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通缉,格蕾雅的画像出现在众人面前。队里的众人看到眼前的一幕,顿时觉得大事不妙。因为诅咒,这些居民对巫师抱有强烈的仇恨与恐惧,原本安静的人群顿时变得嘈杂。
“我的上帝啊,为什么要让恶魔混入我们之中?”
“嘘,你不要命了啊,就不怕被那些家伙盯上吗?”
“喂…你看那个孩子…像不像通缉令上的那个?”
“不可能吧,我看着不像啊,哪有通缉犯会大摇大摆地往街上走啊?”
此言一出,四周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格蕾雅。周围的平民开始窃窃私语,其中不乏恶意的揣测。凯尔认得这种目光,这是被极度的兴奋和恐惧驱使的眼神,肮脏的想法蜷缩在人性的阴影处蠢蠢欲动。
万幸的是,多亏了隐山的治疗,格蕾雅的伤口已经愈合。这让她的形象比起阶下囚,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平民虽然疑惑,但也不至于妄下判断,这为众人争取到了时间。
“嘘…不要慌张,我们先离开这里。”凯尔一手拉着女孩,小心翼翼地朝着人群的外圈走去。
奥利弗警长还在继续他的演讲,似乎没有注意到台下的众人,这让大家都松了口气。
一行人相互递了个眼神,心照不宣地退出了人群,闪进了一旁隐蔽的小巷。“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必须寻找下一个藏身处。”凯尔简单吩咐了两句,带领众人朝着居民区的深处进发。
就在这时,陆迟发现了异常:“等等,隐山没从集市里出来!”少年清点了一下人数,现在的队里除了他自己,仅有凯尔、炎雀、羽良和格蕾雅四人。“这样可不行,我得回去找他。”语毕,陆迟转身准备返回集市。
少年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根据警方的说法,雷切尔已经被击毙。在队伍已经减员的前提下,任何的损失都有可能酿成大祸。
“我们没有时间了,警方已经出动,我们必须先躲起来。”炎雀一把拉住了陆迟,安慰道,“等情况安定一些,我们再回去找他。”
陆迟对此感到十分不安,但他还是听从了炎雀的建议。一行五人在居民区的大街小巷里来回穿梭,试图寻找可以作为藏身所的住处。
周围的空气变得有些闷热,明媚的阳光被乌云覆盖。望着昏沉的天色,羽良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心悸。不详的预感很快灵验,几名巡警突然从前方的路口冲了出来,拦住了众人的去路。
“这里是警方,不要想着抵抗,都给我放下武器!”领头的那名警员试图让众人停下,可话还没说完,下腹便遭到凯尔全力的一击。时间紧迫,停下脚步意味着坐以待毙。见争斗无法避免,陆迟连忙用安眠符箓放倒了另外一人。
两名警员颤抖着倒在了地上,这一景象让他们的同伴狠狠吓了一跳。一阵枪声响起,数发子弹朝着凯尔的方向飞来。凯尔也不躲闪,只是随意地用手一挡,反手几拳朝着敌人的脸上抡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开枪的警员还来不及反应,便在猛击之下失去了意识。
“情况不妙啊,我们已经被盯上了。”望着倒地的敌人,凯尔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羽良走到凯尔身旁,在周围人惊讶的眼神中,代替凯尔承担了部分伤口。
凯尔顿时感到一阵轻松,看着已经愈合大半的枪口,不由得对这位少女的能力感到好奇:“这就是你的能力吗,和隐山是一个类型的?”
“还跑得动吗,先离开这里再说吧。”羽良的表情有些狼狈,雪白的衬衣被鲜血染红了一角。这场骚乱已经暴露了众人的位置,附近的警员正源源不断地朝着这里赶来。众人三步并作两步,朝着出镇的方向拼命地狂奔。
“这次袭击不是巧合,警方早就知道我们的位置。”陆迟牵着格蕾雅的手,一边狂奔一边气喘吁吁地分析,“他们不在集市动手,是为了避免民众的骚乱。”
陆迟这样想着,眼角的余光瞥向女孩怀中的玩偶。这只体型巨大、色彩鲜艳的玩具熊让格蕾雅在人群中变得格外显眼,或许正是因为这个,警方才能这么快就锁定了目标。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也变得更加阴沉。黑压压的乌云笼罩在小镇的上空,预示着又一场暴雨的到来。
这一路的撤退并不顺利,之后的路程中,众人又陆续遭遇了几波袭击。凯尔冲在队伍的最前方,挥舞拳头击飞敌人。炎雀紧随其后,灼烈的火焰化作利刃刺穿面前的阻碍。陆迟负责支援,操纵符咒对付那些落单的敌人。羽良紧紧地牵着格蕾雅的手,鲜红的血液从身体的各处渗出,替周围的同伴分担了不少伤害。像是躲避猎人围捕的野兽,数场战斗下来,众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彩。
警方的包围圈仍在缩小,最终封住了所有出镇的道路。比起代行者们,这些土生土长的警员更加了解小镇的布局。在警方的诱导下,众人很快闯入了一条死胡同。
“该死,这是个圈套!你们还有力气翻墙吗?”前方被一道三米高的围墙拦住了去路,身后是步步紧逼的警察,凯尔用力地锤了一下墙壁,语气有些懊恼。
“我…我实在是没力气了。”这一路跑下来,陆迟的体力早已透支。羽良和格蕾雅的情况也是如此,三人倚靠在墙边大口地喘着粗气。
