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的生涯一片无悔!」
无悔个担担面哦。
一上来就是这么热血澎湃的宣言让大家激动还真是抱歉了,我觉得我现在的情况有些糟。身体完全无法动弹。
手臂被什么东西绑住了,认真来说,不只是手臂,包括小腿以及腰部都被绑住了。
这种情况应该被称为绑架吧。
努力睁开眼睛,使劲缩小着瞳孔一分钟后,我发觉和闭上是一个效果,于是便放弃了看清周围这个念头。干脆闭上眼睛休息起来。
如果不这样,黑暗会轻易地夺走人的理性。
今天应该是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不过,很可能在我昏迷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是的,现在可能是圣诞节了。不过如此一想,说不定已经是圣诞节第二天,甚至是第三天了也说不定。
手臂无法动弹,从裤袋里拿手机看时间也无法办到。现在的我,如果称为迷失在时间的洪流里也好像没什么区别。
记得有种刑罚便是将人关在一个封闭的空间中,身边什么也没有,自然时间也无法得知,然后再放上特别规律的水滴声,一直持续。那么用不上几日,里面的犯人便会精神崩溃,从而交待一切。
感觉我现在的情况只缺少水滴声了。
我居然悠闲的帮绑架者想起作案手法来,这种情况连我自己都开始有些钦佩自己了。
虽说现在想这些有些不合时宜,但以我现在的情况,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
要说努力搞清现状,然后谋求逃生的方法是正确的选择的话。
恐怕在我做出选择之前,我就已经痛晕过去了吧。
身体真的好疼。
「记得昏迷前,我所受的伤也不过是被人用称为打架神器的『板砖』给砸中了肩膀和背部而已。」
可是如今这全身像被刀割裂了一样的痛感是怎么回事。
而且,我记得我是在家中昏迷过去的,在我旁边的还有叶子同学和我的妹妹。
「叶子同学和我的妹妹?」
再一次睁开眼睛在黑暗中环视——依然没有任何光线。
无奈的承认了这个事实。
「如果我是被绑架了,那么叶子跟炎萝呢?」
其实对于被绑架这个既定事实我还是持有一定怀疑的。
先不说这个社会的风气有多差。
再如何腐朽不堪的——我也不会认为有犯罪者会主动跑到警察局的家属区来绑架人。
那么。
排除是外来者作案的话,将犯人限定为身边的人。
父亲?炎萝?叶子?
怎么想都不会是她们中的一人吧。
如果说是她们中的一人实施的绑架案,那还不如相信我是梦游症犯者,将自己捆绑起来了比较合适。
「自我捆绑,还真是一个色情的词呢。」
何止是色情,简直就是抖M。
话说回来。
炎萝就做过一次自我捆绑——说是自我,其实最多只能算行为上的。当时那家伙心里肯定是一百万分的不愿意。
尽管讨厌,但说到做到的良好品质依然让她将整个行为做完了。
小鬼头怎么可能在玩电脑游戏上赢过我。
「嗯哼……想必炎萝一直想找机会报仇吧。」
「……嗯?」
话说,我昏迷前,小家伙一直说着「你已经死了」之类的动画台词吧。
站在夕阳下,用手指着敌人。
大叫一声「你已经死了」,太带感了。
不过。
仔细想想。
仔细想想,现在我遭受的这一切,还真可能是炎萝做的。
如此一想,便有些令人胆颤心惊。
难道炎萝就跟之前的叶子一样,表面风平浪静,但是……
或者说更为严重,实际上内心已经扭曲到无法ctrl+z的地步了吗。
不行,等再见到她,我要好好的以兄长的身份好好对其进行人生教育。
「必须得做。」
就在此时。
如同配合我刚定下决定的时机,从前方传来铁门开启的声音。
有光线了,一点,一丝,一片。
最后,一整面的光线笔直的贴在了我的身上。
强烈而又耀眼。
痛楚让我闭上了眼睛——终于,眼睛适应了新的境地。
我眯着眼睑,望着门那里。
那道身影正是我刚要决定进行人生教育的女子。
「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的吗,我亲爱的哥哥。」
江炎萝。
江炎萝就那样站着,面无表情的对着我说出了冷酷又温柔的话语。
「炎萝你没事吧,没有受伤吧。」
「……」
炎萝不发一言,踱步来到我的身边。
她的步伐坚定而直接。
「哥哥还真是温柔啊。炎萝觉得应该由炎萝来问哥哥这些问题。」
炎萝伸出右手触摸着我的脸颊。
「没事吧?哥哥身体,还疼吗?」
还真是令人欣慰。
不,不只是欣慰,应该说是感人肺腑的兄妹重逢吧。
原本,这应该是如此的。
但是。
「炎萝」
我问道。
「外面那些是什么?」
「罪人。」
不,这绝对不是犯罪者。
想必以犯罪者来称呼他们的话,我更愿意称呼其为——
「他们是受害者。」
「受害者?」
炎萝在面无表情下做了一个嗤之以鼻的嘲笑,想比冷嘲热讽来说,更让人心生凉意。
是在生气吗?
