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从来没有听你说过关于理叔和米丽娜殿下的故事。”
午后艳阳,沦廻和诺拉惬意的坐街边的露天咖啡厅里,尽管两人平日里同时都空闲的时光并不少见,但像今天这般可以的找了个不甚繁华的街道一角,安静的坐下来品味那对于小贼来说只有苦涩味道的咖啡,这情况却是不太多见。
“噢,你不是叫我和你讲爱情故事么,沦理与米丽娜两人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真正的爱情。我甚至可以很老实的告诉你,米丽娜这种女人,对于权力如此奢求渴望,连肉体对于她而言也不过是一道躺在床上张开大腿即可获得回报,无本生利的工具,根本就不需要也不懂得爱情。”沦廻也不介意当着中央军部的参谋大人说着如今摄政王的坏话。
“可不是风传米斯与米朵儿是她的儿女?”
“生儿育女,和有没有爱有关系不?有谁告诉你说一定得有爱才能生养后代的,大街小巷,总有一两个是被**犯给干出来的。”
诺拉一听,面色不悦:“那种情况又有不同,被强迫的和心甘情愿出发点就南辕北辙,我的意思是没有女人愿意给不喜欢的男人生孩子。”
沦廻只能够使嗤之以鼻:“诺拉姐想不到你还有这么唯美的一套理解,这年头代孕代育的也是不胜枚举,
只要有钱,帮人生孩子的活总有女人愿意干的。”
“那么扯回来继续方才的话题,米丽娜殿下与理叔之间的关系?”
“周瑜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呗,你该不会是怀疑米斯王子是沦理的娃吧,我要是有个王子兄弟,想来也是能够飞黄腾达,哈哈哈。”沦廻干笑三生“又说不定,尽管米丽娜不是能够一起过日子的女人,但和沦理却是臭味相投,两人定然有什么惺惺相惜的地方,就比如说我和你这般,在婚礼前还偷偷出来享受午后阳光,律子要是找到我们一定会是一场血雨腥风。”
“周瑜和黄盖?那是谁?”
“很久以前某本小黄书的两个男主角,他们喜欢玩**待还有男同志倾向,他们私底下玩也就算了还喜欢展示给大家看,让大家知道他们一个人愿意做攻,另一个自愿成受。”沦廻贼笑道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潜意识里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话说沦廻,我们结婚了,是不是也是因为臭味相投?”诺拉开玩笑的说道。
“不是。”沦廻很果断的晃着脑袋“是你倒追我的,我是被强迫的,我是被推倒的一方,这你得负全责。”
“那按照你的说法,就是我是攻来你是受了?”
“呸呸呸,你猜是受,你全家都是受。”沦廻眉头一皱,似乎吃了黄连一般苦着张脸。
尽管婚礼迟到了足足一年,但诺拉似乎并不介意,也许对她而言,小贼一直都是唯一的选择,只有这样,哪怕再长的等待,也是光阴似箭。这并非是沦廻已经成为了天上有地下无的极品男人,只是武器再好,也要称手,沦廻和自己,说不定真的也是臭味相投的一对。
诺拉甚至内心里觉得,比起律子,自己才是最适合沦廻的女人。
正如沦理与米丽娜,曾经的一对生活在灌满谎言蜜糖的男女一般,她与沦廻,作为一对般配的骗子,该是拥有最佳的相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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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流民,老态龙钟,卧病在床的妇人才是真正在这一带有资历的人物。
她带着流民的身份,于上帝之城出生,在上帝之城长大,又于上帝之城中老迈,然后此刻正躺着在上帝之城的某个角落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老妇人坎坷的一生也是具备着所有生活在平民窟里头流民的一切特质,欺骗,暴力,**,毒品,样样都沾。到头来,这都是这群并不享受普通民众同等人权的流民,在其不能接受义务教育又穷困潦倒的一生中,永远都不可或缺的生活元素。
当小女生再小一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老妇人曾经给她上过这么一课。
“你想见你的妈妈么?”老妇人红肿的双眼几乎看不见眼珠子的缝隙,稍微勉强的露出个笑容也就瞅见几乎剥落光秃的牙床。
“想。”
“骗人,你才不想。”老妇人回复道“你连父母是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想你妈妈,你见过她么?贫民窟里这么多流民,没有父母的孤儿够开几所学校了,你要真想你你妈妈才怪。”
“那我应该怎么回答?”小女孩撅着小嘴有点委屈的问道。
“你怎么回答就用你的脑瓜子想出来,如何说服我让我相信,那就是你的事情了。我问你,你喜欢你妈妈么?”
