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到埃罗的路上
在晌午的艳阳之下，盖尔正跪坐在地上。
他面前是手中握着木杖，正坐在石头上的玛丽亚，还有一旁若无其事喝水的玉。
当然，那罐水是盖尔重新打来的。
「所以，这就是事情的经过？」
玛丽亚开口了。
「是……是的！」
玛丽亚端详了玉很久，又回来盯着盖尔，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
「好吧，那就姑且相信你，我料你也不敢做出这种事来。」
「起来吧，本小姐就是这么大度，感不感动？」
玛丽亚挥挥木杖。
「感激不尽！」
盖尔点头如捣蒜，慢慢站起身来，揉着已经麻木的腿。
「那么接下来就到你了，你总知道自己叫什么吧。」
玛丽亚向玉问道。
「小玉叫玉。」
「玉吗……真是奇怪的名字啊，没有姓吗？」
「小玉不记得了。」
「好吧，看来你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玛丽亚摇摇头。
「怎么办，盖尔，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处理她？」
「现在回村子也不太可能，那只能带她一起去埃罗了吧。」
闻言，玛利亚无奈地摇了摇头。
「唉……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好吧，那先带上她。」
「不过我丑话可先说在前头。」
紧接着，她瞪向盖尔。
「她只是暂时和我们一块儿行动哦，可不要想着我会一直照顾她，到了埃罗就把她转交给卫兵。听到了吗！」
「好吧……」
「好！那我们赶紧出发吧，已经耽搁很多时间了。」
「你还愣着干嘛？快跟上！」
玛丽亚对仍坐在石头上的玉喊道。
「好的，玛利亚。」
「我们很熟吗？叫我兰德。」
「好的，小玛丽。」
「更过分了啊！」
玛利亚也拿她没办法，便拉着盖尔朝前走去。
「没跟上又走丢了可别怪我啊。」
玉这才站起来，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
「那个……玉。」
「小玉。」
「嗯？」
「叫小玉小玉。」
「好吧，那么小……小玉，能不能让我看看这里面的剑呢。」
半路上，盖尔想起自己那壮烈牺牲的剑，不禁对玉斗篷中的剑充满了好奇。
「……」
「这是很贵重的东西吗？」
「虽然具体记不清了，但对于小玉来说确实很重要。」
玉点点头。
「不过如果是盖尔君的话，看一下应该没问题。」
「欸，这样好吗。」
「小玉说了，没问题的。」
于是玉微微倾向盖尔，将左侧的剑柄对准他。
一阵微风拂过，盖尔闻到玉身上那女孩子特有的体香。
温润的香气使他心神一荡，盖尔突然回想起之前的举动，那时的情景仍然一清二楚地印刻在他的脑中，他不禁满脸通红，盯着玉的脸。
「盖尔！」
这时，身后传来了玛丽亚的怒吼声。
「不是说要看剑吗？你在干什么？！」
「是……是啊！我正准备这么干呢。」
盖尔赶忙别过头去，一脸尴尬地将手伸向剑柄，玛丽亚则不满地扭过头。
(完了，待会儿又要挨杖了！)
盖尔一边想着，一边试图将剑**。
「咦——？」
不管盖尔怎么用力，那把剑还是纹丝不动，似乎成为了斗篷的一部分。
「小玉，这是不是卡住了，怎么拔不出来啊？」
「是么？」
玉将她纤细的手放在盖尔刚刚握过的地方，只听「唰——」的一声，她单手将那把阔刃剑拔了出来。
「给你，盖尔君。」
「好吧……那谢谢了。」
见此情景，盖尔只好挠挠头，用双手接下玉递来的剑。
「唔——！好沉。」
在接下它的那一刻，盖尔便感受到那把剑非同寻常的重量。
他的双臂一下子沉了下去，勉强能托起它，但过了一会儿便支撑不住了，只好将剑立在地上。
盖尔小心翼翼地扶着那把剑，仔细端详起来。
之前被吓了一跳没有看清，现在看起来那剑并不是纯白的，上面有着复杂的金色纹路，那纹路如水流般竖直分布，中途不断分流。
在剑刃的上部，所有纹路汇成一线，与那块金色的宝石相连，仿佛是水流的源头。
「哇！好漂亮！」
不知什么时候，玛丽亚也凑了过来。
「这个。」
玛丽亚指着上面的宝石
「这个果然是很稀有的触媒吧。」
「小玉不知道。」
玉茫然地摇摇头。
「真是的，身上带着这么贵重的东西居然什么都不知道，真是……」
突然，玛丽亚停住了，她弯下腰，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块金色的宝石。
