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的少年惊愕了一下,却并未吓倒。突然昏暗下来的世界让白千羽不得不睁大了眼睛,映照在他眼中的一切似乎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这里是?”白千羽不禁问道,声音消散在空中,没有人回答他。
天上混沌的乌云遮住了日光,但白千羽还是能看到周围的情况。他发现自己正在一个院子中,周围都是破烂的房屋,屋顶上的红色砖瓦因为裂开而隐隐露出了屋内的黑暗,围院中直立着枯树,显得阴森。高低不平的围墙掉落了表面的染料,露出了里面的砖块。岁月在这里留了太多的痕迹。
推开腐朽不堪的大门,大门发出吱呀的声音,白千羽手上沾满了木屑。门也不堪使用终于嗙地掉在了地上。白千羽皱皱眉,拍拍手,终于把手上的灰尘与木屑拍走,接着他跨过被铺满灰尘的门槛,走出了屋中。
迎面的是街道,街道上空无一人。门口的石狮还是怒瞪着前方,宛如千年的守护神,尽管身上已经铺满了尘埃,它依旧履行着自己的使命。
街道有10米宽,原本泥泞的地面已经彻底变得结实,街道中间是凌乱而互相重叠的长长的车轨。
街道两旁的屋子都是同一个样式,街道对面的石狮也隔着街道瞪着白千羽。家家户户木门上挂着的灯笼似乎迎接着春节的喜庆,但灯笼上的红纸早已慢慢地脱落,露出了里面的骨架。
白千羽向着街道的一端远眺,发现房屋到了村口的地方就戛然而止,再后面的是一望无际的空地,废弃了的田野插满了一人高的枯黄杂草,大地变得荒芜逐渐沙化。碎裂的灰白牛骨摆在田地的一旁,还有已经没有头的稻草人插在田中。
种在街道两旁的树木都已经枯死,落尽了树叶变得光秃秃,纠结的枝条扭曲地伸展。灰色的叶子堆在地上,随着一阵风飘过,变成了粉尘。白千羽叹了口气,再转头望向街道的另一端。
同样也是一样的房屋布局,但是不同点在于远方是一座宏伟的大殿。暗红的城墙伫立在远处的山头至上,显得如此的雄壮,又如此的悲凉。像是鹤立鸡群,只有这座宫殿是突出的,宏伟的,显眼的,但同样也是,孤独的。
明明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也许前方有危险,也许在前面就会死掉,也许永远也到不了这座宫殿,可是却觉得,自己和这座宫殿一样,明明隔了那么多个世纪,却觉得那么的熟悉,就像多年前的老朋友一般……
多少年没见了?
白千羽无法控制自己,默默地向宫殿的一方走去。刚踏出第一步,白千羽却停住了。在他的脑海中莫名其妙的涌出了些画面:
朴实的房子用木头与石头建筑,坚固无比,楼顶上的砖瓦一层一层的叠加,围墙厚厚实实,没有一丝的裂缝,镶在门框上的红门无声地打开。
门口的两个石狮怒视着前方,身上没有一丝灰尘,门两旁的对联红底黑字地写着没见过的字体,白千羽却明白这些字的意思。
绿绿葱葱的树木伸展着枝叶,为行人提供了阴凉。
轰隆隆的响声从街道一边响起,那是过往的马车,“我要向皇宫去,讽谏陛下。陈叔麻烦你快点。”从黄色的马车中传来这样的声音,而坐在马车前的车夫便是应了一句:“好叻,大人。驾!驾!”然后几鞭子抽在马上,加快速度直向宫殿行去,在泥泞的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道的车辙。
行人也络绎不绝,似是饶有兴趣地望着远去的马车,向其他行人小声讨论着是什么。
“你看啊,那辆马车那么大面子,可以直通皇宫,你猜马车主人是谁?”
“还能有谁,就是当今的颛顼呗,我猜已经要传位成下一代的首领了。”
“那还真是好啊,颛顼的贤能与如今的陛下也是齐头并驱的,能多一位圣贤引领我们,我们老百姓是有福了。”
“是啊,呵呵呵!”
