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拂面清风徐徐，若如风眼神有些暗淡，倒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刚有些冒头的自信心又被人浇灭了，一时之间有些受不了的。
这种结果宋白早有预料，主要是他见过几次，天之骄子一路顺风顺水突然遇见了沉重的打击，于是接受不了于是走入了邪道，那还不如让这个打击早早的到来，只要能跨过去，那若如风就能走很远很远。
“我去找那个第一名了。”若如风平静地说道。
“嗯。”
“说来也有些好笑，那个第一名就是之前被我教训的徐青松的未婚妻，那家伙明明是个女性，竟然比若熊的体型还要大上几圈，真是诡异。”
“我知道，她的功法更加趋近于古法，对肉体和心理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我和她约定私下里比试一场，时间一炷香，她到是很爽快的就答应了，比赛一开始她脑后就冒出了神光，也就是说她竟然比我更早的踏入了炼魂期，她年纪本就比我小一岁，我最近还有着各种加成，我...不如她。”
天赋是若如风这辈子最为自豪的东西，也是她这一辈子用来对抗命运的唯一资本，现在她突然发现自己并不如自己想的那样强大，那么她还剩下什么呢？
若如风蜷缩着身体有些落寞，若如风的闪光点缓缓地褪去，只留下一个有些失落的少女。
“之后半柱香的时间里，我用尽了办法都没能让她移动半分，当然她动作迟缓也没有打到我的机会，再然后我们比试的地方被人发现，一帮修士找到了我们准备抢夺聚灵阵，我们两个连手总算突破重围，比试自然也搁置了，但....再给我半柱香，我也没办法获胜。”
嗨，这不是都没输嘛，宋白斟酌了一下语言道“你对那个人有了解吗？”
“没有。”
“嗯，之前说过，那人的功法更接近于古法，修炼这种功法的人化道之前，都会变成那种诡异的肌肉人的模样，男性还好，你猜猜一个女性变成那副模样会遭到怎样的非议？想必很不好看吧。”
若如风一愣，她想了想那人肌肉盘根错节的模样，与其说是人类不如说是肌肉的聚合体，连她看到了都会有些心生厌恶，总觉得她实在是不堪入目。
仔细想来，那人从来到东阳城开始就饱受非议，人们嘲笑徐青松的时候，未必没有一起嘲笑她的意思，只不过碍于她的强大所以不敢明说，那么在她不那么强大的时候呢？
“你老想着要漂亮的获胜，今早的比试，你确实赢了，赢得非常漂亮，你一直在让自己踢腿更威风，让自己打拳看起来更有美感，但实际上如果你能抛弃这些，积分不一定会比她少。”
宋白斟酌着台词，每一个字都深思熟虑，他从没有如此认真的对待他人，他眼中每个人都有可能变得扭曲切疯狂，但唯独若如风，宋白不希望她变成那种天之骄子。
宋白的话有些笨拙，脑内那行金字闪闪发光，辅佐剑仙登临仙位。
这个任务十分简单，只要不断地给她塞各种天材地宝，然后倾囊相授，那么若如风的修为就会像是坐火箭一样飞升，这必然是最简单的方法。
可是，越是接触若如风，他越是感觉到了某种重量，这种重量让他无法选择这种“最短捷径”，他宁愿选择绕远路，也要让若如风以一种更加健康的方式成长。
或许绕远路才是最短的捷径。
直到此刻，宋白才感觉到，背后传来的柔软和热量，都意味着后背的是个人，既不是什么卷轴上的真龙剑仙，也不是脑内金字的任务目标。
这个从小就被人不断丢弃的家伙，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将某个外人，放在自己心里占据一片空地。
“我不想给你说胜负不重要，对你来说胜负是最为重要的东西，一直赢，一直赢下去，这才是你前进的动力，我觉得这很不错，我只是觉得你缺少，就算赢得狼狈也要获胜的觉悟。”
“可是我输了。”若如风有些沮丧地说道。
“你还没输。”宋白平静地说道“我还没有出手，我可不允许你擅自认输，我们两人一体才是剑仙。”
若如风错愕地抬起头，她呆愣地看着宋白的背影。
第一次，第一次，她真真确确地感觉到，某人愿意和她共同进退。
“修炼的胜负是觉悟的胜负，抛弃你自己的光环，褪去若如风的光芒，不再理会什么天之骄女，不要去理会什么修行天才，别去想什么漂亮获胜才能打脸敌人，我们从头开始，从底层开始，然后从底层开始胜利。”
“你在说什么？”
这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说，她简直难以理解宋白到底在想什么，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说过。
“你认为你的人生都是被人策划好的，什么桃花美人，什么天之骄女，什么若家之光，这些名头都是用来让你卖出更高价格的噱头，那为什么你现在还要被这些噱头束缚呢？”
...
宋白的话换来的是一片沉默，若如风早已习惯了这些名头加身，有人质疑她就将那人打到在地，而且必须赢得漂亮，赢得毫无悬念，这样才能满足别人的期望，这对她来说就像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那这些噱头丢掉，那我还能留下什么呢？
若如风不知道，她的人生本来早已经被设计好了，如果不是遇见了宋白这个带着她掀桌子的家伙，她一辈子都是棋子，那现在棋子离开了棋盘，她还能做什么呢？
良久，若如风才缓缓开口。
“那...我如果拼了命去胜利，就算真的赢了也一定会十分狼狈，碰的灰头土脸蓬头垢面，你可不能嫌弃我。”
若如风下定了决心，既然已经决定不再活在别人的算计之中，已经决定要过自己的人生，那么就抛弃这些从头开始。
从头开始也无所谓，只要....只要....
若如风抓着宋白的衣服，之前还想着不能陷进去，得找个机会离开，现在看来，这个机会可能永远都不会到来了。
真是个混蛋，我如果不能离开，那你也别想拍拍屁股走人，我会死死地纠缠着你的，无论你到哪里，我都不会允许你离开的。
“嗯，我会看着你的，我会看着你一直胜利，一直胜利，直到...”
“没有直到，你得一直看着，这是你破坏我人生的代价。”
“嗯。”
得到宋白的回答，若如风满意地点了点头。
房内回归寂静，只剩清风徐徐。
比武大会第二日结束，若如风总积分十八，位列第一。
全城震惊，倒不是若如风获得第一令人震惊，而是若如风那股子为了胜利不惜一切的拼劲，令那些看惯了若如风花哨打法的人惊掉了下巴。
熟识的人无不感叹，若如风变了。
在若家的剧本里，若如风会成为政治婚姻的筹码，在夏儒国的剧本里，若如风会成为皇帝人性的象征，在夏使节的剧本里，若如风会失败成为他要挟宋白的资本。
宋白看着积分榜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你们都有自己的剧本，但要我说你们这些都是狗屁。
让你们看看，我的剧本是怎么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