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一天我才发现自己一无所有。
本以为满满装着幸福的口袋其实空无一物。
口袋破了一个名叫家人的洞,幸福自然都悄悄的溜走了。
而且我没有力量去挽救这一切。
我没有能力去保护我的家人与自己所爱的人……
AD 2003 12 14 丹麦
‘爷爷……’我躲在角落的一张桌子下,小声的发出了呜咽,并尽量的蜷缩起了自己的身子。好在桌子上垂下的桌布刚好可以把我细小的身躯给遮住。
‘找到了那些东西没有,下士?’
‘没有发现,长官!’
‘继续找!’
‘遵命,长官!’
‘这次的任务真是无聊,真想不通皇帝为什么这么重视。’
(……我真想杀光那帮混蛋,即使让我付出什么都可以……)
泪水模糊了视野,我将手用力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竭力不让自己的声音被那些凶手听到。我内心之中充满了仇恨,我恨那些为了一己私利而肆意践踏他人幸福的HBK的皇族们;我恨这些受上级指派而杀了我家人的士兵们;但我更恨我自己,我没有力量保护我的家人,没有力量保护我一直喜欢着的女孩。我只顾自己逃跑,我是一个无可救药的胆小鬼。
可就算我挺身而出,又能改变什么呢?
我没有力量,虽然我在七岁时被吸血鬼和狼人咬伤,但我却没有获得任何不同于他人的能力,我和其他人没有任何的区别,甚至我还因为发高烧的原因而失去了被咬之前的大量记忆。我只是一个随时疾病缠身的胆小鬼,我保护不了我的家人,甚至连我自己都没法保护!
‘想要复仇吗?想让你的仇人被切断四肢倒在自己的血泊中大声的哀嚎吗?’
(这是什么?幻听吗?)
‘想获得力量吗?’
‘想!’就算是幻听,但我还是忍不住立刻回答道,完全无视了自己的藏身处之外还有无数的HBK的士兵。
‘无论什么代价?’我突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的银色平台之上。在我的对面,有一个身着老式黑色风衣的老人。
‘你是谁……?’我害怕的环视着四周。
‘撒旦王。’
‘路西法?’我从牙齿缝中挤出了几个字。
‘这些都不重要,叫我撒旦王就好。’撒旦王无所谓的耸耸肩。
‘堕天使?耶和华的敌人?’
‘说的真难听啊,我只是自愿服从调配来地狱任职而已。如果你还想问我关于诱使人作恶之类的事,我可以告诉你,那只是以前地狱劳动力不足而出的下策。至于现在嘛,我想赶都来不及。反倒是天堂的门槛是一降再降,但来的人还是越来越少。’
‘你现在有两条路。’撒旦王点燃了一根香烟,美美的吸了一口。‘第一,作为一个人类顺从你的命运活下去。其结局是在5分钟后被那些士兵用匕首划开喉咙失血过多而死。’
‘那第二呢?’
我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我不想在这里就这么死去,我一定要让他们以及他们的家人都体验一下这种伤痛!
‘知道亚当和夏娃为什么被赶出伊甸园吗?’撒旦王冷不防的问道。
‘因为他们偷食禁果。’我带着疑惑的表情回答了他的问题。
‘禁果有什么用呢?’撒旦王悠闲的吐了一个烟圈。
‘可以使人变聪明,但也使人获得了原罪。’
‘不完全正确,应该是获得了匹及神的智慧。至于原罪嘛,其实只是耶和华用来限制人类力量的东西罢了。而你们人类现在应该是把它叫做大脑未完全开发吧?’
‘说人类的大脑只利用了10%什么的,不过你问这些要做什么呢?’我不耐烦的说道,活像热锅上的蚂蚁。
‘那你想获得100%的力量吗?拥有匹及神的力量与智慧?’
‘不过你应该不会给我提供免费服务的吧?’我怀疑的说道。‘又是死后下地狱之类的?’
‘本来还想夸你聪明的。’撒旦王夸张的摇了摇头。‘我刚才不是说了地狱都快被挤爆了么?’
‘那你想要什么?’
‘嗯……应该是退休吧?我有点想去夏威夷的沙滩烤烤太阳,活动一下我这把老骨头。’撒旦王一脸向往的看着上方,仿佛他已经置身于充斥着嬉笑人群的海滩之中。
‘那地狱不就没人管了?等等,莫非让我做你的接班人?’
