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达尔一听这路和田这么回答,当场就是十分不爽的把三头叉朝着水中一甩,怒目道:“那你为何还要本王在这种地方捕鱼?”
“因为我告诉你这里有鱼啊。”路和田挖了挖耳根子,讪笑道。
“然而这里并没有鱼。”
“这也是因为我告诉你这里没有鱼。”
“那到底这里有没有鱼?”达达尔直截了当,一句话就是问道。
而路和田确是双肩一耸,摆出一副我很无辜的样子,嘟着嘴来了一句——
“我怎么知道?”
“路和田,这你就不讲理了,既然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鱼,为何又要让我过来捕鱼?”达达尔尽管恼怒,但确实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非得要对路和田做些什么,从白豪轩的角度来看,两人显然关系还相当的不错。
“因为你相信我说这里有鱼,所以我就和你说这里有鱼。”
“路和田,你这是拿本王的信任当儿戏!”达达尔踩了两步溪水,然后蹿上岸来就是朝着路和田冲去。
“哈哈,殿下愚笨,这还能怪的了我?在下只是好久之前就听闻这里的休闲山庄美女云集,只图过来看个究竟,奈何家里老头看的紧没有借口出门,这只好是委屈陛下了。”
路和田赶紧是从圆石上蹦跶下来,利索的躲过了达达尔的各路追魂拳法,也是飞快的脱去鞋子,扑通一声就是跳进了溪流之中。
“你不是已经有了正牌女友,怎么还有闲情雅致出来浪荡,不怕你那煮熟的鸭子飞了?”
路和田讪笑两声,确是趁着空档伸脚朝着溪水中的一块大石头忽的用力推了一脚。
“殿下你看,水里有鱼!”
达达尔稳住身形定睛一看,这石头缝隙之中还真的就藏着三两条鲶鱼,因为遮掩身形的缝隙被这路和田的臭脚踹开,只能是仓皇的四散而逃。
“哈哈,这浅水之鱼,原来在这里。”达达尔看见这鱼之后也是乜有继续怪罪路和田,赶紧是弯腰捞起那三头叉,利索的就是朝着水中鱼影一通乱捅。
然而这刺鱼的窍门哪有这么容易被摸索到,任由这鲶鱼乱涌,达达尔还不是只能够一无所获。要说溪水多深,白豪轩看上去也就过膝的程度,可是这日照光线折射,达达尔还真没有那么丰富的经验能够一发中的。
“殿下,这浅水之鱼,你可是瞅着了,今天就不可怪我。刺不中的话,今晚我们三个人都得饿肚子。”路和田观察了一番达达尔,无奈得摇头叹道。
白豪轩就郁闷了,这三人分明就是包括了自己在内,凭什么笨蛋大皇子空手而归要自己也跟着肚子遭殃?要知道白小妞别的不在意,这肚皮可是最紧要得满足的,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吃都吃不好得哪里能做好这保镖的任务。
“这……路和兄,之前的赌约今个儿能否暂时放放?”达达尔犹豫了一下,才勉强问道。
“这可不行,陛下既然放着我跟着殿下,自然是要督促礼义廉耻,要不然将来君临柳荆,说话言而无信怎能做出表率?”路和田哈哈笑道“不过殿下莫急,且听我说,这鲶鱼狡猾,看似就在那片地方实际并非如此,阳光切入水中折射,还得要看这鱼究竟潜得多深。越是贴着底部游荡的鲶鱼,这与殿下你观察到的位置就是有所出入。所谓将错就错,殿下就不能盯着它原来的位置,错开位置多试几次,应该很快就能够刺中目标。”
果然达达尔一听路和田居然是搬出了这未来皇储的硕大帽子个盖在自己头上,那是仓皇的瞥了一眼身边的白小妞,赶紧是挺直腰杆。
“爱卿说的有理,本王定当努力。”
然后又是对着溪水一顿乱刺……
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白豪轩满额头黑线之下,总算是不知运气还是真的摸出规律,达达尔王子的三头叉刺中了某条鱼尾,居然是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这浅水之鱼,东躲西藏,一开始本王狂轰乱炸,却静入巢穴临危不惧,再被路和兄怒捣黄龙,才四散逃窜,本王努力了一个下午总归是偶有所获,实属不易,不容易嘛。”
“这浪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才捕到第一条鱼,殿下你这么开心,真的好么?”
