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落叶归根我归你(下)

作者:柳轻尘 更新时间:2020/6/3 21:11:57 字数:4990

回到座位上的张文昌和胖子一脸的愤闷,在两人看来林琅的举动和思想是彻彻底底的妇人之见!不过他们的方法也确实较损,林琅这般护犊子也是情有可原,他们自然也不能有过多的言论和抱怨,否则林琅如果想让事情更加恶化也是随手为之。

两人至此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兴致,耷拉着脑袋生无可恋的趴在桌子上,前方的夏汐泠依旧是奋笔疾书,而一旁苏言则是一脸幽怨的看着眼前的夏汐泠,嘴里还不时的嗑着瓜子。此刻的苏言就像一个深闺中满含怨气的小媳妇。

看到这个场面后面的两人被瞬间逗乐了,平时的苏言是那种事不关紧高高挂,白皙的脸上总是挂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完全一副只知吃喝玩乐吊儿郎当的二世祖形象,而此时却是和平时完全相反的形象。

张文昌饶有兴趣的看着苏言,这番场景也只有在当初夏汐泠中考的时候才在苏言身上展现,当时也仅仅只是存在了一天而已,可现在已经持续存在了将近一周的时间,这等场面张文昌甚至想拿手机将他录制下来。

胖子则是更不地道的拍了拍苏言的肩头,猥琐一笑。

“嘿嘿”

苏言满脸阴沉的回头,看到胖子那贱兮兮的笑容气就不打一处来。

“干啥?”

“没事没事,我就想看看,这小媳妇生气是什么样的。”

“滚蛋!”

苏言没有空去理会胖子,转过头去继续闷声嗑着瓜子。夏汐泠听到身后胖子的言论也是浅浅一笑,继续将心思转到了课本上。

苏言再次转头看向了夏汐泠,夏汐泠的侧脸在窗外余晖的折射下显得格外亮眼,不知不觉中他竟感到胸口有着一丝揪心的疼,这种痛苦让他猛然间绷紧身体,全身不自觉的颤抖,呼吸也变得格外沉重甚至连面容都开始逐渐扭曲。

这种感觉……

这种……

疼痛宛若暴风雨般侵袭他的身体,以一种无声的方式摧残着他的意志,这种感觉很清晰很透彻,他甚至已经想到这是自己早在两年前便已经感受过无数次的痛楚。

这是……失去她的痛苦……

“恩~”

苏言沉闷一声,没有过多的言语,双手死死的捂住胸口趴在桌上等待着疼痛的逝去。夏汐泠自然也察觉到了苏言的异常,轻然回眸却发现他背对着自己趴下,背后的冷汗已经将他的衣衫完全打湿,夏汐泠心头猛的一震颤抖的伸出双手却又在半空中收了回去。

很快放学铃声如约而至,多数学生如满弓悬箭拉上书包夺门而出,苏言呼出一口浊气,混乱的眼神重回清明,转身看了一眼正在收拾东西不紧不慢的夏汐泠,有些苍白的脸上浮现一缕无奈,缓缓起身刚准备离开,他的衣角便被夏汐泠死死的拽住。

“那么着急干嘛?不会等等我?”

空灵的话语再度入耳苏言却感觉恍如隔世,星眸中的灰暗也在此刻顺势消散。

“嘻嘻”苏言一笑,将手中的书包放下,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静静的看着在身旁有条不紊的夏汐泠,文静的夏汐泠有一丝清冷,原本娇如烈阳的气质之中也倾入了一丝凉意。

夏汐泠伸出如雪脂凝结而成的玉手,将书本和一些文具缓缓的装好,随后背上书包一回头便对上了苏言那张发楞的痴汉脸。

纤长的玉手在苏言的注视下抚上了他的脸颊,苏言还未来得及开口脸上的疼痛感便让他再度清醒。

“哎哎哎,你干嘛……别拧了,疼!”

“我有那么好看吗?看这么出神?”

