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经过半年多的相处,终于迎来了这天——决定她命运的实验最终日。
本来,我计划是用上两年多的时间来给研究对象洗脑,因为驾驭结界神珠的最好办法便是对唯一梦想的疯狂痴迷,但无奈她的身体状况愈发恶劣,再拖延下去很可能会被死神偷偷夺去她的性命,迫于无奈我决定将实验最终日提早。
在准备行动前,我重新将这项实验的思路整理一次:
为了证明除妖协会固守神道的死板做法是错误的,我必须利用结界神珠发掘
出拯救人类的办法,让圈内圈外大部分人均明白勇于打破神道创新探求才是人类发展的潮流,因此,我打算用结界神珠来拯救患上绝症被认为是必死无疑的少女的性命。但是,由于结界神珠力量极度强大容易失控,倘若持有者除了抱着“不想死”这想法之外还存有其他杂念,那些杂念很可能也会透过结界神珠无节制地反馈到现实当中,产生不可估量的混乱,所以,我决定向研究对象灌输一个梦想——一个能完全决定她今后人生走向的梦想,一个能保持她价值观永不改变的梦想,一个凌驾她所有欲望、让她对其一心一意的梦想!
显然,这个梦想有且只能是唯一的。考虑到要发掘结界神珠对人类有贡献这点,我决定将“乐于助人、实力强劲、愿意在人世间传播善道的除妖大师”这一梦想灌输给研究对象,刚好我对除妖界的事情相当熟识,用自己了解的事情来向她洗脑必定事半功倍,效果更佳。一旦成功,她的思维方式就会在这个梦想实现的一刻彻底定型,不会随时间、环境而遭到影响,除了这梦想外再无其他杂念,结界神珠从而也就不会而制造混乱。
故此,对研究对象灌输梦想是非常重要的一环,这也是我为什么花费这么多的时间来与她培养关系,只要在她心中占据重要位置的话,我所说的故事、所给的建议、所赞同的理念,她都会全然接受。期间,我把具有启发性的内涵动画推荐给她,不厌其烦地向她诉说多个在我除妖期间所经历或是听闻的各类事件,更向她传授各种各样的除妖知识,甚至连大部分除妖师都喜欢抽烟这种无聊琐事也向她透露,以此加强她对这一职业的认识并巩固她的兴趣。而为了延长她的性命,我除了尽可能地给她提供相关的医疗物品外,还多次出言鼓励。
“这世间也不存在无法逾越的障碍,只要坚持不懈,障碍定能跨过,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坚持过后迎来了痛苦的结局,反正你坚持与否都不会为痛苦加深多少,因为正无穷与正无穷加上一百是相等的。”
“这个……我数学只有初中程度……”她苦笑道。
“没关系。这是很简单的定理而已。你康复之后肯定能够轻易掌握。”
“原来是这样……不过,倘若能康复的话,比起成为一个数学家,我更希望能当上除妖师啊……”前几天,研究对象虚弱地说道。她躺在床上动荡不能将近一周,就连饮食也在我帮忙下艰苦进行。对于她这混杂着绝望与希望的感叹,我笑着回应:
“放心。我一定能救你的。”
“哈哈……”
从结果而言,我成功勾起了研究对象对除妖大师的兴趣,也成功向她灌输何为真正的助人之道——帮助人是不求任何回报、不为任何目的、不怕任何阻碍,纯粹因为这是善道,才坚持去做的事情。我的计划可以说是相当成功,她已是随手可摘的成熟果实,只要途中没产生什么特别状况的话……
我在木板上画好魔法阵,最后偷偷放在了她的床下。另外,我从黑市渠道中买来了必要的禁药,这药物能让人们肾上腺素剧增,精神变得异常亢奋,即便是将死虚弱之人也能有那么一息间恢复过来,等同于极其短暂的回光返照,而我只需要做到的便是抓紧这短暂的一刻,然后,这一刻将会是梦想实现的开端!
