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荆棘一动不动,妖精般魅惑的面容上展现着拼死一搏的决心。
唯一让我在意的是她手中折扇的攻击方式,我的能力只能应对「已知」的攻击方式,我开始担心一之日心杀是否看破了这一点。
应该不会吧?我从未在她面前暴露过我的能力。
小三在我背后不远处恶犬一般盯着另外两个「犬笛」的队员,防止他们坐收渔翁之利,毕竟圣徒可没有什么骑士精神,只要抓住时机难免不会在背后捅我一刀。
「秦先生,妾身这就献丑了。」
一之日说完后脚下依然一动不动,看来没办法通过她的步伐来推测她如何攻击。
她轻轻抖了一下手腕。
平举着的折扇在这一抖之下忽然伸长了——准确的说,是萦绕在五根扇骨之上的蓝色光芒忽然伸长了,五条光芒像蛇一般从四面八方刺向我的位置。
「...鞭子...!」
回忆起过去应对远程型圣徒的经验,我迅速把左右手两把唐刀朝后一背,中和掉了背后袭来的两条光鞭,剩下的还有上方一条左右两条,时间只剩不到一秒,就算再作出两把唐刀也来不及格挡...在左右两条光鞭马上就要插进我的身体时,我迅速的匍匐在地,让两条光鞭撞到一起产生了能量中和而消失。
剩下的唯一一条光鞭也只需要在地上翻滚一次就可以闪开。
「...」
剧本就如我想好的那样,我翻滚着躲开了天空中落下的光鞭,看着它直直的刺入地面...接着,我的胸口被四道蓝色光芒刺穿了。
鲜血从四条半透明的光线上流下,把蓝色的光鞭染成了红色。剧烈的疼痛让我一时间无法判断脏器是否受损,但我还是听清了小三的尖叫。
「冷静下来!」
「呜...」
差点陷入狂暴状态的小三被我喝止,发出委屈的呜呜声。
「我不要紧。」光鞭从胸口消失,血液从四个手指粗的**中喷出,我挣扎着站起身来,头部因失血过多而感到阵阵眩晕,「刚才的光鞭是从地下穿过来的吧...真是了不起的穿透力。」
「您已经败了,千钧一发之际能错开心脏确实神乎其技,不过恐怕您的动脉已经破损了吧?不出三分钟您就会因为出血过多而晕厥,就算装备圣徒武装以后运动能力超乎常人,在圣徒武装下的也不过是普通人类的肉体。」
「你错了。」
我双持唐刀,踉跄着朝她走去。
「我不会输,也不会死...因为邪恶是没这么容易失败的,在大结局之前反派就死掉了,这电视剧还怎么演?」
我一边说,一边无法控制的笑了起来。一之日看着我的眼神不再是悲哀与怜悯,而是无奈,就像看着一头濒死野兽的垂死挣扎。
骤然加速。
我迎着五条光鞭冲向一之日,以不至于减慢速度的闪避动作避开头颅和心脏,她的光鞭一次一次刺入我的身体,血液的流失随着动作加大变得更迅速,我几乎能感到自己的灵魂从身上的伤痕中支离破碎的溢出。
疼痛真是美妙!
身体的疼痛,能够让人忘记灵魂的痛苦,不是吗?
只要够痛,只要够疼,就可以忘掉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
就可以让大脑麻痹。
就可以忽略自己是谁。
就可以忘记自己爱过的那些人,忘记那些已经不在的人。
就算流出眼泪,也可以说是因为疼痛。多么方便的借口!
