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这隔热服穿起来可真热……这是怎么回事?”卡瓦库说着,脸上不断有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他们现在都穿着隔热服,这种衣服像是很宽大的连帽斗篷,能把整个人的热辐射覆盖起来,起到欺骗热能感应器的效果。更难受的是,他们每个人都戴着面罩,卡瓦库能感觉到大量的汗水凝聚在面罩内的潮湿,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只有我一个人有这样的感觉吗?而且,说起来为什么我们要戴面罩?”
“这是正常现象,卡瓦库。我们都很热。”
微米雅说着,用手背擦去了自己额头上渗透出来的汗珠:“因为隔热服将人体散发出来的热量全都笼罩在衣服内侧,散发不出去。
“戴面罩只因为要隐藏身份,如果我们被警察发现了的话,我们的面貌可能会在他们的摄像仪里被记录,那样的话就算我们成功逃离了,也会根据我们的照片进行通缉。”
131此时已经将原先的那个用粗麻布做成的简易斗篷存放在支部了。本来卡瓦库是建议她扔掉的,但没想到131和自己争执了半天,就是不肯丢掉这件斗篷。
“这是卡瓦库给我做的……所以我不会丢掉的。”131当时这样在笔记本上写道。
这让卡瓦库大伤脑筋,但烦恼之余,卡瓦库还是感到有点高兴。
但如果继续携带斗篷的话会影响行动,所以卡瓦库就让131偷偷把斗篷藏在支部的角落里了,以后如果还有机会,就再回来拿。
当然……卡瓦库觉得应该没有机会了。
……
天气阴沉得可怕,明明已经是早上十一时了,但整个世界仍然被黑暗所笼罩着。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干扰的原因,微米雅的无线电里传来的实时通讯混杂着时有时无的噪音,其他行动小组的交谈声断断续续。
迅捷的疾风掠过费米亚西部的树林,将山丘上连绵起伏的树海吹得哗哗作响。
刚刚经历了一晚上的洗劫后,人们都躲在家里,关紧窗户,拉上窗帘,透过细小的缝隙向外面窥探着。
小镇和街道上显得尤为安静,甚至看不到一个人在外面活动,仿佛整个小镇都沉浸在死一般的寂静中。
好像所有人都有预感即将会发生更可怕的事情,他们紧绷着神经,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五人小组行走在树林中的野道上,树叶被风吹得漫天飞舞。
没有人说一句话,周围紧张的气氛压得卡瓦库喘不过气来,他的心跳声仿佛覆盖了其他一切的声音。他睁大着眼睛,手里紧抓着R-24C步枪,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的一切。
相比之下,131则显得比较自然些。
她的双手藏在隔热服宽大的袖子里,隔热服的长度一直延伸到她的小腿,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移动的大帐篷。她虽然看起来并不紧张,但她的每一个感知器官都在敏锐地捕捉四周的动静。
“喂……呲呲、喂,听得见吗……微米雅部长?”无线电内突然传来的一阵呼叫,把卡瓦库吓得一震,猛然转头看向微米雅的方向。
“这里是逃离组,汇报你们的情况。”
“这里是诱导组,我们已经在二号位置就位,正在等待下一步指示。”
“逃离组收到,正在等待预备组就位消息。”
“这里是戒备组,我们已经在三号位置做好了准备,完毕。”
“逃离组,无线电静默。”
微米雅突然关闭了无线电,并回头对着卡瓦库他们向一旁的树丛挥了挥手,随即快速移动到了隐蔽处。
“怎么回事?”卡瓦库趴在树丛里对微米雅问道。
“小声点。是警方巡逻队,11点钟方向,距离30,目测人数5。”微米雅猫在灌木丛后面,在枝叶的缝隙中观察着,小声对卡瓦库回应道。
她随即将对讲机的音量调低,打开后说:“这里是微米雅,诱导组,就是现在。行动开始!”
“诱导组明白,即将开始行动,完毕。”
那几个警察手里随意地拿着冲锋枪和霰弹枪,相互间开着低级趣味的玩笑,在树林里悠闲地晃荡着。
看着那些男人放荡不羁的笑容,和他们如奇行种一般的动作和姿态,卡瓦库无法抑制住自己恶心地反胃感。
不久后,卡瓦库听到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几个人发生了争执。那几个警察也听见了,随即停止了交谈,并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
他们相互交谈了几句,在无线电里说了什么,然后接着边开玩笑边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了,而且他们笑得更放纵,好像是被这种突发状况刺激到了一样。
“这里是诱导组,我们即将和敌方单位接触。祝你们好运。”诱导组最后传来一次无线电通讯后,切断了与微米雅的连接。
不知道为什么,卡瓦库不由得为诱导小组的人捏了一把汗。
待那些警察消失在树林中后,微米雅才慢慢从草丛里爬起来:“我们该出发了,抓紧时间。”
……
微米雅再次核对了一次地图,他们在经过半小时的跋涉后,现在已经抵达了费米亚最西侧的山林深处。再向西就要彻底离开霍伦市辖区,进入相邻城市的辖区内了。
他们在树林中看到不远处,有一条柏油马路横穿在了树林里,并一直蜿蜒到远处的树林尽头。
这就是他们计划到达的终点。
就在他们即将从马路的路基边走上去时,131先是猛地抬起头来,然后在下一刻微米雅也反应了过来:
“喵呜——!”