在给予研究对象的最后晚餐上,我偷偷将这禁药混在其中,分量极足,能保证她的身体对药物产生效果。将这份特制的晚餐端给她时,我不忘拎上关键性的东西——结界神珠,我将这神器绑在一条项链上,以“感谢你陪我度过了实验全程”为由送给她,替她戴在失去光泽的纤细脖子上。
“这段时间以来,谢谢你一直陪着我……”研究对象像是要用尽最后一口气般向我说道,“真的是……很感谢你……”
“别这样,你会好过来的。”
她宛如和我永别一样的口吻,吓得我冷汗直冒,在药物发挥作用之前,她可千万不能死去。我半是强迫地将食物放进她的嘴中,她缓慢的咀嚼速度让我焦躁万分,担忧药效来不及发挥作用她就完全失去进食的力气。同时,我一直注意着她的反应,一只手放在后方紧紧抓住早已准备好的东西,防止药效发挥的瞬间因为我动作不够利索而错过。
“总感觉……浑身很热啊……”吃到中途,研究对象满头大汗,脸颊发红,急促的娇喘中蕴含着妩媚。我注意到这是不容错失的时机将要到来的前兆。过了一会儿,她瞳孔放大,虚弱的神色仿佛消失殆尽,整个人眼睁睁地盯着我:“我感觉变得很精神,很兴奋。这是怎么回事?”
我伸出右手紧紧握着她那遍布汗水的拳头:“成功了吗?这便是我所拯救你的药物喔,故意混在食物当中让你容易入口呢。”
“你、你的意思……你治好了我的绝症?我的身体痊愈了?!”
我点了点头:“你已经什么毛病也没有了。”
“真的吗?太好了——!”
在药物影响下,她完全放开嗓子咆哮欢呼。精神亢奋让她将所谓的女性矜持置于脑后。
趁现在,我赶紧用话语引导她:“复活后,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除妖大师吗?我可以收你为徒的哦!”
“除妖大师……对!既然我身体没事了,我绝对要当一个除妖大师!”
“当一个怎样的除妖大师啊?”我藏在背后的左手早已做好了准备动作,等待着她下一句的回答。
“当然是免费助人的天才除妖大师啊——!”
就是现在——!
左手已蓄势待发许久,紧握着的尖刀毫不犹豫割向研究对象的脖子,没有一丝迟缓,刀刃径直从左至右贯穿她的脖子,并巧妙地避过绑有结界神珠的项链。血液瞬间飞溅,如花洒般喷到我的脸上,发出一阵腥臭。我稍微分散了注意力,看见她血红的双眸瞪得大大的,像是吃惊地盯着自己,似乎尚存有一丝意识——决不能让她在此时有任何思考!这么想着,我顾不上她喷涌的血液,左手立刻调整了刀柄,以刀尖朝下的握状高举头顶快速刺进她的脑袋,随着她发出几声低沉的呻吟,鲜血接连不断地从她的嘴巴、鼻孔、眼睛流出,顺着乏白肌肤流在地上,染红了她的上半身。以防万一,我还拼命将刀刃朝里边深入,并且咬紧牙关、不顾一切地强行转动,最大限度地搅乱她头盖骨内的组织,直到她身体再也没有任何动静,才松开刀柄,坐在沾满血液的地上喘息。
“太……好了……”
等我重新理清目前的状况后,我脑海突然浮现出这么一句话。这肯定是她被杀中途悄声流露的,至于具体是在什么时候说的,我没有任何印象。目前我迫切想知的,是接下来将要发生的状况——结界神珠将会按照她的意志产生怎样的效果呢?
结界神珠与怨灵的迷幻结界一样,必须是死者的灵魂才能发挥其力量。因此,我特意在研究对象最期待能够成为除妖大师的那一刻,将她杀死,让她成为怨灵忠于这一梦想的怨灵,并且在结界神珠的帮助下,让“自己还活着”这种想法改变现实,让她以人类的身份活着。
这便是结界神珠相结合所诞生的奇迹——已死之人,将会根据死者之意以崭新之姿重现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