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历2020年10月3日 0900时整”
“为对抗外宇宙敌对生命体《NOMA》的持续进犯,国际防卫机关《Platinum》在地球静止轨道展开了第七次对NOMA大规模阻击战。”
“战斗持续了10小时43分,Platinum成功完成了作战,但同时,也付出了大量损失。”
“损伤报告,Platinum轨道舰队26艘战舰无法战斗,8艘受损严重予以拆解除役,巡洋舰89艘沉没,多数受损。奇术师部队伤亡903人,67人死亡,其中包括序列0003的原型奇术师——神庭谢花。”
“额……”
做了个奇怪的梦——从睡梦中醒来的雨田真纪不禁深呼吸了一下,用深深涌入肺部的冷空气驱散了弥留的睡意。
朝北的房间在早上并没有太多直射进来的阳光,托这个的福,即便窗外看去万里无云,也并没有显得多么刺眼,在这样的房间的一角,起床了的真纪拿起一件外套,目光看向了窗外的蓝天,以及天空中那隐约能够看见轮廓的白色物体。
那是Platinum的旗舰——方舟《Cepheid》,自从阻击战结束之后,Cepheid就一直停留在了用肉眼都能看得到的地球轨道上,所以对真纪来说,像这样每天早上醒来就能看见那白色轮廓,也已经成了一种日常。
吱嘎的一声,真纪推开了天台的铁门,迎面吹来的深秋的冷风让身着单薄病号服的她,不由自主地拉紧了披在肩上的黑色外套。
“好冷”
掐指一算的话,因为在阻击战中负伤而入院也有快半个月了,每天早上都瞒着医生护士偷偷来屋顶的真纪,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天气的变化,用绑着石膏的左臂顶住外套,真纪右手捋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心想着下次再来应该要多做些保暖的准备了。
“嗯?”
而这时,一个白色的身影突然进入了真纪的视线之中,不远处,天台的尽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矗立着一个身披白色拖地斗篷的高大身躯。
“奇术师……”
那是奇术师,Platinum机关的特殊士兵,使用着来自方舟Cepheid的力量保护着地球与人类的守护者,同时,也是真纪的同僚。
“您果然来了,蕾雅小姐的话看来是正确的”
沉稳的声音打开了对话,身着白色斗篷的奇术师转过身,看向了真纪。
“埃里克·艾蒙,奇术师序列0134,你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医院不太好吧,会引起骚乱的哦”
而真纪则,一边回答着,一边走了过去。
“您无需担心,这只是幻影罢了”
又一阵风吹过,真纪的衣服头发随风而动,而自称幻影的奇术师埃里克却没有任何反应。
“哼嗯……算了,天台的话也大概也没人会发觉”
放弃了追究的真纪来到了天台边上,清晨7点的阳光正好越过了屋顶,洒在了天台的这一侧。
“真暖和”
转过身依靠着铁丝网,真纪闭上双眼,享受起了温暖的阳光。
“蕾雅小姐让我为您转达,星之卡的修复已经完成了”
听到这句话,真纪刚刚才闭上的眼睛又睁了开来,碧蓝天空的景色随之映入眼中,从这个角度看出去的话,这便是能看到的一切了。
“蕾雅也真是的,这点小事打个电话不就可以了吗”
沉默了一会,真纪的视线回到了地上。
“不,这次是我自己要求前来的。”
“想探病的话就普通些嘛……”
看来,真纪对于埃里克以奇术师的姿态冷不丁地出现在平民医院的天台上,还是有些意见的。但埃里克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改变了想法。
“我想当面向您表达我的——不,是我们的谢意。”
“……”
“之前的战斗中,多亏了您的帮助,我和我的队友才能活下来,这份恩情,一直都没机会向您当面致谢,所以我这次才向蕾雅小姐申请前来”
“……”
“真的是太感谢您了,雨田小姐”
说完,埃里克恭敬地向真纪鞠了一躬,可面对对方如此盛情,真纪却连忙——
“好啦好啦……”
故意提高声音打断了埃里克的话。
“道谢的话就不用了。”
然后转过头来,看着埃里克说道。
“能活着比什么都好,不是吗?”
说着,真纪离开了铁丝网,慢步走向了她之前进来的入口。
“蕾雅的话我知道了,你回去吧,你的战友们……朋友们等着你呢。”
看着真纪的背影,埃里克似乎理解到了什么——
“我明白了”
真纪走到门前,右手搭上了门把,这时,凛冽的秋风再度吹来,不远处原本站着埃里克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天台上又回到只有真纪的状态。
“道谢……吗。”
咔哒一声,门锁因转动而发出声响,雨田真纪也离开了天台。
“嗯,康复的情况很好嘛”
回到病房后没多久,主治医师和往常一样来到了病房为真纪做了日常检查,不过这日复一日的这件日常功课现在似乎也出现了转机。一遍检查着,医生一遍微笑着对真纪说道——
“这样一来,也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可以吗?”
躺回到病床上的真纪看起来有点吃惊,毕竟这时间出院比她自己预估的要早了不少。
“你作为奇术师的身体素质帮大忙了,左手除外,你的伤势已经大体上痊愈了,手恢复的势头也不错,现在已经没必要继续住院了,你希望的话,随时都可以出院”
“这样啊……那么就”
犹豫了一下之后,真纪做出了选择。
“请您帮我办理一下出院吧。”
“嗯,没问题。”
说着,主治医生示意了一下身边的护士去办理出院手续。
“那你先休息吧,大概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好的”
然后,自己也离开了病房。
好不容易热闹了一下的这间单人病房,就这样又回到了宁静,倚靠在翘起45度的病床上,真纪看着窗外的天空,脑中浮现起了回忆。
大地的上方、云彩的上方、天空的上方,那是无论何时都不是人类能够轻易触及到的世界——宇宙,就算使用奇术师的力量克服了重力的枷锁来到了这里,只要一个不小心,人类居住的这颗蓝色星球的力量便会再一次将其拉回去。
“谢花——!!”