那块宝石是半透明的，借着阳光的折射，玛丽亚看到了在它内部的东西。
「什么！它的内部居然也有术式，这怎么可能！」
玛丽亚瞪大了眼睛。
「而且还不止一个，一个……两个……三个……四个……这里也有！……还有这！太不可思议了，中间还夹杂着如此复杂的术式，根本数不清。」
「这很厉害吗？」
盖尔好奇地问道。
「当然！一般将术式刻在表面就很困难了，至少要达到C级，更不要说刻在里面了，这只有在圣遗物中发现过，至今还没有人成功模仿的先例。」
她顿了顿。
「不仅如此，就算是圣遗物，一般也只有一两个中等术式，而这里面高阶的术式根本数不清，这简直就是圣遗物中的圣遗物啊！」
「什么！这是圣遗物？！」
这回轮到盖尔吃惊了，他也像玛丽亚一样蹲下来，在近处观察。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之前的情形也说的通了。」
他想起了之前企图叫醒玉时剑的行动。
「是的，尽管当时玉还没有醒，它们恐怕还是照着原定的术式在运作。」
玛丽亚也点点头。
两人就这么仔细把玩着面前的剑，完全忘记了仍站在身后的玉。
「请问……」
过了一会儿，玉也开口了。
「圣遗物是什么意思呢？」
「欸——，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啊。」
玛丽亚回过头，说到。
「不过看你这样子，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是这样的，很多很多年以前，魔族从另一个世界到来，企图占领这个世界。就在人类快要沦陷的时候，强大的后盾出现了。同样是从另一个世界来到这里，斯特兰圣庭信奉的则是光明与正义。在圣庭的支援下，人们终于收复了失地。」
「但在漫长的战争中，他们都与本部失去了联系，只能留在这个世界，双方的战斗力也在不停削弱。后来魔族们退居西方，圣庭负责指挥的大主教则建立了亚莲教国，作为一个国家存在着。」
「人类与魔族的战斗一直延续至今，算起来……也有好几千年了吧，这中间，许多强者在战争中暴毙，因此有许多的技术失传了，导致现在的战斗规模越来越小，军队的强度也越来越低。」
「而圣遗物，指的就是从前战争中遗留下来的物品。」
「不管是魔道具还是武器，都有着远超现在的技术，所以被各国视为珍宝，就算因为年代久远失去了原有的机能，也都是价值非凡的收藏品，深受许多贵族的喜爱。」
「总而言之，就是拥有超技术的古代物品。」
「是……吧？」
玉偏过头。
「你到底听懂没有啊？！」
「没有。」
玉的回答很果断。
「唉……我就知道。」
玛丽亚无语地低下头，但紧接着又飞快地抬了起来。
「不过这么说来，你身上应该还有其它好东西喽~」
「完了，要开始了。」
见状，盖尔叹了口气。
玛丽亚两眼发光地靠近玉，玉下意识地向后退。
不知为何，玛丽亚的动作变得十分敏捷，玉退了几步还是被她捉住了。
「哇！这个面料，还有这个做工，多么细密的针脚，这果然也是好东西！」
「哎嘿~这个可以卖好多钱吧。」
玛丽亚的口水滴到了玉的脖子上，她用双手摸着玉的全身，感受斗篷的质感，眼睛则盯着衣服的边缘，查看衣服的做工。
「唔……？！」
不知不觉，玛丽亚的手已经滑到了玉胸前。
「哇！这里的布料更厉害，我从来没见过。」
玛丽亚的心思全放在玉的衣着上，丝毫没有关注到玉的反应。
玉的脸颊染上了一抹红晕，盖尔能够听到她沉重的呼吸声，玉那娇小的身躯也在微微颤抖。
玉用一只手抓住玛丽亚的手臂，企图阻止她。
「啊啊啊太厉害了，多么光滑！还能保持如此的韧性。」
玛利亚似乎越来越兴奋了。
「嗯——！哈啊……」
没过多久，玉的手便无力地垂了下来。
「喂喂，可不要乱动哦，我还没调查好呢。」
玛丽亚仍未停下手中的动作，手指所及之处，是玉身上传来的一阵阵颤抖。
「盖……盖尔君……嗯……小玛丽她……哈啊……怎么了。」
「唉……老毛病又犯了，她只要看到值钱的东西就会失去控制啊。」
盖尔摇摇头。
「盖尔君……嗯……救……救救小玉。」
玉无力地向盖尔求救。
「好吧，喂！玛丽亚！差不多了吧！」
盖尔朝玛利亚喊道。
「欸，这怎么行呢，还有很多地方没……」
玛丽亚的视线移向玉的兜帽，在那儿，她看见一个不同寻常的东西，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那似乎是一个圆形的图案，用红色的线绣在兜帽上，但因为兜帽塌下来时盖住了，所以只能看见边缘的部分。
