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清一直在客厅里为Assassin报告敌人的位置,两人的配合把三个敌人杀的节节败退。
但在月清最后一次报出敌人的位置之后,天空顿时发出耀眼的光芒,街角又喷出冲天的烈焰,随之耳麦里传出嘈杂的声音。
一股恶寒在月清身上流动,不好的预感在月清脑海里显现。月清拼命对着麦克风喊话,但回应她的依旧是那不变的杂音。
悲伤涌上心头,眼泪悄然掉落,月清不想承认Assassin的阵亡。她突然想到手上的令咒,令咒还在,但完全感觉不到Assassin的存在。
月清想用令咒强制将Assassin召唤出来,但如果用了令咒,也不曾出现的话,自己的心将会更加沉痛。
寂静的房间里,微微传来耳麦中的杂音,月清蹲坐在传呼下面,心痛不已。保护自己的人受伤去世,而自己却在这里苟且偷生。
痛苦传遍全身,好想一同死去,免得自己更加自责。
但自己又害怕死亡,害怕孤单一人,好难过,真的好难过。
消极的情绪再次占领上风,自己为什么那么弱,要是能和别的魔术师那么厉害的话,也用不着Assassin那么为自己操心,要是自己能独当一面的话,就能为Assassin分担一些战斗的烦恼了。
越想越伤心,越想越悲痛,那颗脆弱的少女之心正在饱受摧残,失去最重要的人的感觉原来如此煎熬。月清这才明白,Assassin为何不以真面貌对待自己,原来他早已知晓自己死亡的命运。
眼泪掩盖了美丽的容貌,无神的双眼再也透不出战前的灵气,仿佛她的灵魂被那光耀一同带走了。
眼前出现了幻影,在客厅的门口好像站着一个男子,漆黑的外套,赤红的双眼,还有那遮住脸的黑布。月清大概是太过思念这个英灵了,以至自己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对不起……Assassin……我什么都……做不到……”
埋在怀中的脸,大概已经哭得不成样子,真希望黑暗也将自己掩盖,让自己在无人的角落里大声哭泣。
“好……难受……好想……见你……”
奇迹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不同的,有些人看到流星,就会认为那是奇迹,有些人看到新生的科技制品,就会认为那是奇迹,但有些人,当他们再次见到至亲之人时,他们就会认为这就是最美丽的奇迹。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回荡,那低沉、邪恶的话语再次传到月清的耳中。
“小公主,即使是夏天,蹲在窗边也是会着凉的。”
幻听?不!那不是幻觉!月清猛地抬头,不过泪水滑落脸颊,空洞的双眼顿时绽放出惊喜的光芒。
是他!真的是他!他没有死!太好了!
月清向Assassin猛地扑了过去,泪水在空中挥洒,喜悦在内心爆发,昏暗的客厅好像瞬间充满了光明,漆黑的身影将月清的灵魂从黑暗中救赎。
“Assassin——!”
抱到他了!真的是他!这不是幻觉!
月清在Assassin怀里大哭着,这泪水不再悲伤,这泪水不再灼痛,用尽全力抱紧他,希望他不会再次消失不见。
“诶哟,小公主,可得这么伤心,难道是我让你失望了?”
调侃般的言语让月清再次抬头,嘴角上扬着,是开心的笑容,泪水在流淌,是安心的感动。月清轻轻摇摇头,再次埋在Assassin怀里。
“回来的稍稍晚了些,都怪那团火烧烂了衣服。”
“没……受伤……吗?”
“区区一点火星,怎么可能伤我分毫?”
听不出一丝逞强,十足的自信在这低沉的话语中体现,如果能看到表情的话,想必一定是正在自信的笑着。
此时,月清不再问其他任何问题,只是安静地享受着这短暂的安宁。客厅里十分安静,却感受不到一丝尴尬,而是充满了温馨和慰藉。
Assassin见自己的Master迟迟不肯放开自己,也只得轻叹一下,保持原状,随之上手,轻抚月清的长发。
“小公主啊,辛苦你了,今天的情报工作做的非常好,让我得到了近乎完美的发挥。”
月清的哭声渐渐停止,但是眼睛还是有些泛红,微笑着点点头,显得十分乖巧。
慢慢松开手,让Assassin走进客厅,两人一同坐在沙发上。
月清喝了口水,稳定好情绪,再次望向Assassin。
这时,月清才慢慢体会到胜利的喜悦,而且,这次的胜利之中,自己也出了很大的力,心中的愉快终于体现到这美丽的容颜上。
“咱们……赢了呢!”
恶魔般的笑声是那么的亲切,Assassin点点头,看向月清。
“我勇敢的小公主啊,既然赢得了胜利,就要有作为庆祝的奖赏,那么,对这次小公主的优秀表现,您想要什么奖励呢?”
想必恶魔在蛊惑他人时的样子就是现在这样,沉闷的声音加上诱人的内容,使人又害怕又动心。
但在月清听来,这种声音已经在熟悉不过了,清晰而又温和的话语,在这无人的客厅中脱口而出。
“我想……看看你的……容貌。”
黑夜归于寂静,客厅顿时无声,没有任何回应,没有任何气息。Assassin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时间仿佛停止,空间就此停滞,不止这个漆黑的从者对主人的话语作何理解,但愿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真的那么想看么?”
几秒的停滞,如同几年般长久,Assassin的回应让月清松了口气。
“是的……不过,你要是不……”
“好吧。”
月清本以为这个漆黑的从者会委婉的拒绝自己,没想到居然真的答应了。可他如果摘下这张面具后,是一个像恶灵那样的怪物,或是更加恐怖的事物呢?月清摇了摇头,坚定了一个信念,不管你是什么样!你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从者,最重要的人!