“嗷,不敢了不敢了……松手松手。”

听到苏言的求饶声,夏汐泠嘴角轻撇松开右手,满脸笑意的的从苏言身边走过。看到夏汐泠脸上久违的浅笑,苏言在这一瞬竟忘记了脸上的疼痛。嘴唇轻抿,苏言缓步在了夏汐泠的身侧。

临近正午,阳光却并不燥热悠然的秋风送来的丝丝凉意沁人心脾,两人紧绷的神经也在此刻彻底放松下来,而在两人身后,两个倩影却悄然的躲在附近观察着两人的情况。

杨天天伏在墙角面露紧张之色,小巧的玉手也在此刻攥成一团,她身后靠在一旁一脸漠然的林琅却是连看都不看一眼,因为在意料之中的事情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苏言两人的身影也在杨天天的眼中逐渐拉远,眼看两人就要走出校门,杨天天才焦急的从墙角走出,一路小跑的跟上林琅则是无奈的摇头。

“真麻烦……”

有些不耐的言语也并未让她就此不管而是转身悄然的跟上杨天天的脚步。

苏言两人踏出校门走至公交站牌,夏汐泠便瞪大了凤眸愣在了原地,苏言刚想开口却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浓烈的秋意笼罩遍野,遥望之下俯视整个山坡,两侧相连的枫树颗颗相连,遍布满山的火红和偶尔凑出青青点点,交汇成绝美的绘卷。

随风而落的枫叶在那山间零零散散的飘落,偶尔夹杂在路边的青石中,马路间,山野上……

划动着随意的弧度飘飘洒洒,没有丝毫的规律可言,正午的烈阳之下璀璨的金芒和散落的枫叶交织相应,美得不可方物。大自然也在此刻展现出他鬼斧神工的创造能力。

携着几缕秋风,两人痴痴的在站牌旁坐下,秋天的绚丽和惊艳竟在此刻完全在两人的眼前展现。纷纷扬扬洒落的枫叶,火红的宛若玛瑙一般。

夏汐泠伸出玉手讨一片零叶于掌心,凤眸也在此刻变得温和,原本的深邃和认真也被它的柔和完全击溃。火红的枫叶呈五角状,这并不规律的红叶好似能看见岁月的印痕,充满沁人心脾的古香。

两人放眼远望,皆是一阵痴醉。在他们身后紧跟的杨天天也在原地愣住,眼前的美景狠狠的刺激着她的认知和视觉感受,从小家境优越的她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愣神之际,一双修长的玉手搭在了她的肩头,杨天天回眸对上的正是林琅微微流露的浅笑。

“看来他们两个已经没必要监督了,我们去转转?”林琅的话让杨天天的小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贝齿轻咬薄唇宛若玉琢一般的小手也在此刻不停的打圈。

林琅哪里还看不出杨天天的小心思,以杨天天的家境和成长历程,她那里见过这般自然美景,更何况苏言两人在教室里挽留的那一刻便已无碍,加上这般美景的映衬和视觉冲击,他们哪里还用得着操心。

林琅没有理会杨天天牵起她的小手,便往枫林伸出奔去,在慌乱之中杨天天将目光看向了苏言,少年重新露出的笑脸让她悬着的心再一次放了下来。没有反抗林琅的粗暴行为,杨天天随着林琅的步伐逐渐消失在枫林的尽头。

“苏言,要不今天我们……走着回去吧?”

“啊?嗷,好呀!”

听到苏言的答复,夏汐泠起身迈着信步飒然前行,待来到树下,两人并肩欣赏着如画般的景色,正入神,秋风停,几声虫鸣打断两人的思续,苏言伸手打落几片枫叶,零零散散,枝桠晃动好似下了一场沐秋的雨。

夏汐泠的倩影沐浴在落叶之中,火红的雨点遍落她的全身,佳人嫣然一笑轻轻摇头,将头上的枫叶打落,如瀑般的青丝随着重起的秋风巧然而舞与尘落的火红勾勒出一抹倾世的画卷。

两人的身影也不自觉的拉近相视一笑并肩而行,往枫林伸出前进,踩着枯草,听着秋虫的嘶鸣,悄然坐在枫树下的一颗青石上,两人相距不过三寸,虽平时两人也相距甚近但多数都为打闹。