「不要说笑话了。『受害者』之类的生物才不会来这里。亲爱的哥哥,你真的明白你现在处于什么境地吗?」
要说生气,我还说愤怒已经占据了我的内心。
「他们正遭受生命危险!有人正在将他们的肢体用利器活生生切断!」
「这只是赎罪行为哟。」
炎萝走到我身边。
我才发觉我被绑在一个金属柱子上,脚下是一个看起来比周遭要高五到六厘米的平台,柱子便立在平台上。
也许可以移动。
这样想着。
炎萝便推动着柱子移动起来。
「炎萝你就是这个犯罪团伙的首领吧。」
「不愧是哥哥,居然一下就能猜到领头的是我。难道是我穿得太过于显眼了吗?下次我换件普通的运动服吧。」
太过分了,重点不是在衣服吧。
「炎萝你疯了吗?你们这已经是邪教了!」
越靠近门口,凄惨的场景就越多,一个,两个,三个……无数的人被绑着。
一片昏暗的广场,但是看不到天空,光线由周围墙壁上古老的油灯所发出,所以依然无法判断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
人们正在遭受各种致使身体残废的刑罚。
炎萝静静地推着我前进。
明明是一副青春少女的模样,但是其压迫感却越来越强盛。
好可怕。
不是周围血肉横飞的场景,而是来自于炎萝。
「赶紧把我放了,然后跟我去自首。」
「噗——不要。」
意外的。
炎萝居然朝我做了个吐舌头的鬼脸,虽然结果是很明确的否定。
「……」
「哥哥你也是『罪人』,所以不能放走你。」
「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也要进行赎罪。」
「像对待他们一样?」
「Bingo,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励。」
炎萝的脸上,终于不是面无表情了,而是带着一丝笑意回答了我。
何其可怕的发言。
笑着说这样恐怖的话真的没问题吗。
「其实对哥哥的惩罚跟他们不是一样的。」
这么说来。
「因为对哥哥的惩罚是割掉舌头,不是砍手脚哟。」
「……」
好可怕。
好可怕!
好可怕,我的妹妹已经完全疯了吗!
「无有间断,无时休息,永生受苦。」
「是说程序员吗?」
「好厉害,哥哥真会猜谜语。」
「突然间玩猜谜语游戏是闹哪样!」
「不过猜错了喔。那么作为惩罚,等下割舌头的时候,就多割一厘米吧。」
我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重新审视着眼前的女生——江炎萝。
江炎萝。
我的妹妹。
她真的是我的妹妹吗?
仔细想想,小学二年级开始,炎萝周围才开始变得没有人,围绕着她的那堵墙也是在三年级的时候开始建起来的。
那么小学一年级呢——那时候的炎萝好像很笨很笨,或者说完全就是傻乎乎的样子,连十位数以内的加减法也不会,然而那时反倒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喜欢和她一起玩耍呢。
不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如果说是「毒舌」的话,总还是会有神经大条的人会和她交朋友的。
是啊。
不止是毒舌这一条坏性格。
「暴躁」「骄横」「嫉妒」「懒惰」「贪心」「饕餮」
她简直就是人性丑陋性格的集合体。
若要说她剩下的最后良知,便是建起了那堵墙。
不是为了保护她自己,而是为了保护他人。
「哼哼,难道听到『舌』字一词,哥哥就想到跟妹妹接吻,然后咽下了下流的口水吗?」
「这种情况下谁都不会抱有这种想法吧?」
「是吗?还以为哥哥跟李叶群同学舌吻后,终于明白了深度KISS的美妙呢。」
「再怎么美妙也不会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去想这些。」
听到这句话的炎萝,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轻轻「哦」了一声。
她停止了柱子的推动。
走到我的面前,然后转身对着我。
「不用担心。如果是哥哥的话,你已经死了。不会存在生命受到威胁一说喔。」
炎萝如是道。
张开双臂,面带微笑,邻家少女的感觉。
「欢迎来到地狱。罪鬼们的修罗殿——十八层地狱。」
……
这是什么情况?!
