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到头来，你还是选了最没亮点的武器啊……”拜尔德用一脸无趣的表情看着卡瓦库说：
“而且别看这家伙是制式武器，实际上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早就被时代淘汰了。不仅后坐力巨大，而且枪和子弹还很重。”
卡瓦库手里拿着的，是维尔纳共和国的制式步枪R-24C，1124年开始列装，时至今日已经有75年的历史了。
采用的还是早期的大口径全威力步枪弹，子弹规格是7.62*51mm。
正如拜尔德所说，这种第一代突击步枪采用的还是钢木结构，不仅又大又重，很不适合机械化作战，而且可安装的配件也十分有限，只有专用的几种配件才能安装，通用性很差。
相比于现代突击步枪来说，仅有的优点也就在于威力大、射程远，和可靠性高了。
然而卡瓦库的样子看起来，好像非常喜欢这把枪，一直抓在手里把玩个不停，脸上还时不时地浮现出些许微笑。
这让青睐于现代武器的拜尔德感到很不解：
“真是搞不懂你的审美啊，卡瓦库。”拜尔德回想起两天前在武器库里挑选武器时的场景。
当时拜尔德带着卡瓦库去挑选武器，结果卡瓦库看着挂满了武器的墙壁后愣了半天，最后询问拜尔德，现在的共和国制式步枪是哪一把，结果他就真的选了R-24这个75年前的老古董……
虽然选的是折叠枪托版本的，相对于标准型来说更轻便短小，更适合近距离作战。
而拜尔德手里拿着的是一把LSG-78冲锋枪，这款冲锋枪比较先进，采用的是9*19mm子弹。不仅轻便可靠，还有很好的精度，并且能安装很多战术配件，非常适合现代治安战的需求。
“你为什么会选这样一个过时的武器呢？”
“因为我本来就对武器没什么了解，索性就用军队的制式步枪比较好吧。”卡瓦库摸着R-24C步枪上古老的木质部件，他能感觉到数十年前的树木带来的粗糙质感，而这种触感……
“而且摸着这把枪时的触感，总能让我想起故乡的一切。”
虽然拜尔德还是感觉很诧异，但再怎么说R-24也不是不能用，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
此时的拜尔德和卡瓦库正在行走在霍伦市中心3区的下水道里。这个下水道很宽敞，呈拱形设计，中间有一条五米宽的水道，水道两旁还有各有一米宽的供人行走的水泥台。
他们一前一后，拜尔德开着他冲锋枪上的战术LED灯照明，而卡瓦库则用一盏挂在胸前的手摇灯照明。
他们正在这片区域内搜索近期频繁伤害平民的reform man，今天已经是搜索展开的第三天了，他们已经排查掉了第二区和三区外围的全部隐秘地点，现在只剩下了最后的核心地区。
在拜尔德说完武器的事儿之后，好一段时间两个人之间都没有说话。
虽然拜尔德也想找找话题来打发时间，比如问问卡瓦库在进入ASIT之前是做什么的，或者是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之类的……但感觉如果突然就这样说话，气氛还是很尴尬。
下水道内持续不断的流水声似乎在反复消磨着拜尔德的耐心。
就在拜尔德要忍不住的时候，卡瓦库却首先说话了：“拜尔德。”
“怎么了？”拜尔德似乎出了一口气。但卡瓦库的下一句话，却又让拜尔德把刚刚呼出的气给吸回去了：
“之前营救多米尼克的时候，你们杀死了多少人……”
拜尔德的神经紧绷了起来，他停下了脚步，然后机械性地转过头来，并用恐吓一般的眼神看着卡瓦库。
卡瓦库看到拜尔德的表情，着实被吓到了。然而拜尔德的回答，更加让卡瓦库不寒而栗：
“你会记得你踩死了多少只蚂蚁吗？”
卡瓦库甚至无法想象，这句话竟然是由一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孩子说出来的。他的表情十分僵硬，此时拜尔德的脸就像是铁做的一样，说话的语气也同样冰冷。
卡瓦库调整好呼吸后说：
“难道对你们来说，杀人就像是踩死蚂蚁一样平淡无奇吗？”
“我知道这对新人来说很无法接受，但事实上就是这样。”拜尔德将头转了回去，不再看向卡瓦库：“特别是对从未经历过地狱的新人来说。”
“在你对他人扣下扳机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他们的感受吗？不管是谁，他们都有家庭，都有和他们有牵绊的人。即使如此，你们仍然能毫不在意地杀害他们吗？”
拜尔德轻轻地笑了笑：
“实际上，你的这种想法就是圣母的想法。但现实不是童话世界，卡瓦库，现实是很残忍的。难道你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以及和自己有牵绊的人，甚至放弃你所怀抱的意志和理想，而让别人将你杀害吗？你愿意吗？”