讨论的多是扛着锄头的农夫,也有在门口织布的妇女,路人的脚印让路面变得坑坑洼洼。他们吆喝着互相打招呼,像是熟到不能再熟的老伙计。
而在远处的田野中,不再是生满杂草,而是密密麻麻的青绿色粟,还可以看见几个牧牛的小童和在田野中锄地的农民,“小陆啊,不要顾着玩,要看着点牛,别让它把草吃光没得吃。”
坐在牛背上的小童兴趣盎然地嚼着一根草根,“知道了~爷爷!”悠扬的声音传出,然后趴在树上找知了。黄发垂髫,悠然自得。
“这个是什么?走马灯?还是我特么穿越了?”白千羽揉了揉眼睛,但是满怀希望地再次睁开眼时,发现,眼前的场景又换回来了,还是原来的一般萧条。
白千羽突然明白了,这个繁华的城市,应该说是聚落,已经在千年岁月的冲刷沉淀中,慢慢地落幕,慢慢地退出历史舞台。
“那这里究竟是哪里呢?搞不懂,历死早真麻烦。”白千羽低头沉思,刚才一闪而过的画面应该就是千年前的样子。
“难道我可以看见过去?”白千羽有点疑惑,随即无奈地摆摆手,“为什么不是看见未来呢?这样我就可以吹我自己是先知了,哪里的薯片半价什么的就可以提前一天做好准备。”
然后他继续往着宫殿的方向走,乌云阵阵翻滚,偶尔中还有点闪光雷鸣酝酿在其中,白千羽一边走一边望着天空,“也许等下就有雷暴雨了吧,幸好我有带伞。”白千羽拍拍自己半涨的背包,里面可能不止有伞。
昏暗的世界,似乎没有时间的观念,没有一处透露着生机。整个世界就像静止的一幅画,静止得毫无生机。
1月的中纬度冷风真的不能忽视,刮得白千羽的脸有点痛,幸好白千羽是全副武装,穿了羽绒大衣,不过他露出来的手指还是冻红了。白千羽哈了口白气,缩缩脖子,双手不断地摩檫以便能获得温暖。
旁边的风景如同过眼云烟一样飘过,白千羽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来到了山脚下。山上杂乱地插着零零散散的枯槐,还有一条凹陷进去的道路,“这是河道?”白千羽俯下身子摸了一下,连土壤都是灰褐色的,干硬而没有生机。
山上歪歪斜斜地种着几颗枯槐,白千羽觉得很奇怪,要怎么说呢?用白千羽自己的话来讲就是闻到了浓浓的作死味道。
白千羽百思不得其解。接着他便慢慢地走上了山脚下直通宫殿的石阶。石阶歪歪斜斜,甚至有不少地方因为岁月磨损而掉落,行人如果一个不慎可能会掉下来。
白千羽脑补了掉下来的场景,果然觉得好痛啊,所以他就更加小心翼翼地走上了石阶。石阶两旁的松树似乎死了有千年了,可是仍旧没有倒下,狰狞地伸展着枝条,像是在急切地告诉来访者不能过去。
可是白千羽并没有理会,休息了一会,便继续小心翼翼地走石阶,一不小心掉下去真的就呕血了。
踏过最后一步,白千羽面前的是高大的石墙,把宫殿严严实实地笼罩在里面,尽管过了千年,暗红的墙壁却仍旧让人感到它坚不可摧。掉落的石屑堆积在城墙底下,墙顶的砖瓦也有点破损,但总体来讲这座城墙还是保存的比较完整的。
10米高的朱红大门摆在眼前,门上简直就写着很重想推开就回家洗洗睡吧这几个字一样,白千羽有点不知所措。他扶了一下额,走近大门的时候才发现,这门居然是虚掩的,白千羽有点无语。
城门虽然只露出一条缝,但对于白千羽来说已经足够了,他侧身慢慢地穿过这道门,背包有点碍事,但不知道要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呆多久,白千羽还是把它拉了进来。
进了大门,宽大的白色广场顿时呈现。石栏立在广场周围,上面刻着一条又一条栩栩如生的龙,。白千羽俯身摸了一下地面,发现这整个广场都是由玉石制作,怪不得这里不像其他地方腐烂的那么厉害。
而在广场那端的是一层层的石阶,石阶保存的完好,颜色和广场一样,那么材料也是由玉石所制造,只是那么大块的玉石该如何切割搬运呢?
