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前言所说的类似,夏日海边的天气,便是如同少女的心思,风云莫测,说变就变。
但这样的比喻太陈腐和肉麻,令人听起来一阵哆嗦,只是自从那夜风雨交加的故事会之后,诺拉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对小沦廻都才去放置不理,避之不及的态度。
但沦廻就不乐意了,这夏日海边的天气,未尝也不能就如这小男生的心思,变幻多端,始料不及。
暑假很快的过完,诺兰韵律心情有点小舒畅,她将会被安排到沦廻所在的初三进行一段时间的插班学习,美其名为体验生活。想晚则是一如既往的跟着师傅修行画艺,而她的胞妹则是在最后的一次回光返照旅行之后,便开始了永无止境的卧病在床。
似乎整个暑假都没有什么人留下特别深刻的回忆,除了权叔。
权叔似乎挺开心的,估计是碰到了老朋友的缘故,有时候笑的如花儿一般灿烂,简直是吓得沦廻浑身哆嗦。
说到底沦廻还是没有弄清楚权叔究竟叫什么名字,甚至连他的姓氏都没有知晓,但沦廻并不是真的太感兴趣。相逢何必曾相识,况且有些人还是不要深交为妙,总归是,一个初三的小屁孩能够和权叔这种一看上去就知道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中年男人,有什么共同点?
可沦廻和诺拉倒是有许多共同点,这也就是为何诺拉特别喜欢和沦廻待在一起的原因。两只稍有造诣的小骗子勾搭在了一起,也许彼此之间内心的距离会稍微靠近一些。
两个骗子在一起的世界,是否会比两个诚实人在一起的世界更加真实?
但再近的距离,也是距离。也许诺拉被暑假中沦廻忽然之间的突刺给戳伤了内心谎言的城墙,她不得不暂时离他远点。就算退一万步两人真的是同类,但是诺拉也没有打算真的要和沦廻坦诚相见。
诺兰赫道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看起来最稳健成熟完美的大女儿,在这么多年的生活中到底成长去了哪个方向。赫道很忙,他并不是个尽职的父亲,但豪门贵族中,有哪里谁家族长是每天围着儿女转悠的,偏偏是诺拉情况特殊,母亲自小不在身边,带着诺拉养过一阵子的韵律母亲又很快病逝,等到长谷夫人嫁入诺兰家的时候,诺拉已经完全和这女人亲近不起来了。
她只是一如既往的,扮演着一名完美大小姐的角色。毕竟诺拉她有着女人所想要求的一切,样貌身材家世,以及如水年华的青春,一切完美的形象都是如此的水到渠成,信手拈来。可惜表象总是过分华美,而内在的真实又被布满荆棘的外壳裹得太深,别人碰不到摸不着,诺拉也没有剥离出来要分享的打算。
诺兰韵律可谓是在万众瞩目之下,踏入了初中校园。
尽管年纪上律子是比沦廻小上两岁,但好在混血精灵并没有继承她母亲种族发育迟钝的不良特征,当然尽管如此约莫十二岁的半精灵少女仍旧仍然在身为“女人”方面有着很长的路要走。但这并不影响从小就顶着一张绝美面容的律子收到了光大人民群众的热烈欢迎。
实际上更小些年级的时候,律子也有上过两年小学。不过很显然精灵的大脑与身体的发育系统和普通学生根本就不在一个当量级上,小学的知识和小学生的日常交流反而给律子带来了一些负面的拖后腿似的影响。于是经过赫道再三考虑,决定自己聘请名师让律子在家里头享受贵族的精英家庭教育。
这当然是诺拉敬谢不敏了,诺兰和律子可不同,诺拉喜欢和别人接触,社交,然后在学校里头进行普通的竞争,慢慢的优化和改变自己的能力。
