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忆——程

作者:待命63 更新时间:2020/6/2 0:02:40 字数:4644

快开学了,我考上了A中学,和我哥哥一起。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样了,有些小期待。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我从来都没有叫过他哥哥。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也只有一个星期左右——宝贵的一个星期。

刚开始我不出意料地十分抗拒,还很害怕。毕竟那时候还小,多了个人总觉得妈妈不会像以前那样喜欢我,但事实上哥哥并没有和妈妈有多亲密。与其说是家里的一份子,还不如说是一个木偶。总是板着脸,不是坐在沙发上发呆就是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什么也不干,就只是待着。每每他发呆的时候,就像鬼缠身一般,目光更为呆滞,更为空洞,就连他周围的空气也显得凝重诡异了几分。

可是,就是这样的他,却给了我很开心地一个星期。他似乎总能知道我想要什么。我弄丢的东西他总能给我找到;我是寒性体质,怕冷,他往往会把空调温度开得比较高;他经常帮我给水果削皮,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伸出一只手——一开始我还以为他要抢我的吃的。他还总是把妈妈给的零食让给贪吃的我,明明他自己的就比我的少……

他真的很好,虽然话不多,虽然整天像个幽灵似的,虽然他也木偶一般没什么干劲儿的样子。但他总能在我意想不到的时候狠狠的暖上你一下,这对于一个父母经常不在家的孩子是有多么幸福啊!

最终,他还是离开了我,只留下了他死板的面孔与七天的美好。

渐渐的,我长大了。我慢慢明白哥哥并不受家里人的欢迎,尤其是父亲,也开始明白家里人所谓的让哥哥“独立”,不过是一个将他独自扔在一边的冠冕堂皇的借口。从爷爷奶奶那里,我更是偷听到了一些哥哥的身世。

现在轮到我来关心你了,哥哥。无论他们说你是谁,你来自哪里,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冷冰冰”的哥哥。

呼~这学校还有些大,环境也挺不错的,听说还有咖啡厅?总感觉在这学校的生活会很悠闲呢。

301,311,312.找到了!嘿嘿…没人?嗯……哦!看来是我来的太早了。等等,那是……那张脸!那张脸!不会错,绝对不会错的!哥!

我小跑过去,为自己做出来早点这个决定而开心。

居然还在睡觉……不知道昨晚干什么去了。嗯…这儿不太热,睡着应该不会有事。嘿嘿,睡得这么香呀~嗯…着脸看起来倒是软软的,好想摸一下……不对!程梓你在想什么!那可是你哥哥!不可以这样做的!但是……他应该不会怪我吧…应该不会吧…就说她脸上有脏东西,嗯!对!他脸上就是有脏东西!悄悄地,慢慢地……呀!他的头转向了下面。呜……程梓大笨蛋,就该快一点,不知道在哪儿慢吞吞的干啥。唉…算了,没摸到也好,万一他不喜欢,生气了怎么办。趁现在还早,出去逛逛吧。

AM 12:10

是关门声——他回来了。嗯……睡了这么久,在学校里没什么精神就算了,到家里还是这样儿,唉~

爸爸还是那样儿,就不能对哥哥好点吗,人家一个人生活了这么久也很不容易呀!临走之前都还要说他两句,都不嫌累的吗你。

嗯……该用什么引起话题呢,总觉得两个人独处的时候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啊啊啊,好烦!

“我走了。”

呀!程梓你又丢掉了一个大好机会!呜...也不帮我收拾收拾东西,笨蛋哥哥!

嗯?这床...这衣柜...哼!果然是笨蛋,害自己一个人悄悄地走了,真以为我不知道呢,哼!冷冰冰的真讨厌。

放学了,他把打车费给我了。

班上的同学倒也是挺热情的,也有好几个女生和我一样住哥哥那个小区附近,她们还邀请我一起回家呢!

嗯?那是,哥!他怎么一个人呀。唉~看来冷冰冰的坏毛病就是没改掉,呜...总感觉他现在冷得都不像之前的他了...是因为那是我的会议吗...嗯......

我以有事为由推脱了那一群女生。

“一……”

“车费我应该是已经你了,你现在应该和你的朋友们一起回家,而不是来找我。”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打断了我。

“她们和我走散了,而且我和她们不顺路。”

“…不,很不巧,她们就在前面,而且她们初中和我是一个班的,虽然并没有交集,但三年里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了一些人的家在哪儿,她们和你,并没有不顺路一说。别来找我,尤其是在学校。”

不听不听!讨厌!呜……真的好冷……想和你一起回去这么难啊?还要找理由?之前也是写纸条说什么让我一个人回去!讨厌!一个人就一个人!