小女孩听着一愣,使劲的想了想,很快的勉强笑了一下,回答道了一句喜欢。
这本来是十分牵强的答案,既不爽快也不欢愉,但老妇人眉头一挑,却是内心一惊。
“当我问你这个问题的时候,你想到了什么?”
“我想到了一个女人。”
“怎样的女人?”
“年轻漂亮的,温柔的淹没在阳光下,没有脸的金色长发的女人。”小女孩如是般的说道。
“骗人,那不是你妈,那是女神。”老妇人没力气的叱喝了一句。
小女孩吓得浑身一愣,用力的摇了摇头。
“她今年三十五岁,有着一头长及肩膀金发,我站起来大概只能到她胸前这么个位置……”小女生一边说着,一边比划了一下高度“她平时最喜欢穿水蓝色的长裙和纯白的皮靴,但是如果天气稍冷,也会套上紫黄色的罩衣。”
“哦,呵呵?那大概是你邻居家的阿姨,而不是你母亲吧,如果你只有这么点能力,就不要去学骗人了,连你自己都不相信你有这么个妈妈,别人又怎么相信你有?”老妇人毫不留情的用尖锐粗糙的嗓音嘲笑着,“画面感画面!那是你的妈妈,肯定且只有你才知道的细节,让别人一听出来就觉得是很隐私的,只属于你一个人,作为女儿才知道的信息!你不用担心真假,你只需要让别人觉得你认为很真,这种只有自己清楚但是别人不能查证的信息,这真真假假中的修饰,才是谎言的核心驱动!”
小女孩听着老妇人这么凶恶,强忍住泪水没有哭出来。她咬紧下唇,努力的抑制住自己卡在喉咙的哽咽,绞尽脑汁的思索的在用大脑勾勒着一副莫须有的画面。
“我走进自家屋子的前院,看见正在柃着扫帚在打扫地面黄叶的妈妈,昨晚风很大,特别是约莫半夜两三点,呼啦作响的大风把我的窗户都扇的噼里啪啦作响,也许就是这夜半的大风,把院子里的树叶给吹落了满地都是。但妈妈最喜欢就是扫那金黄色落叶的时候了,她常和我说,踩在这干枯的黄叶上头,听见嘣脆的声响,会有一种十分有趣的快意。”小女孩脸色古怪的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努力的回忆着那真的曾经拥有过的记忆一般。
“妈妈今年三十五,她一头长及肩膀的金发,末梢修理的如直尺一样平整,那是妈妈每天起床的都会做的必修课,将头发梳理修建,然后得意洋洋的对着镜子打量着自己的一头秀丽。母亲其实长得并不太好看,
至少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人,但却长得非常有气质,嫁给了爸爸这么多年尽管不说,但偶尔收拾整理杂物的时候还能够看见妈妈年轻时出过的唱片。妈妈这几年家务繁重也没有太注意保养,眼角已经开始蹦出了一两条鱼尾纹路,特别是笑着的时候,便像是要压着的鱼尾似的在游曳。妈妈个子比我高出一个脑袋还多,妈妈平日里抱着我,软绵绵的胸脯想棉花糖似的铺在我的脸上,肉乎乎的感觉十分温暖。正在扫着落叶的妈妈看见我回来了,微弓着的腰身稍显僵硬的直起了些许角度,她侧着脑袋,轻轻的扫了我一眼。今天天气不错,她穿着的也是平日里最喜欢的水蓝色长裙,裙子是她在隔了三条街区的一家私人服装设计店定制的,店主是她的同学,设计出来的水蓝色长裙上头还带着些波浪似的图案。也许因为在打扫的缘故,妈妈还披着一条围裙,看起来似乎有些臃肿,想来她最近也是微微有点发福,水蓝长裙腰身附近的线条已经有些拥挤。”
老妇人努力的睁开眼睛的一对细缝,用力的盯着小女孩的面色,之间小女孩在言语之间换换的展开了双眼,然后神情逐渐放松,露出了些许淡笑。
“我稍微有些紧张的剁了剁脚底的泥巴,双手朝着校服裤腿上抹了两下,然后对着妈妈喊了一句我回来了。妈妈扫了我一眼,轻轻的哼了一声,然后又迅速的再抬起头确认了一下我的衣服,接着无奈的把扫帚放到了一边。她轻微的蹙了下眉头,然后捏了捏我的脸蛋对我说,怎么又把衣服给弄脏了,这两天要下雨了,换洗的可还没有干透。”
说到这里,小女孩忽然是停了下来。
老妇人略微是点了点头,忽然是露出了些许慈祥的笑容,然后慢腾腾的问了一句:“你想你妈妈么?”
“我很想她。”
“你喜欢她么?”