可今日在枫林中的气氛着实令人遐想,夏汐泠瞭望空旷的天宇,蔚蓝的色调点缀着寥寥云朵,林间的气息夹杂着夏汐泠身上独有的味道,让苏言心猿意马,似坐在山顶之间。在火红的海洋中佳人的身影如梦如幻,曼妙的身姿宛若在其中翩然而舞。

“好安静啊,好喜欢这种感觉。”轻然的话语在无意之间波动苏言的心弦,泛起阵阵涟漪。

侧目回望,夏汐泠梦幻绝美的侧脸在这一刻映入眼帘,肤若凝脂,白如葱玉。微微翘起的嘴角带着丝丝魅惑却又夹杂着单纯的美好。

“你这次……为什么……”

“因为轻视而失败是最不可饶恕的事情不是吗?”

夏汐泠的话语让苏言一愣,看来她还是对中考的事情耿耿于怀,并且已经抱有阴影。是啊,在她的人生观里根本不允许存在失败,而且还是这么重大的失败……她当时一定很脆弱吧,而我……

苏言握紧了双手,一股莫名的情感涌上心头,他对夏汐泠的情感也在这般暧昧的氛围中全部爆发,他并不了解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情感亦或许是并不想承认自己心中的感情,面对她时他永远都在紧张,永远都在后退,习惯性的自我逃避,习惯性的将这种感情归结到友情的范畴……

其实在初中暑假的两个月时间,苏言总会在空闲的时候想起这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倩影,但他总会将这种感情深藏掩埋。总会无时无刻想起一起相处的点点滴滴,其实她的身影早在之前便已经深深的烙印在自己的心间。

“汐泠……我……”

“恩?”

哽到喉间的话语再一次被苏言咽了下去,迎面扑来阵阵秋风,浸湿了他的思续,在这一刻没心没肺的他竟然有了一丝害怕,双手再次紧握却又再次松开之后再次紧握。

“怎么了,你?”看着苏言并不自在的身影夏汐泠浅笑道“苏大少爷又开始想那家姑娘了?这么魂不守舍?”

“我想你了行不行啊。”

“切,我才不信呐,你会想我?我看你是想挨揍!”

夏汐泠猛的起身伸了个懒腰,充满诱惑的曲线暴露在他的眼前,狠狠的刺激着苏言的神经。在他的注视之下夏汐泠竟猛的将手伸到了苏言的小腿上,之后猛的一掐。

“啊——夏!汐!泠!”

一声咆哮打破了枫林的宁静,苏言顺势起身看向夏汐泠的眼神中也带着丝丝怒意。而夏汐泠则是俏皮的对他吐了吐舌尖,朱丹般的红唇勾勒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哎呀,快一个星期没碰,感觉没变嘛!”

“!!!”

苏言瞪大眼眸,原来这家伙……是故意的!还让自己纠结了那么久,还让自己多想是不是在什么时候又得罪了她!原来她至始至终都是故意的!

苏言刚想上前和夏汐泠决一死战,却猛然发现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自己好像……根本不是她的对手,甚至加上胖子和张文昌也在她的手下瞬间惨败,现在仅有自己,那她岂不是可以对自己为所欲为?!

一时间苏言刚刚涌起的战意便瞬间消散,而且看这夏汐泠那熟悉的表情,他竟不自觉的后退。

“哎呦?我还以为你今天能硬气的久一点呐,这么快就怂了?”

“你,你,你……你,别过来啊!你在过来我就,我……”

“你能怎么样?”

“我,我就……我就弄死我自己!”

“噗”

夏汐泠被苏言的话语逗乐了,一时间她竟感觉这个男孩还有些可爱。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我不过去就是了,你,你可得对自己好点啊,哈哈哈”

“怎么样?怕了吧?”

