的朋友,咱家轻轻一叫,小园似乎就懂了咱家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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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家早上的时候吃过小园给咱家的早点,就出了门。咱家在小园家住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什么报酬,咱家记得小园给咱家的好。想要给小园一个回报。咱家来到海边抓鱼,给小园当做口粮。咱家可从来没有见过小园吃过什么东西,可奇了怪了,她也会像咱家一样来海边捉鱼吃吗?
咱家吃的是活的鱼,人啊喜欢吃死鱼,要么是用沸腾的水煮,要么是用火来烤。咱家也见过穿着灰突突的麻绳的人捉鱼,他们用大麻袋,向海面中一抛,就这样捉鱼。
咱家第一次见这东西,喝,可了不得,那么大个麻袋扔下去,这海中的鱼还不被人捞个干净?那些人笑眯眯的给咱家一个比咱家高两个身子的大脑袋,呦呵着叫咱家:“老猫!吃啊,看到这东西怕了吗?”
那人的旁边一手血腥味的人却说,“老蒋怎么把活鱼拿去喂猫!给它点内脏不就得了!”
咱家可不怕这么大个,咱家是第一次见,所以要试探一番。爪子向前一伸,咱家按住了鱼头,按住了十分钟,咱家脚下的鱼便被咱家驯服了,一动不动。咱家咬住鱼尾,跳下铁大瓢,来享用美食。
这鱼已经死了,咱家吃的时候可一动不动。这不符合咱家的品味,可咱家饿的头晕,就算是死了,只要能填饱肚子咱家也不会嫌弃。
话说回来,今天落潮,这黄灿灿的沙滩上可留下了一条条小鱼。咱家可不记得那么多鱼的名字,他们在咱家眼中都是一条条鱼,就是个子大,个子小。有的比咱家多了十几个猫头,有的还不如咱家爪子长。
而这黄沙中的鱼就是咱家爪子一样的大小,咱家考虑着,这鱼还不够咱家吃的,一条两条三条,大概是够咱家吃的。可咱家又不能像人类一次弄走多条鱼给小园,总要找个大的让咱家给小园填饱肚子。
这黄沙中的鱼咱家也吃过许多,那是一个百吃不厌,美味的很!来这里和咱家一样想法的可不止咱家一人。旁边一个蓝皮白胡子捡拾着,看着他俯下身来在黄沙中仔细摸索,咱家就知道他和咱家相差甚远。
这摸索的空档,咱家就可以找到三十条鱼让他心满意足!咱家就坐在沙滩上准备坐享其成,准备他捡到大鱼的时候,再求向他要,没有人会拒绝咱家。这白胡子也是一样!
咱家就坐在这里,他在那里慢慢离我远去。咱家可没打算让你走啊。咱家等着你给咱家大鱼呢!咱家只好站起身,先伸个懒腰,再慢慢想办法。海风的香气渗透漆黑的绒毛。咱家这乌黑的毛可是咱家的引以为傲的美,也是咱家最好的衣裳。
咱家跑到那人的前面,他一低头,眼中是黄沙,喷射液珠的蛤蜊,还有一个便是咱家了。
“黑猫?!”那人吓了一跳,可没想到会看到微不足道的咱家。咱家可不想让他摔坏了,叫了一声,那人脸上的皱纹舒展,那长长的白胡子像是窗帘,在咱家眼前来回摇摆。
“吓爷爷一跳,猫崽子!你要吃鱼干嘛非要吓你爷爷,爷爷我又不是不给你!”他从身体中掏出一个小鱼要给我。嘿,咱家可瞧不上这些小鱼,刚刚看到的就比这个多了一圈。
咱家可不擅长和人类交流,以前和人约定了一个规则,咱家叫三声就是饿了,叫一声,让他跟我走。叫两声,是什么意思来着,对对对,是我哄别人开心,咱家会叫两声。
咱家叫了一声,接着向前走了几步,那人便跟在咱家的屁股后面。人类真的很笨,鼻子又不灵,眼睛还看不清,要是有咱家这鼻子,他们可就不是咱家的朋友了,说不定会爬到咱家的头上。
咱家翻开黄沙,露出了他给咱家的一模一样的小鱼,他看到后声音突然变得很大,“你!你是在帮我找?!”
