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亲一下手的话……
只是，亲一下手背的话。
诺尔已经完全做好了准备。
话说现在似乎就是好时机。毕竟，他很闲，露西珐也很闲。
于是，他从稻草堆上爬起身，又拍打了一下后背，将身上沾着的稻草划拉下去。这才按着草堆中较坚实的地方，向着这位白发的大恶魔倾身过去……
“等等！”
事到临头，露西珐反倒有点儿害羞。
她局促地往外缩。但只退了一点距离，便像在强充好汉似的，硬挺着胸脯往诺尔身前凑。
她又做了一个深呼吸。这才紧张……紧张个屁！
初时尚有些拘束，但她很快就故作声势的大咧咧把手伸了过去。
“真是青春啊。”柯琳丝叨咕了一声。
她的表情，显得有点儿寂寞。
“我也救过少年你一命吧。这个恩情应该也算数吧？”
只想了一下，柯琳丝就抬眼瞥向诺尔：“要不，你待会儿也给我来一个？”
“诶？”（诺尔）
“我不需要太多。像你现在想对姐姐做的一样，吻手……嗯，吻我的额头可以吗？”
“她要吻额头的话，那我要吻脸。”（露西珐）
“诶诶——？”诺尔有些懵。
“不是，怎么你们俩突然就攀比上了！再说了，露西珐你这要求纯粹是漫天要价吧！咱们一开始就说好了吧！”
“哼，她救过你。难道我就没有吗？”
大恶魔赌气地挺起腰板：
“可别忘了，是我让你起死回生，是我将你活着带出了嚎叫之地。就算后来没把巴缪妮雅丝消灭干净这点，是我不好——可即便按这样算，我也至少救过你两次了！”
“那个不是什么巴缪妮雅丝！别用那种怪物形容我家大小姐！”诺尔顺嘴吐了句嘈。
不过，细想的话，露西珐的这番话倒不是全无道理。
“但就算我再多给你几个吻，欠下的这份人情也根本还不清吧。”诺尔的话只说了半句。
他原本还想补充的另一句是“反正都还不清，那我干脆就不还了。”
“哈——？救命之恩能轻易偿还吗？我跟你讲，你这辈子算欠我的啦！”
急忙嚷嚷一句后。露西珐话锋一转：“不过——”
“既然咱俩已经是同伴了，我总扯着这种事不放，倒显得小肚鸡肠。反正咱们是伙伴嘛，伙伴都是要互相帮助的嘛——只要你把两个吻补上，我保证自己今后再也不拿对你的这两次救命之恩要挟你做这做那了。你看这样如何？”
“成交。”
诺尔随波逐流。
他很早就接受了自己没法赶走露西珐的这个现实。既然如此，将来的麻烦事能少一桩是一桩。
“很好，那么，接下来给我的两个吻一个在脸颊上，另一个是我的脚。”
“这个绝对不行！”诺尔将手臂在胸口摆了个X字。“再怎么说都不行。你换一个。”
“诶——？为什么啊！人家的脚不臭的！人家是大恶魔，是比人类更高级的存在。身上无论哪儿都不脏的！”
“这是原则问题。”（诺尔）
他可不会亲别人的脚。
倒不是脏不脏。而是从小和大小姐在一起待惯了，从来只有他被吻脚的道理，这样的事哪可能倒过来？！
尤其是，作为被吻脚的一方，每次在做这种事时，他都是以施恩者或上位者的姿态注视着自家大小姐的。既然如此，若是自己也对露西珐做了相同的事，岂不是也要被这个恶魔以同样地感情注视吗？唯独这点，他死也不要！
不过嘛……嗯哼。如果是大小姐的话，倒另当别论就是了。
“唉，好吧好吧。那就……这里好了。”烦躁的大恶魔，用手随意指了指自己的颈子。
“可以，我接受了。”
诺尔重新统计了一下这俩人的要求：“手背一次，脸颊一次，脖颈一次；还有柯琳丝的额头一次。”
“既然如此，那咱们现在就——”
“等等！”“稍等一下！！”他才要行动，便被二人同时喝止。
露西珐张开五指，极为郑重地瞪着诺尔：
“你想干什么？难不成，你还打算就这样一次性地把我们俩的期待全解决不成？”
“这是绝对无法被接受的！难以容忍！”柯琳丝也开始抗议：“对女孩子来说，敷衍无疑是彻头彻尾的暴行！”
“……普通女孩子根本不会讨价还价，要求男生吻她们吧。”
诺尔不忿地碎了句嘴。
但没办法。他现在得听她们的。
“好吧，那你们说该怎么办？难道你们希望我找时间偷袭你们吗？”
“才不要！”“是你的话，绝对会在超级不浪漫的时候突然亲过来吧！”这两位再次达成了统一意见。
两人凑在一起商量了几句，这才决定由柯琳丝向诺尔传达她们的指示。
“首先，由于太久没有接触异性的缘故，再加上你是个白痴。我们就不要求你营造什么浪漫氛围了。”
“其次，作为本质上高于人类的生命，我们并不会像普通女性那样坚持一些无意义的自尊心。但是！敷衍是绝对不行的。如果你想敷衍我们，你作为男人的品性就算彻底烂掉了！”
“所以呢，我和姐姐一致认为。你必须在我们认为合适的时间，在我们的暗示下……”
“请等等。”诺尔提出了反对意见。
“我想我可能看不懂你们的暗示。”
“啊哈——？”“你说啥？竟然连女孩子的暗示都看不懂？！”
柯琳丝才要斥责。露西珐却以先声夺人：“实在是人渣！垃圾！禽兽不如！”
“好好好，你们说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这总行了吧？”
诺尔敷衍了一下。这才又问：“但是说真的，我不敢保证自己能否看懂你们的暗示。毕竟，就连大小姐都说我不懂女孩子的心，是个呆瓜，还是个不解风情的混蛋。”
“……”露西珐不悦地撇着嘴。
她这一次的不悦，倒并没有指向巴缪妮雅丝。
“那算了啦！看不懂暗示，我们就直接说出来好啦！这样总行了吧！”
她这番话说出来就像是小孩子在赌气一样。
也直到此刻，诺尔才感觉自己与这位大恶魔越混越熟。熟络得都有点儿没有界限了。
“喏。”
但就在他想着今后该如何尝试与露西珐保持距离时，女恶魔却突然将白皙的右手探到了他眼前。
“嗯？”诺尔有点儿困惑。
但当他疑惑地看向露西珐时，却只换来了大恶魔不满的嗔声：“现在。第一笔债，你给我把它还上吧。”
诺尔眨眨眼。心想，对她来说，现在应该不是什么罗曼蒂克的好时机呀？
可是，当他转头看向柯琳丝，试图从对方那儿获取答案时——却只瞧见了黑发女孩兴奋合拢的双手与闪闪发亮的眼。
（真是两个怪人。）
如此想着，他只得遵守诺言。
慢挑起露西珐的纤手，在这位恶魔的手指与指关节处，轻轻印下了自己的嘴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