三秒左右我就冲到了一动不动的一之日面前,她冷静一如往常,没有一点惊慌。
左刀刺出。
攻击不停的五条光鞭同时消散在空气中,取而代之的是挡在我刀前看不见的透明屏障,刀尖撞到屏障上以后空气中荡开一道蓝色的波纹。
「秦先生...不要再挣扎了,您伤不到我。」
「...」
屏障消失的瞬间,五条光鞭再次出现,其中一条刺向我左手中的唐刀将其中和,另外四条则是刺入我四肢中的关节处。
白色的外骨骼被鲜血染满,显得更加凄厉。
「现在放弃妾身愿意饶您一命。」
「饶我一命?」
「是的,妾身说到做到。」
「呼...哈哈哈哈哈哈!我早就是死人了,你要怎么饶我一命?我们现在啊,只是两个死人在互相啃食而已!」
我狂笑着刺出右手中的刀,由于肘部关节被刺入,这一刀显得有些无力,但一之日仍然关闭了光鞭选择启动圣言隔绝盾来阻挡。
她叹了口气,看来是下定决心要在下一次攻击中杀了我吧。
可惜,她没有这个机会了。
没有在我冲过来的瞬间就用五条光鞭刺入我的喉咙就是她的败因——我右手中的刀毫无滞碍的突破了屏障,刺入一之日的胸口,从背后透出。
黑红色的血液开闸洪水般从血槽中泻出。
「...为什么...」
她从嘴里吐出血块,细长的双眸疲惫的半睁着。
「三代圣徒装备有可以阻挡圣言能量的隔绝盾,用来抵消夜裔的空间切割和圣言使的直接攻击型圣言,但隔绝盾和波动武器不能同时存在。当你使用隔绝盾时就要关闭波动刀,使用波动刀使就要关闭隔绝盾,我利用了你切换武器与盾之间的时间差,就是这么回事。」
「不可能...妾身切换刀与盾用不上一秒,您没有办法利用切换的时间差来突破屏障...」
「没错,我是做不到,刚才的话只是骗人的。」
我轻轻抚摸着一之日惨白的脸颊,生命的温度正在从她的皮肤上一点一点流失。
「我只是用了真刀而已。隔绝盾可以隔绝掉圣言,但是不能挡住真正的刀剑。」
「那把刀...藏在哪里?」
「看不出来吗?我圣徒武装的外骨骼上每一根骨刺,拔出以后都是一把利刃。」
一之日终于连支撑身体的力量也失去了,她顺着骨刺瘫倒在我怀里。
妖精的咒语在耳边响起。
「您...罪终要偿。」
我拔出骨刺,一之日最后的生命和血液一起从胸口喷涌而出,连带着所有的罪恶和遗憾洒满我的全身。
「下一个,谁来?」
尉迟小弟弟半张着嘴,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他似乎完全意识不到自己有可能就是下一个死者,反而像个看到出人意料结局的电影观众。
「人妖弟弟,不打算来一次男人之间的战斗吗?」
「...算了吧,我可不觉得你会给我决斗的机会,毕竟我没有一之日心杀那么讨你喜欢呢。大概开打瞬间我就会被你和沅三秒杀了吧。」
他耸了耸肩。
「结果凶手就是你...伪装的真不错呢。一直带领着大家寻找凶手的人居然是凶手,我也被吓到了。事到如今就算反抗也不过是死的更痛苦一点,连一之日心杀都无法击败的对手,我可不想面对。妈妈明明说当个小贼就能活得久,没想到我这么低调却在八岁就要夭折了,真是天妒英才,男人长得美也是错吗?」
「真的想变成小贼,隐藏在黑暗中的话,就别来参加什么圣徒部队。只有怪物才能与怪物为敌,你身处一群怪物中间,迎来的也只有作为怪物死去的结局,这并不是命运,只是选择而已。」
「你说得对,人渣哥哥,也许我从来都没有认真听过妈妈的话。在心底某个地方,幼稚的我也想看一次父亲生前看过的灿烂阳光。」
尉迟若贼露出释怀的微笑。
能够如此坦然的面对死亡,完全不像个孩子。
「请给我一个痛快的。」
「恐怕...你难以如愿呢。」
好半天都没有存在感的复心突然插嘴说道,他的脸上看不到震惊也看不到恐惧。
没有表情。
「副队长,难道你想反抗吗?一之日心杀已经是我们中最强的人了,连她也落败的现在我们根本没有一丝胜算,沅三可是要比人渣哥哥还强上几倍。」
「反抗?你是不是搞错了,身处绝境的人可不是我。」
他挑起眉毛,朝我看过来。
「要死的人是这位秦先生,这位沅三姑娘...还有你,尉迟若贼。」
「...什么意思...?」
正戏登场。
时候已到。
钟声敲响。
我已经猜到了复心接下来要说什么。
那就是最后一块拼图。
没错,现在才是揭晓谜底的时间。
「右目队长,任务已经完成。」
复心聚拢双手,朝着酒店的房顶大喊。
几秒钟后,一个苗条娇小的身影出现在屋檐边缘,被阳光点燃的天空在她背后摇曳。
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