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是为了保护而存在,但总有些事物,它无能为力。
就像现在。
在五河士道仍是呆滞的时间里,伊拉已经穿过了教室墙壁的限制,从房间的边缘处跃下,轻轻地飘落在了教学楼的残骸之前。
墙,拦不住伊拉·艾琳莫德。
但,它却能阻拦室内之人的视线,并给予其安全之感,以便他们自由地发挥自我。
踩在教学楼废墟的瓦砾上,艾琳莫德平静地观察并记录着五河士道与公主(Princess)的行为,同时伸出左手扶着自己脸颊上的面具,抬起头,面朝着从远方空中疾驰而来的AST成员。
‘还要多少次?’
她扪心自问,却说不出答案。
大概,是无尽的吧?
自卫地杀戮,与复仇的杀戮,将会无休无止。
而人类,决不会率先让步。
现在,她还能做到什么?
仇恨连锁,环环相扣。
是将这一切都斩草除根吗?
......
疲惫了,也厌倦了。
杀尽,对她而言或许也并非完全没有做到的可能。
但那又需要多久呢?
又到底会有多少呢?
......
这些问题,她都不清楚。
但,艾琳莫德明白,她还称不上一名真正的刽子手。
现在,斩草除根,她做不到。
或许,该由她去退出那一步了。
观察着此刻开始同五河士道交谈的公主(Princess),她回想起了四糸乃。
不愿伤害他人的心愿也许可笑,但也表达了她的态度。
甚至是时崎狂三。
‘精灵们,真的想与人类敌对吗?’
答案很明显是否定的。
既然如此,观察着逐渐接近并举起手中枪械的AST,她不禁反思。
自己与她们之间的仇恨,不应再蔓延了。
‘也罢。就试上一次吧。还望你们从今往后能知难而退......’
做不到了断,但这仇恨,也就止步于此吧!
她如此期盼,并握紧了右手中的手杖,将士道与公主(Princess)此时身处的教室隔绝在了一层真空的屏障之后,同时漠视了袭来的弹雨,任凭它们将自己的身躯贯穿。
没有疼痛,只有一闪而过的炙热,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尽的无力感,与透骨的冰寒。
一切都很快。
起码,早于姗姗来迟的枪声。
即便是撑着手杖,艾琳莫德也依旧脚步踉跄地向后倒下。
石质的扶手椅恰到好处地凭空出现在了后方,承接住了她此时无力的身躯。
血液不住地从她身驱上的弹孔内流出,浸染红了伊拉白色的外衣,也在深灰色的石椅上留下了一道道刺目的鲜红轨迹,密集得足以让人感到不适。
但与她布满伤痕的身躯截然不同的是,其脸上的白色面具,依然洁净如初。
只不过,随着其左臂无力地下落,本抬起的头,也自然地低垂了下去。
倘若无视其满身夺目的红,说是睡着了,也完全可信吧?
一片死寂。
仿佛此地已不再是战场。
‘结束了?’
‘不可能!!!’
牺牲并非是无价值的。
就像现在,她们已经知晓:幽魂(Exspiravit)不会那么轻易的死亡。
‘要得到更多与之相关的情报!’
此行的AST小队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是责任,也是仇恨。
但这不意味着她们会因此失去理智。
悬停在校园操场废墟的上空,这支AST小队的成员警惕地通过手中枪械的瞄具注视着宛若长眠的幽魂,哪怕其理应已死得透彻。
她们排成队列,一步一步地向前推进,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与鲁莽。
即使这一切谨慎都可能没有任何的价值。
直到沙哑的声音从幽魂残破的身躯处传出:
“咳...都到了这一步,你们还在恐惧些什么?”
“砰!”
回应她的,是整齐划一的枪响。
新一轮的弹雨,留下了新的弹孔,也让那灰色的石椅在染上血的红色后又涂上了焦黑。
然而,这依旧无济于事。
银白色如火星一般的光点浮现在幽魂的身侧,无风而舞,似水一般缓慢地洗去了她身上的嫣红。
“这便是你们复仇的意志的么...”
她再度有气无力地轻声询问道,不过这一次,话语清晰了些许。
可惜,回应她疑惑的,只有新一轮的袭击。
“不要给她恢复的机会!!!”
枪声,此起彼伏,仿佛无休无止。
然而,无济于事。
弹雨愈是密集,银光便愈是闪耀。
“真是怀念啊...”
靠坐在石椅上,哪怕早已千疮百孔,艾琳莫德也没有试图移动分毫,只是坦然地接受着这支AST小队如同发泄一般的射击,平静地述说着事实。
“怪物!!!”
她们发出了似曾相识的感慨,而有的人,已经愤怒地抛下了手中的枪械,取出各自的光剑等武器,朝幽魂(Exspiravit)疾驰而去。
一切都是那么出人意料的顺利,直到那众多刀剑即将交错着贯穿幽魂身躯的那一刻,她终于举起了一直握着手中的银色手杖,同时叹息道:
“可惜,我已忘却了恨的滋味...”
顷刻间,不计其数的石柱从大地中悄无声息地刺出,交错组成了宛如荆棘丛林一般的屏障,封锁了所有AST成员前进的道路。
哦,有一人例外,那便是鸢一折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