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元寺里回来,吃过晚饭,林岚雪已经身心俱疲,无论是从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这不仅仅是因为长达大约十公里的车马劳顿,还有最主要的就是和郑玉宇,一起进藏经阁里偷……
那不叫偷,那叫帮忙整理。
孔乙己老师说过,帮忙整理的事,能叫偷吗?
林岚雪一进房门就扑倒在床上,这软绵绵的触感,是自己猪窝的味道。
天生是宅的她对于这种软绵绵的床有着不可抗力,马车上那硬邦邦的座椅,能跟这软绵绵的大床相比吗?
这两个完全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后者简直就是天堂,前者完全就是一个地狱。
她的上下两个眼皮已经有了交朋友的打算,时不时地碰上一面,迷迷糊糊间,好像看到有人正在向她招手,邀请她一起谈天说地。
哦,是庄周啊。
“小姐!如果要睡觉的话请先去洗个澡,我已让人烧好热水了。”
那是叶伯的声音,虽然被人破坏了睡意,有些不爽,但好在林岚雪没有起床气,再加上叶伯是真心关心自己,自己又怎么好意思对人家发火呢?
还有就是流了这么多汗,不洗一下,连自己都觉得难受。
林岚雪像一条咸鱼一样在床上扑腾一下,翻了个身,慵懒说道:“好的,叶伯,马上就来,让我再躺一会。”
嗯——翻了个身还是条咸鱼,只不过换一面可以煮的更熟一点。
再加点调味料,这香味,隔壁的小孩都快馋哭了。
林岚雪洗澡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主要都生活了八年,对自己的**早已经看了个遍,说看腻了也不为过,除了自己的脸蛋很好看之外,身材嘛……
啧,一言难尽啊,总之就是一马平川,飞机场一个,没有什么料。
不过毕竟现在才八岁嘛,还有发育的空间,这事急不得。
舒舒服服洗完澡,高高兴兴趴上床。
然后盖上被子,就可以和庄周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不知过了多久,林岚雪才渐渐熟睡过去,不过梦里不是想象中的庄周,而是……
林岚雪眼前出现一座城池,城门口的牌匾已经残破不堪,但还是迷迷糊糊能看清上面写着“何城”二字。
这里是帝国西境的何城,城墙上被箭矢射的满目疮痍,还有一些云梯搭在城墙上,几具尸体挂在云梯上,浓稠的血液顺着云梯流到地面,黄色的沙土顿时被浸染成血色。
城墙下尸横遍野,城门口的冲城车被烈火吞噬。
地面上的黄沙几乎大部分被鲜血染成红沙,或是被火焰烧成一片焦土,偶有一小片幸运的黄沙侥幸躲过一劫。
(PS:以下片段有些血腥,如有不适,可以跳过,对剧情影响不大。)
林岚雪没有过多注意,便来到城墙上,这些士兵似乎看不见她,依旧在埋头干着自己的事,城墙上的帝国士兵现在正在清扫尸体,收集射在城墙上的箭矢,再把搭在女墙上的云梯的部分砍烂推倒。
林岚雪看到一个帝国士兵身上中了数箭,该说他运气好呢还是运气差呢?
说好吧,他的身上箭矢却有五只左右;说差吧,这些箭矢都没完全穿透铠甲,最多只能在身体上留下一道很浅的小伤痕。
这名帝国士兵正打算搬起一个趴着的教会士兵尸体,他刚把手伸到教会士兵下面,好像摸到什么。
“妈的。”
帝国士兵抱怨一句,但他还是把尸体举起,尸体腹部有一处狰狞的伤口,浓稠的血液顺着士兵指缝间流出,肚子上还挂着一条滑溜溜的肠子,士兵的手正按住那道狰狞的伤口,也意味着士兵的手正按住那条猩红色的“肉虫”。
士兵将尸体扔下,顺手用刀把从那个尸体流出来,挂在女墙上的肠子挑掉。
城墙上的血液尚未凝固,走在上面还能听到“吧唧”粘稠的脚步声。
林岚雪此时已经感到胃部一阵翻腾,心里只有两个字——恶心。
忍住想吐的冲动,她继续沿着城墙往前走,看到有两个士兵似乎正在不亦乐乎地踢着球。
林岚雪心里抱有疑问,这种情况下哪来的球?
走进一看,他们踢的哪里是球,而是一颗猩红的内脏!
他们每踢一脚,内脏受到挤压都会发出“吧唧”一声,然后溅出血液,洒在地面上,当然也溅洒在士兵们的铠甲上。
突然“吧唧”一声,一个士兵因为操作失误,不小心一脚踩烂了那颗内脏,血肉四溅,那颗内脏顿时被踩成了一摊烂肉。
“果然还是太软了吗?”
“所以我才说踢头要好一点嘛。”
说着,一名士兵拿起身旁一颗头颅,这颗头颅虽然血淋淋的,面目全非,但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教会士兵的头颅。
因为在被血液浸染满头红发里,隐隐透露着一缕金丝。
“他的头发有点碍事啊。”
“那你等一下,我把他的头发砍掉。”
林岚雪看不下去,捂着嘴靠在女墙上,这一下把先前没注意的情景全看了个遍,下面全是尸体和残肢断臂,有些尸体被断头,腰斩,身中数箭,偶尔能看到一些人体的其他脏器,如被腰斩后,砍成两半肾脏之类的。
有些尸体似乎堆放很久,全身腐烂,放出令人作恶的尸臭,隐隐还能看到蛆虫在尸体上蠕动,还有不少黑点围绕这尸体飞来飞去。
虽然林岚雪看过不少战争片,对于影视里的血腥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但像这样如此直观的看到这种场景还是第一次,视觉冲击太大了。
林岚雪干呕一下,便闭上眼,一路小跑,她不敢再睁眼,生怕再看到那些血腥,令人作呕的场面,不知不觉间竟跑到了城楼。
在这里竟然没有血腥味和尸臭味,城楼上只有一个人,那个人趴在女墙上眺望远处,林岚雪顺着那人的目光望去,这才意识现已黄昏。
太阳正露出半边圆,原本辉煌的金光,在此变作暗红的血光,这抹血光将原本湛蓝的天际染成一片血色。
近朱者赤,原本洁白的云朵亦难逃一劫,也被这血色浸染,就像被放到血池里洗过一样。
好似天上也发生过一场残酷的作战。
黄昏到来,夜幕将至。
突然那人叹息一声,语气沉重说道:“这是我们第三次在教会猛烈的攻势下,守住何城。”
林岚雪微微一愣,四下张望,以为这附近还有其他人在这里。
那人见林岚雪没有反应,转过来,背靠女墙,笑道:“不用看啦,就是在跟你说话。”
那人生得有些俊俏,身材健硕,五官虽算不上精致,但也端正,脸庞处的一道刀疤,彰显了此人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兵,亦或是老将?
林岚雪环顾一圈,看到城墙上的士兵像一尊尊石雕,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连刚被从城墙上扔下的尸体都浮在空中,没有任何的支撑。
皆若空游无所依,用在此处也并无不妥,唯一不同的是,尸体没在游罢了。
林岚雪指着自己,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我吗?”
那人点点头,指着林岚雪,说道:“对,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