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纳隆瓦尔被西大陆的土著人类联军打败后,宣布全面撤出西大陆,一方面是他们打了败仗需要休养生息,一方面是国内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多。
他们认为西大陆资源虽然丰富,但魔力浓度太低,许多魔法研究在那里都很不理想,更何况环境还影响婴儿出生的天赋,在极度重视魔法的文明里,他们更希望自己的孩子有极高的魔力天赋,因此愿意殖民的人越来越少。
在国王下令撤出回南大陆后,有一帮人不满意了,那就是这四百年里在西大陆出生的纳隆瓦尔人,以及受伤严重在西大陆退役的老兵。
一些是对老家没有感情,一些是走不了,受不了海上的风吹雨打。
于是他们脱离纳隆瓦尔,在西大陆独立,然后放下对土著人的偏见求和,并以传授魔法知识为代价留了下来。
而其他国家也乐得看见这个结果,毕竟他们的魔法知识渊博,也是一笔丰厚的战后赔偿金了。
而最主要的,是当时巴斯卡国王亲自掏钱从矮人那里买下三门臼炮,并在城门口亲自点火打响,以表自己和纳隆瓦尔断绝关系的决心。
大家都打过炮了,都是自己人,没必要打了。
从他字语行间中,我不难听出他对黑火药的反感,在他描述这段历史时,时常听见“脑容量狭小的小矮人”“黑火药是坏文明”等字样,说话义愤填膺。
嗯…是个纯正的南大陆人吧。
或许是有什么理由才不得已流浪到这里,我也没说自己的来历,既然这样也不要问才好,甚得又惹人讨厌。
一路上也走到了有人烟的地方,在四处打听后也知道该往哪走,而就在快到城的时候,安纳尔在河边洗了把脸,整理了下仪容,擦拭好带在身边的长弓。
据他说这是路上遇到的一位世外高人送给他的,但只有弓没有箭。
我摇了摇头,没有在意,也许他是在说谎吧,但对刚认识的人坦诚相待什么的也不太现实。
安纳尔长着一头白发,瞳孔是海蓝色,据他说这是少白头,实际上他年龄和我差不多也就二十三岁左右。
确实,从长相看是个英俊的公子哥。
但我是永远的十九。
“瑞斯,你有安排吗?来这里后想做什么,看你也是和我一样孤身一人来这里的吧。”
我低头想了想,若是在前世应该先去找亲戚,但这些在异世界都没有,这里哪有姓陈的家伙。
“不如跟着我混呗,我有一个大想法,保证不用在街头乞讨要饭吃。”
我不需要吃饭睡觉也能活着,但我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他。
眼下忙无目的地活着也谈不上生活,若有一个能和我谈得来的人在一旁,也是不错的选择。
毕竟人是群居动物,我又不是仙人,做不到脱离社会活在深山老林里。
到了城门口,守卫一一排查着进城的人,时不时叫住一个人询问两句就放走了,颇有一种前世海关人员的味道。
“站住,”守卫拦下我们,“哪来的,来这做什么。”
“外面来的外面来的,路过这里。”安纳尔打着哈哈笑着回答道。
“我当然知道你是外面来的,外面哪啊?”守卫拿着长戟往地上一杵,大声呵斥道。
“俺们村里来的,进来逛逛,您别在意。”
但具体是哪个村,安纳尔也不知道,他也是外来人,对这里也不熟,和我一样两眼一抹黑。
“放屁,你们俩这身行头哪像村里人,你当我傻的是吧,还带着武器,”守卫看到我带到匕首和安纳尔到长弓,突然大喝一声,“来人,把他们抓起来,一看就是奸细。”
“军爷等等!”安纳尔突然跪倒在他面前,高举双手投降,其动作如此之快以至于一看就知道是老手了,难怪被兽人抓了一点伤也没留下,“你听我慢慢讲来,我们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紧接着安纳尔含着泪编起了我们两个人的心酸史。
父亲是某个国家的男爵,自己是个不得宠的私生子,因遭恶毒的男爵夫人陷害被赶出家门流浪,母亲为保护两人出逃被生擒卖进窑子……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守卫队长点了点头,表示十分感动,接着举起长戟就驾在他的脖子上,怒道:“你当我不知道这是歌剧里的剧情吗,当我没文化啊,抓了带回去。”
事后我才知道,那是纳隆瓦尔最出名歌剧《纳隆孤儿》里的其中一幕,基本每个纳隆人都听过,而巴斯卡人又是原纳隆瓦尔人,语言共通,文化相同。
……
在阴暗的审讯室里,我和安纳尔坐在椅子上,面前一张黑色木桌上放着纸和笔,以及两碗猪扒饭,而背后就是各种不人道的刑具。
“这是形式上的最后通牒,坦白从宽,老实交代,争取宽大处理。”依旧是那名守卫队长,他掏了掏耳朵,一脸不耐烦的坐在我们面前。
而安纳尔正狼吞虎咽吃着猪扒饭,一边吃一边道谢,“谢谢军爷啊,我都三天没吃饭了,快饿死我了。”
“嗯,不客气,说不准这就是你的断头饭了,慢慢吃。”
吓得安纳尔勺子都掉了,急忙抓起他的手求饶道。
“俺们真是难民啊,要相信我啊。”
“给爷爬!你唬谁呢!”队长一把甩开安纳尔的手,指着我说道,“你来说,不说清楚就把你们全吊死咯。”
我轻叹一声,在脑里组织好语言后,沉默良久,在他等得快不耐烦的时候突然落下眼泪。
并不是嚎啕大哭,而是古装剧里文人那种啜泣,更能渲染出一种悲伤的气氛。
我轻吟了两句诗,用语文老师赞赏不已饱涵诗人情感的语气念道,“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守卫队长也是有一点文化的,也不知道在他耳里翻译成什么样,只见他像是被气氛感染了一样,备受感动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大兄弟别哭啊,这到底是怎么了,你是……”
“国破家亡,已成流民,无处可去,流浪至此,孤苦伶仃,外无期功强近之亲,内无应门五尺之僮,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那是怎么了,哪国人啊,被谁打的。”
“诺克里尔国,被魔族所灭!千年皇宫付之一炬,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我忽然抱头大哭出声,一生的演艺细胞全部在这个时候发挥作用。
队长心疼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拿出几个银币放在我的手上,“好了你可以走了,好好在这里生活下去吧,有什么困难来找我。”
这时安纳尔忽然出声说道,“俺也一样,俺和他可是亲兄弟啊。”
“给爷爬得远远的,你俩一黑头一白头,黑白双煞还能同一个妈生的不成?”
“虽然不能是同一个妈,但能同一个爸啊,我不都说了是私生子吗,我俩真是亲兄弟。”
好好的气氛被安纳尔破坏了,守卫队长气不打一处来,举起手来就要扇他一耳光。
就在这时,一道富有威严的声音从一旁传过来。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