“希望你不要害怕。”
Assassin一直手抓住蒙面的黑布,轻轻撤下。
月清此时的心情充满了期待,眼睛紧盯着Assassin的动作。
黑布落下,斗篷也随之消失,化为一对黑色的翅膀,背于身后,尖锐的双角向斜上方伸展,银色的头发在这黑夜中显得神秘而美丽,那熟悉的赤色双瞳也正盯着月清黑色的双眼。
“我的小公主,对我的相貌可否满意?”
沉闷的声音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年轻男子的清亮嗓音。月清看到这一切,感到惊叹不已,真难道不是神话故事里的天使吗?
“你是……天使吗?”
Assassin笑了笑,美丽的容貌着实迷人,爽朗的笑容让月清有些脸红。
“曾经是,看,现在是恶魔。”
Assassin指了指自己头上的角,稍有自嘲的开了自己一个小玩笑。
“小公主,我真的很困惑,我的十字架你是怎么得到的?”
“那个啊……是别人送我的,我觉得很漂亮,就随身带着了,所以……”
当一件是偶然发生,我们叫它巧合,但是,当一系列巧合发生时,那么,这就不能再以巧合来解释,而是——命运。
Assassin笑了起来,那笑声不再是恶魔般的回响,而是悦耳动听的清脆笑声。月清虽然有些不适应,但对此并不太在意。
“也好!也好!虽然我从来不相信命运,但这次,我信了!我信了!”
“什么嘛……命运不命运的,你还没说自己的名字呢。”
Assassin微笑着,食指立于嘴前,眯着眼睛。
“这次的奖励可只有相貌,太贪婪的话,小心被恶魔附身哦。”
月清轻叹一口气,苦笑了下,摸了摸长发。
“唉……真好意思说,不是已经被你附身了么?”
两人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想必今夜入睡之后的月清一定也会挂着这幸福的微笑吧……
而在另一边,在薇尔丽特的旅店房间内,在经过间桐云鹤的高效打扫之后,整间屋子焕然一新,但是屋内的情况并不乐观。
现在已经过了凌晨三点,再过不久,太阳就将缓缓升起。间桐云鹤和薇尔丽特两人相互倚靠着,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由于薇尔生活经验比较少,所以无意中定了个双人间,而这两张床上,一张躺着昏迷的远坂四季,另一张躺着重伤的Saber。
黎明前的夜依旧很静,四季缓缓睁开眼,见到不认识的旅店,猛然起身感到头晕目眩,但他依旧拼命四处寻找。
“在你右边那张床上,伤的很重。”
云鹤也睁开眼,转过头,看着一脸苍白的四季。
四季听后,看向另一张床上的Saber。那娇小的身躯,正在被伤痛所折磨,美丽的脸也因痛苦而扭曲。
四季的手抓紧了身上的被子,低着头,稍长的头发挡住了他的脸。
“……Saber……对不起……”
轻声的啜泣,在这宁静的夜晚听得太过清晰,滴下的泪水,映出窗外正在泛红的天际。
“好好休息吧,只要你恢复了,Saber就会没事的。”
轻声的叹息,在这平静的房间内悄然响起,云鹤的眼神里也透出了一分怜悯,曾几何时,那个傲慢的家伙居然落入这步田地。
“……谢谢……”
“没什么好谢的,但凡是有良心的人,都会伸出援手的,更何况,当时Saber的身影,太过令人感动。”
曾日的对手,成为今日的救命恩人,平静的话语,更加掐紧了四季的心灵,不是因为对手的怜悯,而是对自己英灵的歉意。
四季摇晃着从床上下来,云鹤想要阻止,但令云鹤吃惊的一幕出现在他眼前。
四季直接跪在Saber的床边,双手抓着Saber的小手,顶在自己的额头,悲痛的泪水如河流般向下洒落,紧闭的双眼好像想要否定这眼前的一切,紧咬的牙齿难以倾诉他内心的煎熬。
“……Saber……Sa……ber……”
悲凉与酸楚令屋子里的空气也变得有些微凉,逐渐东升的太阳,将金色的光辉射入这悲伤之地,却也难以温暖这愧疚之心。
云鹤不愿再看那对伤痛的竞争者,回过头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的薇尔,露出一丝苦笑。
也许那天使般的面容只有在她入睡时才能尽显她的美貌,柔顺的金发使这天使般的面容更添一分艳丽。
想想她对自己的恶作剧,云鹤轻轻摇头,叹了口气,用手轻轻抚摸着薇尔的金发,就当是对自己辛苦的犒劳了。
不料薇尔却从肩头滑了下来,直接趴在云鹤的大腿上,蜷缩着身体,犹如一只可爱的小猫。
这倒让云鹤吓了一跳,以为把薇尔吵醒了,见她睡得如此甜美,便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轻抚这只小猫,云鹤笑了笑。
“女人……果然还是麻烦呐……”
破晓的光辉普照大地,充满了杀机的第二个夜晚终于过去,美好的白天再度到来。
Saber随着渐亮的阳光,也睁开了眼睛,感到自己的手被人握着,便看向手的方向。
满脸的泪水,是原来那个自信十足的Master,怎么会哭成这样?哦……原来是自己受了重伤啊,谢谢你……能为身为从者的我而落泪。
“……Ma……ster……”
Saber的声音对四季如同雨后的彩虹一般,柔弱而又美妙。
抬起头,与Saber四目相对。
“Saber……”
Saber被紧握的手,轻轻抚摸四季的脸。
“Master……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颤抖的声音里包含着喜悦,Saber的眼角也流下了欣慰的泪水。
阳光给大地带来温暖,胜利者满怀欣喜,失败者心怀感激,那滴落的泪水,有太多的涵义,太多的心情。
黑暗过后,便是光明,别样的感情萌生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