那双湛蓝的双眼即便已是勉强地睁开着,那瞳孔中透露出来的清澈感也丝毫没有减少,与这双的眼睛对上视线的那一刻,真纪呼喊着向她伸出了手,但满身疮痍的银发少女还是一边微笑着,一边远离而去。
“对不起……真纪。”
包裹在那纤细身躯上,早已破破烂烂的奇术师服装,随着这最后一句话,消失了。银色长发褪回黑色,从奇术师变回一般人,穿着极为平常的衣服的她,从宇宙之中,被地球的引力吸引着,坠落了下去。
宇宙中,无数的碎片残骸也像这样,被吸向地球,与大气层发生摩擦,如同一道道红线那样,在分割宇宙与地球的地平线上,为这颗蓝色的星球划上了特别的颜色。
“……”
与清晨比起来,已经不带着寒意的风穿过窗户,吹到了真纪的脸上,将她的思绪带回到了现实。
“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啊……”
低头看了看胸前吊着的绑着石膏的左手,脑中闪过了那一天,在撞击点的大坑中,动弹不得的自己,以及怀中谢花冰冷的身体。
“……收拾一下吧”
深呼吸一下,回过神来的真纪停下了胡思乱想,起身走下了床,开始整理起出院需要带走的东西。
午后两点的医院,人渐渐少了起来。正门处,略显冷清的巨大喷水池旁,脱下了病员服,换上宽松的私服的真纪就站立在那里,脚边放着一个不大的手提包,一手看着手中的手机,而另一只手则仍旧绑着石膏与绷带。
【我要来接你吗?】
【不用了啦,我一个人也能回去的】
【那你小心些,晚上我会来看望你的】
【嗯,知道了】
对远在月球的好友蕾雅发送完这句话,真纪按下电源键熄灭了手机屏幕,然后把手机塞回口袋,再次提起脚边的手提包,走向了医院的大门。
“客人,我们到了”
随着出租车慢慢停下,真纪推开车门拎着手提包走下了车,眼前,一座平常的二层房屋与真纪记忆之中的样子没有丝毫变化。
钥匙插入钥匙孔,右手搭着积了薄薄一层灰尘的门把手,真纪推门而入,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我回来了”
昏暗的屋内没有回应,不过独自一人居住的真纪也从没想过有回应,这样的话,只不过是想让这间大房子更有家的感觉罢了。
放下行李打开灯,看了看这极其平常而又朴素的屋内,真纪便开始忙碌起来,算上作战开始到住院这段时间,她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回来了,无人打扫的家中在这段时间里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肯定积了不少灰,虽然一只手有些困难,但这并不影响真纪打算好好打扫一下的想法。
而家务活一旦做起来,就很难察觉到时间的流逝,从拖地到用吸尘器打扫家具,好不容易把家里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里打扫了一下后,抬头一看挂钟的真纪这才发现,时间早就已经来到了傍晚6点多。
“饿了……”
奇术师也是会肚子饿的,就像在索求刚刚一大串家务劳动的回报那样,真纪的肚子很是时宜地发出了咕咕的声音。
打开冰箱的冷藏室,经得起一个月储存的速冻食品是唯一的食物,喜欢饭食的真纪从中拿出了一盒中华炒饭,放到了厨房料理台上,准备拆开。
叮咚——而就在她用手指戳开塑封膜的时候,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来了~”
打开门,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真纪的面前——
“晚上好!真纪,我来看望你啦~”
身着米黄色的束腰风衣与黑色牛仔裤,有着一头金色的微卷长发,圆润润的脸上满满地都是太阳般灿烂的笑容——门外的这名少女简直就像降临在真纪家门口的天使一样。
“蕾雅?啊……”
少女正是真纪的好友,出院时曾在短信上说过会在晚上来看望真纪的那个人——蕾雅·戴克,
“抱歉抱歉~都忘记你要来了。”
——虽然真纪刚刚才想起来有这回事。
“我可是从月球赶着回来的,好过分啊”
“真的对不起!来来,快进来吧”
所以,真纪只好一边道歉着一边赶紧将蕾雅请进家中,顺便,注意到了蕾雅手上拎着的编织购物袋。
“你还带东西来了吗?”
脱下鞋的蕾雅,熟练地径直走向客厅,观望了一下后,转过头说道。
“你果然又在吃速冻食品了”
“我这样子也只能这样啦”
左手还打着石膏的真纪耸了耸肩,接着,转念一想的她又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蕾雅你是不是还没吃晚饭?我去叫些外卖吧”
自己吃速冻炒饭被看到倒是无所谓,可既然蕾雅在这个时间来到家里,那她很可能也和自己一样空着肚子,让客人和自己一块吃速冻食品实在是说不过去。
“不用不用,我早知道你会没东西可吃。”
可是蕾雅却摆摆手拒绝了真纪的这个打算,同时提起手中的购物袋,露出了一副得意的表情。
“将将~~我带食材来了!今天的晚饭我来做吧。”
胡萝卜、土豆、大葱,以及花椰菜等蔬菜,还有一大块新鲜的牛肉,甚至还有鸡蛋豆腐海苔丝这样的配料,蕾雅带来一大袋食材可谓是丰富至极,向真纪借下了厨房的蕾雅,很快就开始了她拿手的烹饪。
没过多久,一份份热腾腾的料理就呈现在了饭桌上,有传统的土豆煮牛肉,也有作为搭配花椰菜炒胡萝卜,还有必不可少的味噌豆腐汤以及一大碗白米饭。对于原本只打算吃速冻炒饭的真纪来说,此时此刻简直就像从地狱来到了天堂。
“我开动了!”
真纪享用了起来,桌上净是喜欢的料理,再加上有了解自己口味的蕾雅掌握味道,所以她的筷子一动起来就完全停不下来了。
“好吃吗?”
夹菜夹了又夹。
“嗯,谢谢你,蕾雅”
然后又喝了一口汤。
“太好了~我其实已经好久没这样正式做过饭了”
但是,桌子另一边的蕾雅的筷子却没怎么动。
“很好吃哦”
她只是慢慢地吃了几口,同时,微笑着注视着面前的真纪。
“那……以后一直给你做吧?”
随着蕾雅的这句话,真纪的筷子停了下来。然后,咕噜一下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去后,真纪开口道——
“不用了啦,这样子太麻烦你了。”
听起来是有些道理的回答,但蕾雅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谢花不也是这么做的吗”
仔细一看的话,蕾雅脸上的微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十分平静的神情,深褐色的双眼就这么平和地看着真纪,整张面孔虽然比起所谓的无表情要温柔地多,但也仅限于此,无法从中看到更多的情绪,唯一能够让人感受到的,就是随着双眼一眨一眨,而从眉宇间透露出来的一丝认真。
“不……谢花是……”
真纪与这样的蕾雅对视了一会后,单方面地移开了视线。
“你的嘴角”
看着真纪如此反应,蕾雅的嘴上再次浮现出微微的笑意,并且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将真纪嘴角沾了两粒米饭的事实告诉了她。
“嗯?”
愣了一下后,真纪才明白了蕾雅的意思,赶紧把米粒拿了下来。
“要再来一碗吗?”
就这样,刚才那有些怪异气氛的对话被轻描淡写地画上了句号,看了眼真纪的饭碗,蕾雅主动提出了帮助。
“你手不方便,我帮你盛吧。”
而真纪也——
“嗯?啊……嗯,那就有劳了。”
很快就接受了这份帮助,毕竟一碗饭还远远不够填饱她的肚子。
吃饱喝足后,便是收拾餐具了,不过好在真纪家的厨房中有着洗碗机这一便利的存在,蕾雅在真纪搭把手的帮助下,没几下就把饭桌收拾得一干二净,剩下的都交给了机器。
“对了”
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来的蕾雅,一边伸手把放在茶几上的手包拿了过来,一边对真纪说了起来。
“这个得还给你才行呐”
说着,蕾雅从手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的,有着手机大小,并且一面还有着一小块长条状显示屏的装置,以及一张隽刻着奇异图样的白色卡片。
“星之卡(Star Frame)和读卡器(Terminal)吗,谢谢你帮我修好了”
这便是奇术师力量的根源,作为核心的星之卡,以及帮助奇术师使用星之卡力量的读卡器,只有有了这两者,人类才能变身成奇术师的姿态。
“哪里,这是我的分内事而已,作为支援型奇术师,我能做的只有这个了。”
真纪的星之卡与读卡器在先前的阻击战中都受到了损伤,而将它们修复回现在这样崭新的状态的,便是全Platinum唯一具有修复星之卡能力的奇术师,序列为0002的蕾雅。
“不管怎样,辛苦你了”
从蕾雅的手中接过星之卡与读卡器,真纪由衷地表达出了感谢之请。
“还有……”
这时,蕾雅却打断了真纪的话,从手包中,又拿出了一张星之卡,递到了真纪的面前。
“这是谢花的星之卡”
“……”
看到这张星之卡,真纪沉默了,因为这张卡就如蕾雅所说的那样,是自己已经逝去的挚友神庭谢花所拥有的星之卡,本该破损地一塌糊涂的这张卡,如今,也在蕾雅的修复下,恢复了本来的面貌。
“这……应该称作是遗物吧,也交给你了。”
可是,星之卡能够修复如新,人却不能起死回生,谢花已经死了,而这张她曾使用的星之卡,自然而然就成为了她的遗物。
“……谢谢你,蕾雅。”
沉默了一会后,一脸凝重的真纪接过了谢花的星之卡,将其拿在了手中。
“这也是我的分内事而已。”
转交完了东西,蕾雅合上了自己的手包,随着搭扣发出咔哒一记声响,蕾雅继续说道——
“还有……葬礼的时间定下来了”
“什么时候?”
