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他不过是在装腔作势,现在无论发生什么也改变不了他体力不支的事实。」
「...你说得对。」
「他说得对?听完我的话,你们就不会这么想了。」
蛇吐出鲜红的信子,就像一对沾满血液的刀叉。
蛇准备开始品尝它珍藏已久的佳肴。
我能感觉到蛇在我心中蠢蠢欲动。
「关于复心是叛徒这件事,我从到这个酒店之后就已经发现了。」
「...信口胡说。」
「信口胡说?回忆一下我们第一次见面之后的对话吧!当我对你提起『我是五年前救了你们队长的人』时,你是什么反应?你说『谢谢你』。复心,你应该知道NS总部对五年前事件的报告吧。」
他的表情暗了下来。
「无人生还!无人幸存!那座城市里没有人一个人活下来!你既不可能知道我和右目来自那座城市,也不可能知道是我救了右目...除非你有其他的途径得到这个消息——比如,你来自某个圣言使组织,我猜猜看,是策划了那次袭击的『断罪者』吧?」
「光凭这个...」
「没错,光凭这个没有办法确定,毕竟你也可能偶然从某个忠诚度评定高于10级的官员那里听说过这件事。但你身上还有一个显而易见的疑点,不是吗?你为什么还活着!所有的一零五代圣徒都因为癌症死掉的现在,为什么你还好好地活着?是偶然吗?是意外吗?如果真的是这样,NS总部早就把你抓去研究了吧?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癌症奈何不了你,你并不是人类。圣言使的身体素质要远远好过人类,就算是癌细胞也没办法伤害到圣言使。不过你依旧在进行着化疗,这是为什么呢?这是为了你现在的死做铺垫。」
「...」
「你本来是打算『死』在最近几天的对吧?你做化疗的目的是为了告诉NS总部你是靠化疗活到现在的,但化疗也不能无限的延长你的生命,你需要在一个合适的时间死去,这个合适的时间就是你回归『断罪者』的时间。同时你又是右目的部下,也就是说你是『复兴会』安插在『断罪者』和NS中的双向间谍,不管是这两边的那一边发现你的身份,你都是死路一条。」
「只要你们今天都死在这里,就不会有人知道。」
「说的没错,说得好,不过我们真的会死吗?」
右目和复心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他们似乎看出了我的伤并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
「右目是第一个在『精神世界』中死去的人,她现在又出现在这里,难道是穆恩莱特拥有假死的能力吗?还是说心脏被挖出来、四肢被拗断也能重生?尉迟小弟弟,你怎么看?」
尉迟小弟弟一头雾水的摇了摇脑袋。
「如果让我猜测的话...就是真正的右目队长已经死了,而这个人是伪装成右目队长模样的圣言使。」
「大错特错。」
跟着蛇的人们走上了歧路。
「你陷入了一个骗局。」
「...你是说我被圣言使欺骗了吗?」
「不,你被我欺骗了。」
「...人渣哥哥,我已经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了。」
「你听不懂,可是右目和复心听得懂,看看他们吃瘪的表情吧!真是让人开心。还记得我们在发现右目死后我所提出的观点吗?」
「有两个,一个是『我们被拖入了圣言使的精神世界』,另一个是『圣言使伪装成我们中的一份子』。」
「我提出的第一个观点是为了引出第二个观点,也就是说真正有意义的只是『圣言使伪装成我们中的一份子』这句话,而这是只有在精神世界中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是,上面两句话都是骗人的。」
「可是,这完全没意义啊!你骗到了谁?」
「当然是...复心和右目。这个骗局的意义就在于让复心和右目认为『我猜错了』。当他们两个认为『我猜错了』的同时,就会觉得自己占到了先机。」
人一旦处于有利地位,就不愿轻易放弃。
「占有先机的他们,就开始考虑如何利用我的错误。而他们的计划就是——诱导一之日,让她以为我就是圣言使,结果也很完美不是吗?」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其实并没有在精神世界当中,而是在现实世界中,之前你说的话全是骗人的!人渣哥哥,你的人渣程度真是令我惊叹!」