2
「啊啦啦,就是说我就是阎罗王。而哥哥你现在已经是鬼魂了哟。」
搞毛啊,这么奇葩的设定是要刷时髦值吗?
难道我可以写本轻小说叫「妹妹阎罗」或者「我的妹妹不可能那么可怕」吗?
「……我说啊,开玩笑开过头是不是不太好……」
「我觉得这不是开玩笑的。」
「可是听起来超魔幻的样子。」
「这可没办法,毕竟我不是外星人,也不是未来人,更不是超能力者,想科幻也科幻不起来。」
这个高中一年级的家伙,一本正经的说着以上的话。
是真的。
那就是说,我是真的死了。
「叶子呢?她没事吧。」
「哎呀,下流哥哥,都已经死了还惦记着性伙伴么,真下流。」
「……我说啊,性伙伴这么让人不爽的词你是从哪学到的啊。」
而且还是称号依然是下流。
「晚9点的电视剧里学的。」
还真认真的回答了啊。
「你别给我胡说了,哥哥跟女朋友做H的事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只是哥哥得了一种只要H就会死的病而已。」
「这世上哪有这种病!」
「有啊,因为我也得了这种病,而且哥哥的病是我传染过去的。」
「……」
不仅肯定有这种病,还给这种病附上了传染的特性,就算是玩Plague Inc也不过如此吧。
「这种病什么时候能好?」
「唔,八十岁,过了八十岁,自动就会痊愈。」
「这么一说,原来是可以治愈的病症啊。」
「是啊,是啊。」
「骗鬼啊,这样一来,跟当一辈子处男有什么区别。到八十岁,别说火球术还是炎爆术,我都可以下火雨了吧。」
「身为阎罗王的我才不会骗鬼呢。」
「好吧,好吧,就当我全部的相信你了,那么,你现在告诉我叶子现在怎么样了吧。」
「李叶群同学……」
炎萝抱起胳膊,沉默地低下了头。
该不会,叶子也死了吧。
「……嗯,嘛。没死哟。」
「……」
一句话不要分成两句话说!
「但是,哥哥你知道吗?你会要在地狱受罪,全都是李叶群同学的错喔。」
这种奇怪的说法?
「凡在世之人,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油嘴滑舌,巧言相辩,说谎骗人。死后会被打入拔舌地狱,小鬼掰开来人的嘴,用铁钳夹住舌头,生生拔下,非一下拔下,而是拉长,慢拽......这便是李叶群同学的『罪』,而哥哥,把李叶群同学的罪给吸收过来了。」
「啊啊——是这样啊。」
「哥哥,你要代替别人受罪,为什么不生气呢?」
思考。
「反正我也死了,替喜欢的女孩子受掉那些罪也没关系啦。」
「笨蛋,笨蛋,笨蛋!哥哥还真是个笨蛋滥好人呐。」
炎萝突然就吼起来了。
「啊哈?」
「她不会知道哥哥为她做了这么多的,而且连跟哥哥亲密接触的事情也会忘记的。」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不过,后面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从你们开始做那种H、下流的事开始的记忆,她都会忘记掉。」
「……是吗。」
忘了就忘了吧,反正是连1厘米都没有进去的H。
但是说到底,最不爽的是,我到死还是处男啊。
「那么去受罪吧。」
不知道炎萝什么时候把我推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洞旁。
她轻轻一推。
「顺便一提,受完罪你还得回人世继续生存……因为你可爱的妹妹『滥用职权』了哦。」
……
……
……
草草草,你这是逗我玩呢。
3
翌日,正当我睡得舒服时,被一顿耳光给打醒了,睁开眼睛发现妹妹炎萝正坐在我身上。
「上学了,要迟到了。」
「……(喂喂,喊个起床用得着跟打深仇大恨的人一样吗?)」
我说话了。
我刚确实说话了,但是却没有声音发出来。
怎么会这样。
想了想,该不会之前的梦并不是梦——我赶紧伸出手去摸舌头。
还在。
但是为什么会说不出话来。
「圣诞节快乐!哥哥,活受罪期限是一个月哟。」
原来如此。
我的妹妹,好像,确实是阎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