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吃些什么?”
鼻翼里充斥着一股难闻的陌生腥臭。这种从来没有闻到过的恶臭刺激的水泽一整个脑袋都昏沉了起来
“这个肉饼好臭……”
青玲没有搭话,她只是将头撇过,然后一口气的将嘴里还散发着腐烂气味的墨绿色肉饼整个咽下。
像是感受不到臭味,像是在吞噬珍味一样……
“Amazon就是一种贪婪渴望蛋白质的类人构体罢了。”
鬼使神差的,少女脑海里回响起了水泽令华,也就是她妈妈所告诉她的话。
“这………个是人肉吗?”
于是,她问。
擦干净手后,青玲看了她一眼。
“稍等。”
这样说着,少女点着脚尖,赤着身子离开了这间卧室。
“我刷完牙回来了。”
洗漱干净后,青玲笑着钻到被窝,然后躺在了她的身边。
“你为什么会问我吃的是不是人肉这种问题?你也是Amazon啊?怎么会问这种古怪的问题?”
她歪着头问道。
“我也不知道………”
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少女将薄被拉高。
“你是在躲猫猫吗?”
将少女盖在脸上的蓝被拽下,青玲笑了起来。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坐起身子将短发用皮筋绑好后,青玲慢悠悠的下了床。
“我以前是个人类舞者。”
赤嫩的白皙玉足在光滑的地板上画着圈圈,美丽的短发少女就这样轻柔的在水泽一眼前舞动了起来。
然后,脚跟着地。然后,一曲舞毕。
“呼~”
咕咚咕咚,一身薄汗的她,仰着头将这牛奶吞咽下肚。
“哈!”
像是被这种豪迈的喝法感染了一样,本在少女嘴里所含着的白香奶液也难耐不住寂寞,像是在逃跑似的从嘴角流窜,一路顺着同样白皙的脖颈滑落,直到停留在随着少女呼吸而缓慢晃动的(•)上面。
不知为何,水泽一莫名的感到炎热了起来。
“抱歉啦,让你看到这种莫名奇妙的舞蹈。”
“没……没有啦……你跳的很好。”
“真的吗?”
汗水浸湿的毛巾被青玲随意丢到一边,少女就这样翘着二郎腿坐在水泽一面前。
“我人可能有点怪,又或者是我不会说话………所以我没有朋友……啊对,忘了那个家伙……”
像是回忆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一样,青玲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个家伙明明没有跳舞的天分,却非要缠着我教她,还不给我工钱……真是头疼。”
“你教她了吗?”
“她太缠人啦,为了耳根清净,我只好教给她一些简单的容易学的动作。结果那,我看走眼了,那家伙是个百年难遇的天才,我教她的动作她只是几天就能够完全掌握。所以不到两年的时间,我就没有任何可以教她的东西了……不知道是出于嫉妒,还是什么,我当时满脑子的将她踢开………于是我对她的态度变得恶劣了起来,甚至还会和其他人合起伙来欺负她…可她还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缠在我的身边。”
“姐姐讨厌她吗?”
“讨厌?我也不知道……当时或许是讨厌吧,讨厌她的粘人……所以,我们吵过一架后就再也没有相互搭话了。我本想着我们可能再也没有任何的交集,结果有一天,在深夜的夜店里我碰到了她。她当时脸红红的,像是喝醉了一样瘫倒在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怀里,或许是因为我化妆的原因,她当时没有认出我,我喊了她几声,她也没有回答我……所以我放弃了……这是我人生之中第二后悔的事情……她被侮辱了。她第二天浑身伤疤,淋着暴雨来到了我的家里,她发着高烧,嘴里还在一直对我说着对不起………”
双手捂着脸颊,青玲沉默了很久。
“她多么善良的一个人……我性格那么差……说是教她舞蹈…其实就是在使唤她罢了……即便是吵架她也让着我……这个傻子……为了准备用来给我道歉的礼物…竟然连被下药了都不知道……可是你知道我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我……吃了她。”
“……”
“我照顾了她半个月,她每天都会在我的面前跳舞,每天都会抱着我睡觉,像是一个小孩对我撒娇。慢慢的,我也变得离不开了她……可是,我喝下了含有原生Amazon血液的矿泉水。”
“原生Amazon……”
“一片黑暗………听不到任何声音……就像是全世界只剩下了跟随着时间增重的饱腹感……当我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只有一片血迹……连骨头都没有留下……我丝毫不剩的吃了她………”
“………”
“你知道最好笑的是什么吗?”
