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德尔克带着家人来到了帝都，他们接受邀请来参加国王拉米罗举办的宴会，而这次宴会对军事学院的毕业生来说也是意义非凡。
巴斯卡举国上下，所有的贵族都在这次晚会上出席，而作为毕业生，则要在这天晚上找到自己的“老板”，交出自己的棋子。
不，它的意义远比雇佣重大，把棋子交给他了，就意味着效忠，自己就是他手上的一颗棋子，这是西大陆旧有的风俗。
象征着忠诚，若是雇佣兵背叛了，那是习以为常的事，知道的人也不会说什么，但若是交给他棋子后背叛，那就要被人戳着脊梁骨生活，遭人辱骂的，就如过街老鼠一般。
虽说是效忠，但也并非完全把自己卖给对方，如果觉得对方和自己思想不合，亦或者想解甲归田等一系列原因时，臣子可以要求主公还回自己的棋子，重新回到自由身，不必言听计从。
而我们两人和别人不同，其他人大多是自己家族的子弟，自然会为自己家族而战，但我们只是作为义子送过来读书，若是有其他看得上的人，也可以把棋子交给他，只要之后向德尔克报恩即可，在巴斯卡国文化里也是允许的。
可以是欠人情，也可以送礼报答对方的知遇之恩。
于是，我们俩便成了这场宴会的焦点。
我和安纳尔的本事许久前就通过其他学生传到他们父亲的耳里，我武力高强，可以说是巴斯卡国的第一战力，而安纳尔谋略过人，战场指挥无人能敌。
一文一武同时还是形影不离的“兄弟”，或者说好友，虽不及卧龙凤雏，但作为战争的中坚主力，是一点也不过分。
“瑞斯阁下，久仰大名，今天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这是我次子艾肯，你们之前有过一面之缘。”奥尔登公爵兰德尔端着酒杯，上来与我搭话。
我先是按照巴斯卡礼仪向他行了个礼，而后打了个招呼。
安纳尔已经教过了，我虽然不擅长酒会交际，但基本回几句话是没有问题。
兰德尔见此点了点头，比自家那个臭小子强多了，回到家就吹嘘自己有多强，一副骄傲自满的样子，让他看着就来气。
“我听说你还没有向人正式效忠。”兰德尔直接开门见山，“我有一个提议…”
“不好意思，我心中已经有人选了。”我委婉拒绝道，“德尔克大人待我不薄，我和他有了约定。”
“…不，我觉得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好，他并不适合带兵出征。”兰德尔干笑一声，建议道，“而且他就剩下一块伯爵领，招不了多少人，这岂不是大材小用？若你跟随我，带着我的私军提他打回地，也不失忠义之名。”
“他是我的恩师，如若可以，请不要在我面前说他的坏话。”我皱起眉头，有些不满。
“好吧好吧，我就不打扰你了，不过我的女儿对你挺感兴趣，也许你们可以聊一聊。”兰德尔把自己的女儿推上前，开始推销自己的女儿有多么美丽动人，有多少男人排队娶她。
这已经是第八个向我推销自己女儿的贵族了。
我不发一言冷冷离开，虽不合乎礼仪，但比起这些条条框框，我更想快点结束这无味的晚宴。
在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周围贵族叽叽喳喳，难怪昨天和德尔克通话时水晶球上他的表情不情不愿。
赶紧把棋子给他回卡普亚算了。
“嗨，你是瑞斯先生吗？我是…”
“给爷爬。”我冷冷回应道，试图赶走又一个前来搭讪的小公主。
“嘿，你不要这么凶，对待女士要温柔一点。”安纳尔拥着一个女子走了出来。
“…烦死了。”我眼神冷漠，“不是钱就是地，最后推销自己女儿，这种套路已经成为上流社会的惯用手法吗？俗不可耐！”
“那你想要什么，这些都是正常人都想得到的东西，倒是你这个处男，就没想过靠着这些上位吗，当个威风的贵族老爷，所有人都对你毕恭毕敬，好好享受他们的阿谀奉承吧，这也是对自身社会地位的一种肯定，能有不少满足感。”安纳尔见我还是冷着一张脸，挠了挠鼻子，无奈道，“好吧这些对你来说有点远，先定个小目标，在今晚脱处怎么样，我看有几个不错的女人，而且都是处，几下就能把到手，玩玩嘛，你想要多少个？”