「恩,这也算是我唯一的优点了吧。不过现在重要的并不是我有多人渣不是吗?既然穆恩莱特的圣言不是将人拖入精神世界,那他的圣言究竟是什么,又用在了哪里呢?我之前说过,圣言使不可能不用圣言来战斗,他一定使用了圣言。」
「你不可能知道的...!」复心咬牙切齿的说。
「我就是知道,这个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多余的动作』。还记得第一次夜裔进攻酒店时发生了什么吗?——『所有的摄像头都被打碎了』。可这行为有什么意义呢?当我们看到第一个死者的时候,就已经能知道圣言使入侵了,要说圣言使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样子也太扯了吧?尉迟小弟弟,你怎么看?」
「我看什么看,肯定是要隐藏身份啦。」
「他既然能在避开摄像头的情况下打碎摄像头,那么避开摄像头杀人也并非难事。打碎摄像头真正的目的是为了『隐藏丢失的时间』。」
「...不会吧。」
「我们一开始就知道穆恩莱特的圣言是『伪造不存在的记忆』。但是记忆这种东西,瞬间就会被填充到脑袋里,无论是多长时间的记忆,现实中也不过只经过了一秒。也就是说如果他在我们脑袋里填充了伪造的记忆后,摄像头发现我们并没有进行那段记忆中的动作,骗局就穿帮了。」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右目队长从来都没死过。当我们聚集在右目队长的门前时,全部都中了穆恩莱特的圣言,认为『我们目睹了队长的死』。而实际上这件事并没有在现实中发生过。」
「没错,但这个圣言有两个限制——第一,必须所有人都在一起,经历同样的记忆,否则就会因为每个人的记忆对不上被拆穿。第二,记忆中发生的事情不能改变现实中的客观事实。也就是说穆恩莱特只能使用圣言来伪造我们大家一起行动时的记忆,我们虽然没有办法确切知道到底是哪几次行动,但是猜一下也无妨。」
「第一次是队长的死,第二次...难道是我们一起去锁门的时候?」
「没错,门其实并没有锁上,还记得我们在地下室里听到了二楼段不守的叫声吧。」
「那次也是!当时段不守其实已经死了!」
「人妖弟弟,孺子可教也。当我们被虚假的记忆骗上二楼时,右目就从没有被锁上的门里走进来,把门锁上,然后将段不守的尸体搬进地下室。复心同时在二楼对我们说『门上安了炸弹』的事情,暗示我们圣言使不会回到酒店当中。」
「之后还有虚假的记忆吗?」
「还有两个——当我说要走出『镜面』时,复心提出了反对,因为当时只有他知道『我们并没有在精神世界当中』,一旦走出『镜面』,我们就会知道自己其实是在现实世界,所以他用虚假的记忆伪造了『镜面』之外的夜裔群!当尉迟小弟弟你看到外面的夜裔群时,我们就会打消走出镜面的念头。也就是说复心就是能够使用『真实的谎言』这个圣言的圣言使穆恩莱特。这里还有另一个诡计,那就是穆恩莱特一直以女性的姿态进行活动,这是因为复心能够随意操纵虚假记忆的内容,当人们下意识认为穆恩莱特是个女性的时候,就很难怀疑到他的身上。」
「...还有最后一个呢?」
「最后一个,中招的只有一个人——御手洗七七。她有整整两个小时在空地上游荡,最后却死在前门...如果她什么都没发现,为什么要在空地上游荡两个小时?也就是说她发现了『某种东西』,但却在两个小时内都没有抓住...她只是在虚假的记忆里看到了右目的影子。」
「可...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全是靠猜的吗?」
「当然不是,我可以证明。小三,脱了吧。」
小三听话的走到由人组成的三角形中间,解开了七重霞的腰带,云彩般的和服掉落在地面。
「看她穿的是什么?」
「似乎是...右目队长的衬衫和裤子吧,我见过一次。」
「没错,这是因为她自己的衣服在我们被夜裔袭击时切坏了,所以来到酒店后换上了右目的衣服。」
「这没什么奇怪的啊。」
「重点就是『没什么奇怪的』。这是个矛盾,回想一下我们经历过的事情,回想一下我们目睹右目死时发生的事情——小三看到右目死去后激动的冲了过去,复心试图阻拦但是没有用,接着小三抱起了满身鲜血的右目...血在哪里?」
洁白的衬衫,淡黄色的七分裤。
血在哪里?