玛丽亚将兜帽展开，看清了它的全貌。
图案分成里外两部分。
外层是一圈蔷薇的图案，百十枝蔷薇缠绕在一起，枝茎上的刺被绣地格外醒目，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么多枝的蔷薇没有一枝是重复的。
内层是一头张开双翅的巨龙站在两柄交叉的剑上。和外层最大的区别就是上面的图案不是绣出来的，而是丝线当中留下的空隙。
由兜帽底色衬出的是一条黑色的龙，鳞片则是用红线绣出的条纹，使人感受到在其内部膨胀的力量量。
鲜红的丝线反射着太阳的光，边缘看不出任何针脚。
这显然是贵族才有的家徽。
玛丽亚这才发现自己正紧紧搂着玉，她赶忙松开手，退到玉身后。
玉失去了支撑，瘫坐在地上。
「咳咳……刚刚……那是意外，话说玉你难道是哪里的贵族吗？」
玛丽亚尴尬地咳了几声。
瘫坐在地上玉正大口喘着气，听见玛丽亚的声音，她玛上用双手护住胸前，身体向相反的方向倾去。
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玉又将身体缩了回来，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另一边的盖尔。
「为什么又是这种反应啊？！」
「呜……小玛丽和盖尔君，都好可怕。」
就在这时，盖尔手中的剑泛出淡淡的金光，它飘起来，飞回了玉的身旁。
同时，右侧的剑也飘了出来，两把剑就这么在玉的周身缓缓地绕着。
「喂喂，再怎么说也太夸张了吧。」
「盖尔！小心后面！」
玛丽亚对着正在吐槽的盖尔喊道。
只见盖尔身后的树丛剧烈地抖动起来，下个瞬间，从里面窜出了一头熊。
那头熊大的异常，身体足足有有三米长，身上没有毛皮，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块如石片般的盔甲。
「怎……怎么会，明明……在这么浅的地方。」
玛丽亚的眼中透出恐惧。
「竟然……是铠熊。」
铠熊，以其强劲的力量和坚实的防御而著称，但行动较为迟缓，是被归为C级的高级魔物。
通常需要一个老练的C级冒险者或一整个D级小队才能够应付，而且不论有多少名冒险者，只要没有能贯穿其防御的攻击手段，就无法伤其分毫，是几乎所有B级以下冒险者都避之不及的。
好在铠熊一般都生活在森林深处，除非受到侵扰或有什么特殊情况才会出现在其它地方。
但意外往往发生在意想不到的时候。
盖尔猛地转过身子，右手下意识地伸向腰间，但却摸了个空。
(完了！！)
他忘了自己身上没有武器。
「吼吼吼吼吼吼——！」
铠熊长啸一声，跳起来扑向盖尔。
盖尔已经来不及躲避了，他用双手护住头部，企图将伤害减至最低，这正是受过良好训练的表现。
但这样真能防住铠熊的攻击吗?
「不要！」
玛丽亚伸出闪着光的木杖，企图发动魔法，但她知道这是徒劳，因为以自己的速度是不可能赶上的。
「盖尔！」
铠熊离盖尔只有几米的距离了，她眼看着盖尔要接下铠熊的攻击。
时间好像变慢了，她看着铠熊一点点逼近盖尔，自己的手臂向前伸着，手中的木杖泛出无力的光。
所有的事物仿佛都暗示着一个结果。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圣辉一闪』。」
没有感情的声音若有若无地响起，好像稍不注意便会被忽略。
盖尔瞥见一道闪光转瞬间划过眼前。
「嘶啦——」
一声轻响，仿佛是剑刃相交时摩擦发出的声音，接着，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溅到了自己的脸上。
盖尔微微抬起头。
空中，那头铠熊已经死了。
在盔甲最厚的腰部，它的身体被齐齐地切开。
紧接着，玛丽亚的水刃也发动了，打在铠熊的头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欸……」
铠熊重重地落到地上，一动不动，盖尔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回过头。
只见玉站在原地，双手持剑，还保持着出招时的姿势。
「轰！」
铠熊身后的树树全部断成了两节，和它一样重重倒下。
倒下的树木延伸着，直到盖尔看不见为止。
空气仿佛凝固了，寂静之中，只有铠熊的血在滴滴答答地流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