简直就是教科书式的劳动人民的智慧和结晶啊!
石阶直通恢宏的大殿,大殿有50米长,10米高。大殿总体黄红相间的,殿门前的是高高的柱子,目测需要五人手拉着手才能抱住。柱子从下而上刻画着许多金色的龙,张牙舞爪地缠绕着柱子,直冲顶部。而且这柱子不是一根,而是每隔几米就有一根立在那里,一排柱子向左右延伸。
黑暗的大殿弥漫着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神秘,散发着千年的霸气和一股无与伦比的吸引力,似乎里面有金闪闪的宝藏,只需要随便取上一点就可以生活无忧。如果是普通人想都不会想就会不顾一切冲进去,但是白千羽只是站在原地。他低头思考着,总觉得有种被盯着的感觉,让他背脊发凉。
白千羽的直觉很准,从之前可以判断出终焉之门派出了多少人,在哪里跟踪监视他就可以看出。但是这次的感觉却有点不一样,心底是异样地发凉,那种感觉如同掉入冰窖中,是之前月夜美香黑化也无法带给白千羽的感觉。
——轰隆,随着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给昏暗的世界带来了点光亮,接着雨就哗啦啦地下了起来,打断了白千羽的思考。白千羽手忙脚乱地把伞从背包中抽出,然后打开,站在了城墙的下方,仰面看着雨水掉下来。
“不是说雷雨天不能在高大的建筑物下面躲雨,或者在空旷的地方打伞么?可这里就只有这两种地形啊,坑爹!我不会那么倒霉被雷打中吧。”想了想自己一直靠不过的人品,有点担忧地理解现在的情形,白千羽捂脸叹气。
“这雨什么时候停啊?”不禁发出这样的疑问,但很可惜,这雨下得很大,似乎没有停的预兆,就算下几天几夜都不会有人怀疑。因为不想随便走动,白千羽只好站在原地东张西望,突然他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右方不远处是一个小亭子,雨水顺着灰色的砖瓦流下来,形成水柱流到地面上。而一条条的水柱密集分布,形成了雨帘,让白千羽无法看清里面的东西。这应该是一个祭祀的地方,因为地形的原因似乎微微下陷。模糊地可以看见亭子下面立着块石碑,石碑的下方被台阶和石栏遮住,因为雨幕的关系完全看不清楚上面的字。
而站在石碑上面的是魁梧的男子,不,不知道这还能不能算人,头几乎能够达到亭顶,而且有八只脚,三头六臂,像个怪物,不对,简直就是怪物,最为恐怖的是斗大的眼睛透过雨帘也能看见,还似乎透着雨幕瞪视着闯入的白千羽。
白千羽慢慢地走近,发现这男子不会动,视线也没有跟过来,只是瞪着城门方向而已,想松一口气,但白千羽心中被盯着的感觉还是没有减弱,而且越来越发凉。
雨打在伞上,滴滴答答的声音让白千羽从寂静的世界中走了回来,掉落在地上的雨水飞溅到鞋子上,打湿了裤脚,尽管觉得脚很冷,但白千羽还是无法克制地走向那座亭子。
隐隐中有种感觉:也许来到亭子里就可以知道事情的一些真相了。
亭子的确是陷进去的,或者说是这个广场垫高了。所以亭顶只是高了白千羽一点点而已。
白千羽低头看着石碑,但雨水却模糊了石碑上的字,所以他只能看见字是红色的。白千羽做了个鬼脸,想转身离去的时候,忽然觉得不对劲,猛地转身瞪大了眼睛望向亭子上方。
亭子上方居然坐着一位红裙的女子!看上去是十七八岁的样子,头上斜带着白色的面具,面具上却没有任何图案。
尼玛终于要进入主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