没有血迹。
「虚假记忆中沾到的血,现实中当然不会有。可那之后小三就赖在了我的怀里没有动过,所以没人注意到她身上其实并没有血迹,这是我设下的第二个骗局——让复心以为没人发现他的圣言。但有一个人注意到了,你应该知道是谁吧,尉迟小弟弟。」
「把和服借给沅三的一之日心杀!」
「没错,她从那时起就已经猜到了穆恩莱特圣言的秘密,也知道了试图阻拦小三的复心就是穆恩莱特,所以故意把和服借给小三来遮住她的衣服。」
「你们...是想要把右目队长引出来,所以才装作不知道。」
「说到这个,其实我一开始并不知道复心的同伙到底是谁。这也是第一个骗局的用意之一:当我说出圣言使就在我们之中时,复心必然会想办法把『圣言使』的罪名推给右目和段不守的其中一个人,而没有被认为是『圣言使』的那个人,就必然是他的同伙。」
右目和复心已经彻底变了脸色。
我猜他们的心脏就像被鼓槌敲打一样疼痛。
真是开心。
看到他们痛苦的样子,真是愉快。
「谜题已经都快要解完了,尉迟小弟弟,现在你来猜猜这件事的起因吧。右目和复心都是圣言使,他们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设下一个一个局来把我们各个击破呢?我又为什么要一再说谎,明知圣言使是谁却不说破,看着段不才他们一个一个死去呢?」
「因为...他们觉得自己赢不了,而你想要把右目引出来。」
「那你觉得怎么才能把右目引出来?」
「...削减人数?」
「这很奇怪吧,如果人数变少了右目就会出现,你还活着不是很奇怪吗?当你相信了一之日对我的指控时,等我们两个厮杀起来,他们在一旁坐收渔翁之利不是更好吗?为什么她在我们相杀之前就现身了呢?看起来她并不在乎你死不死嘛。」
「快说吧,我想不通了,我还是个八岁的孩子。」
「你只在对自己有利的时候才会说自己是个孩子吧...总之,想想你和死去那些人的区别就能明白了——你是二代圣徒,而她们都是三代圣徒。还记得我问你的问题吗?你的队伍里除了你都装备着圣言隔绝盾!也就是说,当所有能够使用隔绝盾的人都死光,右目就会出现。这就是我设局骗他们送死的原因。」
其实,不能说是送死吧。
只是工具坏掉了而已。
只是,用完就丢的工具。
「从一开始右目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了我,所有的骗局,所有的杀戮都只为了能够杀了我。她认为只要没有人能够使用隔绝盾就可以杀了我,也就是说她的圣言是直接攻击性圣言,会被隔绝盾抵消。我和小三在路上第一次遭遇穆恩莱特——也就是复心——的袭击时,复心在梦境中试图攻击我,但他并不是真的想要杀了我,而只是想要看出我圣言的能力。」
「...等一下。」
「怎么了?」
「你说...圣言?」
「啊,对了,你还不知道这件事,我、小三还有右目这三个『317屠杀』的幸存者都在不同的时间里觉醒了使用圣言的能力,但我们并非圣言使,只是圣徒,所以身体能力和普通人一样,严格来说就是能够使用圣言的普通人吧。因为右目并不知道我和小三的圣言,所以复心才要在我们到达酒店前先在梦境中逼出我的圣言,又操纵夜裔群逼出小三的圣言,在知晓我们的圣言后,他们才会认为『没有隔绝盾就能杀了我和小三』。而我则是利用了这一点,用谎言来把所有能够使用隔绝盾的人送掉以后,引出了幕后的女王大人——右目。」
「...你真的是...恶魔啊,为什么我觉得你比右目还要可怕?」
「人可不是我杀的哦,我只是没有阻止别人杀死他们罢了。话虽这么说,如果真的有需要,我自己动手也无所谓。」
因为蛇是冷血的动物。
冰冷的躯体,火热的心。
复仇之火就是我活着所必须的燃料。
相信蛇就只有死路一条。
「...就算你什么都猜到了,也改变不了你会死的事实。」
右目走上前来,伸手撕下了自己的眼罩——她的右眼没有眼球,取而代之的是一团跃动的火焰,这团火焰并未传出燃烧所应产生的风声,而是传出了哀嚎。
哭泣。
恳求。
忏悔。
无数灵魂在火焰中挣扎。
这就是右目复仇之路的真实写照,她想要把整个世界都用这团火焰烧毁,让全世界都在她的眼中被折磨,在她眼中忏悔自己犯下的罪。
罪终要偿!在火焰中偿还!