更糟糕的是,经历了数次战斗之后,陆迟和羽良的魔力早已透支。正如【规则】所言,过度施法会对身体造成巨量负荷,包括但不限于头痛欲裂、意识模糊。这种状态下的陆迟和羽良连走两步都费劲,对于小队而言和累赘无异。
“你先带着他们撤退,我来对付他们!”时间紧迫,炎雀冲着凯尔喊道。没有丝毫的犹豫,战士的职责让她挡在了众人的身前。
在晦暗的天色中,炎雀的周身燃起一阵绚目的火光。这些火焰仿佛拥有独立的意识,听从炎雀的指挥化作一道又一道燃烧的屏障,挡在了警方和代行者们的中间。浴火的战士提剑而立,眼眸中倒映着烈焰灼烧的色彩。一群警员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踏足这片火海。
在炎雀的身后,凯尔挽起袖子,抓起身旁的同伴就往围墙里面丢去。陆迟还没回过神来,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稳稳地落到了围墙的另一边。
围墙的内侧是一片荒废的花园,灌木枯萎、杂草丛生。放眼望去,只能看到一片凋零衰败的景象。花园的大门紧闭,暂时阻挡了警方的进入。陆迟从草垛上艰难地起身,伸手接住了同样被抛进来的羽良。
墙内的二人暂时安全,墙外的情况却不容乐观。面对眼前燃烧的火海,警方不敢近身,举枪就是一轮齐射。绝大部分子弹在高温下化作了铁水,但仍有不少击中了凯尔和炎雀。见同伴已经撤离,炎雀一把抱起格蕾雅,纵身跃上了墙头。
“砰!!”就在这时,一枚麻醉弹击中了炎雀的背部。炎雀感到一阵强烈的睡意传来,随后便失去了知觉。她从墙头跌落下来,连带着格蕾雅一起倒在了地上。
“一群废物,对面就几个人都要拖到现在,警方的脸面都要丢尽了!”姗姗来迟的奥利弗警长大声斥责着部下,举起了枪口对准了凯尔,“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我们的人已经把这里包围了,有的是办法逮捕你们。”
一道惊雷刺穿了天穹,众人的头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点,失控的火焰在雨中渐渐熹微。细密的雨点让警员的队伍出现了一阵骚乱,这让那位高高在上的警长感到不悦。
“吵什么吵,懂不懂什么叫作纪律?回去就给你们记处分!!”警长扭头朝着身旁的部下吼道。
就在警长回头的瞬间,一道安眠符咒从半空飞来,击中了警长的额头。“快跑啊,还愣着干什么?”陆迟踩在羽良的肩上,从墙的那头探出半个身子,冲着凯尔大喊。
警长摇摇晃晃地迈了两步,仰面朝天倒了下去。警长遇袭吓坏了身后的警员,密集的子弹立刻朝着陆迟的方向飞了过去。陆迟一看大事不妙,立马下蹲躲了过去,只留下墙头被密密麻麻的弹孔铺满。
陆迟的一通操作分走了绝大部分火力。趁着这个空档,凯尔拾起炎雀的长剑,凭着盾卫结实的体魄,硬生生地在人群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一些警员朝着凯尔逃逸的方向追了过去,剩下的将花园围得水泄不通。“保持警惕,这些巫师会使用邪术,十分狡猾!”一个类似小队长的警察朝着其他警员喊道。
话虽如此,花园已经被警方包围,想要抓住园内的二人不过是时间问题。一帮警员三下五除二地卸掉了花园破旧的铁门,冲着花园的内部就是一通饱和式射击。
园里一片萧瑟枯寂的景象,除了满地的杂草和枯萎的花丛,哪还有陆迟和羽良的影子?一帮警员面面相觑,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结局。
没有人注意到,在草坪的一角,一个窨井盖被悄悄地挪回了原来的位置。
……
镜头转到正在逃亡的凯尔那边,虽然陆迟的行为分散了火力,还是有不少子弹落到了凯尔的身上。即便盾卫擅长防御,顶着数十个的枪口一路飞奔,这对凯尔来说还是有些勉强。
雨越下越大,伤口溢出的血液和雨水交融在一起,落到地上化作一道鲜红色的暖流。在浓重的雨雾中,凯尔浑身是血地穿过数个街区,居然误打误撞地甩掉了不少警察。
再强健的体魄也有倒下的那一刻,凯尔的意识因为失血变得越来越模糊。他闪进一个拐角,无力地靠在墙边坐下。附近的大街小巷之中,无数的警员仍在一刻不停地追查他的下落。
“快看这里,咱们终于找到他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凯尔艰难地抬起头,两名警员正站在他的面前。
“你总是那么好运,维勒兄弟。”其中一个警员戏谑地抬起了凯尔的下巴,“瞧瞧他那涣散的小眼神,八成是活不过今晚了。真是活该,当什么不好去当巫师的同党。”
“你的废话太多了,前辈。”被唤作维勒的警员有些不耐烦,掏出了别在腰间的手枪。
“行了行了,我亲爱的后辈。赶快把他处理掉吧,遗体拖回警局里面,功劳记得我一半。”警员说着用力地拍了拍维勒的肩膀,“我说你小子,白天击毙一个同党,晚上还抓住一个。怎么好事全让你占了啊?”
“哪里哪里,都是前辈教导得好。”在朦胧的雨雾中,维勒面无表情地举起了手枪,“…前辈,维勒一直很感激您的指导。”
“嗯,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一声枪响,子弹穿过了另一名警员的头颅。在前辈难以置信的眼神中,维勒俯身背起了倒在地上的凯尔。
“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前辈的指导了。”
望着已经毙命的前辈和陷入昏迷的凯尔,“维勒”的嘴角勾起一个不易觉察的弧度。
“因为真正的维勒,早就已经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