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
终于结束了入学前培训的由理一行人来到幌尻岳的机场。
“终于结束了啊~”日向伸了个懒腰,“接下来就要享受生活了啊~”
“难说哦。”由理无奈地叹了口气。
身后伙伴们正有说有笑。
本来这小机场是没有飞国际航班的,不过似乎学院似乎包下了一架波音737-600,而且还专门请了驾驶员。波音737所携带的燃油是无法直接飞抵美国芝加哥的,所以预计在加拿大落地加油。
片刻后,由理他们便上了飞机,行李装载完毕。奇怪的是最后一个舱段似乎被禁用了,过道舱门上贴了个“禁止进入”的标志。不过就算是这样——减去了三分之一的座位,剩余的座位也没有坐满。毕竟,丛云学院的训练实在让人发指。
发动机轰鸣,铁鸟即将起飞。
“......所以说啊,真是超期待呢!”大山的声音,他正在日向旁边手舞足蹈。
“丛云学院啊......”由理把学院的简介调出来。但她在意的并不是那个,而是那张照片——夕阳下的一行人,与在座的各位竟是如此相像。
起飞后两小时,太平洋上空。
日向起身,朝卫生间走去,刚刚将psp上的一款游戏通关,显然很疲倦。
厕所门口,是舱门,在那里,日向看见了高桥老师——他正背着包什么东西。
“呃.......高桥老师........”日向很疑惑,同时很尴尬。
“嗯.......到时间了。”高桥瞥了一眼手上的电子表。在日向瞳孔收缩、惊讶的目光中,用手一把拉起舱门上的红色手柄!顷刻,机舱内警报声回响。舱内沉寂的空气变得不稳定,气压骤然下降。巨大的吸力迫使日向不得不闪身进入过道,他已经开始觉得呼吸不畅了。
“喂,高桥老师,这是怎么回事?!”日向拼尽全力大喊,以改过气流疾驶的轰鸣。
“好好玩哦~”
日向探出头,已没有高桥的身影——他身后背的,是降落伞!
“怎....怎么回事?”日向觉得有些混乱,不过还是下意识的退回座舱,将门过道舱门封闭,防止气体泄漏。
“喂!都双手抱头!”刚回座位,就被一句粗嗓门惊醒。
“喂喂,怎么回事....”
“不会是真的吧?”显然有很多学生不明白现实。
“说了!都双手抱头!”“碰”的枪响,一发子弹将地面打穿了个洞。使众人明白,这不是玩笑。
是真正的——劫机!
“这这这,怎么回事?”大山都快哭出来了。
“鬼知道,该死的也不注意点,随便就在飞机上开个洞!”日向不知道自己为何吐槽一句。
“都到后舱段去!”显然那些壮汉不想跟他们废话,一个个凶神恶煞,穿着军用背心,端着枪,身后背着轻重武器,时不时对动作慢的人狠狠推一把。
“靠,安检是干什么吃的?”日向在心中怒骂。
只见前面领头的将挂有标志的舱门一把拉开,几乎是以“塞”的动作将众人赶紧去。也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幸运,有几个人,被抓过去当人质,其歇斯底里的哭声久久不散。
“切,乳臭味干。”
“啪”待众人都进入第三舱段后,一人把舱门关上。
片刻的寂静后,开始有人缩在角落淡淡地哭泣。丛云学院给予学生许多技能,但是却并没有锻炼学生们的心智。这群高中生没崩溃已属不易了,当然,除了某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不良学生。
“现在暂时安全了。”由理将伙伴们召集过来。
“咋办?”日向问。
“先翻翻这里的东西吧,希望能有我们想要的东西。”由理下令。在这个舱段没有人,每个座位上都放着大大小小的黑色包袱。
........
“怪不得,原来,机上的货物根本就没有经过安检。”日向看着面前的东西有些欲哭无泪了——包里塞的都是些枪械或者是子弹。“也怨不得那些劫机犯了啊.......”
“嗯~不错。”由理拍拍手,“子弹也都是麻醉弹。”弹药,都是学院里那些训练用子弹。弹头由麻醉成分凝结而成,只会对人体造成一点擦伤,随后巨量的麻醉药就会从伤口鱼贯而入。
“所....所以,由理呗你打算干什么?”日向貌似猜到了。所谓突击么?”高松很冷静。
“没错,都各自去装子弹,至于其他的学生,先别管了。”由理自信地笑笑。
“太不靠谱了吧?”
“难道这几个月大家都白训练了?”