“是的,最喜欢了。”小女孩的脑袋上下晃动点如不倒翁一样,眼角的笑意似乎如此的真诚。
“好的,我相信你,看来你真的很喜欢你的母亲,能告诉我你的母亲叫什么么,她是哪里人?我见过她不?”老妇人忽然将话题给延伸来了下去。
“她叫……若……”小女孩哪里跟得上这忽如其来的追问,只能是被迫的卡顿了一下思路。
“哼,重来!”老夫人尖叫了一声,原本看似满意的和蔼笑脸瞬间无影无踪。
可小女孩哪来的妈妈?花非花雾非雾,一切不过是镜中月水中花。
但假亦真时真亦假,有的人天生便是天生的骗子,行云流水的谎言从唇舌之间脱口而出,如呼吸一般自然的骗着,诺拉心想只有这般,才能够让着原本就是虚构的故事给串联的更加真实……不,也许这就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也说不定。
沦廻歪着脑袋坏笑的看着诺拉从稍微的发愣中回过神来,也不打断,而是在金发少女略微自然的笑容中继续编织着故事。
“如果你愿意行善意事,便请在这本子上签个名字吧。”
那是上帝之城某个角落的一个美谈,有这么一名流民小女生,在繁华闹市的角落中央求着行人签下自己行善的许诺。小女生坚持不懈,一晃也是将近一年的时光飞逝,厚厚的牛皮本中日渐的笔墨丰满,距离大主教说的任务完成之日也是越来越近。
据说小女生这般努力,是为了寻找当年千辛万苦把自己送到上帝之城的亲生母亲。可那是个流民,大概此时被放逐到了北方不知道那个冰窟窿里头,兴许熬不过最初的几个寒冬被冷死了也极为可能。
可那是大主教说过的话,上帝从来不会放弃任何一名教徒,哪怕她只是一位流民。然而哪怕真的是集齐了一本子的签名,上帝就能够让母亲回到自己的身边了么?
关于在这个问题其实小女生偷偷的又再次找到过一次大主教。那日,大主教无奈的坐在办工作上,让小女生把钢笔交给自己,然后啪嗒一声,大主教把钢笔放在了桌上。
“你自己不动,让钢笔到你手里。”大主教挑了挑眉头,对着小女生说道。
这可苦恼坏了小女生,她还以为是什么脑经急转弯的题目,想破脑袋也不知所以然来。
“你看着这钢笔,你想要它么?”
小女生点点头,她当然需要了,这是大主教的钢笔,只因为有这支钢笔,人们才会愿意上来签名,承若有效用的行善,至少退一万步来说,大主教的钢笔还可以让自己不被坏人欺负,过得比以前滋润多了。
“你有多想要它?”
“很想很想!”
“那你用力的再想一下?”
于是小女生挤眉弄眼,面目狰狞的看着那只钢笔,但这并没有什么用处,她不会武功也不会魔法,更没有超能力,钢笔自然是不会到自己的跟前。
然而大主教忽然一个起身,拿起钢笔就是直接塞到了小女生的手里。
“你看,钢笔来了。”
小女生抬头白了大主教一眼,不明所以。
“我只是说你不能动,让钢笔到你手里,但又没说我也不能动。尽管你不能动,但你却很想要这支钢笔,于是你通过传递你的信念,让我知道了你对这只钢笔的渴望,于是你就让我最后决定帮助你把钢笔塞到你的手里,这就是信念,这也是相信的意志和力量。”大主教说到这里,十分顽皮的摊开了双手。
于是小女生还是不清楚上帝会怎么帮助她找回她的母亲,但她却知道了一种新的东西,叫做信念。她并不知道母亲是否会被上帝给送回来,因为小女生和三年前在老妇人那时接受训练一样,仍旧对母亲是什么毫无概念,也并不是真的就这么渴望一个母亲。
说到底,她只是无数贫民窟中普通的孤儿,能够活下来就不错了哪还有寻找母亲这种奇怪的念想。
可命运已经悄然改变了不是么?
信念,她需要改变自己命运的信念,改变自己身为流民这悲剧命运的烙印。
为此,她可以不择手段。
“等等,想晚和沦廻,虽然依笑和韵律已经出局了,但你们两人怎么不知不觉把故事给描述的这么黑?”诺拉扶额努力揉搓自己的太阳穴,忍不住打断道“CD专辑唱片还没有解决,分叉了的钢笔又如何是好?”
