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十五年前我的哥布林老爹把我捡回来的那天起,我便一直被冠以“哥布林崽子”这个称号。
他们可能觉得这个称号很恶毒,因为哥布林是一种被人们所不齿的生物,不过我却对此嗤之以鼻。
至少我的老爹,一个正宗却又有些不同的哥布林,让我知道了哥布林并非都是像传言那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
他可能长着一张很凶的脸,绿绿的皮肤,尖尖的牙齿,就像野兽一样,不过正所谓凡事不可能只看表面,老爹他就是,一副恶人的面孔,却偏偏心还特软。
不然当初也不会把我捡回来了,不是吗?
尽管镇子里的人大部分都瞧不起我们这一家,但是实际上,我们家里的生活质量倒是在镇子上数一数二。
三餐不愁,顿顿还有肉,至少在这十五年里,我老爹是把我喂的是白白胖胖、健健康康,与镇子里其他瘦的跟竹竿一样的孩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至于这是为什么,我大可以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我的老爹是个铁匠,还是镇子上唯一一个铁匠。
嘿,之后也便不用我多说了吧,有了这么一门“稀缺”的手艺,我老爹自然是在镇子上混的风生水起,尽管平日里那些邻里都会对我们挖苦这、挖苦那的,可是到了要打个盆盆罐罐的时候,不还是拿着钱,夹着尾巴过来说好话了吗。
也得亏我老爹人好,不计较那些小事,不然那,这个镇子怕是要退化到上个世纪了。
我老爹是我这辈子最崇敬的人,没有之一,不仅仅是因为他耐着性子把一个根本与他没半毛钱关系的我养大,还是因为他教会了我所谓的“做人的道理”。
虽然他是个哥布林,但是我觉得他所传授给我的人生经验是作为人类的我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伊桠】,这是他为我取的名字,据说取名字的时候他可是翻了足足有两天的哥布林语字典...意思是【善良的人】,看来他的确是对我抱有很大的期望呢。
而我也没有辜负他给我取的这个名字,至少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做过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止有一次,我偷拿了邻居家的一块奶酪回家,被老爹发现之后,愣是把我吊在房梁上打了半个小时。
那是我第一次挨打...不过说是挨打,却又不像挨打。
毕竟也没有哪家老爹打孩子是用抹布在那儿抽。
他把我当亲儿子一样看待,我也把他当亲爹一样看待,不然呢?莫非还要去找那对把我扔了的狠心夫妇去认爹娘?
我是哥布林的崽子,今天是,以后也是,永远都是。
在我人生的前十二年,是很安逸的,每天出门到各处耍耍,晚上回来了便是吃着老爹煮的饭,期间再说一说今天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往往逗的他笑个不停...之后再洗把脸,把自己往床上一扔,呼呼大睡到天亮。
到了十二岁之后,我老爹便让我出去做工了,说是补充家用,不过我估计他比谁都清楚,我出去挣的这俩钱根本算不上什么,根本目的还是为了锻炼我,让我不至于以后什么也不会,养活不了自己。
至于为什么不教我打铁,这点估计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心里都清楚,于是也便顺着他的心意,偶尔去送送牛奶、偶尔又去森林里砍砍柴、偶尔又去马场喂喂马。
这不,在今天,我又去森林里砍柴去了,带着我那把老爹亲手打的、整个镇子上找不出来第二把的斧子,大摇大摆地就往森林里走。
也不用担心迷路,这条路我可太熟了,不是吹牛,闭着眼睛我都能走到地方。
不过显然我的牛吹大了,今天不知怎么的,就好像我走的是另外一条路一样,完全迷失了方向。
我默默地看向了天空,可惜那里也被浓郁的树荫遮住了,也就是说,通过看太阳的方向辩位是根本行不通的。
【完了,今日怕不是要殒身在这里。】,我捂着脸,如此想到。
正在我一筹莫展之际,奇迹出现了。
一个穿着厚厚的袍子的女巫,“哐当”一下子凭空出现在天空之中,随后又“duang”的一下掉了下来。
正好命中了我。
[yamero!],我绝望地呼喊着,但是并没有什么用,唉,早知道就叫两声【牛顿爷爷】了,说不定还能压的轻一点。
我被她压在了身下,这一口气差点没喘出来,眼前一黑,差不点就过去了。
[喂喂!你没事吧!],那女巫从我身上跳了下来,晃了晃我的身体。
[唉!],我吐出一口气,仍像死猪一样趴在地上。
[看来是没事呢。],她松了一口气。
[不是,你能得出这个结论就离谱!你是对自己的体重没有一个清楚的概念吗?]