“25号,下周二。”
茶几上的电子钟上,清楚地显示着今天是10月23日,也就是说——
“……后天吗”
真纪低着头,轻声地应了这么一句,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看着手中攥着的谢花的星之卡。
及肩的短发顺着重力垂了下来,透过发丝间的间隙,蕾雅能够从侧面看到真纪的眼神,那是充满着迷茫的眼神,无论谁都能一眼看出,从那眼中透露出的悲伤与孤独。
“真纪,谢花的事情——”
蕾雅试图安慰一下真纪,毕竟谢花曾经与真纪是亲密无间的好友,无论战斗还是生活,无时无刻都在一起的两人就如同天上的双子星一般,所以,谢花的死对真纪的打击无疑是十分巨大的,可即便如此,作为两人共同的好友,蕾雅并不希望真纪像这样继续露出这种让人心痛的眼神。
“我现在不会对你说打起精神之类的话……但至少,”
蕾雅试着靠近真纪,伸出双手,握住了真纪的右手。
“至少,请你不要再伤心下去了。”
“没事的……”
也许是感受到了蕾雅双手传来的微微颤抖,真纪闭上眼作了个呼吸,然后睁开眼抬起头,看向了蕾雅。
“我已经能接受了”
像是要让蕾雅觉得自己很乐观,希望她安心一样,真纪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有些勉强的苦笑,但很快就又消退了下去。
“谢花以前说过”
接着,真纪将手中谢花的星之卡收了起来。
“如果哪天,我和她之间谁战死了,活着的那一个一定要带着死去的人的那份好好活下去”
安静的客厅里,真纪平静地说起了回忆。
“因为是女孩子嘛,战死实在不是什么理想的死法,所以,至少不许哭,因为那样会显得很悲惨”
虽然这么说着,但真纪的眼眶还是渐渐地有些湿润了。
“然后,还得好好地吃饭,好好地睡觉……绝不能因为另一个人不在了而颓废自己。”
声音也渐渐颤抖了起来。
“要相信死去的那方一定会在某个世界继续看着自己,绝对不能让她看着担心。”
不过,真纪还是控制住了这股情绪,尽力保持着语气的她,就像说的一样,没有哭出来。结束了回忆的真纪,再次看向身边担心着自己的蕾雅,反过来安慰她道——
“所以,我没事的,会没事的。”
“真纪……”
“蕾雅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振作起来,打起精神的”
而蕾雅也随着她的话,舒展开了紧锁的眉头——
“嗯,那么……我就等着吧~”
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对了,说起在某个世界看着对方,我其实昨天晚上做了个这样的梦”
似乎是调整好了心情,又或许是想改变一下现在的氛围,真纪话锋一转,说起了昨晚的梦。
“我梦见了可能是好多年前的自己,虽然看着感觉像是中学时期的我但又有些不同”
“呃……?”
可这番话却让蕾雅突然表现出了异常,听到的一瞬间,蕾雅脸上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甚至嘴中都不由自主地发出了轻声的惊叹。
“然后呢,那样的我在一所学校里和谢花相遇了,那个谢花也是中学生的模样,但是性格比起现实里的冷淡多了,简直就像个冰美人一样”
不过,看着别处的真纪没有注意到蕾雅的这些表现,继续讲述着她所梦见的事情。
“但也是因为奇术师的事情,梦里的我还是和谢花牵扯在一块,我甚至为了救她而从普通人变成了奇术师,和现实完全相反呢”
说着,真纪苦笑了一下,可这一次并不是强行挤出来的笑脸,更像是在打趣地吐槽自己的梦。
“再然后啊……嗯?蕾雅?”
话语戛然而止,说着说着就回过头来的真纪,一下就看到蕾雅那张吃惊的脸。
“你怎么了?”
感到有些反常的真纪随即关心起了蕾雅,而这正好刺激了一下一脸惊讶甚至是在发愣的蕾雅,让她回过了神来。
“嗯,我没事!没什么事的,就是……突然有点累了”
蕾雅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是什么表情,但是不打算说明的她,即刻就想出了借口。
“就是……怎么说呢,最近因为阻击战的后续事情嘛,整天都要对付大人物们,刚才忽然想到了这些事所以分神了而已,没事没事~”
并且,为了转移话题——
“对了,真纪”
“嗯?怎么?”
“我今天能留下来过夜吗?”
冷不丁就冲真纪想出了这样的请求。不过,这突如其来的唐突请求的确起到了效果,一听到这话,真纪就小小地吃惊了一下。
“诶?怎么突然说这个?”
“反正现在回船上或者回基地都是一个人发闲,不如留下来两个人聊聊天说说话更有意思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
不过蕾雅的意图换做任何人都能够一眼识破,自然真纪也明白蕾雅是在用这请求转移话题,那既然如此——
“求你了啦,真纪,现在回去又要一个人无聊地看着那些公文了,我不要这样啦~”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不会赶走你的啦”
就顺着她吧——真纪放弃了追问,因为蕾雅既然这样急匆匆地给自己的表现打了掩护那肯定是不想她追问,那比起不明事理地继续问个究竟,不如等到以后有了合适的机会再慢慢说更稳妥一些。
“但是晚上睡的地方……”
所以,真纪决定现在还是先想想眼下的问题,虽然顺着蕾雅的意思答应了留宿,但是仔细一想的话,家里已经没有可以供客人睡觉的地方了。
“一起呗”
“诶?什么一起?”
“你这就两个房间了,晚上就睡一起嘛。”
“唔……也可以吧”
不如说是只好如此了,真纪思考了一下后觉得这至少比起让蕾雅睡沙发要来得合适。
“太好啦~真纪果然通情达理呢~”
蕾雅一边说着一边高兴地凑向了真纪,看得出虽然是为了转移话题而抛出的请求,但真纪的答应还是让她发自内心地开心。
“限定于你们而已啦”
“我就喜欢你这一点,对了,来看电影吧”
“电影吗?可以啊”
“好!那看看咱们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什么新片”
“交给你了”
而可能也是受了蕾雅这份快乐的影响,刚才还因为说起谢花的事情而阴郁的真纪,也在不知不觉中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然后——
“呼~好久没这样舒舒服服地洗个澡了”
晚上十一点,在看完了长达2小时的恐怖电影后,为了能够洗个澡,两人在浴室就打扫还有单手怎么洗澡等等的事情折腾到了现在,随着最后洗完澡蕾雅回到真纪的房间,这一天也终于迎来了就寝的时间。
“我这也刚好铺好被褥。”
真纪普普通通又稍微带着些少女气息的房间内,已经在挨着床的地上铺好了供蕾雅睡觉的地铺。
“哇~”
穿着真纪睡衣的蕾雅一屁股在地铺上坐了下来,另一边,真纪走到了顶灯开关旁。
“那就关灯咯”
“嗯”
咔哒一声,房间暗了下来,没有了灯光的挤兑,天空中皎洁的月光随即就透过窗帘照映进了屋内。
“呐,真纪”
“嗯?”