一边是因为逻辑不通被三振出局,早早就坐着看沦廻和想晚你一句我一句的讲故事的韵律与依笑有则是连连点头,同意诺拉姐的发问。
同时这问题也算是问到了两人的心坎里。
“CD专辑是其中一名歌星偶遇小女生时赠送的,这名歌星恰好来到上帝之城商业区附近做商演,听闻这里有个签名寻母的美谈,于是特地过来观望。”想晚给出了这么个解释。
“异议。CD专辑律子说了是过气女歌手的老金曲专辑了怎么还能来上帝之城这种大都市的腹地做商演?想晚你也三振出局了,沦廻获胜。”诺拉否决掉想晚的构思,手脚利索的宣判沦廻取胜,似乎想要强行结束这场奇怪的游戏。
“等等,我们还想听完这故事咧,让沦廻说完吧。”依笑虽然奇怪为何诺拉会这么想结束游戏,但还是干脆的阻止。
“歹势了……”诺兰想晚被宣判出局,也不挣扎,轻轻嘀咕了一声就是坐回到了原位。
“我也想听下去。”律子也是瞪大这双眼斩钉截铁的说道。
“其实,说不说下去意义也不大了,这本来就是个故事,说穿了就是一连串貌似合理的谎言所构成的一个虚拟的世界,每个人根据自己的逻辑思维所选取勾勒编织自己合适的故事桥段,我似乎应该这么说,更加懂得撒谎的人才能够更了解这个游戏的恶意?”小小贼说到这里,嘿嘿的奸笑道“诺拉姐,你是不是也早早的就想到了故事的结尾了?”
“怎么会呢?那是你的思维你的故事,我哪知道你的小脑袋瓜理想到什么古灵精怪的东西。”诺拉洒然一笑,居然是装的煞有介事。
可沦廻也不揭穿,在素材相同,方向类似的逻辑思维架构中,如果是两名水平相近的骗子,那么所勾勒出来的骗局,或者说幻想的世界也定然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处。但小女生的故事没完,小女生真的是有着个被送到了冰封深林的流民母亲。
她母亲曾经是一名冉冉升起的流行歌手,出过几张热卖的专辑但是却在最黄金的职业生涯中忽然金盘洗手嫁入豪门。那张金曲合集,便是小女生母亲最后隐退之前的心血之作,尽管十几年来有意封杀,但老一辈的有心之人仍是能够认出个究竟。
那是小女生的母亲留给她唯一的信物,是她母亲带着她出逃的时候愿意带走的,属于自己光辉时刻的最后记忆,最后在仓皇的分离中塞给了最宝贵的女儿怀里。她成功的骗过了那老太婆,她又怎么不清楚自己的亲生母亲姓什么做什么来着。
不说,不代表不知道,说了,也不意味着就是真话。
“小妹妹,你确定我还有签名的位置么?”
某日,一名中年男人在认真的翻了好一阵子牛皮本子之后,颇有些无奈的把本子给递了回去:“真的都满了,我写不下了。”
小女生听着一愣,接过本子认真一看,一阵喜悦瞬间从内心是深处迸发而出。
“对了,不知道你注意了没有,你的钢笔前端,已经有了小小的分叉,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款式的钢笔,大主教用的东西估计都是定做的吧,你找人看看能不能帮你修一下好了,但估计是没有指望了。”中年男人又是接着把钢笔也递了回去。
“分叉了啊,真是……”小女生秀美一皱。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钢笔虽然是你的,但却不是你一个人用,这么多人握过,有的人想大力点签下名来钢筋有力,有的人赶时间只喜欢轻描淡写,有的人犹犹豫豫写的歪歪扭扭,着不同的劲道让着笔头手里失衡,用久了分叉也正常嘛。”中年人最后开解了小女生一句,拍拍她的肩膀便是离开了。
这支钢笔的人生,就这么被各种不同的力道所支配左右,最后走过的印记也最终分崩,但小女孩并没有在意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而是急促的端着本子找到了大主教。
难以置信。
大主教已经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没有见过这小女生了,尽管隐隐约约听到了关于上帝之城美谈的传言,但却仍旧难以相信小女生的坚持。虽然说得难听,但大主教还是希望她会知难而退,放弃这种根本就是强人所难,如同白若做梦似的任务。
他接过小女孩递上来的牛皮本子和钢笔,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最后他一屁股瘫坐在了软椅之上,盯着稍显分叉的笔头沉默了好久。她的母亲是流民,他见过小女生视为至宝的专辑CD,她是一名重罪政治犯的亲属,而且是上帝之城外头的放逐之民,按照宗政分离的原则,他并没有能够把他母亲带回来的权力。就算有,就算退一万步愿意卖他这行将退休老人的面子,他也不愿意冒这个风险让神教欠下这种没有回报的人情。
于是,挣扎这的大主教决定向小女生许下一个残忍的谎言。
小女孩的母亲,定然已经因为身体适应不来,死在了第三个年头冰峰森林最冰冷的冬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