不过似乎律子在看到沦廻和诺拉享受着校园时光总算是心又不甘,于是自作主张的向父亲申请了半个学期的校园生活。
谢天谢地谢主神,沦廻临阵磨枪的祷告似乎起到了关键作用,律子小妞居然没有安排进自己的班级。这样一来自己平凡而普通的校园生活总算是能够维持下来。
可惜哪怕隔着两个班级,但诺兰韵律迅速的就开始了自己疯狂碾压他人的校园生活。
要说沦廻所在的这初高中一体的乌坎帕二中,也不是什么垃圾学校,尽管比起那些顶尖的私立贵族有点差距,但无论如何也是国家级示范性中学。乌坎帕二中出过不少人才,靠近荆棘大学和帝都大学的人不胜枚举。
但无疑那一年和诺兰韵律同一年级读过书的一票“高手”们都是可悲的,这名比他们小上两岁的精致小美女告诉了他们什么叫做三百六十五无死角全方位全身心带永久性售后服务的碾压。
可沦廻自然不是高手,沦廻的考试成绩一直都很稳的飘荡在及格线上,心情好了就碰一下优秀线,属于既不是吊车尾不被老师唠叨,也不会被人表扬注意的哪一类人。显山露水的事情,沦廻那是列为猛兽洪水般,碰不得的。
不过故事的起因是这样的,尽管律子的性格让她并不会和沦廻平日里有什么交际,但年少轻狂人傻无知,谁没有做出过一两件令自己后悔的事情来?那日沦廻上公共课正和何夏吹牛,说的天昏地暗暗无天日,何夏就说了最近这学期来了一只惊天地泣鬼神的混血精灵,月考屠榜,还参加了两项市级的竞赛包揽最佳,最关键是人又长得好看惹人犯罪,不知你沦廻怎么看的?
沦廻那也是一时糊涂,坐在窗前就是叽里呱啦的说什么这种小女生哪有这么不给面子的上来就各种干翻,说明政治觉悟啊,人际关系什么不行,也不过如此,人生苦短,还需要多多调教。
但是小小贼说的开心惬意,却没有看见何夏听着自己说着说着脸色忽然风云变幻,等到何夏一爪子扇向沦廻脑门,小小贼扭头一看,诺兰韵律正黑这一张俏脸盯着自己。
“律子你听我解释!”
解释无用。
接下来的一周内,诺兰韵律天天下午回到家之后都揪着沦廻借着训练对打的名头在不断的报复,弄的小小贼那是苦不堪言痛不欲生。沦廻就很想找诺兰赫道投诉说你女儿每天花时间收拾我还不如好好修行,尽早突破特级战士进入皇牌档次。
不过赫道看着真正意义上鼻青脸肿的沦廻,也是呵呵一笑,笑而不语。诺兰家的家主大人可不需要一个能够镇得住律子的赘婿,能够成为妻管严那是最好,律子下手都十分有分寸,让沦廻只痛不伤,已经算是心慈手软了。
终于忍无可忍的沦廻某一天忽然是拔地而起,当着一圈人的面子,居然是斗胆和诺兰韵律下了战书。美其名为一战定胜负,若是沦廻赢了你这小美妞以后下午离我远点,要是沦廻输了,小贼贱命一条以后就天天当你人肉沙包!
律子一听那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也许在半精灵的脑海中根本就没有对上沦廻的时候有失败的选项,这简直就是天赐的良机,赢了之后,沦廻的下午便都是属于自己的了,不用再和诺拉姐想晚依笑等人瓜分时间。
关于这件事情,根据权叔那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闺女花想回忆,谣传诺兰府邸的女仆看见在沦廻提出一战定胜负之后的三两天里,半精灵出现过发呆傻笑等奇怪的生理现象,至于真实与否就完全无从考察了。
约定好的比赛前几天,沦廻厚着脸皮的找了接口在诺兰家的客房住了下来,其实也就是在四女的分栋里头。半夜三更了,小小贼一个人领着工具设备,悄悄的是在偌大的诺兰家后花园铺设各种陷阱。
当然这一切都是被府邸里头的侍卫看在眼里,只是谁又会如此多管闲事的去对未来的姑爷大人说三道四?
