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开始嘈杂起来——我睡醒了。草草去了办公室交完费后,我用手撑着脑袋,听着愈发嘈杂的讲话声,有些好奇地打量起我的高中同学。
“原来你们是这所学校的初中升上来的呀,我叫程梓,北碚来的,高中三年还要请你们多多关照下我哦……”在各种各样的声音中,这个清脆的声音穿进了我的耳朵。
程梓吗...这名字,似乎有点耳熟。正这样想着,老师信步走来,我端坐身子,听她安排诸多事宜。到了饭点,同学们互相调侃着,时不时还在用手比划着什么,轻快地走向校外。而我?我不敢在外面花钱吃饭,只能自给自足。
回到家门口,家里传来了抽油烟机嗡嗡地声音,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酱香和鱼佐料的香气。我将钥匙插入了钥匙孔,迟疑了一下,缓缓地打开了门。
“哟,你回来啦!快来吃饭。”餐桌上已是摆上了麻婆豆腐、宫保鸡丁、水煮鱼…这些都是平常我享受不起的美味。
“别,我吃我自己做的就行了。”
她一时语塞,愣了一小会儿,缓过神来,脸上的笑容已没有了刚开始的灿烂。
“嗯…嗯…挺好的,能自己照顾自己,挺好的…”
饭后,楼下人们的交谈声、时不时传来的鸟叫,都能清晰地听见。家里多了个人?!仔细一看——我睁大了瞳孔,怎么是她?沙发上的男人猛地将盯向我,双手托着下巴。妇女也径直起身,赔笑着道:“那个…陈梓啊…”
“有什么事,说。”
男人不禁撇了撇嘴,对我的态度似乎很不满意。
“她是你的妹妹程梓,因为上学的原因,现在搬过来和你一起住,你也知道我们平时很忙,就麻烦你照顾照顾她吧。”
男人猛地站起,目光直射向我。我暗道不妙,赶紧答应下来
“嗯,我知道了。”
男人一声冷哼,转过身去。又是一阵寂静。终于,那个男人瞥了我一眼,转身离开了。程梓放下手机小跑到门口和他们道别:“爸妈路上小心。”“好好学习,就把这儿当家里,有什么问题就找他,他要是亏待你就告诉爸,我的女儿可不是好欺负的。”……
我无心去听父女间的亲密谈话,只是拖着身子,打开有些霉味的柜子,抱出一床软软的棉絮扔在床上。
整理房间与铺床是漫长而艰辛的,正值夏末,秋老虎还在作威,汗水滴落在地板上的滴答声不免引起人的烦躁。
“呼”洗了把脸后,我叹了口气,像是打完了一场硬仗,“终于做完了。”
“我走了”我一把抓起校卡、乘车卡,出门了。
经过上午的安排,下午就可以正式上课了。有的老师在自我介绍后,便开始正式上课,而有的老师却只是和同学们聊天。到了最后一节晚自习——班主任(强势占用)的课,班里炸开了锅。
“自我介绍?!不会吧,像小学生一样,好丢脸哦。”
“可不能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出丑啊。”
“你打算怎么说?”
“你小子不要又想着那些事情哦~”
“你才是,天天在我们面前撩妹开车的人不是你吗,恐怕本班的骚话王非你莫属啦!”
同学们左顾右盼,有说有笑,有的还在指着别人说些什么。
不一会儿,教室里只剩下了轻微的咳嗽声,同学们按着顺序上讲台了。
经过了几个平淡无奇的自我介绍后,排在我前面的人迈着小步子走了上去,在黑板上写出了他的大名:胥俊杰
“我叫胥俊杰,喜欢打篮球、打游戏,初中人送外号老虚、肾虚,你们也可以这样叫我。”
话音未落,台下又发出了声音
“不,初中的同学都不叫你这些外号。”
“那叫啥?”
胥俊杰身子微微前倾,歪着头问道。
“胥俊杰 xjj 小姐姐!”
“哈哈哈哈哈……”
在台下的阵阵笑声中,“小姐姐”只得尴尬的跟着笑了笑,鞠了一躬,走下台去。
班上的红人啊…
到我了吗……
我慢悠悠地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黑板上——我的字一向写的还不错。但是兴趣爱好嘛,我似乎还真没有,平时努力照顾自己都够得我喝一壶了,哪有时间搞什么兴趣爱好。
台下中人的眼里似乎还有些期待,不知道是因为我字写得还不错还是什么,啊,没有兴趣爱好真烦人,要不回家之后慢慢培养一个?