无奈我还是只能和她们一起回家,还得找个好点的理由来搪塞她们的好奇心,唉......他真的是我哥吗?......

!他说话了!机会!哦对了,还要谢谢他今天帮我收拾床!一边应付着他的问题,我开始飞快地思考着该和他说点什么,聊日常?谈往事?emmm......呀!他说完了!不行,程梓你要勇敢!这一你要大胆的主动和他说话!

“那个…哥,我妈妈她…”

“呵呵”他的语气有些奇怪。

“程大小姐的可怜,我可接受不起。”

你你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我……不行!冷静程梓,冷静,这样解决不了问题。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妈妈做过什么,可能妈妈她只是……”

“没有什么可能什么的,做了就是做了,我不需要你因为愧疚或是什么其他感情因素来做这种事,我也不需要你的可怜。”

“我没有,我只是……”

“够了,打住吧,你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过去的事。”

他的眼神好凶!怎么可以这样!呜……不行!我要想办法把以前的哥哥找回来!

AM 5:45

“陈梓快起床!”笨蛋哥哥开学第一天就懒床!不行,我得先把早饭准备好!我记得是……杂粮羹……嗯……插好插头,材料倒进去,盖上盖子,大概就行了?怎么没声啊?可能这是静音的?这么人性化?

“陈梓快起来,要迟到了!”他终于醒了。

“…没想到你也会懒床”他有些着急了,看得我有些想笑。

“你慌什么,杂粮羹我已经开始做了。”

“你?”

这质疑的语气,这难以置信的表情,我在你眼里有这么笨?哼!

“豆浆机这么简单,我还不会用?”

嗯?他为什么把我推开了?有什么不对吗?

“大小姐,这就是你说的简单?合着咱这开始按钮您都没摁下去啊。”

什么!我还以为这是产品特色,呜呜呜,尴尬死了。程梓你还是去老实坐着吧,别给他添麻烦了。

菜炒好了,成色很不错!嗯……就是有些清淡,不过也好,我早上也不喜欢吃肉,嘿嘿。

嗯?怎么感觉他怪怪的?怎么说呢……很僵硬。他一直把左手的袖口拽着干什么,有些不对……

吃饱啦!上学上学。哦~中午回家吃饭呀,嘿嘿嘿,又能尝到他的手艺了。不过他怎么还是一直把手缩进衣袖里啊……一定有猫腻!

他下车了!拉扶手了!机会!

嘶……好大一个水泡。大概是今天早上烫的吧。看来我果然没帮上他的忙,笨手笨脚的,还是让他着急了……正好我这里还剩了点钱,去给他买点烫伤药吧。

AM11:30

一个上午真是煎熬,中午到了最后一节自习课啦!还有40分钟就解放了,不知道今天中午能吃到些什么呢?

呼~终于到家门口了。这声音,是在做饭?!

刚开门,一股浓郁的香味儿便冲入鼻中,我跟着香味儿飘了过去。鱼香肉丝、番茄炒鸡蛋!好吃!

他好像还在做。哦,我忘了脱鞋了。

哇!丝瓜汤,嘿嘿嘿。

“哇~今天中午吃得不错嘛!”他难道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饿了就盛碗饭先吃吧,锅里的马上就好。你刚换了鞋,别忘了洗手。”

嘻嘻嘻!哥哥果然还是这么好~洗手去咯!咦?茶几上有个翻着的小本子。

“鱼香肉丝、青椒肉丝、番茄炒蛋、丝瓜、糖醋排骨……”

这!这不都是我喜欢吃的吗?!再偷偷看看前面——字迹都有些模糊,已有些年月了。

“番茄炒蛋 favourite 以及一个爱心和做番茄炒蛋的一些步骤”嗯……看来他也挺喜欢这道菜呢。

嗯?为什么旁边还有一瓶酒精?今天的菜要用?算了,洗手去。

盛好他和我的饭后,我拿出手机给妈妈发了一条信息

“哥哥今天是不是问了你我喜欢吃什么?”

“对呀,今天中午有吃到你想吃的吗?”

“当然有!哥哥对我可好啦!”

“嗯”

我正准备回点什么,却被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

“还玩呢,吃饭了,等会儿还要回学校。”

“这不是在等你嘛,做饭辛苦啦,快吃吧。”

嗯~番茄炒蛋真好吃!嗯?他怎么不吃呀,难道不喜欢?

!他朝这边瞥了两眼!呜…发现的太晚了,一个不留神我都把这盘菜吃完了……

他低下头,似乎在看自己的手。应该是在看自己早上的烫伤吧。他起身要去洗完了!是你表现的时候了,程梓!

“哥,你今天早上被油烫着了吧,我给你买了烫伤药,来,我给你擦上吧。”

“你什么时候...”