“话......话是这么说,可那是训练,我们还没有实战过啊?”藤卷说。
“那么这次好不容易得来的实战经验,要放过么?”
众人顿了顿。“好吧,想来等救援也有点窝囊啊。”众人无声地扯扯嘴角。
就是这样一个大胆领导,大家才会紧紧跟随,甚至跨越两个世界!
“喂喂,可是对方有人质啊!”日向还想提醒,不过手上也忙着填充弹夹。
“到时候再想办法了~”那轻松的语气,就跟饭后吃了个苹果一般——“对,就这么简单,干嘛大惊小怪?”
由理瞥见几个圆柱体,想了想还是揣上了。
“你是想炸掉飞机么?”日向看了后满脸抽搐——手雷!
整装待发后,一行人猫着腰,来到舱门前。先从门缝确定过道内没有人。
“由....由理呗,这样没问题么?”野田跟在一旁,不停地吞唾沫。
“赌一把咯。”由理手搭上舱门把手,缓缓拉开,所幸没人。
叹了口气,继续前进,先不急着来开第二道门,而是让所有人先挤在这像小隔间一样的地方。
“那么,稍等一下,接下来都别轻举妄动,我一个人就行。”由理说。
“诶?逞强么?”
“好了不用质疑。”由理示意众人躲起来。然后起身,竟然整了整衣衫。一手拿着什么背在背后,然后一本正经的拉开门,脸上竟还挂着微笑。
舱内的两个恐怖分子很惊讶,立刻将由理套进瞄准具。“干什么?!给我退回去!”额角青筋暴跳。
“哎呀,别误会,”几滴冷汗从由理的脖子上滚落,她也是很紧张的,“只是来送个东西给你们。”
说完,将手中的物体拉开拉环,掷向空中。然后闪身躲起。
“嗯?”那两大叔就这样下意识地眼睛注视着瞄准镜,瞄准镜对着空中飞翔的圆柱体,划过青色的烟迹。随后清晰地看到那上面“闪光弹”的字样,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那两大叔身中数发麻醉弹横尸与过道,估计后天早上才能醒。
“搞定,接下来是最前面的舱段了。”由理自豪的说。
“好吧,赢得......好无耻。”日向忽的觉得面前这两位大叔好可怜。
“不过有个坏消息啊。”由理忽然说,“现在没有闪光弹了,手雷有一颗。”
“砰!”正说着,前舱门被踹开,然后弹雨倾泻。
“该死,找掩护!”由理闪身滑入座位之间。
子弹击中座位,甚至击碎玻璃窗,击中舱壁。橙色的火线交织,形成立体地火力网。物体被击破的声音交响。现在由理他们不得不与劫机者正面火并了。
“靠,这样下去飞机绝对解体!”日向朝由理大喊。舱壁上已经有些许破口,空气涌出。就像一个气球,被钢针戳了一个洞,会怎样?而此刻只是一个强化了一点的气球而已。
“啧!只能这样了!”由理闪入过道,在枪林弹雨中举枪,扣动扳机。任凭枪弹划破皮肤、击中肩膀。胜利和保全肢体的选择,她显然选择了前者。这边血线飞舞,那边的身影已经倒下。
“没事吧,由理!”日向扶起跪坐在地面的由理,她的衣服上溅满血迹。
“没事,小伤,没击中要害。”由理微微皱眉,手按住肩上的伤口,起身。
“喂!你们,给我放下手中的枪!”
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两个劫机者用枪顶着人质的头,正愤怒地大吼。
“所以说怎么办?”日向问。
“藤卷、高松、松下,把枪丢下,挡在前面!”由理果断地说,藤卷等人也照办。
“大山、日向、直井你们不用。岩泽、游佐、竹山,向后撤!找找有没有热成像仪。”由理低声说,“好,计划是这样的,前面的几个人先尽量拖延时间。”
“嗯,明白。”
由理俯下身,把手雷拿出来,用螺丝刀将外壳上的破片先撬开。然后,将手雷整个打开——很简易的手雷:**,tnt加燃烧炸药。由理将tnt部分去掉,留下燃烧炸药,再装回。这就是他们伟大的领导,就算浑身负伤,却依然斗志昂扬,前卫而缜密的思绪在涌动。
“喂,你们给我退回去!”劫机者越来越不耐烦了。
“可以了吗,这边快撑不住了。”前排的藤卷问。
“好了,你们往后退。然后,直井、大山、日向,把热呈像仪戴上,待会儿看准时机把那两个劫匪干掉。很好分辨,跪在地上的是人质,待会直立的就是敌人。”
“嗯。”点点头。
众人算是明白小由理的意图了——用手雷冒着机毁人亡、真空效应的风险搞个虚伪的火焰出来,那会儿估计劫匪也要跑了,哪还管人质,这时候趁着火焰的幕墙还在用热成像仪,瞄准蓝色部分开枪就行了。
“好了,那么,来了!”拉下拉环丢出去!