‘嗯!这次的反应不错。’撒旦王赞许的点了点头。‘我可是记得你刚才说过不惜任何代价的。’
‘只要能拯救我的家人,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我脑海不由浮现出了自己心爱女孩的脸庞,以及露出慈爱微笑的父母与爷爷。
‘是吗?’撒旦王露出了一抹意义不明的微笑。
‘那么我们之间的交易就算达成了,当你通过今后出现的一些试炼之后,你将取代我成为地狱之王。’
‘喂!等等……’
当我回过神之时,我发现自己又重新回到了那个角落,但桌子已被推翻至一旁,几个HBK的士兵正用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我。
‘试试你的新礼物吧。’脑海中传来了撒旦王的声音。
我扶着身后的墙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双腿还是不住的打着颤。我这副狼狈的样子惹得那些HBK的士兵们发出了粗俗的大笑。
‘不知死活的白人小鬼!’一名HBK的黑人士兵骂骂咧咧的抢先扣下了扳机,我本能的将手臂挡在了面前,虽然明知这根本就是螳臂挡车。
‘咕!!!’不知发生了什么,朝我开枪的黑人士兵反而被子弹击中,倒在地上痛苦的痉挛着,从口中吐出些许血沫,而后便没有了动静。
‘你这个怪物!!!’另外的士兵见状,纷纷摆好了姿势,端起了手中的武器。一时间,枪声充斥在这个记录了我无数美好回忆的家中,鲜血肆意的喷洒在了爷爷精心挑选过的窗帘上。
‘……我,我,我没有死?我还活着?……’我牙关不住的打着颤,在我的周围,HBK的士兵们如同被人抛弃的玩偶一般胡乱的倒在血泊之中,空洞的眼神中还残留着些许惊讶。
我胆怯的跨过士兵们的尸体,拖着沉重的步子向门口走去,宛如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经过餐厅时,我扭着僵硬的脖子看向了餐桌。桌子上摆着一个洒满亲人鲜血的生日蛋糕,因为今天是我和双胞胎哥哥的9岁生日。爷爷和哥哥安静的趴在满是弹孔的桌子上,似乎是睡着了。但从他们手臂之下慢慢渗出的鲜血无情的击破了我的妄想。
我环视了一下空荡荡的餐厅,没有发现她的踪迹,那个一直肯留在我的身旁,默默鼓励着我的女孩。我心中怀抱着一丝侥幸,希望她正躲在某处,没被HBK的士兵们发现。我默默的在心中做起了祷告。
‘ 啊————!!!不要!!!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当我跨进客厅时,我唯一的希望也如同一个花瓶摔在地上一般,彻底的化为了四分五裂的碎片,我抓着头发跪在了地上,绝望的看着她已经破破烂烂的身体。内心中充满了无尽的仇恨,怒火也在心中变得愈加的旺盛。
仇恨与愤怒很快便完全占据了我的内心,最后残存的一丝仁慈与宽恕早被消灭的一干二净,我只觉得内心有一种东西在那一刻彻底的坏掉了。
(温柔,善良什么的,统统给我去死吧!在这个世界,只有杀戮才是一切!!!我一定要让神圣不列颠王国人的鲜血把太平洋给染红!!!)
‘!!!’
我猛地一下做起了身子,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睡在我床上的玛吉似乎也被我突然的举动而打破了她的好梦,不满的用尾巴拍打了一下床面。
‘又是关于以前的事情?玛吉晃着她的大尾巴。
‘差不多……’我抓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但却丝毫没有轻松的感觉。内心中的愤怒还是如同滴入水杯中的红墨水一般,迅速的在身体中扩散开来。待我回过神之时,指甲由于过于攥紧拳头的关系,早已深深的陷入了肉中,掌心之中满是鲜血。
‘偶尔也吃点正常的食物吧,成天光喝血液。就算是我也受不了啊。’玛吉关切的用鼻子碰了碰我的鼻子。‘你不能只活在过去的阴影之中,未来的……’
‘这个是我自己的事。’我小心的挠了挠玛吉的耳朵根,玛吉舒服的眯起了她漂亮的黄眼睛。‘再睡一会儿吧,明天我还要去上课。关于未来的事,我会由我自己来决定。’
我曾经痛恨屠杀了我家人的那些士兵,但在不知不觉之间,我似乎也成为了他们那样的人,当年杀害我家人的士兵们的家属被我用超能力一个个的找到,并将他们连同家人一个不留的全部杀死,没有一丝的仁慈,没有一丝的同情与怜悯。唯一存于内心的只有不断膨胀的仇恨。
为了复仇,我几乎抛弃了我的所有情感;为了复仇,我的心灵逐渐被愤怒所污染;为了复仇,我将灵魂交给了地狱。我独自一人艰难的在这个地狱一般的世界中独自战斗着,在无数亡灵堆积而成的血河中困难的一步步向前走着。
但即使这样我也不愿回头,因为我已经无路可走,留给我的只有这条踏着敌人的尸骨不断的前行的荆棘之路。即使前方一片黑暗,看不到未来,我也只能独自前行。
毕竟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死人没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