「我的圣言名为『悔罪之炎』,你杀过多少人,就会在我的火焰中从生到死被折磨多少次,在偿还你的罪之前这团火焰将永不熄灭!你的死因就是你的自负,这里已经没有人能够使用隔绝盾了,无论是你还是笨狗都将在我的火焰中被折磨致死!」
「右目,你根本没听清我的话啊。」
「...你还想说什么。」
「我说——一之日心杀早就看穿了复心的身份。提醒你一下,你还记得我们刚进入『镜面』时遭到尉迟小弟弟袭击的事情吗?」
「...什么意思?」
「当时尉迟小弟弟袭击的是我,但我没有动手,对吧?我从来不会出手,只要小三在场,出手杀人的永远都只会是小三。那为什么我会接下一之日的挑战呢?因为喜欢她?不,是因为小三『杀不了』她,只有我能『杀了她』。」
右目已经明白了我话中的意思,张大了嘴巴半天也发不出声音。
「既然你把你的圣言告诉我了,我也把自己的圣言告诉你吧——我的圣言叫做『无限性未来观测』,未来是有无限多种可能的,不是吗?我的圣言可以让我看到无限多种可能未来中我需要的那一种,让我知道怎么做能通向那一种未来...比如,如何让一之日的死看起来像真的一样。」
仿佛是为了印证我的话一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一之日摇晃着身体站了起来,妖精般妩媚的笑容浮起,她虽然脸色苍白,但显然还没有死。
「妾身还以为您要让我在这里躺到世界末日呢...」
「一之日...!」
「明白了?我们的打斗只是做戏,她没有死,我也没有受到致命伤。之所以装出体力不支的样子只是为了套你的话,这一点你倒是说对了。」
右目和复心的眼睛里都浮现出了绝望。
「我想想,在复心第一次试探我时说什么来着?这世界上有我做不到的事情...你以为我中了你的火焰就一定会死,我无法逃脱你的火焰,因为我无法摆脱自身能力的限制。所以你苦心设局一个一个杀死了三代圣徒,真是可悲,最后你还是无法杀死我,我不需要逃脱你的火焰,因为我根本不会被火焰碰到。」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一切都已经计划好了!」
「我还有两件事情要告诉你和复心——第一,复心小朋友,你还记得我对御手洗七七说的话吗:『不要看她的眼睛』。那时我就已经猜到了右目圣言的大概,毕竟我和右目分开时她可没有这么一个眼罩。接下来的事情还需要我告诉你吗?」
「御手洗七七...没有死!」
「没错,她和一之日心杀一样,也没有死。不过恐怕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一点吧。这里就要说到小三了,除了我以外,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知道小三圣言的真正面目,这也是御手洗七七不会死的原因——小三既不是人,也不是圣言使,不是圣徒,也非夜裔。她是什么呢?她是一个圣言。」
「说...什么...」
「真正的沅三已经死了,你们眼前站着的这个女孩是沅三死前使用的一个圣言,是真正不死不灭的复仇之鬼,她由沅三的血液化身而成,除非蒸发掉她身体里的每一滴血,否则没人能杀死她。这就是小三无法离开我身边的原因,她的主人命令她留在我身边,作为圣言她无法反抗否则就会消失!御手洗七七患有杀戮症候群,这是由于体内存在着小三的血液,因此她也带有一部分『血之凰』圣言的特性。只要她能够获得更多小三的血液,她就能够修补身体重新获得生命,但她如果全身被毁就没机会了,所以我才让她别看右目的眼睛。」
「你并不是人类...这就是...你说秦从未喜欢过你的原因吗?」
右目看向小三。
小三一言不发,只是面带悲伤的点了点头。
「我不相信!说什么她只是一个圣言...别开玩笑了!人渣...人渣!秦,你在她身边这么多年,难道没有发现过她的感情吗!?你这个人渣!」
「发现与否又能如何,你并不是圣言而是个人,但我也不在乎你的感情,人的感情我都不在乎,为什么我要在乎一个圣言的感情?真是可笑。还是来说第二件事吧,这件事可是和你息息相关哦右目,听好了吧。」
她似乎感觉到了我要说什么可怕的事情,所以拼命地摇头。
不过这只是让我更想看到她哭泣的样子而已。
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那个雨天,回到那个右目跪倒在地无声哭泣的夜晚,我想要再看一次那毫无希望的双眸。
她的眼中充满了人类最深的恐惧。
最深的恐惧不会让人疯狂,而是让人放弃。
