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你父亲应该最近直接找过你,毕竟你当模特已经有了些名气。他向你索要钱财,不然他就散布你的一些家庭信息给你模特工作和最近的评选造成困扰。”
“你之前大概也知道了有关他赌博导致败家和母亲自杀的事情,所以你才会那么恨他。恨到甚至现在想杀掉他。”
克丽丝眼睛盯着地上痛苦挣扎的那个男人。她现在是如此不想见到他,渴望着他从眼前消失。
阿,没错。我知道这是我父亲。我曾日思夜想的失散多年的父亲。
一周前,这个满脸油腻的中年男人再次找到她,打着以她是他女儿,孝敬自己是应该的名义,粗暴而贪婪地向她要钱,不给就把她的身世添油加醋曝光。
看着他恬不知耻的嘴脸,她心里满是厌恶。
害死了母亲,还要继续来破坏我现在的生活吗?
她几年前其实就知道了父母离开的真相。
初中有一天放学的时候,她在走道远远地目睹过这个男人曾经上门来找过叔父,两人在家门口前争吵和不愉快中分别。她躲在远处看着那个男人离开的背影,熟悉而又陌生。外形像曾见过般熟悉,而暴躁的气势却又陌生的令人害怕。
叔父有一次在书房里,看着几份文件落下眼泪,被高中生的她碰巧在门前看到了。她没有作声,等叔父那天晚上睡觉后,她找到放有那些文件的柜子,找出来看。那是附有剪贴报的报告信。[非常遗憾的通知您,您上次拜托我查的那位女士,被证实已经自杀了……]剪贴报的新闻是人们发现有一名德国籍女性在出租房内自杀。姓名和母亲一样。
再后来,她偷偷通过对自己原来家的住房等财产情况的调查,终于完全明白了当年父母离开的原因。
自己到底在找什么!
“……你通过自己写给自己匿名信和和提前准备好给我们听的录音,自己又雇人绑架,再给你父亲许诺这时候在这里给他钱,把他骗过来,然后再像这样去杀死他。你愿意让小艾、真理亚和我帮忙调查,是想利用我们成为你的证人,在把他杀掉后可以死无对证,把匿名恐吓和绑架这一切都推到他身上,伪装像正当防卫只是防卫过当一样。”我一边说话,一边非常注意她的反应,以防她突然下刀去攻击地上的人。“结构主义的深与浅,你故意把浅层的东西展现给我们,让我们去推测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是幕后黑手,以为这就是这次事件的深层,而实际上这正中你的下怀。”
“住手吧克丽丝。不要做让未来的自己想起会后悔的事,不要成为自己讨厌的人。”
不要成为自己讨厌的人?
我会为此后悔吗?
看着她没有马上继续攻击的意思,我接着说:“就算我不把这事件背后的说出去,防卫过当杀人虽然比故意杀人情有可原,但也会遭受相应的惩罚吧。如果你也需要因此入狱,海尔普林先生怎么办,小艾怎么办?他们会多伤心啊!更不要说如果你联系人非法绑架这些情况被警察查出来证据后更严重的后果。这样才是毁了你现在的生活,是你自己毁了自己的生活。你要想守护你想守护的人,根本就不该以这样的方式去复仇。”
“更重要的是,即使逃过了法律的审判,你能逃得过自己的内心吗?”
“你讨厌的你父亲,不是因为他不顾家人死活,让身边的人陷入绝望吗?他害死了你的母亲,让你从小和双亲分别。而你现在在做的,不正是你所讨厌的人才会做的吗?以为是复仇的去杀死别人,让你现在的家人和好朋友为你而伤心和与他们分别。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不要只是把守护他人当做自己的借口。你的母亲肯定也不愿看到你现在这样。你的父亲也曾是一位爱家人的努力工作的人,是对于你来说的结构主义亲属关系中的+;现在你如果要变成他这样,就成了你最不想要的对家人伤害的-了!”
