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的星火(2)

作者:神秘浣熊 更新时间:2020/9/15 22:03:52 字数:3202

……

窗外的树林在轻风吹拂中,散播着如潮汐般的沙沙声。除此之外,还时不时有鸟儿的叫声。再以外,就几乎听不见其他声音了。阳光倾斜着照耀着那些山丘和树林,将那些树木在地上投射出了许多长长的倒影。

现在已经是傍晚前夕了。

就在这一片宁静祥和的气氛中,在烂尾楼的房间里独处的两人之间显得异常尴尬……

不,准确来说,是只有卡瓦库一个人感觉很不适。他坐在床边,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在询问完对方的称呼后就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了。

相比之下一旁的131倒是一脸轻松。

131来到之前放置衣服的窗台边,将地上的R-24C步枪拿起来,竟然熟练地拉开枪栓,打开机匣,检查了枪支的状态。

她的脸上出现了略显不悦的表情,抱着步枪走来,将步枪放在了床边,然后拿起床上的笔记本写了起来。

“这把R-24C已经有不小的磨损了,但还能使用。但是弹药已经没了,你还打算保留这把枪吗?”131将笔记本展开后拿给卡瓦库看。

从131拿起武器时,卡瓦库就觉得这孩子竟然和拜尔德一样,对武器这么熟悉?

——也许我可以从她身上多挖一些情报,然后带给ASI……对了,不知道ASIT他们怎么样了,我对他们做出了那么过分的事情,他们应该已经与自己无关了吧。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新家了,卡瓦库。”卡瓦库不自觉地想起自己就任ASIT第一天时,布罗迪团长对自己说的话。

卡瓦库突然感觉到了一阵迷惘与恐慌。

“哦——喂,听得见吗?啊、不对(用笔划掉),能看见吗?”

131此时正在笔记本上快速写着许多字,然后拿起来在卡瓦库面前来回晃了晃,嘴里还在发出“啊……啊!”的声音,就像是一个还不会说话的人类幼崽,想要引起家人的注意那样。

卡瓦库突然猛地回神,这才看到131拿着笔记本半蹲在自己面前。在自己的眼神与131相交后,131自然地笑了起来。

她就正好站在窗户前方的位置,窗外柔和的阳光从她的身后照射进来,她的笑容被阳光衬托着,显得那样的美丽动人。

卡瓦库心中的某种情感被触动了。就在这时,他心中的迷惘好像消除了许多,并将自己的拳头握紧了。

——自己怎么能就在这里停下脚步。

“谢谢,我知道了。”卡瓦库也轻轻笑起来了:“我想保留这把枪,以后可能还有机会用到。比起这个……131,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现在警察应该还在搜捕你才对。”

“我没事的,像以往一样生活在阴暗处就行了……”131如此写道:“霍伦是个大城市,我完全不用担心缺少食物的哦。”

卡瓦库看了,心里一阵发凉。对她来说食物就是人类吧……

自己已经做到这一步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就在这里放弃。卡瓦库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窗外,看着那些在阳光抚照下显得徐徐生辉的一切,曾经与母亲一起生活的景象不由得映射了出来。

“131。你现在觉得,外面的世界美丽吗?你觉得世界上的一切,在阳光的照耀下是徐徐生辉的吗?”

131听到后,突然在不经意间颤抖了一下。她的眼睛稍微睁大了一些,看向卡瓦库的脸庞。

此时卡瓦库没有看着她,而是凝视着窗户外面的景色。他的脸庞在余晖的照射下显得明暗分明,他的眼睛也在这样的色彩中显得包涵了某种意义。

真的和那个人的眼睛很像……但也有一些不同的地方。

131不经意地笑起来,在笔记本上写到:

“嗯,我很喜欢哦。外面的世界比起照片上的来说,真的更加美丽而散发着光芒。即使我来到这个世界上,也看到了很多污秽和不好的东西,但那也是世界的一部分。世界正是因为有那些污秽的存在,才更加显得美丽。”

131一次性在笔记本上写了很多字,卡瓦库花了一点时间才全部读完。在卡瓦库看完之后,抬头越过笔记本,看到的是脸上挂着微笑的131。

笔记本上写着的话语,和眼前的这个少女的笑容。卡瓦库同时看着这两个景物,心中不由得荡漾起了波澜。

他笑着点了点头:“这样吗……是这样啊。我也许已经无法回到之前的团队中了,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带你离开这里,我一定能帮到你很多的。”

131先是表现出了非常高兴的表情,但却马上掩饰了起来,把头低了下去在笔记本上写着:“好吧。能得到人类的帮助我也很高兴。”

“嘿嘿,别那么害羞嘛。虽然我们才初次见面,但我一定会负起责任来的。”卡瓦库伸手去摸了摸131的头顶。131突然全身颤抖了一下,但并没有回避他,卡瓦库看到131好像有些敏感,就收手了。

“咕咕……!”131的肚子在这时突然叫了起来,她立刻更加把头低下去了。

卡瓦库看到131的反应倒是笑了起来:“肚子饿了?”