“你也俗不可耐。”我摇摇头，对安纳尔很是失望，“我去找德尔克了，不要一身酒味回宅子，每次都是我给你收拾。”
在学院的一年是安纳尔出外交际最频繁的一天，他说里面汇集了各个国家的菁英，多认识对以后有帮助，隔三差五就约人喝酒聊天，把自己喝个烂醉回来吐地一地都是。
七十多个毕业生，全都认识个遍，没人不知道他的，就连学院一些魔法师也很熟悉。
“等等，在这之前我有事要和你谈。”安纳尔和怀里的女子接吻道别，拉住我说道，“关于棋子的事。”
“怎么了？”
“不要给德尔克，给拉米罗，而且不要把规矩放在心上，意思意思就好。”
我眉头紧锁，不太喜欢安纳尔的说法，“什么意思？”
安纳尔摆摆手，“跟着德尔克没前途呗，我四处打听了，他这个人死板得狠，而且私军不多，在他手下混不出什么名堂，你给拉米罗，有你勇者的身份必定任命你为这次主力军的大将军，你我联手，必能打下一片天，不说公爵了，娶个公主当个亲王都没问题。”
他搂住我的肩膀，一副对我哥俩好的模样，“听我的，保证没错，等把巴旦尼亚那帮野蛮人打跑了，我们就是巴斯卡国首屈一指的大贵族了，别人见我们都得喊爷爷，然后一路北上征服整个西大陆，不是为巴斯卡国，也不是为了德尔克，单纯为我们自己。”
最后一句他声音拉得很低，但我还是听出他什么意思。
他根本没有为谁效忠的心，不会为了谁而努力奋斗，单纯是为了自己的野心。
“我没有那种野心。”
“没关系，人是会变的，等你经历地多了，想要的就会更多，贪欲的嫩芽会被时间的雨水滋润快速成长为参天大树，你们历史上就没有统一大陆的伟大国王吗？你难道也不想成为那种人吗？仔细想想他的辉煌，他的不可一世。”
是有的，秦始皇席卷八荒、扫清六合，他的辉煌已经深深刻印在所有天朝人的记忆了，哪个男人没有过这种一统天下的幻想。
安纳尔低声劝诱的声音犹如恶魔的低语，一点点把我拉进深渊，“你细想，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靠着各自的能力爬上金字塔顶端，这里皇宫的一切都是你的，甚至比这里更大、更豪华，你也不再只有一个老婆，只要你喜欢，甚至可以实行什么‘初夜权’，夜夜箫歌，谁要是惹你了，一个手指头就让他跪倒在地瑟瑟发抖，地位越高能满足的欲望就越多，当一切都唾手可得时，人生也就美满了，那是其他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幸福。”
秦始皇是一个美梦，但岳飞、苏武对我也是一个美梦。
“我不能有那种幸福。”我神色再次坚定起来，“在我获得这一身无敌的能力时，我就下定决心，绝不能用这种能力肆意妄为，去为了争取你所说的那种幸福，否则我就和先前袭击我们的另一个勇者一样，只是个渣浑。”
“拜托，这并没有什么错，谁都能为了自己而战，不要强加给自己多么高尚的道德操守，欺压弱者是所有强者的权利，他们活该这么弱罢了，弱肉强食普遍存在于我们人类社会里，别想着保护弱者的高尚理想，那只不过是用来欺骗他们好用来操纵的谎言。”
我不发一言独自走向姗姗来迟的德尔克，半跪在地，呈上我的棋子，说出了从小到大听得最多的一句古话。
“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
我曾听小一说过影视剧或小说里的一些毁天灭地的主角，他们受过许多人的帮助，但以效忠他人为耻，认为这是给别人当狗，有损尊严。
即使是给人当狗，我也不想忘记对方的恩情，做一条狗报恩又如何，故事里也有狐狸变成美若天仙的女子去报恩的，我又何尝不能反其道而行之，若不敢这么做岂不是连一只畜生也不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