[啊啦~人家才不重呢,毕竟人家每天都有骑着扫帚出去遛弯,怎么可能会胖呢。]
[我...],我一时语塞,竟想不出话来反驳她
[不过嘛,就算伤到了也是没事的,我可是有带治疗药剂的!],她左掏掏、右掏掏,最后拿出了一个装有绿色液体的透明玻璃瓶。
[来试试吧!],她笑着将瓶子递给了我。
[你这...真的有用吗?我怎么听说治疗药剂都是红色的?]
[嘿,瞅瞅你没有见识的样子,这可是我特制的特效治疗药剂哦!]
[你...自己试过吗?]
[当...当然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看到了她的额头上滑过了一滴冷汗。
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的样子...
我半信半疑地拔开瓶塞子,一股辛辣的味道瞬间弥漫在了周围的每个角落。
[这...真是治疗药剂??],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问着她。
[真的!真的是真的!],她额头上的冷汗似乎更多了。
就在她说出这句话之后,我手中的瓶子瓶口突然燃烧起了绿色的火焰,显得特别阴森诡异。
[我信你个鬼!你家治疗药剂会燃烧啊?!],我一把扔掉了手中的瓶子,看着里面的药剂洒到了草地上...然后...然后...那片草就枯死了。
[姐啊,你是不是把百草枯拿来了,这效果不错啊。],我颤抖地看着那片草地,随后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嘶——不应该啊...难道是量放多了?],她仿佛没有听到一样,转过身不知在嘟囔什么。
【不能跟这个女人扯上关系】,我的第六感如此告诉我道。
我悄悄地爬起身来想要逃走,却被那个女巫狠狠地按在了地上。
[别走嘛~小弟弟~再陪姐姐玩一玩~]
[你别这样,我害怕。]
[行了!],她撇了撇嘴,委屈地看着我。
[你要想走的话,我便带你出去,算是给你赔个不是。],她说。
【哦吼!】,我立马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她,随后又看了眼被树叶遮得严严实实的天空。
[这可是你说的。]
[说好带你出去,就一定带你出去。]
她握住了我的手,随后嘴里念叨着一大堆我听不懂的咒语。
[不是,咱能先起来吗?]
[%¥#&(%#%¥#——HO!],她念完了最后一个咒语。
霎时间,光芒四射,闪得我睁不开眼睛,等我再次恢复视线的时候,我却发现...
[诶?怎么毛茸茸的?]
我僵硬地抬起头,却看到了一个硕大的家伙正冷眼盯着我。
毛茸茸的...眼睛小小的...一对膀子壮壮的...
[是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啥也不想了就往后退。
[你吼辣么大声干什么!],那个女巫的声音从我背后响了起来。
【对哦,我身后还有个女巫呢,虽然水平堪忧,不过总不该连只熊都打不过吧。】,想到这里,我冷静了下来,转头对着她露出了一个鼓励的微笑。
结果没想到她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眼睛之后,看到了面前的熊,就立马二话不说地撒丫子就跑。
[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
[喂!你身为女巫的尊严呢!!!]
我莫得办法,只能跟着一起跑路,不过那头熊显然不肯放过近在眼前的美餐,吼了两声之后就开始追我们。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碰上了你这么个半吊子女巫!!!]
[马有失蹄人有失手!怎么...怎么能怪我呢!]
[你还有脸说...你那叫失手吗??]
我们两个一边跑着一边互怼着,渐渐地开始气喘吁吁,可是身后的熊仍然锲而不舍地追着,仿佛不迟到我们誓不罢休。
【唉,莫非这就是天意吗,是天意让我今天必须死在这里啊。】
回想起我短暂的十五年人生,我不禁潸然泪下。
我要是死了,老爹怎么办?以后他老了谁来养他。
克莉丝汀怎么办?那个小时候总是跟在我屁股后面的邻家小丫头,现在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如果我死了,她能接受得了吗?
还有我攒的私房钱,如果我死了...
[呜哇!我不想死啊呜呜呜呜。],我很不争气地哭了出来。
[抓住我的手!],一声娇喝让我回过神来,我下意识地就抓住了她的手,随后只见又是一道光芒四射...
“噗通”,我便掉进了水里。
得了,也别管是水里还是陆上了,淹死总比被熊吃掉好吧。
我试着睁开眼睛,却看到了眼前有一个少女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还...还没穿衣服...
[呀!!!!],她捂住了胸,闭上眼睛尖叫着。
[等..等等?克莉丝汀???不是!你听我狡辩!!!],我站了起来,随后才发现自己是在人家的浴缸里。
[去死啊啊啊!!!],她对着我腹部来了一记直拳,把我当场打得失去了意识。
自那以后,这个镇子上又多了一个我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