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死啊,想想你的朋友,你的家人会怎么想,有人摆弄你的尸体,有人整理你写过的隐私,有人揣测你的死亡,爱你的人不敢再提起你的名字,不爱你的人嘲笑你的名字。
但若我在意的一切都离我而去,自己孑然一身活在路有冻死骨的残酷世界时,就不会有人在意我的死亡,也不会有谁抱住我说不要跳啊,世界还是很美好的。
不想十九岁就死了,想要更好地享受这个世界,我是这么想才来到异世界,但我来到后才发现——享受要和重要的人一起才有意义,我一个人是享受不了温泉和美景的,必须有个人陪着我才能好好珍惜享受,但那个人已经把我砸死了,乔安娜只是个替代品,填补不了我的空虚。
或许之后能遇见比他更好的,何必在一颗树上吊死。
但在找到之前我就是个行尸走肉,可以像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自杀回到最开始的状态,不会排斥自杀。
“怪人,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得,但你以为这样就能赢过我斯尼克大爷也未免太天真了。”斯尼克不再小看我,眼睛和胸口都受到了不小的伤害,一副如临大敌的姿势。
渐渐的,他的色调低了,亮度彩度都下调了一般,更加准确的是全身的色彩和环境同调混为一体。
斯尼克消失了,连轮廓也见不到,角斗场上彻底失去了他的踪影。
我慢慢回忆起他消失的过程,是一点点褪去身上的色彩一样,是变成我看不见的颜色吗?还是透明度发生了变化?他又是怎么欺骗过我的眼睛。
但气味和声音一定还存在,我抽动了鼻子,强烈的血腥味覆盖住他的味道钻进鼻孔里,我闻不到,声音……
突然间,一阵剧痛传来,右手手腕裂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在这个过程中我没有听见一丁点声音,脚步声、呼吸声,甚至血肉被割开的声音都没有,简直不科学,无法理解他是怎么做到的。
紧接着是大腿、脚根莫名其妙地受伤,敌人在哪个方向都没有搞清楚,但在迷迷糊糊中,鲜血飞溅到的位置有一部分消失了,很快就判断出了他的位置,飞起一脚就踢过去。
我的身体力量不比斯尼克差,很大原因是那头魔犬给予我大量经验值,让我一跃登天追上他,我们之间的差距胜利也并非遥不可及。
“不错嘛,很快就反应过来,但这样又如何。”四面八方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这次我听到了,刀刃割破空气的声音一清二楚,耳朵跟上了,但眼睛没有跟上,只是看到一道道银色的光芒打着圆弧飞向大腿。
大腿部位血肉横飞,这不是普通的“飞刀”,是把旋转着的五档电风扇扔过来割烂我。
“嗤,才一把就受不住了,左手一把右手一把,最后加上尾巴,加起来有三把,按我现在的体力能丢四十六次左右,你能坚持多久呢,是你先受不住痛苦认输求饶,还是我体力不支,让我见识见识吧。”
这一次他丢了三把飓风刃,两把打着弧两侧袭来,一道直线正面冲击而来。
我拿起匕首,没有理会他的攻击朝着他大概的位置跑去。
三道血练飞溅而出,我强忍着痛苦,用匕首对准自己的手臂竖直割除一道伤口,割脉竖着割比横着割出血量更大,溅的也更多。
即便我不这么做,他的攻击也让我溅出不少血。
“没用的,我能让我接触到的东西透明化,无论是穿的衣服,还是手里拿的武器,甚至是你溅在我身上的血液,都会在我的能力下一瞬间变为透明。”
我拿起匕首一刀又一刀对着自己的身体插下去,抽出、插下,不断这重复两个动作,过了许久,我缓缓吐出一句话。“你终将溺死在我的血液里。”
“大言不惭,别以为我杀不死你,等我把你头砍断,心脏掏出来,看你会不会死。”
斯尼克能自由操控匕首的回旋,无论在空中怎么旋转都会回到他的手和尾巴上,每次的位置都不一样,想找出他的难度变得更大了。
在不断地被杀中,我更加清晰直观地了解自己的身体,我的肚子被刨开过,里面没有肠子,只能看到一团血肉,骨架也似乎没有,刀穿过我的脖子就飞过去了,头依旧紧紧贴在脖子上,同理四肢也是。
就好像一个塞满血和肉的皮囊,分不成两半,也切割不了肢体,砍过去就像穿透流动的水一样。
我变得不再了解我自己了,我是怎么样的,还算不算是人类,我也不太清楚了。
死了又死,场地被我的血液铺满,眼前所见尽是我鲜红色的血液,哒哒声,我听见了,也看见了,斯尼克的脚步声以及踩在血地里流下的血脚印。
换个思维想,既然他能让自己碰到的物体透明化,那就把整片地染上红油漆,踩在上面游走透明的脚印就是他的。
我含住莫拉斯给我的吊坠,上面饰品像是一滴黑色的眼泪,龙类的基本力量就是龙的吼声,声震天地,万物颤抖。
含住,然后吼出来,吼声也是一种力量,就如我遇到的那只魔兽,一听到它的吼声就被打断了一样,浑身都被名为恐惧的虫子爬满全身。
“落达!”清澈的吼声响彻云霄,那颗吊坠仿佛改变了我的发声结构,让我发出了不属于人类的吼声。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这是龙语里脏话“X你娘”的意思,那都是后话了。
这声吼发出的音波震住了丢出飓风刃的斯尼克,暴露出隐藏的身体。
我把握好时机用匕首**飞行而来飓风刃的圆心,那是他用小拇指勾住转动的地方,利用这个圆心可以很容易地控制住他丢来的螺旋剑,我咬住嘴唇,勉强避开另外两道飓风刃要打中的要害,以免在关键时刻失去意识,旋转起手上依旧在高速旋转的一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抛回去。
斯尼克还被那声吼震地发懵,直到肚子上传来剧烈的疼痛,才回过神来,自己被风刃腰斩割成两半,上下半身分离。
“那声是…龙吼?你怎么会龙吼的!”斯尼克半边身子断了也没有死亡,完全不能理解人类怎么会龙的吼声,直到看见那颗吊坠才低下眼睛无奈地说了一句,“果然是这样吗…母亲…偏心啊。”
斯尼克留下了不甘的眼泪,作为帝国身份尊贵的王子,在众贵族的眼睛底下哭了出声,他在心里痛恨着没有血缘关系的我,他本应该是胜利者,如果没有莫拉斯的帮助,坚持不下去的是我,而不是他。
如果斯尼克赢了的话,莫拉斯应该对他另眼相看吧,就像小时候我第一次拿到满分,母亲给我买了个大蛋糕,可以独占那块蛋糕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胜者是阿卡维尔帝国第一王子殿下——瑞斯·泰瑞姆!”
霎时间观众席沸腾了起来,仿佛是他们胜利了一样,周围传来他们欢呼雀跃的声音,大声欢呼着我的名字。
我不明白,也不理解,这么残忍的场面也能高兴地欢呼起声,我的伤势惨不忍睹,斯尼克更是濒临死亡,肠子流了满地,没有当场死亡还保留着意识说话已经是蜥蜴人血统带来的奇迹了。
“不,还没有。”莫拉斯突然站起声,打断他们的欢呼。
“陛…陛下。”秃鹰以及贵族们都对帝国的皇帝底下高傲的头颅,不敢出声,静得仿佛一根针掉下的声音都能听见。
我疑惑地看向她,不明白她想做什么。
“杀死他,瑞斯·泰瑞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