脑内闪过这些想法之后,我意识到自己托的时间太久了。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我叫陈梓,没什么兴趣爱好,请多关照。”
我的身体十分僵硬,背在身后的手心里也沁出了汗水。
唉,又是这似曾相识的场面。我一边自嘲着,一边在稀薄的掌声中鞠了一躬,快步走下了讲台。
呵,又搞砸了……算了,就这样吧。
一个又一个的同学的自我介绍过去了,我打了个哈欠。果然我不适合社交活动啊……在眼睛都快睁不开的时候,我看见了一身熟悉的衣服。哦,到她了。
“我叫程梓,喜欢吃甜食、看小说,没事也会玩玩游戏,我对这所学校不是很熟悉,接下来的三年里还得请各位多多关照啦~”如夜莺一般清脆利落的声音和她在讲台上的落落大方一起映衬着她微微上扬的嘴角。
“Ohhhhhhhhhhh!”台下的男生炸开了锅
“一定一定。”
“我对这学校可熟啦!”
我们班的男生似乎对这种女生毫无抵抗力。随着一个个女生的自我介绍,男生们的兴致愈发高昂,欢呼声一阵接着一阵。
终于,最后一个女生迅速走上讲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冰冷的气质,再加上中规中矩却又略带凌厉的字,让男生们屏住呼吸期待着。
“唐馨,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高中三年,希望我们可以互相帮助,共同进步。”如同南极冰川的气息扑面而来,这冰冷的话语和她如冰雪美人般的气质、干练的作风,却是让不少男生心里痒痒的,像燃起了一把火。虽然欢呼声没了,但是大家在想什么,彼此都心照不宣。
忙碌了一天,快到回家的时候了。我随手在程梓的桌上放下一张包有12元钱的纸条,作为她的打车费。幸好她坐的地方在后门边上,我并没有引人注意。四十分钟的煎熬之后,终于放学了。
就算是一个人也要懂得享受生活,尤其是在照顾自己的时候。不要嫌烦嫌累,要沉浸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享受这份欢愉。一个人的生活也要过的精致,不能将就,好好照顾自己,并享受这个过程,找到属于你自己的宁静……
想着想着,地上多出了一个人影。
“车费我应该是已经你了,你现在应该和你的朋友们一起回家,而不是来找我。”
“她们和我走散了,而且我和她们不顺路。”
“…不,很不巧,她们就在前面,而且她们初中和我是一个班的,虽然并没有交集,但三年里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了一些人的家在哪儿,她们和你,并没有不顺路一说。别来找我,尤其是在学校。”
她的步子明显放慢了,迟疑了一会儿,她还是小跑着追了上去。
“我的校园生活和你的,可不会有什么交集。”
看着路边一闪而过的车尾灯,我有些后悔。应该少给她一点的,这样一来自己也能打车回家。可程梓的父母给的钱并不多,精打细算之下也只能维持基本生活,剩下的还要用来以防不时之需。
“啊,亏死了,早知道让她走路我坐车算了。”一边嚷嚷着,我在路上车辆卷起的阵阵凉风下,慢慢在回家的道路上移动。
客厅的灯开着——她已经回来了好一会儿了。
“明天早上想吃什么。”虽然我不想,但还是打破了沉默,毕竟有些事只能靠沟通完成,我可不想她给她父亲告状说我亏待了她。
“都可以,随你便。”
“我可做不出名叫随便的菜,具体的。”
“杂粮羹可以吗?就用豆浆机打的那种。”
她的要求并不高,并没有刁难我,这让我对他的感觉还不错。
“中午谢谢你了哦,又帮我整理了房间还帮我铺好了床。”
“没什么。”是她本就如此还是故作礼貌?我不知道,也懒得去知道。
“钱在那个抽屉里,要的话自己拿,拿了之后记得在记账本上记一下,到时候好给你爸看。”
虽然话题就在这儿终结了,但她似乎还想说点什么。我决定一边做作业一边等着她——她既然没有接下去并顺便说出她想说的,贸然询问大概会让她有些尴尬。
“那个…哥,我妈妈她…”
我一愣有些惊讶,但更多的却是一种不可名状的感情。
“呵呵”我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我可不是你的哥哥。程大小姐的可怜,我可接受不起。”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妈妈做过什么,可能妈妈她只是……”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做了就是做了,我不需要你因为愧疚或是什么其他感情因素来做这种事,我也不需要你的可怜。”
“我没有,我只是……”
“够了,打住吧,你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过去的事。”
似乎是因为情绪波动的缘故,我感到很疲惫,便拖着身子,早早地洗漱、睡觉了。
“程梓快起床,要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