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田信抚摸着自己下巴的胡渣，上上下下打量这个女孩。她的发色呈一种少见的青绿色，眼神很坚毅地看着前方，这种眼神让他想起了自己佣兵团的兄弟。
干练，果断！
“你好，我叫风铃！”少女再一次说道。
“可以。”田信满意地笑了，抬起的手没有回握，而是放在她头顶，像摸猫猫狗狗一样摸摸她的头。
“你，很好强，这很好。”他看出来了，这少女有股那种不为人后的劲儿。所以她才主动伸出手来说话，这就会让别人觉得，和你说话的人是和你一样的，甚至想站在他田信前边。
以后不知道这少女会成为什么样子，但现在，田信我才是老大！
田信走向下一个人偶，风铃的手依然在半空中没有放下。
“你好。”田信伸出手，开始打量眼前新的人偶。
“你没有和我握手。”风铃说，她的眼神很冷淡，手不愿意放下。
“嘁！”田信有点烦了，他又回到风铃面前，举起手“啪”的拍上去，用尽全力地去握这个手，狠狠的蹂躏着，嘴里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你，好！”
整个房间响起清脆的“咔擦咔擦”骨头声响，沐梓礼觉得这声音很瘆人。风铃一点表情都没有，也没有说疼。
接下来，田信再也没先说“你好”，就是把手举起来，等着人偶自己来我，自己来说。
一天剩下的时间里，田信讲了一堆是个人都会做的事:一日三餐，睡觉，锻炼，走路……真的无聊。他看着这帮没有表情的baby们，头有点疼。
时间来到晚上，人偶们开始各自回房间。这次他们不需要士兵带路了，他们清楚地记着自己房间的位置。
沐梓礼走在昏暗的楼道里，眼神无光，表情没有明显的悲喜，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突然一个胳膊紧紧地拉住她，用力把她拉回来。她吓了一跳，回头看见白天的那个少年人偶。
你干什么？
少年伸出手，脸上一如既往的冷漠:“你好。”
沐梓礼突然就觉得一阵委屈，这算什么，嘲笑么？她不想理他，只想回去。
少年明显不想让她走，掐着她的胳膊让她回来。
“你好，我叫k。”
我不管你叫什么，我要回去！沐梓礼心里喊着，推开他就要走。叫k的人偶不让路，像一座山一样挡在她面前，甚至还得寸进尺。
“你好。”一只手推着沐梓礼的肩膀，纤细的手指戳着她生疼，一下一下把她往后面逼。
“你好。”又是一推。
“你好。”
“你好。”
……
这算什么事？沐梓礼傻了，打又打不过，心里的委屈让她眼角一酸。
摇曳的烛火映出他们的影子，少年一步步地把少女逼进黑暗。突然一个重心不稳，沐梓礼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伴随周围的杂货也打落一股脑倒在她身上，木制的器具在她胳膊上留下一道不长不短的痕
“你——”沐梓礼在黑暗中看到半张冷漠地脸，眼角的泪顺势溜了下来，这么欺负人吗？
这时对方笑了。
沐梓礼也愣住了，她用手抚摸着自己的喉咙，小心翼翼地发声:“你……好。”她清楚地感受到，因为发出声音，喉咙带来的振动！沐梓礼惊讶极了，转眸看向面前的少年。
名字好像叫k。
“你是，在帮我么？”沐梓礼轻声说。
k没说话，笑着点点头，伸出手扶她起来。
“谢……谢谢你，k，对不起误会你，我叫沐梓礼，你可以，就叫我:礼。”沐梓礼站起来，轻轻拍落衣服上的灰尘。
“没事，情绪高涨的时候，人会达到忘我……这是我在书上看到的。”k的声音变了，不再冷漠，很好听，让人如沐春风。“k不能当我名字，最多只能算代号。在这里，你们才有名字，我们都是代号。”
“你们”指的是女人偶，“我们”指的是男人偶。
沐梓礼明白似地点头，两人各自走着回去的路。回到了自己房间，把门关上，转身背靠着门，也不做什么。就这样过了很久。
并不是她在思考什么，而是现在没了指令，她不知道回来这她该干什么，这里对她而言没什么意义。她开始回响白天田信教官说的那些话。什么人吃饭，休息了睡觉。那她现在又该做什么呢？
她终于迈出脚步，来到窗户边，静静看着窗外的风景。这里望过去是个山的角落，山脚下有几幢小小的圆顶建筑，隐约的灯火在建筑内摇曳，洁白的月光在这里铺了一层雪。
“很美吧？”
沐梓礼无声转过头，房间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人。很难说这是不是一个人，她就像是由光芒做出来的东西，浑身不是皮肤，也没有衣服，只有一个是少女的身姿，全身发着光芒。
能量体？沐梓礼这样想，因为这里所有“人”都不是她这样，她似乎是由能量形成的一个人，散发着柔和光芒，靠近一点，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上有热量。
“你是？”
“我是这里的能量制作出的人，也可以说是造物，只不过不同于你们人偶，伴随着能量的同时我们还储存着信息，我保存着神域的所有的文献和书籍，以及该具备的知识——我们天生什么都会。”能量体说道。她虽然说着话，但她的紧紧闭着的嘴唇却从来没动过，声音是从体内发出来的，“但是没有能量供给，我们就只是昙花一现。”
“你好沐梓礼，我负责你的生活起居，也帮助你尽快学会更多的东西，你可以叫我……姐姐。”
“姐姐？”沐梓礼重复道，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体会这个词到底有什么特别的意味。
“哈哈，你真可爱，从今天起，我们就在一起啦！”能量体的五官并不清晰，大概鼻子是个鼻子样，眼睛是个眼睛样，这没法看出来她是个什么表情，只能从语气里感受出来。
“你……现在打算做什么啊？”姐姐试探着问她。
“我没事，没有指令我要做什么。”沐梓礼诚实地说。她确实不知道该做什么，没有指令她觉得自己就是站着就好，或者在哪呆着也好。
“太好了，那我们开始学习吧。你是我的人偶，我可不想你被抛弃被丢到火炉里！”姐姐鼓着掌说。
“抛弃，火炉？”沐梓礼抓住了这两个词语。
“你还不知道吧！今天后边那几个什么都不说都不做的人偶，有四个，被视为‘废品’，当垃圾扔了？”
“扔了？”
“就是不要了。”姐姐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着，快速扫过里面的内容，不以为然地说，“死了，没了。”
被抛弃了吗？沐梓礼心想，也许自己有一天也会被抛弃吧，学说话都这么费劲的人偶，有什么用？
“你可不能被抛弃。”姐姐从桌子上跳下来，一个食指顶着沐梓礼的下巴，脸庞靠她越来越近，带着一点点诱惑的意思:“我可是你姐姐，我会帮助你成为一个优秀的人偶，不然就是给我自己丢人……不，我要你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