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气温逐渐变暖,无名的荒野也有了阳光灿烂的日子,可天气总是阴晴不定,刮风的时候更是邪乎。
这里曾经是战场,坡顶破败的旌旗还记得当年的往事。魔都发动战争的原因从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争夺土地,越往北的地域,环境越恶劣,最北端还有象征着诅咒的“绝望回廊”。而魔都和这个不祥之地接壤,自己的国土也总是阴暗破败,农耕都是问题,发动的武力掠夺,都是为了艰难的生存。
三年前作为夏空国的防线,大龙堡是曾经最辉煌的防御工事之一,但因为距离遥远,补给线过长,夏空国最后还是放弃了这里,撤回了军队。
他们前脚刚走,魔都后脚就踏上了这里,那些来不及撤离的村庄成了这场战争的牺牲品,魔都派出了魔撒教团,邪恶的巫女村庄里所有的男人下了蛊,让他们把自己的妻子和儿女赶出了村庄,男人们心甘情愿地为魔都做事,成了魔都控制下的傀儡,大部分的农业归魔都所有,不少干净的水源都被占据。
所有人都以为魔都将国土扩建在这是迟早的事,但魔都内部资源分配问题过大,利益矛盾尖锐,扩建计划迟迟没有落下,资源争夺战转移到了更加丰富的北陵三防线。
这也为这里的难民留下了机会,一部分有亲戚的返回了国都,没亲戚的去了耶利亚碰了碰运气。但大多数还是死在了这里。
直到今天,还是有流浪的人儿,聚在一团相互取暖,生活在这里。
“喂,喂!怎么样了,洛羽阳,人都到齐了没,有没有少个人。”阿罗小心翼翼地问着树下的孩子们,他在这颗枯树上望风,树下是四个年纪不一的孩子,和一个和他差不多的十六岁少年,他们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东西,柴火,小鱼小虾,还有一些野果子。
“放心吧,人都回来了。”少年微笑,“辛苦你了,阿罗哥,今天收获还不少。”
“阿罗哥阿罗哥,是有坏人来了吗?”一个小女孩很小声地问。
“不,小琴,今天一个人都没来,今天很安静,”阿罗很高兴今天能有一顿饱餐,“只不过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他小心翼翼地踩着树的枝干,足以支撑他还在增长的体重,下边的孩子们很默契地散开,看着他从树上跳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哦!终于能回家啦!”一行人用几块破布把东西包好,猫着腰,让自己的身体隐没在丛生的杂草中,小腿儿飞快地奔走。阿罗在最前边带路,洛羽阳跟在最后边,保证不会有孩子落队。
长长的狗尾巴草窸窸窣窣,任谁站在远处看都认为是风刮过的痕迹。
阿罗跳过断层,很深的断层,但是很窄,阿罗和羽阳没问题,但孩子们胆子小,不敢自己跨过去,羽阳抱起一个孩子,递给在另一边的阿罗,把四个孩子都送了过去。
他们的步伐越来越快,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兴奋,他们等不及看到剩下孩子们惊讶的表情,三步并作两步穿过木桥,来到了大龙堡的遗迹。
大龙堡的堡顶,也有一个放风的孩子,他整个人趴在地上,断墙掩护着他小小的身体,看到是阿罗哥回来了,站起来对着他们挥手,连身上的灰尘都不记得拍打一下,全身脏兮兮地就跑下去。
阿罗他们刚到门口的时候,里面钻出来另外四个孩子,也都九岁十岁的样子,出门迎接他们。
这就是依然生活在这里的小团体,一群流浪的孩子。
“阿罗哥,羽阳哥,你们回来了。”
“对啊,看看这是什么?”阿罗提起来一只死去的兔子,男孩们兴奋地叫起来:“今晚有肉吃了!”
女孩们则相反:“好可怜的小兔子。”
洛羽阳怜爱地摸了摸站岗的那个孩子,笑道:“怎么这么脏?”
“哨兵应该一动不动!”那个孩子骄傲回答,顺带直挺了胸膛。
“好啦,那个姐姐醒了么?”羽阳问。
“没有。”孩子们摇了摇头,“她应该病的很重。”
洛羽阳皱眉。
前些天,阿罗和他还在大龙堡里准备食材,孩子们跑回来突然说“外边有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姐姐。”阿罗和洛羽阳一开始还不相信,怎么可能有人从天上掉下来。
他们跟着孩子们跑了出去,见到一块巨石上,静静地躺着一个少女,素衣白裙,有一头秀发,是个可爱的娃娃脸。但她身上一点破损的痕迹都没有,也没有任何一处伤口,没有发烧,也没有血迹,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一点也不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他们把她接回大龙堡,在里面尽可能地照料着她,期间喂过水和野菜汤,却直到现在也没有醒。这已经是他们力所能及给到的最好的照顾了。
莫非她真的有什么大病,需要找个大夫看看?
可这里哪有大夫,百里内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不算,是有村儿的,是他们曾经的家,只不过已经被霸占了。
一群人回到大龙堡里,羽阳和女孩们摘菜洗菜,阿罗则和男孩们准备堆石起灶,开始为中午的午餐忙碌起来。
他们选择这里不仅仅是因为这里是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最重要的事,这里遗留了当初战士们留下来的“水龙头”,只要一到正午的时候,“水龙头”就喷出清澈的水,供他们使用,没必要冒着风险和魔撒教团抢。
时间过了约莫一小时,大龙堡里充满着饭香,大家久违的饱餐了一顿。
阿罗倒了一碗鱼汤,递给羽阳下命令:“给你,快去喂她。”
“她”是指他们捡回来的那个女孩。羽阳一脸莫名其妙,阿罗是很愿意自己主动担事情的,虽然有时候脑子不好使,但热情摆在这里;可自从收留了这个女孩,关于照顾她的所有事,阿罗都推给了羽阳,推不了的就找借口,对着这个女孩也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姿态。
虽说他们的家乡是被魔撒教团给霸占了,那些巫女也坏事做尽,但那都是一群老巫婆呀,眼前的女孩这么漂亮,像个易碎的瓷娃娃,阿罗见了她和见了鬼一样夸张。
“我不去。”羽阳把鱼汤推回去,“几天了你都不管管人家,我说你是不是对女的都有了心理阴影?”
“怎么可能?我和小琴关系这么好,你又不是不知道。”阿罗瞪他,又把鱼汤推开,“快去,这事没得商量。”
“我不去。”羽阳就不信了,他今天就是不去。来者是客,没有待客之道也好歹有点道德爱心吧!
“你——”
“阿罗哥,羽阳哥,要不我来吧!”小琴插嘴道,可爱的大眼睛眨呀眨。
“还是我去吧。”羽阳投降。
不是他不给,而是这帮小子根本照顾不了人,不管让他们谁来,都能把鱼汤洒姑娘一身,碗扣在她脸上。
到时候还是他羽阳收拾残局,阿罗绝对不管。
阿罗得逞地笑了,出了门,拿起木棍左右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