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他,因为是他告诉我,生活还可以过得很快乐。即使是我这样的人,也能找到价值。
所以,我喜欢他,最喜欢了。
“小路,明天,我带你搬回老家去了,转学手续也做好了。”
“啊?”
被爸爸的话弄得不明就里。
“离开这里吗?”
“嗯。”
离开这里?那就是说,要离开李洛了吗?我……
我摇了摇头。
“不是啊,李洛一直在帮着我,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啊。我一直都知道的。”
我反握住他的手。
“李洛,即使这样,以后还会在我身边吧。”
“当然!”
他笑着对我许下了承诺。
“不要!”
我大声地抗拒着。
“为什么?
“我在这里有朋友啊,我喜欢这里啊!”
“朋友?照片里的那个男孩?”
我吃了一惊。
“爸爸,你,怎么会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本相册天天不都放在你的床边么,怎么也会看到的吧。现在我已经够烦的了,总之,你跟我回老家。没有商量的余地,不要再给我找麻烦。不然……”
他恶狠狠地盯了我一眼。让我无法再说出任何话出来了。
这一夜,我辗转难眠。
我喜欢李洛,一直都喜欢,我想要告诉他啊。可是,我没法说出口。现在,已经是极限了么?
那么,就算离开,也要让他不再牵挂我了,这样,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他的温柔真是帮了我太多了,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小路,我喜欢你,最喜欢你了。留在我身边吧。我去和你的爸爸说,请求他也好,留下来吧。”
“好狡猾啊。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说啊?”
“我……我不想再失去……不,我不想失去你了!”
“可是,我……今天下午离开之前,再来这里吧,好吗?”
只要我不辞而别的话,胸闷的感觉也会消失吧。这样也能避免我对他的伤害吧。如果他能够因此恨我的话,这是我能做的唯一的事了。可是,可是啊……
我看着他,但是,他不同意,他似乎知道我的意图。
我只好骗他,故意把球打进了花坛中。我想离开他,为了不再伤害到他。
“小路!”
他的声音,他已经来了吗?早知道这么快,刚才就不应该再驻足看着他了。现在已经晚了,我必须得走了。
“叶小路!等我啊!”
我还是忍不住回过了头。但是,他的身后,几个学生骑着山地自行车飞冲而来。
“李、洛!”
嗓子哑了,喊不出声音。但是,他已经倒在地上了。
“李洛……你……啊!李洛!不要啊!李洛!”
我撕心裂肺地叫着,可是,他的动作越来越小了。他会死么?难道那不是仅仅威胁我么?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吗?不要啊。我不要这样啊!我呆呆地坐在他旁边的地上。
手似乎被他紧紧地握住了。
“不要走!”
李洛已经住院了,我作为当事人,和爸爸来到了他所在的医院。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还没有做手术,现在正在做术前准备,腿上和手臂上插着许多输液管,把透明的液体输入他的身体。胸口好闷,好难受,好想留下。
爸爸在做什么呢?会不会同意我留下来呢?就算要负责我也不怕。是我害了他,如果我顾及到他的心情,而不是选择无情地离开的话,就不会……明明有更好的结局的。
他的脸色像病服一样苍白。而在门边,爸爸正在和李洛的妈妈争吵着。我不知道在吵什么内容,只知道李洛的妈妈生气了。偶尔瞥向我也只是在瞪着我。
心好痛,原来,就算不是为了父母的事,心也会痛啊。胸口好难受,我该怎么办啊。
最后,没能等到他醒来,我就已经坐上了回去老家的车上。最终,也没能在班级送给他的签名祝福本上留下我的字迹。
回到老家之后,之前的朋友们告诉我:李洛失忆了。
我不相信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李洛已经失忆了。就算是用关于我的事去询问他,也没有用。
老师对我说,
“李洛似乎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再也不活泼了,对一切都很冷淡,只是呆呆地坐在角落的座位上。虽然大家都知道他失忆了,但是就算是想和他建立新的友谊,也都吃了闭门羹。
他现在,已经完全地自我封闭了。”
我抱着相册,侧身倒在床上,枕头渐渐地变湿了。
“对不起,对不起。”
我抚摸着照片里笑的那么灿烂的李洛,一遍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
是我,夺走了李洛的笑容,他的记忆,他的所有的朋友,他的平静却温馨的日常。
嗯,我也受到了惩罚啊。他也不记得我了。关于我的事,他全部忘记了。
不论是图书馆,健身区,绿荫走廊,校内花园,周末的羽毛球,他全部忘了。
但是,我的目的不是达到了么?这样就好,他不会因为我的事痛苦了吧。作为惩罚,这份痛苦我一个人承担就行了吧。
“李洛,对不起。”
形同陌路了。
之后,爸爸为我找了一个继母。而且爸爸似乎为了弥补我的童年,逐渐开始就对我变得温和了。继母也很好。这种家庭的温暖不禁让我暂时得到了救赎。
高一年级秋游。说简单点就是乡里的高中,老师带着学生们去寿县城里转转。
那是我曾经留下重要回忆的地方啊。
我不禁感到有些怀念了。
“下面是自由活动时间哦。不要走出寿县城啊,下午五点在南门集合。而且,不要走进网吧过一天了啊。”
老师招呼着大家。
“自由时间啊。”
我嘀咕了一句,呵呵,要去哪里,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吗?
