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之死

作者:晴天出门备好伞 更新时间:2020/4/24 19:40:36 字数:3339

第二嘛,就是恶作剧。

她在第二年打开了奇怪的开关,除了每次必有的游行,背后还大肆进行一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令人啼笑皆非。

第二次相遇,安琪尔第一次骑着大山猪向森林冒险,高兴坏了,王兴和魔王像初遇一般说不完的话题,喝不完的酒。

不同的是次日醒来两人都慌了,魔王没有不辞而别,他的女儿跑丢了。

小山猪们靠拢大山猪在趴在一旁酣睡,除此之外,在看不到其它有生命的东西,森林很大,两人分路寻找,心急如焚,到最后才发现虚惊一场,因为安琪尔就和有些小山猪一起埋在大山猪底下的柔软的皮毛下。

大概是晚上风凉,下意识地往温暖的地方靠近。

发现的时候,她睁开惺忪睡眼,看到两个人的表情一一笑中带泪,露出了属于孩童的特别笑容,纯粹的欢乐,这次的事情作为契机,安琪尔开始了自己的恶作剧,或许对她来说,这是一种让周围人获得幸福的行为,也是自己能被他人注意的方法。

王兴通过这件事意识到安琪尔的特殊性,平常虽有查觉却没在意。

安琪尔丢失时确实用气去寻找过,却感受不到存在,她的气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呢,曾经那股强大的气是否是自己的错觉呢。

一年的一期一会,变成了安琪尔奇思妙想的试验机会,四足蛇两脚站立,小野猪们叠罗汉,故意让猴子们当着我们的面喝醉酒露出丑态等等,逗乐我们,也用旁观者的角度让大人们汗颜。

我们可爱的小公主,永远这么快乐,无忧无虑,且不满足现状。

第四年,王兴醉酒醒来后被埋在了土里,或许她认为自己像植物一样光合作用后会长大,因为第五年时她可是时不时往自己身上看,学着大人摇头叹息。

第六年,王兴建议魔王以后不喝猴子酿的酒了,魔王诧异下提出了下次带自己珍藏的酒好好品味,他以为喝腻了一个味道,王兴想要喝喝别的口味却不好意思开口,只能委婉地兜圈子。

王兴不忍拒绝好意,答应了,不过他终究没有说出理由。

第五年的酒,甜中带苦,意外的有味道,两人尽兴狂欢,淡淡的苦涩感反而增加了口感,喝的比前几次还要愉悦。

如果不是那该死的好奇心作祟,恐怕欢乐会持续更久。

猴子们会储藏水果在洞里,放久了,堆积多后压破就自然发酵,流出来就是喝的酒的由来。

王兴想要知道苦味的神秘口感由来,又去了猴子保存果物的山洞,看到令人震惊的画面一一猴子滋尿在水果上。

胃里翻江倒海,强忍着干呕和眼泪,王兴还看到了一些深林之中不该出现的精美物品,有雕花的餐具,璀璨的宝石,锻造精良的大剑等。

王兴很快就联想到醉酒的猴子表演,再进一步的是他们俩因此酒兴更盛,这一切导向的人物就是小公主。

安琪尔的所作所为的原因有很多,是不喜欢喝酒的我们呢,还是酒夺去了自己宠爱的地位呢,或者是其它什么原因,都不重要了,重要的那种味道已植入舌根,每次喝酒大概都会回味,想到这里,比酒还苦的笑容浮上嘴角。

第七年来到了,谁都想不到结束的日子会到来。

王兴一如往常地骑在腓力的背上登顶山巅,这一次,魔王和他的女儿迟到了,难得发生这种情况,可是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稀奇,他们一向早到,应该遇上了小事,王兴安慰自己没事的。

太阳,异界也有太阳和月亮,从边缘升到正中,他们依然没来,王兴跳下猪背,一会走来走去,一会伫足观望,心里默祷,来吧,这次我再也不会喝酒了。

日头开始西斜,看到了一个小点一上一下地飞来,王兴内心激动,疯狂跳跃,挥舞双手。

近了落在地上,没错是久久没来的魔王和他的女儿。

魔王佝偻着背,用仅有的一只骨手搂住女儿,跪倒在地,"我就快死了。"

等来的就是这个结局。

王兴癫狂了,扶住他高大的身躯,疯狂运转真气,不会的,不会的,骷髅人怎么会轻易死呢,没有鲜血流出,面色,该说是骷髅脸也看不出和平常有什么不同,"你不会死的,要相信自己!"王兴只能这么欺骗自己。

不愿面对的现实明明地展示一一一把贯穿胸口的大剑,魔王强大的气被一点点残蚀,"我的时间不多了。"

安琪尔不再笑了,哭成泪人,"父⋯亲!父⋯亲⋯"泣不成声,悲愤交加的心情到最后汇成言语表达出来竟如此简单,却又没有任何词汇可以替代,因为这两个字饱含着出生到现在的全部,是生活,也是爱。

幽蓝的火焰黯淡下来,生命之火啊,你就不能多给一点时间吗。

"你的话,一定可以照顾好安琪尔,有生之年能遇见你这个朋友是神赐的礼物,临死前能将女儿托付给你更是我最大的幸福,请你把她当成你的女儿,那会成为这孩子一生的保护,拜托你了,我的友人,我艾利·多米勒惟一的挚友。"