穿过白色窗帘的月光,为房间涂上了一层淡淡的银白色,微弱的光线下,已经钻进被窝的蕾雅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轻声地开口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哦,如果梦能够成真的话”
“……”
而真纪也侧躺在自己的床上,安静地听着蕾雅的话。
“真纪你会不会觉得高兴呢,会和不会二选一回答。”
“……会”
“这样啊”
得到回答的蕾雅会心一笑,然后——
“那祝我们都有好梦,晚安~”
“嗯,晚安”
往上拉了拉被子,闭上双眼,为一天画上了句号。
嗒嗒嗒——传统机械钟走时的声响回荡在真纪家的这间房间之中,暖色系的装潢下,白色为主的家具以及床上地上摆放着的大量毛绒玩偶,让这间面积更大的卧室看起来别具一格,十分可爱。
起了个早的真纪正坐在这房间中几乎占据了四分之一面积的大床上,独自一人看着手中的手机,窗外,清晨的阳光早已明亮了外边的世界,但深红色的厚窗帘的阻隔,却让房间内只能照进几缕透过窗帘缝隙的阳光,显得有些昏暗。
“唔……”
而与此同时,在真纪的房间中,原本还在熟睡的蕾雅,正在透过窗帘照进来的明媚阳光的催促下,慢慢从睡梦中醒过来。
“好刺眼啊……”
一边揉着眼睛,蕾雅一边坐了起来,还有些睡眼惺忪的她看起来似乎并没有睡够,但迫于阳光,她还是放弃了赖床。
“咦?”
紧接着,随着身体一同逐渐从睡眠中苏醒过来的大脑,让蕾雅意识到真纪似乎早就起床,而且已经不在这个房间里了。
“七点……”
蕾雅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掀开被子,从地铺上站了起来。
“真纪?真纪?”
喊着真纪名字的她,推开房门来到了走廊上,在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真纪身影后,蕾雅打算下楼去找找看,而就在这时——
“你醒啦,早上好”
真纪的声音忽然就从后面传了过来,顺着声音蕾雅转身一看,她正从旁边的房间中走出来。
“……我正在找你呢”
“抱歉,今天起得有点早”
原本都跨下一级楼梯了的蕾雅,在看着真纪关上隔壁卧室的门后,又返了回去。
“所以我看你还在睡觉,为了不打扰你就先出来了”
“诶,你什么时候能起这么早了?”
“大概是住院生活的后遗症吧”
“刮目相看了”
两人在走廊上就这样平常地说笑了起来,而说着说着,蕾雅也想起了今天该做的事情。
“对了,真纪早饭想吃什么?”
“嗯……果然还是想吃饭吧”
“好嘞,明白~”
但是在开始一天之前,无论如何都得先用早饭填饱肚子,从真纪嘴中得到了不出所料的回答后,蕾雅便迅速地完成了洗漱更衣,然后有条不紊地投入了早饭的料理中。
“过会我就要回月面基地了,上午有会议要开。”
一边做着蛋卷,蕾雅一边对身后的真纪说起了今天的安排。
“时间来得及吗?”
“用空间跃迁(Warp)回去的话绰绰有余啦,不用担心。”
“这样啊……抱歉,因为我不在所以让你工作变得很麻烦了吧。”
“哪里的话,你可是伤员,有这种想法可不行,而且——”
重复了几次倒入蛋液然后卷起的步骤后,将最后一层煎到正好的蛋饼用筷子控制着卷起来,蕾雅的咸味蛋卷就完成了。
“我可不觉得这是多余的负担,真纪你就安心养伤吧。”
把蛋卷切成小段,装入盘子,然后和另外的料理一同端到了真纪的面前——面露得意神情的蕾雅看起来的确如她所说的一样。
“久等了,我亲手制作的煎蛋卷,还有味噌汤和米饭,请享用。”
“那你有什么打算?”
早饭过后,准备离开的蕾雅,在玄关处边穿鞋边问起了真纪。
“我啊……”
被问到的真纪,在思索了一下后回答道。
“先出去买点东西,然后就……打算去谢花家一趟吧。”
“啊……”
听到真纪要去谢花家,蕾雅正在穿鞋的手停顿了一下,但真纪还是接着说道。
“毕竟那之后我还没去她家看过,明天就是葬礼了,我想我应该去一下。”
“说的也是啊”
听完,正好也穿好了鞋子的蕾雅站起了身。
“真纪,那个……”
“嗯?”
然后,回头说道——
“别太给自己负担了。”
蕾雅关切的眼神中,充满了对真纪的担心,不过,看出了她心思的真纪,随即用坚强的微笑回答了她。
“嗯,我知道”
“……那我先走了”
“嗯,拜拜”
虽然得到了可靠的回复,但看得出还是有些担心的蕾雅转身推门而出,然后,屋中又回到了真纪一人的状态。
“……”
脸上的笑容褪去,神情平静的真纪在玄关口静静地矗立了一会后,也转身回到了屋内。
方舟《Cepheid》的主控室,足以用广阔一词来形容的巨大半球型空间,此时此刻正呈现着幻想般景象——一片黑暗之中,一块白色、蚀刻着金色纹路的石碑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其上方的穹顶如同天球图般布满了繁星,而其所在的地面又如静止的湖面,将这一切原原本本地倒映了出来,使得整个空间看起来就像一个小小的宇宙。
但这并不是为了好看而呈现出的状态,这是Cepheid的雷达界面,依靠如今仍旧还在运作的银河超空间网络遗迹,Cepheid能够对包括太阳系所在的猎户臂带在内直径约13000光年的球形空间进行监视。
这满天繁星正是Cepheid正在扫描的无数个星系,其中相当一部分事实上都出现了NOMA活动的痕迹,但只要Cepheid的预测系统不认为其可能会朝太阳系而来,就不会发出警告,所有的这一切都只是用星图上的微微一闪做出提示而已。
可是——
“警告,已发现NOMA行迹,警告”
忽然,白色石碑前弹出一道悬浮的警示标志,紧接着,穹顶上的繁星黯淡了下来,一个高达数米、用白色线条勾勒出的星球全息模型取而代之浮现在了主控室内,并且以一道显眼的红色光标将NOMA的出现地点标记了出来——Cepheid发现了会对人类造成威胁的NOMA,不在别处,正在地球。
“……”
送走了蕾雅的真纪,又回到了早上的那个卧室,在铺着深红色床罩的大床上躺了下来,接着拿出了手机。
手机屏幕亮起,出现在屏幕里的是作为屏保图片的一张照片,这是曾几何时,真纪和谢花一起去游乐场时候拍下的,背景是游乐园最经典的彩色摩天轮,照片的右侧是真纪,而与之牵着手,在照片左侧的,是一名留着黑色长发,脸上洋溢着灿烂笑容的少女。
她就是神庭谢花,看上去是个十分活泼可爱的女孩子,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真纪不禁回想起昨天早上做到的梦,梦里的那个中学生模样的谢花,冷冰冰的性格比起现实来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那个时候,真纪和谢花为了在NOMA的进攻线上撕开一个突破口,而采取了对敌军的中心,那规模几乎能够和方舟相提并论的巨型NOMA集团的特攻,结果虽然成功击破了那些庞然大物,但同时谢花也身受重伤,从宇宙坠入了地球大气层。
虽然真纪在下落过程中想要保护住谢花,但因为其自身的星之卡也已经受损,她的力量已经不足以能让两个人安然无恙地落入地球,谢花最终还是不在了。可是如果,如果说梦中的那个世界真的存在的话——
真纪试着妄想了一下,虽然那是个和自己所认识的谢花完全不一样的存在,但那样也有那样的可爱之处,如果真有那样一个世界,而另一个神庭谢花也在那里的话,那说不定——
“……我在想什么呢”
真纪打断了自己的幻想,她的理智告诉她,那只不过是梦而已,要是一直想着这些的话,恐怕是会变成疯子的。现实的谢花已经永远地不在了,而且明天就是她的葬礼。
“对了,还得去谢花家一趟……”
想到这里,真纪想起了今天原本的打算,但很快,她就放弃了这个计划。
“……先打个电话吧”
事到如今,如果去到了谢花家里,面对谢花死了而自己还活着的事实,自己到底要怎么去面对谢花的家人,一想到这里真纪就拿不出勇气,只好选择先打一个电话作为试探。
解锁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谢花家的电话号码并拨通。将手机贴到耳边,有些紧张地听着等待音的真纪,不由自主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在家吗?”
