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一)易子而食

作者:取名困难症的小七 更新时间:2020/6/6 22:42:44 字数:2297

昏暗的天空上,缓慢地飘着几朵如注了铅一般的乌云,沉重而压抑,在这片天空之下,有一座破败的城镇,其随处可见的残垣断壁,扭七歪八的房屋残破不堪,那些一些早已被烧成焦炭的木头,无不在宣示这城镇的破败。

那些没被烧到的木头,颜色暗淡,湿漉漉的,还有地上那一摊摊积水,都告知着众人,这里不久前刚下过一场雨。

就在两周前,一队几百人众,身穿铁甲的唐军路过了这里,唐军的铠甲在阳光的映射下,闪闪发亮,十分刺眼,唐军的态度也同样盛气凌人。

他们宛如天降灾祸般,降临到这座城镇,他们蜂拥进城镇,砸开了所有住户的大门,砸烂了房子,抢光了粮食,还抢走全部钱财,但他们却没有抢走棉衣,似乎他们并不缺这类东西,他们临走前还顺便放了把火,大火虽只烧了一个晚上,就因为第二天一场大雨的降临,而被浇灭,但曾经繁荣的城镇一夜之间,变得残破不堪,无可挽回。

这座城镇名叫“仓河镇”,仓河镇是东宛国的一个城镇,东宛国是开罗大陆上的一个国家,在群雄割据的开罗大陆上还是很有威望的,而这东宛国现在正与大海另一边的南赡大陆的唐帝国交战。

然而战况可想而知,与强盛的唐帝国交战,无异于以卵击石,虽然唐军远渡重洋而来,但依旧把在本土作战的东宛国打得节节败退,兵败如山倒。

无数城池,城镇,村庄被唐军占领,洗劫,仓河镇不过是这其中一例罢了。

在仓河镇萧条的街道上,鲜有活人出现在街道上,随处可见的饿殍躺在路边,这些饿殍虽然面孔不一,但统统都具备着一些相同的特征,面黄肌瘦的枯脸,眼洞空陷,两腮下凹。

现在正值寒冬,基本每个人都穿着宽厚的棉袄,那些饿殍也一样,不过从这些饿殍脸上,不难想象在那宽大的棉袄下,那干瘪的身子。

小男孩名叫陈江,年仅十二,是仓河镇里的一个普通居民,走在他前面那高瘦的背影,是他父亲的。

他们两人现在正行走在这萧条的街道上,陈江的父亲在带他出来前,就告诉过他,要带他去吃点好东西,当时陈江问他为什么只带他一个人出来,而不顺便带上母亲。

陈江的父亲回答他,说是等他们吃完后,就带上一些回来给母亲吃,这样也可以给母亲来点惊喜。

陈江一听,欣然答应,和父亲一起出来,他以为父亲打算是要借这个机会来讨好母亲,与母亲和好。

因为就在几天前晚上,母亲不知为何,竟和父亲大吵了一架。

在这期间陈江因为害怕,独自一人捂着耳朵,缩在房间里,瑟瑟发抖,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劝阻父亲和母亲。

陈江就这么一直缩在房间里,一直到他输给了睡意,才沉沉地睡去。

之后的事情,他一概不知,只知道只那以后几天里,父亲和母亲闹得很僵,两人间再也没说过任何一句话,甚至于一个字,但纵使如此,母亲依旧对陈江非常温柔。

父亲带着陈江走进一个破旧的房子,荒凉的庭院里杂草丛生,像是很久没人修剪过一样,这也正常,毕竟在这种情况下,能活命就不错了,谁还有心情来整理这些。

陈江知道这个房子的主人原本是很富有的,直到唐军的到来,也和仓河镇众多人一样,惨遭洗劫。

父亲站在庭院里有气无力地吆喝了一声,但等来的却是无声的回应,父亲也不在意,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

良久,才看到一个瘦骨嶙嶙的老头走过来,老头一看到父亲,就满脸堆笑地靠近父亲。

父亲撇了眼陈江,然后马上拉着老头的手快步走到一边,似乎在嘀咕着什么,陈江没有参与,他左顾右盼地看了看庭院。

满地的落叶,满庭的杂草,满地的碎石,废墟,唯有这宽敞的庭院,与早已被烧的乌黑的树干,看样子应该是银杏树,还在昭示着这个房子曾经的辉煌。

过了一会,他们似乎聊完了,老头走进一个房间,再次出来时,手上还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看样子和陈江差不多大,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

小女孩有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但好像因为长时间没有处理,显得头发有些油腻,与老头空洞的眼神不同的是,小女孩的脸上虽然脏乱,但眼神炯炯有神,水灵灵的双眸和眸上那两道柔美的柳叶眉也为小女孩增添了一丝丽质。

陈江直勾勾地盯着小女孩的脸,虽然因为小女孩的脸被抹的肮脏,但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在那里见到过她。

陈江伸出手,本想向小女孩打个招呼,但父亲没给陈江机会,他迅速揽起小女孩的腰,没有一点犹豫,箭步走出大门,他没有带上陈江,也没有说一句话,而是自己一个走出大门,然后迅速地关上了大门。

陈江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从父亲揽起小女孩,再到走出大门,并关上大门,整个过程甚至不到半分钟,只知道在他回过神的时候,父亲就已经关上了大门。

陈江看到父亲离开,也想着跟着父亲一起离开,但当他刚迈出一步的时候,一只干枯的手就搭在他的肩膀上。

陈江回头一看,那个老头正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小娃娃想去那啊?”

老头的声音很沙哑,似乎不仅仅饥饿,而且也口渴了很久。

老头看陈江的眼神很不对劲,那眼神就像是一个猎人在欣赏自己的猎物一样,让陈江颇感不适。

“我要去找我爹。”陈江说道。

老头把手伸向背后的棉袄里,语气激动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去找你爹了,因为你不会再有机会去找你爹了。”

“为什么?”陈江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老头伸进衣服的那只手。

他虽然如今才十二岁,但一向心思缜密的他,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通常会非常谨慎,当然,这其中也有母亲对他的教导。

“为什么?”老头语气越来越激动,双眼早已眯成一条细缝,笑容逐渐狰狞,他放在背后的手微微颤抖,蠢蠢欲动。

陈江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同时眼睛不敢从老头的手上移开,直到他背后撞到那颗烧焦的银杏树,他才知道自己已经退无可退了。

他咬紧牙关,死死地盯着老头,握紧拳头,全身肌肉紧绷。

浓厚的火药味,弥漫着两人周遭的空气,蓄势待发,仿佛只消一点火星,便会炸裂开来。

“因为你父亲已经抛弃你了,还有就是,你马上就要死了!”

老头的手从背后闪电般抽出,手里还紧握着什么东西,举过老头的头顶,陈江定睛一看。

一把削得锋利的柴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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