我走进一中,听老师们说,一中会在明年寒假结束后搬入新校区。这个地方——老校区也就不复存在了。那么,现在也许是我最后一次的机会了吧,来到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
我坐在绿荫走廊里,静静地看着那栋已经完工的新教学楼。白墙澄底瓦,明亮又庄严的,已经过去多少年了呢。
现在是午休时间吧,学校里静静的。
我看着大门通往新教学楼的大路,突然,我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了。
我不会看错的。
“李、李、李洛、洛……”
嗓子又沙哑了,喊不出声音。当我发觉的时候,已经跟着他进入教学楼了。
“呵呵,这样的我不就像是一个跟踪狂了吗。”
我自嘲道。
明明认为已经忘记李洛了。但是,在这里,看见他,心脏不自觉地加快了跃动。
他在教室里,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一手撑着下巴,侧着脸看着窗外。
我不自觉地走了进去。发出了一点点声响。他转过来看着我。他看着我了。内心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了,就像是等待宣判的一样。
“你是谁?”
他平淡地问我。
“啊,呃,我来找人的。呵呵,看来他不在呢。”
“哦。周末上午这里还没什么人的。”
他又看回窗外了。
我没说谎,我是来找人的,而且,那个人,确实不在了,那个以前温柔的李洛。
心好痛,看着寂寞的他,不自觉的翻出了以前所有的负罪感,快要将我压垮了。我蹲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在他看不见的墙后,现在有谁能够帮助我吗?
我逃走了。在我陷入混乱前。
“老师,可以转学进入寿县一中吗?”
我站在我最喜欢的班主任面前。他长叹了一口气。
“叶小路也想进入一中学习呢,确实,学习环境比这里是要好得多,也会更有利于你的发展。嗯,我会支持你的。高一最后的选拔考试,好好努力吧。你的学籍本来就在寿县,应该可以进入一中的。”
“嗯,谢谢老师。”
“什么,你要一个人去寿县一中上学?”
爸爸果然是持反对态度的。
“爸爸,我想要有更好的学习环境。有利于我的发展,班主任也支持我,请您,同意我去吧。”
他陷入了沉思。继母也在旁边劝导着她。
“够了!你想去就去吧。不过我说清楚,我除了你在这里上学需要的钱以外,一分钱也不会多给你的。呆不下去了就给我回来。”
他转身进了屋子里。
“嗯,我知道了。”
我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够了,只要能够回去,就够了。我想见他,想告诉他:我,其实,一直都忘不了他。
继母对我很好,背着爸爸偷偷给我很多生活费。虽然不是很多,但是足以让我不用操心上学的事了,而且,在新校附近的小区里租了一间简单的房子。
对着镜子,再次整理了一下着装。
“嗯,没问题了。”
今天,是我和李洛见面的日子。就算他一切都忘了,没关系,我和他的羁绊,一定可以让我们之间的联系再次变得紧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