可等了好一会,电话也没有接通,真纪心想着也许是出门了,正准备挂断的时候,忽然电话接通了,紧接着,一个稚嫩的男孩子的声音从那一端传了过来。
“……喂?是真纪姐吗?”
“正树?”
真纪认出了声音的主人,那是谢花的弟弟,神庭正树。
“果然是真纪姐啊”
电话那一边的正树,声音听起来十分没精神,即便是意料之中的情况,真纪的内心还是在这一瞬间充满了愧疚。
“嗯,伯父伯母在吗?”
“不在,爸爸和妈妈出门去了”
“这样啊……”
“嗯,说是下午就会回来”
“好吧,下午我再打电话过来吧”
说着,真纪便打算挂断电话,一方面是因为要找的真纪的父母不在,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现在正和自己说着话的正树还只是一个刚上小学六年级的孩子,大人之间姑且不论,眼下的真纪完全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这个失去了亲姐姐的小孩子,在真纪看来,自己和正树无论说什么都可能会进一步伤害到他。
“那我就先挂了”
所以与其接着说下去,不如赶紧挂断电话——此时此刻的真纪比任何时候都想要逃避。
“啊,真纪姐——”
“再见”
正树似乎还有话要说,可不等他说完,真纪就挂断了电话。
“对不起,正树君……”
看着结束通话的界面,真纪轻声地说出了这句谁也听不到的道歉。虽然可能很过分,但真纪觉得至少在现在,只能这样暂时地躲开正树。
原本想通过这通电话说明的事情不但没有做到,而且还对谢花的弟弟做了过分的事情,觉得自己这事做得糟透了的真纪不免地陷入了低落,而在这时——
嘀嘀嘀——上衣的口袋里发出了一串提示音,真纪知道这时读卡器的提示音,心想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的她,随即放下手机,从口袋里掏出读卡器,点亮了机身上的显示屏。
“这是!?”
而与此同时,在遥远的月球Platinum基地的一个办公室内,随着空间应声破裂,身着蓝白色相间,外形如长袍般的奇术师服装的蕾雅,从空间断面中跨了出来。
“又回到这里了……”
完成使命的时空隧道急速收缩,消失在了空气之中,同时,蕾雅也解除了奇术师的变身,变回了从真纪家出来时候的模样。
“算了,打起精神开始工作吧!”
伸了个拦腰后,蕾雅走向办公桌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但就在这时,门外隐约传来了嘈杂的声音,然后滴地一声,门打开了——
“主任!你回来得可正好”
几名基地内的工作人员似乎在门口议论着什么,而开门进来的,似乎也是其中的一人,同时也是担任蕾雅的秘书官一职的黑发年轻女子。
“嗯?怎么了?”
“那个,出了点麻烦事,刚才大家还在讨论该怎么办”
20来岁模样的女子看着有些紧张,一边说着,她一边抱着一个文件夹走到了蕾雅身边。
“报告会的话,我已经准备好了”
“不是这件事,啊,不过这件事也很重要,不好好准备的话在委员会那里会很麻烦的说……不对不对!我不是在说这件事。”
语气弱气,语速又快的她一下子就跑偏了话题,但好在她随即又说了回来,在清了清嗓子后,她接着说道。
“主任,你看一下这个”
女子从怀中的文件夹里抽出一张文件,递到了蕾雅面前。
“这个是……命令书?”
接过文件,蕾雅仔细地看了起来。
“是的,十分钟前刚刚下达的,各位奇术师都收到了”
“地球上出现NOMA,但是在未接到后续命令之前,不得展开正式作战,命令临近驻地的奇术师小组进行秘密拦截作战……这算什么东西!?”
读出命令的蕾雅一下就怒了起来——
“地球上都出现NOMA了居然说不允许展开正式作战,委员会的人到底在想什么!?”
“可、可能是担心民众的情绪吧”
原本就有些胆小的秘书官更是被突然生气的蕾雅吓了一跳,说话都一下子不利索了。
“最近不是才展开了那个……大规模的阻击战吗,媒体上都说那次胜利会带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安全,但是现在要是说地球上突然出现一只NOMA的话,可能就会……”
“可能就会引起民众的不安甚至是对政府和委员会的不信任……啧。”
接着秘书的话说完的蕾雅,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接着问道——
“NOMA的规模呢?”
“在这里”
为了回答蕾雅,秘书官拿出自己的手机,用全息投影模式,将一份观测报告展现在了蕾雅的面前。
“那个……全长约320米,宽约440米,以及为了大气重力环境下活动的特化外形,应该是鲸级,恐怕是阻击战时混在碎片里落到地球上的残党”
“鲸级吗,还算好吧……”
“现在正在太平洋上,以时速600公里朝着日本方向前进,大约一个小时后就会进入日本领空。”
“日本……”
听到NOMA的行进方向后,蕾雅不禁咬了一下嘴唇,然后——
“去哪都行,偏偏是日本,真是……让轨道部队立即做好准备吧”
对秘书官下达了这样明显是打算违抗命令的指令。
“可是主任,委员会的命令……”
“要是全听他们的,那地球在半个月前就毁了”
“……”
蕾雅的话让秘书无言以对,毕竟这道命令不管有着什么样的理由,都实在是太过于不把地球上的人们的安危当回事了。
“等一下,这么说来的话……”
而说着说着,蕾雅突然意识到了另一个可能更加严重的问题。
“你刚才说奇术师们都收到了命令书,那休假中的呢!?”
“应、应该也会收到吧,毕竟是统一发布的”
“糟了……”
嘎啦啦——蕾雅手中的命令文件发出了被紧紧揉捏的声响。
任务命令书——本不该和正在休假的真纪有关系的东西,却以Cepheid统一发送的形式来到了真纪的手中,打破了她安稳的一天。
“差不多了……”
客厅一角的纸篓里,碎裂的石膏与绷带被丢弃在了其中。一旁,真纪正右手拿着插入了星之卡的读卡器,左手像正常人一样,反复做着握拳松开的动作。
“好”
然后,确认左手已经恢复原样的真纪,将读卡器收了起来,放下了衣服的袖子,紧接着,手机就响了起来——
“蕾雅?”
来电显示的是蕾雅的名字,真纪已经直觉地猜到了这一点,当然也猜到了蕾雅在这个时间打电话来的目的,于是,真纪接通了电话。
“啊,真纪?你现在在干嘛呢?”
电话的那边,月面基地内的蕾雅正一脸焦急地问着真纪,考虑到真纪也应该收到了命令书的情况,她不得不为真纪感到担心,生怕她会在知道后前往战场与NOMA战斗。
“我?现在正准备出门呢”
真纪一边说着,一边换上鞋子推开门走了出去。
“诶?是去买东西吗?”