魔王艾利·多米勒拔出了伤口的大剑,插在地上,"啊,我的女儿,你是魔王的女儿,你冠有多米勒的姓氏,所以不要哭泣,我是你的父亲,也是你的敌人,魔王只有一个。"

魔王此刻肯定流露出了温情,他低下头,严肃而低沉地道:"不要悲伤,我的死是必然的,只不过比预定时间提前了一点,请不要为我留泪,让我尊严地死去,请不要为我复仇,让我死后难安。"

安琪尔一个劲地抹眼泪,一个劲地点头,王兴的眼泪早就干了一一在老人逝去之时,他能做的就是握住魔王的手。

魔王的声音又变小了,"我们相遇7年,相会了7天,所谓的友谊天长地久如此美好,一定不要停止我们的酒会,哪怕只有你一个人,因为快乐,所以快乐。"

伟大的魔王在最后一刻回光返照,哄亮大喝:"不要为我复仇,我是个罪人,就让罪孽从我这一代结束,你们要怀抱希望,拥抱幸福,未来是美好的,女儿啊,为了我放心,叫一声父亲,不是对我,而是对他。"

魔王用力地反握住我的手,安琪尔涕泪横流,混合着悲意,低念:"父⋯亲⋯"

魔王死了,就这么死了,不知道他最后听到了没有。

我们将他和大剑埋在了山顶,用木头作了个简易墓碑,用中文题刻了墓文,生为魔王,死亦魔王,魔王艾利·多米勒之墓。

安琪尔次日跪坐墓前,一句话也不说,一滴水也不沾,更别提吃饭了。

王兴呢,默默无闻地站到了她身旁,陪她一起。

"为什么,为什么爸爸没有起来,你不是也从里面活过来了嘛,为什么。"

王兴记起了那次的恶作剧,哽咽了,抱住了女孩。

"你为什么不救爸爸,你个坏人,我要爸爸回来,你才不是我爸爸。"女孩捶打着王兴,身体中聚集起了大量的气,一拳又一拳,击在王兴的心口。

痛,肉体的疼痛再怎么也抵不过内心的伤痛,咳,嘴角渗出血丝。

为什么,王兴陷入了迷茫,自己为什么修真,老人因自己而死,魔王的伤势自己也无能为力,自己所做的努力有什么意义,到头来一场空。

"去死吧,坏蛋,我⋯我要爸爸!"女孩打累了,靠在他的怀里,静静地睡着了,她没有流泪。

王兴抱着她,回忆起了初次的见面,"你很有趣,但到了我这个年龄,懂得不去探究每个人的秘密,活着就是最大的努力。"

就是这句话,燃起了希望,原来是责任,背负着沉重的命运,尽全力活下去。

对他来说,这份沉重就是搂抱着的希望,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醒来时,安琪儿躺在山猪们的肚皮上,微眯着眼睛,不自觉地伸了个懒腰。

爸爸死了,她明白他不会再牵着自己的手,明白他不会再对自己训斥了,第一次觉得爸爸的训斥是那么遥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的悲伤减少了很多,他流血了,他没事吗,我的新"爸爸"。

她有点为自己的冷血惭愧,爸爸才刚死一天,自己的心情就平复了,而且自己的心头已被另一个人占据,虽然只是一点点,却也令她羞耻。

女孩沉浸在自己复杂的情绪中无法自拔,幸好传来一句话,打断了她的思考。

"饿了吧,吃点东西,虽然不保证合你的胃口。"王兴端着食物,说道。

"恩。"

两人坐在坟前吃着饭,有水果和不知名野兽的烤肉加点绿色蔬菜,

饭中,安琪尔混着食物含糊地说:"对⋯不⋯爸⋯"王兴怀疑自己的耳朵,"先吃完在说,小心噎到。"当然,女孩咽下后说的完全不是一个意思,"对不起爸爸,我是死也不会说出口的。"说完就撇起嘴,头扭向了一边。

饭后,王兴提起一旁用容器盛装的果酒,从左往右,洒了上去,和昨天相比,自己已经明确知道自己的责任,帮助她成长为一位出色的人物。

时光荏苒,又是三年过去了,王兴长的更高了,至于安琪尔就比初次见面时高了一点。

但父亲死去的阴影已从她外表上消失,她活跃在森林中,每天过的有滋有味,有了动物朋友,虽然不肯叫王兴爸爸,王兴也不介意,这是不能强求的,随她的意吧。

可是最近,他生出了忧虑,很多现实的问题摆在了他的面前,有安琪儿的,也有自己的,他作出了决定,今天特意命令她中饭后不准出去玩,自己有事要宣布。

瞧瞧安琪尔,每天和动物混在一起,脸上乌漆麻黑,动作粗鲁,与其说是女孩子,还不如称是野生动物,一个连普通站立也做不到的多动症儿童。

在王兴的意识中,小女孩要穿漂亮的裙子,和年龄相仿的孩子玩耍,现在呢,这个样子,男孩子都不一定有她能跑的,魔王父亲,真是对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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