当拜尔德说出“意志和理想”时，卡瓦库的内心不由得颤动了起来。
卡瓦库知道拜尔德说的是对的，但自己还是无法轻易接受。
实际上，在杀人是否有良心谴责这一点上，卡瓦库也没有资格去评论他人。因为他的手也已经脏了，虽然当时是在情绪激动的情况下。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是否对杀害了詹尼斯是否有悔意，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卡瓦库沉默着，更加抓紧了自己手中的步枪。
拜尔德轻叹了口气：“唉，对你说这些还太早了，很多东西还是自己体会起来比较深刻。到时候我相信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拜尔德突然想到了一个开玩笑的点子，因为现在的气氛太沉重，拜尔德想要立刻活跃一下，所以就不暇思索地说了：“前提是你能活到那天才行，哈哈，哈……”
结果是起了反作用……
“嘛嘛，别说这些无聊的了，我们还是聊聊喜欢的……”
拜尔德突然警惕了起来，突然停下来，然后把手向后一伸，小声地喊道：“快，把你的灯关掉！”
卡瓦库和拜尔德立刻将照明灯关掉，然后向后退，躲在了一处下水道交汇的拐角后面。
“怎么回事？”卡瓦库小声地问道。
“有人来了，而且数量很多。”
“你是怎么知道的？”
“脚步声，你别说话，仔细听。”
卡瓦库不再说话，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耳朵上……他首先能听到的是自己沉重的心跳声，其次是下水道的流水声。最后他才隐约地听到，在不远处的通道里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声十分杂乱，而且声音雄厚。
“几乎都是成年男性，而且装备了很多武器。”拜尔德在拐角里蹲了下来：“而且还是朝着我们的方向走来的，虽然速度不是很快。”
“怎么办，我们要……主动攻击吗？”卡瓦库好像有些恐慌地说。
“绝对不行！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即使是我也无法确保能全部解决掉敌人，更何况我们连对方的人数还不知道。我先联络卡尔伯特……”拜尔德将无线电接入频道：
“卡尔伯特，我们遇到麻烦了……”
“我知道，那些是警察。”卡尔伯特好像早就料到了一样：“刚刚卡洛琳给我报告了，霍伦警察在10分钟前开始对第二区和第三区全面封锁了起来，并同时将特警派遣到了封锁圈内进行大规模搜查。”
“看来警察也和我们想的一样。所以我们要怎么办？现在我们可是已经身处在警察的包围圈里了。”
“当然，连同我们的目标一起被包围了。所以你知道应该干什么吧。”
“明白，我们会继续向内部搜查的。”
“很好。切记尽量不要和警察接触，一旦发生交火很可能会惊扰任务目标，而且我们现在被围堵在地下，可不会像上次那样轻易突围了。”
“是是，我知道了。”拜尔德挂掉了无线电：“卡瓦库，我们快出发吧。一定要抢在警察之前抓到那个改造者才行。”
……
它能感觉到有不寻常的地方。
虽然它没有切实看到，但它能通过周围的环境变化，例如外界传来的声音、地面的震动，甚至是空气中的气味来感知。
它感知到了威胁——有一大群人准备要来围捕它了。
它从地上爬了起来，舔了舔自己的獠牙，活动了一下骨骼。
此时它身上的衣服及头发已经变得干净了一些，它之前将自己在水中清洗过了一遍，将之前溅在身上的血洗掉了大部分。
它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它仿佛能看见准备抓捕他的人那可怕的面孔，和他们手中黑洞洞的枪口。这让它再次觉得自己孤立无援。
整个世界上，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战斗着，为了生存而战斗着。
曾经的那个人已经离去了……自己现在也只是孤身一人。
一想到这里，它的心中突然恐慌了起来。它立刻将口袋里的一个金属制品拿了出来——
那是一个三厘米宽的金属纹章，雕刻的是一只蓝尾鸢的图案。
它将这枚纹章双手攥在手心里，放在自己的胸前，紧紧地抱住自己手中的纹章，好像要把这个纹章塞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
因为这样做，它就能在这冰冷的世界里，感受到一点曾经的那个人的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