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屋子。
与这儿大部分房屋不同,是水泥做的,这样也就可以烧炉子了。
不,或许不是炉子——毕竟我的房间没有,而我在被子里都能感觉到淡淡的灼热。房间作为一个卧室很宽敞,木质的橱柜都有点老旧,落了层细灰。地上还散落着几枚煤球,黑巴巴的,墙上挂着一只盘羊头。
虽然不算干净,不过这可比猪圈木棚好无数倍了。
而且看这架势,卢柏的住处远不止这一个卧室。
待遇还不错?我挪动一下屁股,疼地咧了咧嘴。说实话,有点想叫疼,不过我忍住了——那样总感觉有点奇怪。
而现在我要考虑的问题是,这个看起来地位在这还算高的包工头先生为什么要帮我?这决定到我之后的走向,甚至命运。
虽然他说是我救了我自己,然而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只要把我扔那外面不管,别说什么萨卡兹,我就是属蟑螂的也要凉。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难道他看到我之后觉得我像他死去多年的女儿?还是我父亲在的时候跟他有什么暧昧基情?
等等,为什么是父亲?这怕是走错了片场哦怕是!
老实说,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一丝聪明——恰恰相反,我一直觉得我这人很笨,毕竟我是那种看侦探片悬疑片从来不会看明白一次的女孩子......而自从高二我选了理科后,我更加深刻地明白了我很笨这个事实。
为什么我要强调我很笨呢?因为现在,一切都变了!
我觉得这会是我有生以来最明智的选择之一——而现在,我要出去找点“宝贝”。
或许是钱,或许是身份证明,或许是一把手枪。总之人总会在箱柜中藏什么宝贝,而越压箱底的往往越重要,而且也越不容易被发现。
好像我这么做不太厚道?人家刚刚帮了我我立马在人家里偷东西什么的。
嘛,不管了。我这个处境实在不容许我想什么人道主义——直觉告诉我,我这个决定可能会在之后救我一命。
机会只有一次。
我慢慢移动我的腿,一点一点地挪动,适应那种疼痛。
说实话,我不确定我能站起来。
“啪。”
好吧,我摔倒地上了。
好疼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躺在地上,身子打着颤,眼泪咕噜咕噜往外冒。我不知道我的伤口在哪——或者说在哪些部位,可能到处都是,或许我骨头断了。这一摔让我深切感觉到昨儿那几个大老爷们对我的恨意。
可我什么都没做啊???
所幸,地面不但不凉反而有点热,我不用担心躺地上再被二次冻伤了。
等等,有点热?
地暖!
我把手附到磨砂的地面上,粗糙的颗粒发着热量,有点烫手。
霍德矿场有地暖?我不由得皱起了眉,然而似乎牵动了额头的伤——我不会破相了吧......
你告诉我,我们这些人要么窝在破木屋里吹风,要么蜷在小木棚里受冻,没吃没穿,这些人在这儿都烧起地暖了?这他妈太会享受了吧!
等等,霍德矿场,是挖矿的,那么地暖烧的是什么?煤炭?
我不由得侧头把耳朵贴紧地面,静静听着。
没有声音,只能听到轻微的风声,明显不是里头的声音。
我伸出手掌用力拍了拍,声音很闷,似乎是实的?不,有可能是地板太厚,或者是我力气太小。我轻轻地把手臂挨个部位挤压地面,找到块不那么疼的地方撑起我的身子。
既然矿场有矿洞,暖气可能来自这些洞。不过如果只有这些人的住处有地暖......是不是也为此专门挖了通道呢?
我了解的信息还太少了,或许这之后在这里工作的时候可以留意一下——如果我还有机会的话。我不知道这有什么用,但我也同样没有理由不去了解。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真的很准。
我慢慢朝离床最近的柜子移动——这里没有床头柜,最近的柜子还是在床角几步外。
这种不走心的摆放应该是没人住的。突然觉得我好聪明呀!(・∀・)
打开柜子,有一股朽木的味道,有点乱,堆着几件衣物。
丝麻裙,长棉袜——这不是卢柏的。似乎是......女装?
我拎起一件,尺码比我大一点。
这个男人曾经也有个女儿吗?我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有点不安。
翻了几件,上面没沾什么东西。我把它们放了回去,轻轻合上柜门。
虽然有地暖保持温度,但明显很干燥啊。木头怎么会腐败?
又找了剩下的两只橱子,一只里面装了些小杂物,一只里面是药。
药应该不用特意去管,既然他帮我,也会给我吃必要的药。
更主要的是,我不认识这些药——它们没有说明书,就一些花里胡哨的药名,我似乎在上辈子根本没听过。
唯一相同的,青霉素。我拿上一板揣进口袋。不过我也不确定这玩意是不是我知道的“青霉素”。看了看周围,这房间没有窗户,不过开着的房门外很亮敞,时间还很早。
最迟也是正午吧,记得托马斯叔叔说过,这的工人都是在一块吃饭的,卢柏作为包工头应该会和他们一起......然而今天不同——我是个变数。保险起见,我决定先躺回去。
大概是刚活动了,血一涌动,我一躺下感受到了异常强烈的疼痛。
“唔额......”一滴冷汗滑落。我闭紧了双眼默默忍受着。
我不知道我伤在哪,伤得什么程度,我只知道我现在很不安——当我恢复思考能力的时候,我深深明白:或许有短暂的温暖和安逸,但这个地方对于我来说从来不是安全的,就和这个世界一样。
我摸出枕边的小鱼挂坠,把它握在手心,然后怀着这股不安和疼痛浑浑噩噩地昏睡过去。
说疼昏也行。
希望我做梦能梦到那边的世界——苏橙也好,父母也罢,再不济那个喜欢抄我作业的倒数第一也行。或许......
不知为什么,我的脑海在人影飘忽的最后浮现出了那抹飞扬的墨绿。
隐约间——或许是在梦里,卢柏似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