「317大屠杀的发动者就是你敬仰的那一位——云龙先生。」
「不可能!」
「就是他带着一群疯子攻击了那座城市,他让人逼你杀死了你的父母,他把你的生活毁于一旦,就是他。」
「为什么你会知道!?」
「因为他在我的眼前、在我身前、在离我不到十米的地方——杀了我最爱的人。我的圣言就是在那时觉醒的,但我却没办法杀了他,也没有办法拯救我的女孩...不过这不重要,这一点都不重要,总有一天我会报复云龙,我会让他忏悔。罪,终要偿。我的罪会偿还,你的罪会偿还,云龙的罪也会偿还。」
「不...」
「你的信仰是假的,你爱的男人是个骗子,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谎言,现在你也要因我所设下的骗局而死,多么可悲的生活,不是吗?一切都是虚假的!只有恐惧是真实!」
「够了!」
一大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在右目眼前凝聚,并在不到一秒后朝我飞来,却在空中撞到一面看不到的屏障。
「一之日!为什么你要帮这个人渣!」
「这话就太奇怪了吧,队长。您一开始就要杀了妾身,难道妾身要反过来帮您吗?更何况,在场几位,哪一个不是人渣呢?」
一之日闲庭信步般晃到我身边,表情波澜不惊。
「有了伟大的信仰,就可以牺牲他人吗?想要看到灿烂的阳光,就能够心安理得的杀戮?为了活命,可以卖掉自己的亲人?说穿了只是给自己的自私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醒醒吧!偿还汝之罪!吾等为有罪之人!为有罪之身!有罪之人谈得上什么理想?谈得上什么信仰?有罪之人的背后哪有阳光?队长,您知道什么样的人能够改变世界,能够带领人类走向未来吗?」
「...」
「那是只有笨蛋才能做到的事情。只有双手干净、心地善良、头脑简单、不被黑暗所诱惑的人才能改变这个世界,才能找到光明,才能看到阳光。在这里的咱早已深陷血海之中,能做到的只有背负起黑暗!只有这个世界上有人背负起黑暗,才有人能找寻到光明!所以,在这里和您身上的黑暗一起下地狱吧!」
「即便如此...即便如此...」
右目哭了起来。
但不是我想看到的哭泣。
她还没有绝望。
她不再恐惧。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即便如此,我也还是想要用自己的方式来走到阳光下面。即便是错的,我也愿意相信那位大人,他一定能带领人类走向未来!秦,也许我真的不懂吧,我不懂你,也不懂那一位。可我懂得我自己!我知道我深爱那个救了我的人,我深信着承诺要改变世界的那个人!这个世界是错了,如果地球停转之日没有发生,如果我们相遇在过去那个正常的世界里...」
如果能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如果能在推开咖啡店门的瞬间。
如果能在那一刻目光交错。
...
可是,没有如果。
右目,你不明白吗?没有如果啊。
这个世界的残酷就在于没有如果啊,我能看到无数种未来,可最终会发生的只有一种。从来都没有什么如果,发生过的已经无法改变,死去的人不会重生,说出的谎言无法收回,给了别人的爱也会就此遗失。
「复心,动手吧。」
「是,队长。」
他们两个人眼中都有着必死的意志。
右目用哭红了的眼睛盯着我看,她眼中已经看不到恐惧,看不到绝望,看不到悲哀,有的是...向往。
为什么...我感到了困惑。
向往是什么?
她在向往什么?
这个只剩下绝望、恐惧和悲哀的世界,究竟有什么可向往的。
「秦...你能看到未来吧。」
「是的...但我只能看到有方向的未来,我必须知道我想看什么,才能看到那一种未来。」
「那你就请你看一看...『所有人都能幸福』的未来吧。」
——我死掉的话,也无所谓。
——信仰是假的,也无所谓。
——生活是个谎言,也无所谓。
——但我能看到,秦,我能看到,我不需要圣言也能看到。
——我死了以后的世界。
——一定会有那么一天,一定会有那么一种可能。
——所有人都能获得幸福,这个世界重新洒满阳光的一天一定会到来。
「...不过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们这些染满鲜血的厉鬼都必须死。光明的世界不需要黑暗的鬼,和我一起去死吧,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