克丽丝盯着地上的男人,有那么一瞬间,眼前的他头发不像现在这么乱糟糟,脸上少了褶皱,表情由痛苦变温柔,双手不是握着受伤的腹部,而是抱着一个白发小女孩,两人开心的笑着。
“所以住手吧,克丽丝。在事情还没变得不可挽回前。不要让自己和身边的人在未来会后悔。”
她想起,小艾应该正在后面看着她。看着手上握着沾有鲜血的凶器的她。
我到底是,想做什么啊。
她把刀从右手转到左手,左手慢慢垂下,松手,刀掉在了地上。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我看她把刀扔了,也就放开了手。我其实有准备如果她暂时没法主动放下刀,就要强行去拿下她的武器。但我其实更希望能让她自己思考后来判断。现在看来,我对这次事情的推理基本没有什么问题,所以说的话才能起到一些效果,不然她不会就此停手的。
真理亚这时见我们两人基本稳定,赶到克丽丝父亲前查看,想试着看看有没有能急救的。
克丽丝呆站在我身旁,我正准备再说些安慰她的话。
“呀——”身后突然传来小艾的尖叫。
三人全然没注意和能想到,当他们都面朝克丽丝父亲方向,包括脚还被绑着的小艾也没往另一边楼梯口看,之前被击倒的陈子文悄然无声地接近她,用左手簕住小艾的脖子,把她拉起拖到楼层的边缘。
他右手拿着的是他一个小弟的刀,指着我们,大声地喊:“你们不要随便过来!敢过来我就把她扔下去!”还在修建的楼,他们背后的楼层边缘的根本还没有墙,他边说边试着把小艾往楼外拉了一点,小艾腿还被绑着,根本逃脱不了。
视野越过他们,已经可以看到数辆蓝红闪烁的警灯和警车在从远处大路接近这个楼盘区,再过一会儿就能到大楼底下了。
“让警察放我走!不然我就把她扔下去!杀了她!”逐渐变大的警笛声刺激着他,动作显得更加激动而粗暴,箍住小艾脖子的手力度不自觉地增加,让小艾难以呼吸,猛地去抓他的手臂想要挣脱,但对方力量出色,根本起不了作用。
“别乱来!如果你杀了她你不仅走不了,而且罪加一等,赶紧放了她!”我想起了我从他身上获得的手枪,我从背后掏出来,向他瞄准并警告道。
“你要是开枪我和她就会一起掉下去!一个都活不了!”他看我竟然拿出枪,往后又退了一点,脚后跟有一小部分悬空。
“你要是敢先扔他下去,你就会被我打死!”我只在之前大学军训的时候碰过一下真枪,没有训练过,根本没有信心在有人质的情况下准确命中,怎么办……我只能暂时维持着双手持枪的瞄准姿势,希望能起一个震慑作用。
克丽丝看着这一幕,本身就处于愧疚感中更是接近崩溃。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安排的这一切,小艾不可能受到这样的危险。她用力喊:“把她放开,要人质的话换我来!”她说着便慢慢向前走,想要过去交换。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扔她下去!”陈子文看她敢往他这边走,怕有诈,用刀指着她的方向。
正当他紧张地威胁面前的人时,突然,他感受到背后被人使劲踢了一脚,一下子重心不稳地往前踉跄。
看来我们的配合是成功了。原来,在我拿出手枪并用言语放话吸引他注意力时,真理亚悄悄开始利用楼层里堆的一些建筑材料的遮挡,接近他,并猛地向他后背一击回旋踢,让他没有丝毫料到会被人从后面攻击施加了向前的力,加上因为抱着双脚被捆在一起的小艾,重心非常不稳地往楼里倒去。
我这时马上扔掉手枪,双手先后撑,身体借用一个小跳然后向后倒下,双腿踢向他的脚下,像铲球一样,借着他重心不稳的时机把他铲倒。
他带着小艾一起往我身上倒过来。我此时双手马上分别一只手抓住他持刀的手,一直手抓住他箍住小艾的手,顺势跟他向右打了个滚,正好用力展开他双手按在地上,让小艾能伸头逃走,我也能压在他身上。
这一切正是利用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时机而做到的,现在他反应过来,拳手的训练让他马上可以开始反制压在他身上的我。
真理亚穿着的带有一点高跟的皮靴,往他脸上砸了下来。
“抱歉,但他是我的搭档,这次可不想再让他独自战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