“我看你今天早上左手就不大对劲,一直缩在衣袖里,下车的时候。就注意了一下,果然不对。来,我给你擦上。”

“别,我自己来就行。”

哼!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算了,程梓你要主动一点!

打开包装后我一把抓出他缩进衣袖里的左手。

“呀,你这....”很深的伤口,还在微微的流血。

他反应了过来,抓过药就开始涂。

“消过毒了吗,什么时候割着的?还疼吗?”

“别问这么多,做你该做的事。”

果然,桌上的酒精原来是因为这个。笨蛋哥哥!这么不小心,血都没止住刚刚还准备去洗碗!

“就是今天中午吧?”

“我再给你消消毒吧。”

“看起来伤口有点深,真的,再消消毒吧,你之前消毒应该是做饭的时候吧。那时候这么匆忙,不可能很仔细的,万一感染了可不好,来。”

“不用,做你的事。”

真怎么这么倔呢?啊啊啊,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走开,一边去,我不需要。”

又来了,又是这么凶。不行,看来不能和他硬耗,得智取。

他似乎在看着窗外发呆——好机会!赶快给他擦上!不过,酒精好像擦起来特别疼,要不给他吹吹吧?

“你…你…”

“告诉你不要做多余的事。”

他好像有些生气了。硬的不吃,那我就来软的!

“唉,你呀,看起来对我冷冰冰的,结果还是挺好的嘛,嗯?今天中午还特意问了我妈我喜欢吃什么;吃饭的时候也是,你也很喜欢吃番茄炒蛋吧?但是你只是望了它几眼,把它全部留给我了;就连刚才都只是让我‘走开’而不是‘滚’。真是不坦诚呢。”

“别会错意了,那只是那些事发生的概率被你撞上了,是巧合而已。”

果然有效!哼哼!开始狡辩了吧~我手上可是有证据的!

“哦?是吗?那为什么那边的笔记本上写着的都是我喜欢吃的菜?笔记本的前面几页还记录着某人总结的番茄炒蛋的最佳做法和一个大大的favourite?嗯?”

“那些是我喜欢吃的,不是你喜欢的。我不吃番茄炒蛋只是因为今天切番茄的时候被割着了不想动它而已,都只是巧合,给你说过,别会错意了。自作多情。”

真是嘴硬,看来大概是一个人太久了,忘了被别人关心是什么感受了吧。唉……那今天就特例抱抱你吧~

“嗯?……嗯???”

“放开。”

“都说了,让你放开!”

好凶!隔着衣服我仿佛都能感觉到他心中怒火的温度。不行,现在放弃可就功亏一篑了!哥哥可就永远会这样子了!加油啊程梓!

“从小就这样,你就不能好好表达自己的感情吗?!整天都沉闷得跟个木偶似的,话都没有一句,不在沙发上发呆就在卧室睡觉,眼睛毫无光彩可言,有人想关心你也被你拒之千里之外;这也就算了,做点多大的事儿都不多为自己想想,装什么好人呢你!”我快控制不住自己了,几乎也是吼出了这些话。

“你怎么……”

“难怪看不见你笑。受伤了,有负面情绪了都是自己一个人憋着,不会找人说,也不想找人说。照你这样儿,天塌下来你都还一个人扛着?!嗯?我可是你的家人,你的妹妹啊!不和我说你还和谁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我多心疼?”

不可以,程梓你不可以哭!不可以……

“我没有妹妹,也没有家人。”

“还嘴硬,一个人住了6年多,就算我没体验过,但那种孤独凄清的感觉还会让人很舒服吗?”

不争气的眼睛里终究还是进沙子了。

“没体验过,就不要随便评论了吧。不...希望你永远也不会体验。”

我也不想让你体验呀!

“都过去了,以后有我陪你,你不是一个人。以后别把别人的关心推开,全都一个人扛着了,其实你也想有人好好关心你,不是吗?”

他好像哭了。

这么多年真的辛苦你了,哥哥。我应该早点来的,真的对不起……

十分钟过去了……

程梓你不可以哭了!哥哥好不容易好了些,这是一件好事!不可以哭了!况且你还要让哥哥开心呢!自己哭着还怎么让别人开心呀!打起精神来,要笑,程梓你要笑~

“好啦,不伤心啦,以后你绝对不会是一个人了,我发誓(四)!”

“仅限家里。”

终于,哥哥终于回来啦!不过看他那小傲娇的样儿……

“噗嗤。”

他恶狠狠的眼光里还含着泪水,好可爱!不行,程梓你要憋住,不可以笑了……

“不笑了不笑了,我洗碗去了。”

果然哥哥是一个人太久了呢,程梓你以后要好好暖暖他哦~

高中在这里读,果然是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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