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门口,几名气势骇然的修士一同走来。
众人惊诧。
九天玄宗固然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大派,但同一时间,这么多修士界的大能前来拜山。
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就连青玄道人也脸带诧异。
“芍千秋、俞树白,无事不登三宝殿,诸位来我九天玄宗拜山,有什么事么?”
芍千秋微微点头,行礼。
他仰头看向那高台上站着的李长仙,却皱起眉头来。
“前几日,我在云州境内听闻有一女子召出女娲虚像,而且听人说,她乃是九天玄宗的弟子,遂前来拜山。”
“不知可否为我这把老骨头引荐一下?”
芍千秋说完,所有在场的修士都不禁愣住。
芍千秋向来脾气古怪,这次却难得把姿态放得如此之低。
看来他口中那名女子,对他来说,是真的无比重要。
“芍老先生,不是我青玄藏私,只是你口中那召唤出女娲虚像的女子,我从无印象。”
“青葫!你且过来下。”
悬壶堂的青葫长老走上前,拱手作揖。
“你说九天玄宗有一女子召唤出女娲虚像?那女子生得一张绝世容颜,黑发星眸,身材娇小。”
“嗯...我悬壶堂门下,确实没有这样的女子。几个医道天赋不错的人,也不符合上述体征。”
“但是最近几年,也有不少其他堂口的弟子来我悬壶堂翻阅过功法。”
青葫长老沉思片刻,却忽然看向高台上的李长仙。
“我记得,数月前,长仙师侄曾经来我悬壶堂借了悬壶诀一阅。”
“没准可能是他。”
芍千秋听闻此言,不禁目光一亮。
只一瞬,这位老倔脾气的药师,便消失在原地,缩地到了那高台上。
突然出现了一个风度翩翩的老头,把李长仙本人倒是吓得不轻。
“你便是九天玄宗的大师兄?”
“是...这位老先生,你有什么事?”
芍千秋拄着拐,认真地扫了一眼李长仙。
但是,从李长仙的身上,他几乎感受不到一点法力波动。
即便推算下来,面前这人的实力,最多也不过筑基二重。
可筑基二重实力的人,又怎么能当上九天玄宗的大师兄?又怎么领悟得明白那难度极高的悬壶诀?
芍千秋面色古怪,他忽然伸出手,一把抓住李长仙的手腕。
“别动,让我康康!”
“啊?”
芍千秋将神识探入李长仙体内,但一瞬之间,一道冥冥法则从天而降,直接切断了这些神识与芍千秋的联系。
“什么?还有这等奇怪体质?”
“老夫今天就不信这个邪了!”
芍千秋较劲起来,法力涌动间,他把所有的神识一股脑地灌入李长仙的体内。
轰!
天空中忽然一道血红色天雷劈来,芍千秋躲闪不急,硬吃了这一下后,直接口吐鲜血,拄着拐大口大口喘息起来。
“喂...老先生,你没事吧?!”
李长仙可是吓得不轻。
面前这个老头子,一看就岁数挺大了。
突然到他面前,口吐鲜血,一副我快要挂了的样子。
咱碰瓷也不带这样的啊!
苍天可鉴,他李长仙可什么都没做啊!
“没、没事!扶我起来!”
芍千秋被李长仙搀扶着爬起来。
他虚着眼,死死地盯了一会李长仙,才叹息一声。
“九天玄宗首席...李长仙,你身上藏着秘密啊。”
“遥想老夫修道两千余年,今天却看不穿你的修为,今年你才十八岁,就已经是绝世无双的俊杰...你也肯定有许多不能说的秘密吧?老夫本想探究一下,却被天雷击中,似乎连天道都护着你。”
“哼...现在的年轻人。”
李长仙整个人都懵了。
“不是,老先生,我...”
“你无需解释!”
芍千秋一挥大袖,肃穆道。
“仔细想想,你是九天玄宗的首席,修为又怎么可能只有筑基二重?”
“老夫会一直关注你的,想必未来某一天,只要你身上出了动静,那名圣女也会跟着再度现世吧。”
“走了,后会有期!”
李长仙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倔脾气的芍老头走远了。
但是...
你别瞎说行不行啊!
我真的只有筑基二重的实力啊!
这边好不容易送走了芍千秋,那边无涯学府几名儒生雅士又飞身上台。
“学生俞树白,见过文圣!”
“学生孔泽,见过文圣!”
“学生秦会,见过文圣!”
李长仙咕嘟一声咽了下口水。
他面前这三个口口声声喊他文圣的修士,他们身上传来的境界威压,可不是一般的大。
洞玄...不,起码得是分神境界的强者。
而这样的人,在他面前毕恭毕敬地喊什么文圣。
李长仙心里亚历山大,他都想跪下来,给他们高喊永远滴神了。
但九天玄宗的面子不能丢。
“前辈无需行如此大礼,什么文圣不文圣的,我李长仙在各位前辈面前,实在是才疏学浅,着实不敢当。”
“学海无涯,我们儒生文士,从不在意境界高低,只看文章才华。”
“今日,您开坛演说,引得天地震动,文曲星下凡,即便是这天底下最傲气的文人,也得尊称您一句老师。”
俞树白恭敬一礼,从自己的储物空间里掏出纸笔来。
“学生,俞树白,卡于瓶颈已久。”
“还请老师为学生指点一条明路。”
李长仙暗自苦笑一声。
他一个筑基二重,指导人家一个快要成仙的人。
这不就跟一些人一样,自己情侣之间感情出了问题,反倒去向一直母胎单身的人咨询该怎么办。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装模作样跟你说点呗。
“你有什么想问的?”
“学生自觉才疏学浅,近日来,看书时心烦意乱,提笔难书,已经有十数年之久。”
“恳请老师指点。”
李长仙微微点头,他捉起毛笔,在那卷白纸上龙飞凤舞写下几个大字。
待他写完,俞树白定睛一看。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此句送你。”
“无论是写文章也好,读书也罢,是绝对不能闭门造车的。和其他人一起,多看多谈多想,最后多写,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方能成圣。”
李长仙简短几句,看似废话,却点破俞树白心头的疙瘩。
想他俞树白,当初贫困,辛苦求学,即便有半卷残籍,也能喜不自胜,与其他寒士一起,围绕着一个字一句话辩驳上三天三夜。
今天,他成了这天底下最大的学府,无涯学府的主人。
却反而忘了初衷。
明明有着更多的书籍,更好的环境,他却开始自视甚高,不愿与那些文士交流,只管闭门造车。
这样的他,修为上又怎么能不被卡住呢?
长叹一声,俞树白面带愧色,恭敬地弯腰鞠躬。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学生俞树白,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