131猛地摇了摇头。

“咕咕咕……!”

“哈,你的身体可比你诚实得多。”卡瓦库从床边站起来,拿起了一旁的R-24C步枪,将步枪藏在了外套里面:

“总之我们先找点东西吃吧。不过话说在前头,人可不能再吃了,如果尸体被发现了的话可就麻烦了,况且我也不能吃人……”

“除了人以外,我还能吃别的东西吗?”131在笔记本上写道。

“放心吧,一定可以的。嘿嘿,这个时候就要我还发挥作用了。”卡瓦库笑着对131说,向着房间外走去。

……

首先他们确定了现在的位置,他们在霍伦西部以外30公里的地方,属于贫民区的外缘地带。附近有几座人群聚集的小镇,他们打算先前往最近的一个镇子。

顺着荒原上的公路,他们来到了叫做“费米亚”的小镇。

这是个不大的镇子,只有几个居民区和一些地方机构组成的小镇。小镇紧挨着一座山丘,另一边则都是大片的种植地,地里种的全都是还绿葱葱的小麦。那些绿色的麦田,在傍晚的夕阳下,被风吹得浪纹滚滚,就像是绿色的大海一样。

橘红色的夕阳逐渐退却后,小镇被随之而来的夜幕渐渐笼罩了。每家每户都开始点起明灯,街道上稀疏的路灯也都打开了。那些不算密集的灯火,将小镇点缀得闪闪发光。

“嘿嘿,看看我带来了什么?”卡瓦库来到之前让131等待的小巷里,却发现131已经没了踪影。

“唉……人呢?不会吧,难道说……!”

卡瓦库还没讲完,突然在不远处的一个垃圾堆里,有一个大纸箱子晃了晃,然后131的半个头从纸箱里冒了出来,两只手抓在纸箱的边缘,只露出眼睛看着他。

“呼……吓死我了,原来你在这儿啊。”

“我消失了的话有那么可怕吗?”131在箱子里用笔记本写道,然后举起来给卡瓦库看。

“嘛,是有点可怕吧。毕竟我现在也是一个人了……”卡瓦库摇了摇头,将手里的塑料袋提起来:“不说那些了,我带来了好东西哦。”

131的鼻子灵敏地嗅了嗅,然后在笔记本上飞快写起来:

“那是什么?闻起来好香!”

“嘿——嘿!这就对了。快出来吧,我们一起分一下。”

……

卡瓦库将塑料袋打开后,131看到里面有一个硬纸盒,纸盒里放着许多看起来黄灿灿的月牙形的东西,上面还有些黑色的焦糊痕迹。

这些神奇的东西散发出来的香气,是自己从未闻到过的。不同于新鲜的血肉,这种香气比较清淡,而且光是闻起来就觉得很甜。

……奇怪,“甜”是什么味道?为什么我会记得这样的感觉?

“先尝尝看吧,希望你能喜欢。”卡瓦库从纸盒中拿出了一块,递给了131。

131小心翼翼地接下了这块东西,将它拿到自己的面前,将头慢慢凑近过去。自己的脸与这东西越近,越是能闻到它喷发而出的香气,这让131的心跳逐渐加速起来。

她轻轻咬了一口,一阵清新却又浓郁的香甜的气息立刻满溢在了自己的口中,她不由得闭起了眼睛,感受着这股香气弥散开来。

口感就像是土豆泥,但对131来说这种口感是从未体验过的。人类的身体上并没有什么地方吃起来像土豆泥。

最后她将这些东西咽了下去,然后好一阵子都没有作动,仍然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和表情僵在那里。

虽然只是一点点星零的残余,但在这遗忘已久的体验中,131还是想起了自己曾经作为“人类”时生活的残只片影。

自己本以为永远不会再被人类所接纳和认可。

但是休姆雷先生,和现在自己身前的这个少年,都证实了自己错了。

“这是烤南瓜,我曾经来这个小镇的时候,可喜欢这里卖的烤南瓜了。放心吧,是用我身上剩余的钱买的……”

131的头低了下去,全身轻轻地抽动了起来。

“……呃,感觉怎么样?咦?是不好吃吗?哈哈,想来也是啊,毕竟之前的那些东西一定都吃习惯了吧,突然让你吃没吃过的东西也……”

131拼命摇了摇头,在笔记本上快速写起来:

“一点都没有,真的非常好吃。”

“谢谢,我从来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东西,卡瓦库。”131这样举着笔记本,脸上展现着撩人心弦的笑容。

“啊……哈哈,这样啊,呵呵……”卡瓦库显得有些意外地惊喜:“喜欢的话就太好了。如果可能的话,我以后亲自做给你吃吧……”

卡瓦库说着,眼中略过了一丝黯淡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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