然而路和田又是出来横扫气氛。
“可是话也不能这么说,有所获总比无所得来的要好。”
路和田只好是摇摇头:“这殿下,你真的觉得算是有所得么?”
达达尔一愣,反问道:“本王不是逮着鱼了?”
路和田摇头晃脑,连连说道:“这问渠那得清如许,殿下真觉得,这等清澈的浅水,能养得起鲶鱼条条?”
达达尔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是这休闲山庄的人听说本王要来溪水抓鱼,特意放了几条鲶鱼来哄骗本王?”
“哪里的事情,只是这鲶鱼本来就是只供观赏看着有趣,硬要说就是个幌子,不说是刻意为之,只是这鱼也就是个摆饰,指不定就是引这殿下过来刺的。”
“本王说句实话,路和兄你思想单纯点,这哪来这么多引诱摆饰,难不成这天下之大,还真的到处都是陷阱了?”
白豪轩听着就乐,达达尔虽然是个好色之徒,但实话说本性还却是不坏,这倒是真。只是一想到索伦斯十二世还能够有这种极品儿子,轩小妞也是无言以对。
然而路和田下一句话却是让白豪轩多少有些凛然。
这厮是这么回答的:“别人在下不清楚,只是这殿下你的世界中,永远都只有陷阱。”
——————————————切————————————————
枯泽而渔,比喻有的人永远只顾着眼前的利益,却不看长远的发展。
可是很多时候,人总是迫不得已的选择注视眼前的利益,他们并非真的看不见这远景的美丽,只是折算回来,还是早早把财富掌握在手中为妙。
武痴皇帝索伦斯因为修炼偏门的功法从而走火入魔的消息,已经连公开的秘密都说不上,这点就是米丽娜也不会去矢口否认。还好帝国这么多年来就真没有索伦斯十二世什么事情,反而是少了米丽娜才是真的会有瘫痪的危险,倒也没有人去在意索伦斯究竟是活的好歹与否。
可惜的是真真假假,又谁有真知灼见?
伊芙从荆棘大学彻底毕业,告别了允许自己最后能单纯做梦的象牙塔。还好小精灵早就忘怀了做梦的感觉,她的手中,血腥的味道已经能够清晰可闻的从指缝里被嗅出。
可是她很难说愿意去责怪沦廻,这都是自己愿意选择的道路,这是早晚都要踏上的土地,沦廻只是在自己的背后推一把,力道大小也难以揣测。
“笨精灵我和你讲最后一个故事。”
沦廻前两天和那阿瑞斯蒂娜邂逅的故事仿佛如同过眼云烟,根本就不值一提。
“师傅请讲。”
两人并肩走在人民广场的角落里头,能吸引目光的却都是伊芙的功劳。
“小镇上有一家商店,不大不小中等规模,这老板靠着商店日子过得也算红火,人生美满唯一内心有个小疙瘩不大开心的却是这附近晃荡着一名流浪汉。要说到这流浪汉最恼人的事情,莫过于傍晚商店关门之后,就是缩在商店铺子的入口处睡觉,这入口处屋檐悠长,能够三面围墙,能够遮风挡雨,恰好是这流浪汉的最爱。"
沦廻一边说着,一边还在不断的打量着在人民广场上驻步的香车美女,贼眼各种流连忘返。
“老板自然是对这流浪汉深恶痛绝,特别是那流浪汉一身恶臭,数个月几年 没有洗澡这浑身藏污纳垢的在门口睡这么一晚仿佛整箱子香水喷下去都难掩瑕疵。于是老板经常出门赶人,态度恶劣至极,时不时还对这流浪汉动手动脚。话说这老板之所以知道流浪汉夜晚蜗居自己店门口,也多少归功于平日里闲暇时间,就窝在店铺后头 ,自己住处里看着电脑屏幕的监控摄像头。”
伊芙默默的听着沦廻也许是瞎编的故事,也不插嘴。
“然而狗血剧情出现在某一个晚上,当老板关门窝在店铺后头开着电脑大玩游戏,不亦乐乎的时候,一伙四人一组的强盗却悄然而至,拎着棍棒带着头盔就想要破门而入。然而有趣的是,这看着老板关门之后就睡在门口的流浪汉看着这一伙强盗要干坏事,居然不知道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却是挺身而出,想要阻止这强盗暴力犯罪。”
“然后?”伊芙问道。
“然后那自然是流浪汉被四名强盗暴打一顿,那场面简直就是惨不忍睹,鲜血直流,这惨叫声,骨崩声从监控摄像头源源不断的传到了店铺里头老板的监控视频里。然而老板胆小,抱着脑袋看着摄像头一脸不可置信,他看着平日里被自己暴力驱赶,肆意侮辱的流浪汉居然为了自己的铺子拼命,鬼使神差的都是落下了热泪。可是胆小和恐惧让他直到最后这一伙强盗性质阑珊发泄完毕最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自己的店铺,都没有敢出门相救。只看得监控摄像头中的流浪汉被人打得奄奄一息,似乎垂垂危矣,你说这个故事感人不?”