“是是是,怕了,怕了,哈哈哈哈哈”

无数片枫叶落到两人的脚下,树上还未零落的残叶透过阳光,印出点点光斑,影中映影,而夏汐泠也在此刻收起笑声,回过神来看着放松警惕不断发楞的苏言猛然冲了上去。

意识到危险的来临,苏言猛的转身,可是已经为时已晚,夏汐泠的速度何其之快,况且两人相距不过数尺,苏言根本来不及反应自己的腰间已经被夏汐泠抓住。

苏言大呼不妙,其实自己除了打不过她之外,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怕痒!经过初中夏汐泠地狱般的折磨下,苏言虽有所改善但这依旧是他的软肋。

夏汐泠巧然一笑,如玉般的双手也在此刻动起,极痒的感触瞬间传遍全身,苏言立刻狂笑不止,不停的扭动身躯以求脱险,可夏汐泠哪里能放过他,如葱玉一般的双手不停的跟上苏言后退的步伐,苏言一时腿软竟直接躺倒在地,夏汐泠以为他要逃离立马抓住了他的衣衫。

可没想到却在此时被苏言的惯性强制带倒了下去,瞬间两人便跌在枫叶堆中。

倒下的那一刻,苏言感到自己仿佛躺在了一团棉花之中,一时间惊起了无数落叶,柔然的触感缓解了自己的痛感,可还未反应身前便被夏汐泠撞了个满怀。

高耸的酥胸狠狠的挤压在他的胸前,幽兰的香味夹杂着秋枫的清新缭绕不绝,软玉入怀苏言只感到一阵舒适,刚刚抬眸那双再熟悉不过的眼睛带着丝丝惊诧看着自己,四目相对两人的鼻尖不过三寸之距,滚烫的呼吸拍打在他的脸上,苏言甚至可以感觉到她此时的心跳……

久违的寂静,望着她绝美的雪颜苏言缓缓上前在夏汐泠惊诧之中,在她的红唇上轻轻一点,他并不知道怎么接吻只是本能的触碰,那温软的触感传来之时苏言便迅速撤回,这蜻蜓点水般的轻吻却用尽了苏言的全部勇气。

抿了抿嘴唇,苏言还未开口便被夏汐泠伸出的玉手点在他的唇间示意他不要说话,面对苏言的举动,夏汐泠虽然有些意外,但却并不抗拒,可能是因为他们之间早已太过熟悉彼此。

近在咫尺的少年阳光而又温暖,清新干净的味道中带着男人独有的荷尔蒙又夹杂着丝丝烟味,和记忆中的那个怀抱很像。这一刻夏汐泠封存的内心居然有了一丝动荡,随之而来的便是那股让她揪心的疼痛,她趴附在苏言的胸口等待着阵痛的过去。

脑海中并不想回忆的过往也在此刻如崩堤的洪水,瞬间侵袭了她的记忆,滚烫的泪水也在这时奔涌而出,白皙的小手死死的拽住苏言的领口,强忍的抽涕声让苏言的心再一次揪了起来。

苏言没有说话,只是用手轻然的将她搂住,动作小心谨慎,像是在呵护一件珍宝稍稍一碰便会破碎。夏汐泠也知道只有在苏言身边她才能这般的宁静,只有在他的身边自己的灵魂才会有所触动。

这也是她为何能在苏言身边这么的肆无忌惮,可以卸掉自己的所有伪装,尽情的做她自己……

须臾,平稳的呼吸声传来,夏汐泠竟在苏言的怀中沉沉的睡去,薄如蝉翼的眼帘微微触动,苏言的胸口也已经湿了一大片。苏言闪过一丝心疼,他了解夏汐泠到底经历了什么,他知道夏汐泠的原生家庭并不幸福,他知道在她强势蛮横的外表下有着一颗最为脆弱的内心……

苏言不敢有丝毫的动作,看着怀中的佳人他已经感到十分知足。

如果时间就此停止,该有多好……

余生就让我来守护你,因为落叶归根我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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