“——所有人,快趴下!”
微米雅拉着果子店一家人扑倒在了路基下的土坡上,而卡瓦库则被131从一旁猛地撞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几乎没有一点儿间隔,在公路对面的路基上立即射来了海量的子弹,密集的步枪扫射声如同咆哮的海啸一般扑面而来。
如同狂风骤雨一般的火力覆盖在卡瓦库他们头顶的路面上,将柏油路面打得碎石到处迸溅。
那些子弹以极近的距离从他们的头顶上飞过,卡瓦库甚至能听到子弹划破空气而产生摩擦的啾鸣声。
“怎么回事,我们怎么被发现的?!”微米雅将突击步枪抱在怀里,躺在路基下面喊道:“戒备组,戒备组你们听得到吗?!”
“呲呲……呲呲呲……”
“戒备组!该死的,无线电在这时候失效了!”
对方显然没有打算不停地火力压制,一轮步枪的扫射结束后,枪声便停止了下来。
而随后出现的声音,却再次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
“真是愚蠢啊,维尔纳的蓝尾猪们。”
一个男人竟然走上了路面,并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最后停在了公路中央的白色分割线上。他身边还站着一个手持着金属防爆盾的护卫,从身体结构来看是一个女人。
男人一身规整的西装革履,头发浓密而向后梳理得很整齐。从脸型上来看,最多只有三十岁的年龄,他的嘴上无时不刻地挂着诡秘的笑容。
在他的身后,是潜伏在路基下方的一群士兵。
那些士兵全都武装到了最大限度,不仅手持着现在罗塞尔帝国最先进的制式步枪,并且每个人都佩戴了全身外骨骼装甲防具。由于现在的天气很阴沉,光线十分阴暗,因此那些士兵每个人的头上都戴着先进的一体化夜视仪。
他们在路基后方蹲伏着,将突击步枪平端着瞄准着他们的方向。那些冰冷的夜视仪上闪烁着的红色灯光,甚至让人以为他们是机器人。
“很完善的计划,是的,非常——完善的计划!”那个男人自顾自地开始说起来了,嘴角的弧度更加上扬了起来:
“不仅用一部分人进行诱导,还懂得用隔热伪服欺骗热能感应器,并且不借助任何平民的帮助,甚至还做了最大程度的武装。作为家畜来说,已经做得非常优秀了。”
他好像越说越起劲,双手抱在胸前,甚至将眼睛看向了别的地方:
“但是!哈哈,你们肯定猜到了,我一定会说但是的。对,没错,所以……但是!”
这家伙怎么这么啰嗦……微米雅感到很不耐烦,她压抑着自己想用突击步枪给他来一梭子的冲动,躺在路基下面听着他继续说。
微米雅旁边的一家人显得十分恐慌,他们就像是遇到灭顶之灾了一样,脸上写满了绝望的恐惧。微米雅将食指放在嘴唇上,对他们做出“禁声”的手势,他们才勉强镇静下来。
“但这些伎俩还是太低级了。在我们帝国圈养的猪圈里,简直就像是几只聪明点的猪学会了挖墙角而已!还自认为这样就可以骗过帝国的全视之眼,去摄取到那虚伪的自由?”
他的笑容突然间急剧扩大,咧开的嘴角可怕地向上拉扯,露出煞白的牙齿,整个脸上的肌肉都随着笑容而扭曲起来。
他歪过头来,用深陷在因扭曲而变形了的眼眶里的眼睛,看向微米雅的方向:
“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听起来就像是饿疯了的乞丐看到了一块被丢弃的面包一样,充满了愉悦的疯狂和如同忍受了很久的瘾癖突然得到了释放的快-感:
“哈哈哈哈哈——!!就在这里被我抓住了!哈哈哈哈哈……挖墙脚的蓝尾猪!非常好,你们做的非常好!但是很遗憾,你们不能继续再挖了,不然农场主可就伤脑筋了。”
他一边疯狂地笑着,一边将身体向后仰了起来,眼睛紧盯着他们没有一刻移开视线。
但在下一刻,他又在一瞬间,脸上的一切夸张的表情全部消失地无影无踪,人也立刻站直了,简直就像是关闭了某个开关一样,忽然间变得严肃而正经起来:
“光顾着高兴,竟然忘记自我介绍了,真是失礼。
“我是‘笑鸮’(Laughing Owl),RIA行动处,国外情报科一级探员。雄鹰团费米亚支部部长,微米雅兰纳·格雷特女士;卡瓦库·莫雷尔先生,以及……131号实验体。”
他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了那就像是长在脸上的笑意:
“很高兴在这里见到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