“不。”
“你真是个冷血的女人,我怎么就把你教成这种德性?”沦廻皱眉,深信自己已经是声情并茂,奈何伊芙现在也是心如钢铁,油盐不进。
“那师傅这故事有什么寓意么?”伊芙懒得搭理沦廻这无病呻吟,继续问道。
“你说若我是这老板,过几天看得这早晨开门营业,门口躺着这浑身伤病的流浪汉,我会怎么做?”沦廻问道。
“赶走呗,还能如何。”伊芙直截了当的说道。
“为什么要赶走?明明流浪汉还帮了我大忙,我于心何忍?”沦廻笑道。
“因为流浪汉把这店铺的门口当成了自己的避风港,实际上他挣扎反抗着强盗并非为了店主,而是为了自己这一亩三分的容身之地?哪怕店主如何拳打脚踢,但总归自己是能够在风雨交加的夜晚可以有个避风的角落。另外就在店主的角度来看,心软是不对的,对流浪汉的仁慈却是会对自己的残忍,最终损害的还是自己的利益。”
伊芙稍作思考,如是般回答道。
结果沦廻果然是哈哈大笑,引得旁人不断观摩,这猖獗的笑声说实话就算是自家老婆过来了,都难免尴尬的认为还确实是方圆百里难逢对手。
“所以说嘛,你只学会了残忍,却没有懂得真正的漠然。我要是这店主,感动倒是不假,然而又能怎样?我这不是通过录像看在心里么?报警电话也打了,硬盘里头也有视频录像,若是真的有什么损失,保险公司还不得赔偿,打一场官司闹腾一下这治安问题兴许不仅给店铺打了广告还可以赚一把外快,顺道也许可以拿一比同情分,总是没有损失,为何要谢这流浪汉?”
“既然如此,为何店主还会为此流泪?故事里头不是这么说的么?”伊芙不解的问道。
“那是因为,人这种生物,你我皆心软。”沦廻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周围“然而心软一时,心狠一世,感动都是短暂的,而冷淡却可以永恒,我此刻可以为你流泪,转身也可以为他人捅你一刀,翻脸无情,世间常态。”
“可既然如此,又为何当初要感动?”伊芙不解了。
“因为这个社会喜欢宣扬这种情绪,提倡和鼓励这种情感而已,这感性的人容易随波逐流,容易被操控,容易被指使,容易被人煽动,若是我,我也希望自己的人民群众老百姓是这种德性。其实偶尔你想想,感动和漠然,似乎并不矛盾。”
能感动一时,却也可以漠然一世。
“我不需要能够漠然一世,但可以保证能够漠然一时,只要动手的那一刻心够硬,再多的万般柔也是作古,这不都是你教我的?”
“这么有哲理的话,我怎么不记得了?”沦廻楞到。
“不管如何,若只是对付龙引凤,我还是请师傅你相信我能顺利出师。”
伊芙对着沦廻笑笑,指了指广场旁边的一家餐厅。
“沦廻,请我吃午饭吧,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