听到这个回答的蕾雅不由得惊了一下,连忙追问了起来。
“还是说打算去哪里?啊,其实是这样的,那个,今天的天气可能有点不好,下午可能会下雨,所以——”
“蕾雅,我看到命令书了”
“呃……”
蕾雅早有心理准备,毕竟说真纪没收到命令书,不知道有这么回事之类的,只不过是几乎没可能的事,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真纪,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既然真纪知道了地球上出现NOMA这件事,那蕾雅明白,真纪也一定猜到了这个NOMA是阻击战时残留下来,躲在地球上的家伙,换句话来说的话,那是在谢花死去的那一战中残留下来的敌人。
“求你了,求你别去,真纪,那个敌人对你来说可是……”
“我明白的,那是那时候留下的NOMA,应该落下来后一直处于休眠所以才没被发现吧”
“那就别去了!已经有临近的奇术师前去了不是吗,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好呢!”
蕾雅的语气变得激动了,感觉到真纪已经下定决心的她,开始急了起来。
“左手已经我已经治好了,不用担心,那个NOMA是特别的,我必须去。”
“你这不是在伤害自己嘛!”
话说出口的一瞬间,蕾雅就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过于冲动了,于是随即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慢慢地对真纪接着说到。
“真纪,我知道你想报仇,但你听我说,那样做什么用都没有,只会让你心里更难过,我不希望你这样去做。”
蕾雅缓缓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希望真纪可以理解这份心思,就算真纪干掉了这只NOMA,谢花也不会死而复生,乍看之下,真纪可能会因为这样的“报仇”而感到慰籍,但这种感觉很快就会因为无法改变的现实而反过来加深心中的痛苦。
“所以……不要去。”
真要是变成那样的话,试想了一下真纪会感到的痛苦,蕾雅就十分揪心,因为对她来说,她不想让现在的真纪再多感受到哪怕只有一丁点的悲痛。
“谢谢你,蕾雅”
就在打着电话的时间里,真纪已经走到了距离家很近的一个小公园,由于正好是工作日的上午,这个公园此时此刻一个人也没有。
“谢谢你还在担心我,但是——”
走进小公园的广场,独占了这一大片空地的真纪停下了脚步。
“请你不要阻止我”
“不是的,真纪,你听我说!”
蕾雅即刻的反驳没有对真纪造成任何影响,右手拿着电话的她,用康复的左手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读卡器。
“这只NOMA,不,不只是这只NOMA,这场战争如果不能胜利的话,我就无法向死去的谢花有个交代,也无法面对她的家人。”
同样诉说着内心想法的真纪,忽然一道光在她的上方闪过,然后,光变为了可以确认的实体——星之卡,白色的星之卡如同鸟儿般围绕了真纪飞了两圈后,准确地飞向读卡器,丝毫不差地插进了机器顶端的插口内。
“也许真的会心痛,但即便如此,我也要战斗,我不想再逃避了”
“真纪……”
真纪异常坚定的语气让蕾雅无言以对,此时此刻身在月球的她已经明白,真纪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说什么都没用了,可即便是明白了,蕾雅也还是露出了难过的神情。
“这只NOMA,必须得由我去干掉它。”
说完,真纪将抓着读卡器的左手举到面前,同时一行英文提示划过机身上的显示屏,预示着奇术师的变身即将开始——
【Start complete】
“Trump Change(奇术师变身)”
顿时,两道青蓝色的光墙产生了在真纪左右两侧,紧接着,就像贝壳一样朝中间的真纪合并了起来,将真纪的身体吞入了光芒之中。
但下一刻,光芒随即褪去,光墙瞬间炸裂开来,化作了无数光粒子撒向周围,只留下已经改变了模样的真纪留在原地。
原本的短发些许变长,刘海的一侧戴上了蓝白色的花式发夹,进而露出另一边一部分的额头,看着既精神又充满了自信。洗练的深蓝色喇叭袖小礼服加上黑色的短裙和裤袜,美丽的同时还有着潇洒的帅气感——仅此,真纪变身后的姿态几乎可以用惊艳一词来形容,但还不止如此。
变身还在继续,光墙散开后的同时,一道白光凭空产生,飞向了真纪的脖子处,在接触的一瞬间,光向外延展了开来,并且化作了实体。
真纪的肩上披上了一件黑色之上透着金色花纹带帽斗篷,尺寸巨大斗篷缓缓落下,盖住了真纪从脖子到脚腕的整个身体,为她整体的形象加入了一股神秘感。
变身至此完成,真纪原本手中握着的读卡器已经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另一只手中握着的还在通话中的手机。
“无论如何都要去吗……?”
听筒中传出了蕾雅的声音,她最后似乎还想要阻止一下真纪。
“嗯,已经决定了”
但真纪用果断的回答打消了她的这个想法,月面基地的办公室内,独自一人的蕾雅倚靠在办公桌边,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地听着电话。
“没事,我不会有事的,安心吧,蕾雅。”
电话里传来了真纪带着些温柔的声音,源自方舟的超光速通讯技术能够让地月之间的通讯不存在任何延迟,也就是说,此时此刻,远在地球上的真纪一定是和往常一样,露出着能够让人安心的神情。
蕾雅的脑海中自然而然地就浮现出了这样的真纪,但她很清楚,这一定是为了让自己安心而表现出的样子。
“我先挂了,过会见吧”
嘟嘟嘟——随着电话的挂断,真纪的声音变为了忙音,可听着忙音的蕾雅却依旧把手机贴在耳边,听了好一会后才缓缓放下,然后低声地说了一句——
“你个傻瓜……”
西太平洋的海面上,一个巨大的物体遮住阳光,将巨大的阴影投射在了水面之上,同时还用如同绝望的尖叫那样的巨响,颤动着整个天空。
那就是NOMA——外形如同被放大了上千倍的鳐的这只怪物,正在海面上一边狂啸着,一边朝有人类居住的方向前进,阳光之下,其通体黑色的躯体边缘显得有些半透明,用语言来形容的话,就像将一块黑色宝石放在阳光下那样,而准确来说,身为无机生命体的NOMA其本身,也可以说是一块巨大的黑色晶体。
“就是那个吧!”
而为了阻止这块巨大的黑晶体继续前进的奇术师们,已经聚集在了其前方海域的上空。远远看去,一共6人的小队已经在空中做好了准备。
他们全都身披白色奇术师服装,这是他们的制服,同时也是保护他们的盔甲,其中4人使用了以近距离射击以及切割系武器组成的接近战装备,而另外两人则携带了远距离打击专用的炮击装备,组成了十分适合小队作战的战术配置。
“目标即将进入射程”
远距离打击的两人早已手中枪口对准了正在前进中的NOMA,事实上,NOMA早已进入了这两具枪身长2米的重粒子轰击炮的理论射程,但考虑到粒子武器在大气环境下,尤其是在海洋上的衰减效应,两人在等待一个更近,更能够发挥武器杀伤力的距离。
“3,2,1——”
快速移动的NOMA逐渐拉近距离,然后在复合电子瞄准镜中的距离数值达到两人认可的那一刻——
“攻击开始!”