“我靠,不要命了你们!”劫匪定睛一看,也不管人质了,于事无补地往驾驶舱撤退。
“轰”下一秒,火焰的莲花绽放。真空效产生!火焰瞬间扑面而来,将充斥着氧气的机舱填充满,热浪在脆弱的机舱内回荡。大山、直井、日向,从座椅间的缝隙探出枪管,朝那几个蓝色而直立的身影扣动扳机,望着他们倒下。
“解决!”等火焰消散,由理等人进入前舱段。
不过前舱段已是一片狼藉——首先舱壁还是出现了几个豁口。走到驾驶舱,当驾驶员已经被杀死了。
“情况不妙啊,驾驶员死了,而这架飞机也随时可能解体。”由理托腮,“直井,你先去控制飞机,找最近的机场降落!”
“知道了!”直井迅速坐在驾驶位,带上耳麦,联络机场。此刻他们已经改道了,现在正往夏威夷飞去,距离夏威夷只有不到五十公里。
“那就在夏威夷降落!”有理说,“其余人撤回第二舱段。”
逐渐有几片舱壁被掀飞,露出银色的骨架。气压骤降,飞机开始颤动。紊乱的气流激起巨大而尖利的轰鸣。
“啧,直井,能将速度降下来么?”
“不可能。高空的气流最为平稳,若是减速下降高度,进入气流不稳定的空域就麻烦了!”
“你....你们.....完蛋了?”由理听见脚边传来的低声,穿越无数乱流的屏障地声音。
“该死!”由理发现了那还未昏迷的劫匪手中的遥控器。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了。
滴。微微的轻响,却如教堂的丧钟一般震耳。
轰!随后是令人心悸的巨响——左侧发动机,消失!留下的只有黑烟!
瞬间,飞机失控,显示高度的仪表已经错乱了,飞速变化的数字令人眼花缭乱。机舱像是一个滚筒洗衣机的滚筒。
由理失去了重心,惊呼中朝只剩下骨架的一侧舱壁撞过去。
“糟了!”日向惊呼,双脚在座位上猛蹬,在钢铁的骨架断裂的一刻,抓住了由理的手。
然后是数千牛的空气阻力直接作用与由理身上,再传至日向的手臂。手肘,瞬间脱臼。
下一秒,直井稳住飞机,但是是以三十度角俯冲向下。
日向的手臂依然抓着由理,没有放开。手臂架在舱壁的横截面上,锋锐的钢板嵌入他的筋肉。
由理的生命体征正在消失,先是呼吸困难,然后由于气压问题腹部已经肿硬起来,开始呕吐。皮肤传来割裂版的痛苦。
“喂,放弃吧,现在必须调整飞机,不可能这样一直保持着,那样你再不放手你也一起完蛋!”直井的声音从驾驶室传来。
“混蛋,怎么可能放手!”口齿不清、咬牙切齿。泪水混合着血液在空中飞洒。
“来不及了!在不调整就坠机了啊!”
忽的,日向感到手上传来的异样感觉——由理的手正在挣脱!
不顾一切地探出头去,看见由理微动的嘴唇,“我们来到这里的那一刻,就必须要对自己负责,所以,放手吧,日向。”
那一刻,仿佛不是在那紧张的环境,像在广袤的草原上,那娇柔的面颊,以平静的语气,道出牺牲自我的话语。
那一刻,由理的脸上挂着鼓励和释然的微笑,然后做出了等同于自杀的行为——为了保全队友。
“不,不要!”日向读懂了对方的唇语,呼喊中泪水流淌。手上的知觉正在消失,终于,手掌的触感消逝了,由理的身影也消逝了。
“不!”日向的瞳孔收缩如针尖,昔日阳光的脸颊不再充斥笑容。
“竟然......把一个大男生给惹哭了啊.....”由理并不觉得自己在下落,喃喃自语,微微抬起手,似乎要触摸天空。重力消逝了、痛感消失了,觉得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了自己仅存的意识。最后,连意识也消失在了那微寒的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