他也没有找到咱家喜欢的鱼,他太慢了。咱家实在忍不住,咱家可是要在小园回家前给小园准备晚餐!
这人知道咱家要做什么,就跟在咱家的屁股后面,咱家只要一停,他就翻开咱家脚下的黄沙,每一次他都能获得这些小鱼。看样子他开心的快要一把气喘不上来。咳嗦了几声,咱家可不理会,为他找,也是在给小园找。
终于,到了黄昏的时候,找到一条大的,那人提起鱼尾大喊着,“多宝鱼!猫崽子,你可真聪明!”
这不就是条大鱼吗?瞧给你兴奋的,人类总是喜怒无常,弄得咱家可不太舒服。不过这条多宝鱼正好咱家可以叼在嘴里,咱家叫着,一声是跟咱家来,二声是逗你玩,三声是咱家饿了。
咱家就叫了三声,那白帽子骂道,“咋的,你还想要抢这条多宝鱼啊!刚刚你给小鱼你不要,我说你怎么会这么好心,原来想让我给条大的!”咱家叫了三声不管用,这人好像很不情愿。
咱家怎么着也要得到这条大鱼,又叫了三声。那人吹了吹胡子,喝的一声,把身体分成了两半!原来这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一个框!以前就有人说咱家老了不顶用,难不成咱家眼睛也跟着花了吗。
“多宝鱼我可不能给你!算了,你跟了我这么久,爷爷我给你条鲈鱼,你拿去吃吧!”那框里的鱼活蹦乱跳,从里面跳出一条比刚刚还要大一圈的鱼飞到咱家嘴边。
这条鱼咱家也吃过,只不过比不上小鱼的鲜美,算不上绝味,在咱家的心中也只能排个第二的位置。白胡子没有把这条鱼捡到框里的意思,重新背上框,跟咱家说,“猫崽子,你是谁家的?……我问你干什么,你又不会说话,八成是个野猫。”
这白胡子佝偻着身,漫步远离,消隐在黄色的幕布。这条鱼他既然不要,那便是咱家的了!虽然很重,但比起咱家拖过最大的一条算是轻了。等到了回去的时候,咱家可是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日头都沉入海底啦,这才算是回到小园家中。
小园可不经常回来的这么早,半个月的相处让咱家知道,这人喜欢深夜里移动咱家睡觉的位置。咱家在地板上睡的凉快着呢,小园却总是把咱家放一坨棉花中。咱家只好等她睡着的时候,再从棉花中跳出来。
咱家把鱼放在木桌上,等小园回来,怎么也不会像咱家一样眼花看不见。咱家还不知道小园的年龄,咱家可是活了两千多天,看小园没有抓鱼的本事,多半没有咱家活得时间长。
但也说不准,有些比我年长的花猫就胖的走不动路。抓鱼?抓泥鳅都抓不住!能看身份高贵,那还是要看日子里的鱼多不多,昨天不多,今天不多。但明天只要给小园去找,总有办法让那些大长脸看得起咱家。
为了万一,咱家也要把这里的灯火点燃。咱家墙上凸起的疙瘩就是机关暗门,咱家轻轻一跳,就点燃了头顶的白光。咱家不喜欢这比白天还要白天的空气,像是太阳怼在咱家的脸上。咱家便去了这光照不到里面的隔断,那四条铁脚中间趴着闻上面的花香。
也不知道是过了今天,还是过了明天。门开了,接着是小园的声音:“好臭!怎么一股鱼腥味。”这就话可把咱家吵醒了,咱家的脚下的石头也不凉了。索性翻个身子,贴在墙角。
“米琪,这是你给我的吗?”
咱家懒得叫,只是因咱家太困了。
“米琪谢谢你。但我可不敢吃,也不知道是不是从臭水沟捡来的。”小园把咱家抱起来,又把咱家放在那坨棉花里了。她拿着那条大鱼离开了咱家的视线,呵,咱家又不会抢你的鱼吃,咱家早就吃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