两人同时扣下了扳机,顿时,发生器中产生的大量带电重粒子在加速器的作用下瞬间被加速至接近光速的速度,从枪**向了前进中的NOMA。
攻击命中——带着高热高能的粒子撞击到NOMA身体,与物质产生聚变反应,眨眼间就引发了剧烈的爆炸,阻止了NOMA前进的步伐,而随着这一击,负责靠近NOMA战斗的另外四人,也展开了冲锋。
从高处斜下俯冲至海面,然后紧贴着海面高速飞行,四人一下子拉短了与NOMA之间的距离,他们所装备的延迟爆破弹药必须得在近距离下,通过打入敌人体内再进行引爆才能发挥效果,虽然会带来很大的风险,但作为回报,威力巨大的弹头在NOMA身体爆炸时的杀伤力,也绝非普通的武器所能媲美。
但NOMA不是只会挨打的靶子,察觉到奇术师靠近的它,很快就展开了反击——正面连续受到炮击的部分开始产生出能够抵御攻击的力场,并且同时甩动那鞭子一样的尾部,从末端发射出一道紫色的光束,如同一把巨大的光剑那样从后方切入水中,朝着前方海面上袭来的奇术师径直扫去。
如此耿直的攻击是不可能打中奇术师的,不过为了躲开这一下光束扫射,接近中的四人分散了开来,并且偏离了原来的攻击路线,而趁着这个空隙,NOMA开始了主动进攻——
“什么!?”
NOMA宽阔背部的中间部分,一道道六边形的发光纹路浮现了出来,紧接着,纹路所划出的一个个六边形,就像导弹发射口的舱门那样翘起打开,一只只外形呈锥形的小型子机从中如导弹一样被发射出去,在NOMA的上方散布了开来,数量足足有一百多只。
发射完毕后,这些子机就像蜂群那样,在母体的指挥下,拆分出数十只为一群快速冲向了那四名奇术师,与庞大笨重的本体NOMA不同,这些分离出来的子机,大小与人类十分接近,有着极高的机动性和速度,并且数量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该死的!”
子机并不具有和母体一样的攻击手段,它们唯一的攻击就是利用速度和本身造型上的尖端进行突刺撞击,进入战斗的数十只子机毫无规律得分散开来,连续地从各个方向撞向奇术师,企图将其刺死。
四人切换装备,拔出近战用光束剑以及具有连发能力的重粒子手枪,一边规避着子机们的突刺攻击,一边进行反击,抓准冲了个空的子机擦身而过的瞬间用光束剑一刀斩开,然后再用手枪连续射出雨点般的光束攻击距离稍远的子机——四人尽可能地保持住队形,与子机展开了混战。
看到这一情况,远处负责支援的两人立刻准备进行支援,可母体的NOMA却没有打算让这两人攻击,随着一声海豚叫声般的尖叫,紫色的光粒子在母体NOMA的前端开始产生,并凝聚成一颗硕大的光弹射向了远处的那两名远程奇术师。
“糟糕!”
直径达十多米,如同一栋六层楼建筑那样高的光弹以超音速飞向那两人,就在这时——
一道闪光从天而降,直接击中这颗光弹,忽然遭到外力攻击的光弹还没有命中目标就在距离那两名奇术师不远的海上炸裂了开来,巨大的能量从中爆出,在强光重化作了剧烈的爆炸,上万度的高温瞬间汽化了海水,剧烈的冲击波带着震耳欲聋的响声推开海水扩向四周,带起了一股强劲的爆风。
两人展开术阵形的屏障力场抵挡住了爆风与冲击波,与此同时,困惑也在他们的心中冒出,因为这突然的妨碍并不是他们所谓,远处与子机应战的同伴也没有这个时间,那这一击究竟是什么人发出的——想要得到答案的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上空。
“难道……?!”
不出所料,上空果然有另一名奇术师在那里,而且,那个奇术师不同于标准制服的黑色装扮让两人一下子就认出了其身份——
“雨田总司令!”
那正是Platinum部队的总帅,同时也可以说是位于所有奇术师顶点的奇术师——奇术师序列0001的雨田真纪。
“虽然抱歉,但这场战斗就交给我吧”
随着从右手袖口抽出的一根金丝快速缩回,金丝所连着的刚才用于拦截光弹而投掷出去银黑色匕首回到了真纪的手中,紧接着,真纪展开了进攻,将自己的速度提升到极限,在同步得到强化的主观感官下,周围的一切都如同时间停止那样静止了下来,对着这些动都不会动的敌人,真纪近乎瞬间移动般的速度抵达它们的面前,连续发动发动了十多次攻击。
整个过程在周围看来几乎就是眨眼之间,速度快到残影都很难看到的真纪一下子就移动到了那四名奇术师的身边,并且同时干掉了十多只子机。
“全员后退”
停下来空隙里,真纪对这四名奇术师下达了命令,然后又一次进入了超高速的状态,以神速
将一个又一个子机在毫无反应的情况下击破。
“就是现在,动作快!”
“明白!”
真纪的攻击一下子就在子机的包围下为那四名奇术师打开了一个突破口,遵循命令的四人立即抓住机会进行了撤退。
看见四人成功脱出,真纪停顿了一下后,瞬移回了远处的空中,拉开了与敌人的距离。而剩余的那些子机也放弃了那以那四名奇术师为目标,重新回归到了母体周围,与另外的子机重新混合,然后全部出动,一窝蜂地冲向了真纪——
“总攻吗,但是——”
超高速的攻击虽然有效,但是对付这么多敌人并不效率,面对剩余这近百只子机,真纪不打算继续依靠速度进行攻击,为了能够一次性破坏所有子机,真纪伸出握着匕首的右手,高高举过头顶,将力量注入到匕首之中。
流入力量的匕首,刀身开始发出光芒,随即,无数的光粒子从刀身中迸发而出,变成了一把跃动着的光剑。
“在繁星的光芒下——消失吧!”
一米长的构造光剑随着真纪的喊叫挥动而下,庞大而又无形的力量顿时贯穿所有子机,从上至下,直至母体NOMA,冲击之下,NOMA周围的海面激起数十米高的巨浪,同时空中的子机瞬间爆炸,一连串的爆炸火光从空中延伸到海面,而其末端,激起的水墙之中,母体NOMA的背部全部碎裂,在刺耳的尖叫声中,整个躯体都在真纪的攻击下撞入海面。
何等夸张的力量,巨大的NOMA真的就变得如一块黑水晶一样不堪一击,但只是这样,还不足以干掉这只母体NOMA,如果不追加致命一击的话,很快它就会开始再生。
那么,只要再这样挥一剑也许就行了——真纪并没有这样做,临时构造出的光剑剑身消散在了空气中,真纪选择了以全力干掉这只NOMA。
微微一闪,真纪的读卡器被召唤到了她的手中,机身的屏幕上显示出【Ready】的字样,然后,就像变身时那样,真纪再次将其举到面前——
“Trump Up(强化开始)”
【Connect】——提示划过屏幕,白色与金色的光包围了真纪,金色的光芒化作齿轮状的术阵开始以真纪中心旋转,同时白色光芒形成的光球里,无数道电路板那样的金色纹路闪烁在其中,下一瞬间,齿轮消失,光球破碎成了无数碎片,在奇术师变身的基础上再次变身的真纪露出了真容。
原本覆盖身体的黑色斗篷变为了白色披风,上面的金色纹饰进一步得到了强调,并且还散发出了金色的光芒,本身的礼服也完全变了个颜色,白色的主色调下,原本的黑色与深蓝色则成为了点缀用的色彩。
从黑色到白色,这二次变身并不只是如此,这是名为UP状态的奇术师强化状态,通过与方舟Cepheid的进一步连接,从方舟的动力炉中获得额外的力量,这对于奇术师来说可谓是最强的一技,但是用来对付这种级别NOMA简直就是小题大做。
可真纪还是这么做了,即便不强化也足够碾压这只NOMA的她,选择了变身为最强的形态,而这个形态,正是之前的阻击战中,为了对付大规模的NOMA来犯而用到的。
“这样一来条件就凑齐了”
看着十分多此一举的行为,在真纪看来,是为了能够像当时一样去战斗,虽然她明白,就像蕾雅所说的那样,即使这样做了,谢花也不会复活,不可能真的回到那时候两人并肩战斗的状态,但真纪还是想要这么做,不需要什么理由。
“开始吧”
战斗继续了下去,真纪一头扎下,朝着NOMA俯冲了下去,虽然没有进入超高速状态,但其速度也已经快得惊人,两者之间的距离再次缩短,作为防御,NOMA再次从前端凝聚并发射出光弹,而且还是连射三发。
巨大的光弹对准了三个不同的提前量,可这对真纪毫无意义,简单的三次回避运动就让她躲开了这三枚光弹,射空的光弹在空中爆炸开来,连续三次爆炸的闪光中,真纪和刚才那四名奇术师一样冲到海面,然后紧贴着海面飞向了NOMA。