“什么……?”
“那家伙在被啃咬的时候,还有力气用电话录音……那家伙还有力气告诉我…不让我难过,不让我自责……明明自己都哭的连话都说不清………于是……我从那个时候就再也没吃过人了。”
“难道说!”
即便是有点蠢的水泽一,她现在也知道了那墨绿色的肉饼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是Amazon的肉……那是我自己的肉………”
“……斯……”
“恶心吗?是啊…啃咬自己的家伙肯定是怪物吧……但是那,即便是会变成怪物,会变成脑袋有病的Amazon我也要一直活下去,因为这是那家伙的遗愿……
那你那?我从你身上闻不到任何吃过人的气味。”
“………”
“你又是靠着吞噬什么而活到现在那?”
“我不知道……”
“或者说,你吃过什么东西那?”
“肉饼……粉红色的肉饼……香香的……味道和你昨天晚上喂我的相似……那是什么?”
“那是我的肉……新鲜的从我身上割下的肉………”
“………”
“也就是说,你是一直在吞噬着自己的同类…说起来…我也拿不准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是Amazon~…但是却散发着属于人类的味道。”
“………”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其实最重要的还是你的本心,你的本心是什么?是人类?还是Amazon?”
“我是……什么?”
“如果说你是人类的话,你却有着Amazon的躯体。如果说你是Amazon的话,你却有着很浓郁的人类味道……”
“我也不知道……妈妈和叔叔们说我是……人类……”
“如果是人类的话……就不要吃人咯,不然会后悔一辈子……嘻嘻,对了,刚才是吓你的,我没有把她吃干净啦…我只是咬下了她的…半截右臂…不过我们现在没有往来这是真的……毕竟我是Amazon……”
“不吃人类的话……我就是人类吗?”
“这要看你怎么定论了…如果你对那些研究人员没有危害的话,我想,他们也会告诉你你是人类这个答案,就像是你的母亲一样,她不也告诉你是人类吗?但是,你的本心是什么那?”
“本心?”
“本心就是你看到事情后的第一反应,打个比方,如果你的母亲让你吃人的话,你第一反应是什么?”
“…我………”
闭上眼睛,水泽一思考了起来。
“我想我不愿意吃……”
“但是你最终会吃的吗?”
“会…因为我听妈妈的话。”
“噗,并不是非要听你妈妈的话哦。”
“……可以不听的吗?”
“是的,你是一个体,你的任何决策,任何行为都属于你自己的意愿,就像是你母亲不能越过你的意识来操控你一样……她每次让你干什么不还要对你下命令吗?所以啊,你是属于你自己的。”
“我是属于我自己的?我搞不懂……”
“当然是属于你自己的,比如,如果你母亲让你吃掉你最喜欢的人类,你会反抗吗?”
“如果妈妈让我吃掉她的话……我会反抗的……”
“这样就对了……做什么事情都要遵循你的本心。无论你的本心是人类还是Amazon……”
“那么我到底是人类还是Amazon……”
“我白说这么多了……”
鼓起脸颊,生气的青玲抱怨了起来。
“算了不说了,我去给你做饭。你现在的腿已经长好了,也不用吃我的肉了……不过你想吃的话,我还会赏给你凉快发霉的腐烂肉。”
“还是不要了吧……”
因为真的很臭。
“你知道吗,我第一后悔的事情就是……我当时喝掉了那通蒸馏水,如果没有的话…说不定我已经和那家伙在国外举办婚礼了。”
说完,她就走了。
再也没有回来。
直到外面的天变黑她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