律子顾着展望美好明天然后发呆傻笑,依笑跟着师傅出去游山玩水美其名写生,想晚身体江河日下已经足不出户,这半夜的居然是诺拉还悄悄的跟在沦廻的身旁。
“鼓捣了几天,你都弄了上百个小陷阱了,也不嫌烦。”诺拉看着沦廻手中的细线机关,哭笑不得。
“诺拉姐,你猜这上百个陷阱,有多少个是有用的?”沦廻头也不抬。
“大概很多都是幌子吧,类似哑炮之类的,放着虚张声势?”
“开玩笑,当然不是了,任何一个陷阱可都是实打实的,比如说我手中的这个陷阱,只要韵律一踩到这片地方附近,那么这根细铁丝便会打到她的脚踝上。”沦廻说着,将手中的一圈铁丝给小心翼翼的埋了下去。
“这得多大的工作量?但你知道这些陷阱对律子并会有什么作用吧。”
“怎么会没有呢?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也许我放下了成百上千个小的陷阱,但最后却没有一个被激发出来,但也许就有这么一两个被启动了,那也能够增加我的胜算……啧,半精灵小妞,我要让你知道实力并不就是赢得胜利的全部。”沦廻也是说着说着,开始了幻想般的展望未来“就算陷阱启动了但被她躲过去又如何?我和她的差距真的有这么大么?当她躲陷阱的时候,难免会有技术变形的多余动作,每一个多余的空隙都可以是我反败为胜的机会,我怎能放过。”
“这么说来,你真的要赢了律子不成?”诺拉忽然想起了平日里沦廻和自己玩的电子游戏,那种游刃有余的失败,看似拼尽全力但总是留有后招的行为。
“当然了,难不成我还会放水给这种强我这么多的对手不成?我做事情可都是拼尽全力的努力型啊。”沦廻自卖自夸。
“骗人。”诺拉皱了皱鼻子。
小小贼当然不会是做事拼劲浑身解数的人了,只是小小贼很固执,就如同那冥顽不化的顽石一般。沦廻从来就不是那种很懂得变通的人,看似灵巧,也仿佛懂得避重就轻,认准了的事情哪怕口头上再好听,但私底下也会如蛮牛一般不管那刺血荆棘,拼尽一切的前行……至少,诺拉的眼中沦廻便是这般的人。
“我是骗子,你也是骗子,真是奇妙。”沦廻听了也不生气,拍了拍被盖上薄土的陷阱,撑着膝盖站了起来“诺拉姐最近躲着我如同避瘟疫似的,怎么今晚就找上来了,莫非是要告诉我关于那个小女孩,哦不,是自认成熟的小女生的故事后续不成?”
“小廻你再这样咄咄逼人,以后恐怕没有人愿意和你在一起了。”
“然后我才会发现我是那种就算一个人也会过得很好的性格?”沦廻甩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看着那年头还比自自己高了差不多大半个脑袋的诺拉笑道“沦理以前曾经和我讲过一个很荒谬的故事,就是说一个小镇上死了人,警察就挨家挨户的调查。而调查的过程中他们发现了有个男子反应奇怪,于是他们便把他给抓走了,然而经过进一步的调查原来是隔壁街道的一个女人干的,可警察就不明白了,说先生你既然没有杀人,怎么弄得和你自己干的似的?那个男人就说了,起初知道有人死了,他觉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有些恐慌。但他听说警察要过来调查,挨家挨户的找人问话,他就感觉挺紧张的,于是他不断的脑袋中模拟着怎么应付警察的对话,然后他越陷越深,就开始换位思考了如果人真的是他杀的,这尸体会这么处理,又会怎么以一个真凶的视角来应付警察,终于他一发不可收拾,当他真的碰到警察的时候,他脑袋中不可抑制的浮现出了自己模拟杀人和欺骗警察的情景,导致了表现怪异,于是就被人抓拿归案了。”
“可他并没有杀人不是么?”诺拉伸手捏了捏沦廻的脸颊,后者一阵吃痛。
“是的,所以诺拉姐你也和你母亲不一样,并不是被放逐的流民,不是么?”沦廻伸了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