而NOMA也和刚才一样,辫子般的尾部再次射出光束,沿着海面扫向了真纪,可是——
真纪不躲也不闪,直接举起手中的匕首,挡下了扫来的光束,并且以不可见的力场切开光束,将光束冲散了开来。然后抓住这一攻击之间的空隙,飞入NOMA的身下,同时浑身绽放出金色的光辉,一个抬升,撞入了NOMA的体内——
然后下一刻,拖着金色轨迹的真纪冲破NOMA背部,直飞上了空中,在NOMA身体的中间留下了一个大洞。
NOMA不存在痛觉,但它还是发出了那尖叫般的叫声,因为它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被真纪穿过的那个洞口处,一个空间扭曲点开始产生,以那个点为中心,NOMA的身体,以及周围的空气、海水等所有的一切都开始被撕裂,然后金色与黑色混杂的中心就像黑洞一样将这些全数吞入,偌大的NOMA在弯曲的空间里没有一丝抵抗能力,晶体一样的身体由内到外不断碎裂,最终全部被吸入了虚空之中。
砰地一声巨响,吸入了NOMA的扭曲点原地消失,其范围内产生的真空一下子就被空气再度填满,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唯一能够证明刚才那恐怖的攻击的,只有因为回流真空而激荡出波浪的大海。
战斗结束了,进入UP状态的真纪以压倒性的力量将NOMA从地球上抹去了存在,在空中看着下面逐渐回归平静的海面的她,也放下了战斗时的姿态,闭上双眼轻轻地对自己说道。
“这样……就可以了吧”
葬礼的当天,天空中万里无云,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落在泛黄的草坪之上。墓地按照神庭谢花生前喜好选择在了墓园的一角,紧紧依靠在了一颗大树旁边,树的叶子已经全部泛黄,枯叶从树枝上脱落下来,铺满了墓地的周围,而葬礼就这样在这秋天的颜色中开始了。
从简的仪式只邀请了真纪与蕾雅等数人组成的Platinum部队代表,所有人与谢花的家人一同安静地聆听神父的悼词与祈祷为开始,然后,谢花的白色棺材由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从灵车上抬到墓地,慢慢放入了墓坑之中。
向墓坑中撒入花瓣后,工作人员便开始将挖出的土再次填埋回去,在所有人的注目下,一铲又一铲的土渐渐将墓坑重新填了起来,让地面恢复了本来的平整。
这之后的向墓碑献花,大家不约而同地都选择了谢花生前最喜欢的红色与白色,一束束寄托着哀思的花朵被放到了谢花的墓前,而真纪选择了在最后一个走到墓前。
“谢花……”
真纪慢慢弯下膝盖,在谢花的墓碑前蹲了下来,然后在向这位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人的道别中,将花束放在了墓碑前。
“……”
说实话的话,真纪此时此刻想说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完,因为这是足足有一生的分量的话语,所以真纪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凝重的眼神,静静地注视着墓碑上谢花的名字。就这样过了一会后,真纪站起身来,对长眠的谢花说道——
“永别了”
简单的一句告别,说完后的真纪转身离开了墓前,而这一切,蕾雅都看在了眼中。
葬礼结束了,人们走出墓园,回到了平常的生活之中,虽然身上的伤已经痊愈而且昨天还与NOMA大战了一场,但真纪的休假并没有取消,所以依旧是在假期之中的她和其他人不同,独自一人沿着人行道,走向了附近的公交车站。
“等我一下!真纪”
这时,蕾雅忽然追赶了上来,本该回去工作的她并没有和参加葬礼的其他几名同事一起离开,刚才在葬礼上见识到真纪选择的状态的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对真纪说。
“蕾雅?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我有一件东西想给你看”
与往常不同,蕾雅的神情异常严肃。
“东西?”
“是与谢花有关的”
“……诶?”
听到蕾雅的话,真纪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昨天说过的吧,你在出院那天的早上,梦见了另一个世界的你与谢花。”
利用蕾雅变身奇术师后的空间跳跃能力,两人一同直接从墓园门口,来到了停留在地球静止轨道上的方舟Cepheid内部。
“那个世界有你,也有谢花,但都是中学生的模样,而且性格也与现实中的不一样,没错吧?”
“没错是没错,但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白色的走道上,走在前面带路的蕾雅说起了真纪曾向她提起过的梦,并接着,说出了让真纪更为震惊的话语——
“这不是梦,是现实”
“什、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除了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宇宙之外,还存在着另一个世界,也就是所谓的异次元”
“异次元……”
“简单来说,Cepheid在前天,也就是差不多是你在做梦的时候,观测到了那个世界的存在,虽然很早就有了相关的理论,但真正观测到这还是第一次”
“那我那时候梦到的那个世界难道——!?”
“就是这个难道,具体有着什么样的联系我也不知道,但是你所说的梦与Cepheid观测到的异次元几乎一模一样,这绝对不会是偶然。”
“那不就是说……”
“到了”
对话间,真纪与蕾雅来到了走道尽头,在那里打开一闪电子门后,两人走进了一个实验室一样的房间。不太明亮的灯光下,数台计算机正在进行着工作,并通过满地的电线连接到了房间的中央,那里的地板上,一台圆盘形的装置,正维持着一个裂开的空间裂口。
“这难道就是……”
“这就是按照Cepheid提供的坐标制作的次元门,穿过它,就能到那个世界了”
只要穿过这道空间裂缝,就能见到另一个世界的谢花——蕾雅的话犹如一针强心剂直接打入了真纪的心脏,瞳孔都一下子扩大开来的她,心中开始萌生出一股冲动。
“你很想去吧?”
蕾雅也看出了这份冲动,不如说她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看着这扇次元门的真纪双眼放光,脸上的神情震惊之中还带着许多兴奋,简直就像看到了希望一样。
“当然,想去!”
这正是蕾雅想要的回答,真纪说出这句话的声音不再是之前那样无精打采,一副勉强装出坚强的样子,而是充满了力量,能够听出她想要跃跃欲试的心情——就像蕾雅所熟悉的真纪那样。
蕾雅的嘴角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但盯着次元门的真纪没有看到,而她也不打算让真纪看到,既然得到了真纪肯定的回答,蕾雅随即语气一转,一本正经地转过身,对蕾雅说道——
“那么就去吧,现在,由我——蕾雅·戴克代表Platinum技术开发部正式向奇术师雨田真纪提出委托”
“蕾雅?”
“委托你前往异次元的世界,调查那个世界的奇术师,以及那个世界与我们的世界的联系,将这一切的情报带回来,能做到吗?”
“你……”
回过头看到蕾雅的双眼,一瞬间,真纪似乎明白了蕾雅的心意,于是——
“嗯,明白了!我一定会完成委托的!”
她用与完全不同于之前几日,写满了期待与兴奋的表情,将自己的心意同样传递给了帮助了自己的蕾雅。
“谢谢你!蕾雅!”
感谢之情,连接起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