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待杨笑反应过来，齐心已经身死，克利夫兰则被【净化者】击沉，变成了一堆废铜烂铁。
明知道对方一心求死，明知道错不在【净化者】，杨笑还是感到恼火。
战斗到这里基本上结束了，熊熊的火焰照亮了夜空，海面上到处飘浮着油污和钢铁残骸，偶尔也能看到人类烧焦的肢体。
杨笑凭栏而立，远远眺望离岛方向，心头有些郁郁。
净化亲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杨笑想听什么，只好默默地站在旁边陪伴着他。
火光冲天，杨笑居然看到一名白衣女子踏水而行，正往这边过来。
轻功水上漂？
这个世界难道有武侠吗？
死宅neet又又又激动了！
净化亲毫不留情地打破了杨笑的幻想。
“嗯，轻航型舰娘，不过机库已经清空了，是漏网之鱼吗？”
啥米？
舰娘？
你说舰娘？
杨笑觉得自己要疯了。
尼玛，玩了半年FGO，看什么都像FGO。
他早该想到的，镇守府、指挥官、【塞壬】、舰娘……
这特么不是一块钱一斤的瓜子+三块钱一斤的瓜子，混在一起卖你四块钱一斤的瓜游嘛！
哥二周年不到就退坑了，早知道死后会穿到这个世界，苟日的鸢尾活动，老子熬夜刷级也要打穿它！
现在这他娘的算什么事儿啊！
死宅neet此时此刻只想抱头痛哭！
“她被包围了，要下令击沉吗？”
净化亲能看出杨笑莫名其妙的狂躁，出于谨慎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让她过来，我要近距离观察，不许动手，尤其是你和【测试者】”
杨笑嗓子有点嘶哑，盯着【净化者】认真地道。
一个实验模具罢了，【塞壬】量产多少都行，有什么好观察的？
【净化者】只当杨笑图新鲜。
不得不说，杨笑的担心是多余的。
【塞壬】不是军事组织，却最讲规矩，下级权限对上级权限服从是绝对的。
杨笑的授权是“限制一等”，只要不违背莉莉丝的指令，几乎所有【塞壬】单位都得听他的。
白衣女子贴着水面滑行，衣袂飘飘，沿途隔着四五米就是炮弹上膛的【塞壬】单位。
只要有任何异动，猛烈的炮火打击会直接将她还原成零件状态。
“妾身凤翔，离岛所属轻航舰娘，见过【塞壬】指挥官阁下。”
女要俏，三分孝。
不知道哪位直男癌晚期的前辈说过，只要性别为母，穿一身白总会显得清纯几分。
观点杨笑赞同，只是希望这位仁兄没事。
说话是要讲艺术的，100公斤体重你非要说成0.1吨，被人打死都不值得同情。
杨笑面无表情地点头，算是接受了对方的见礼。
凤翔，号称“局座婚舰”，前世他怎么也捞不出来的女人。
“你想做什么？如果是报仇，我就在这里。”
凤翔摇摇头，冲着杨笑盈盈下拜。
“恳请【塞壬】指挥官阁下，答应妾身为外子收尸。”
婚舰啊！
说来好笑，前世玩碧蓝的时候，誓约之戒杨笑攒了不少，可直到退坑也没送出去一枚。
红心催婚的舰娘太多了，杨笑只想誓约一个，多了感觉自己是渣男。
“去吧。”
杨笑摆摆手，意兴阑珊。
得了应允，凤翔脸上不见喜怒，朝杨笑又拜了两拜，起身走向小艇。
小艇随波涛上下起伏，四周空无一物，仿佛一座孤岛。
齐心躺倒在上面，尸骨未寒，没有焦距的双眼不甘地望着夜空，眼角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凤翔抱起齐心的尸体，将他的头颅枕在自己的膝盖上，为他整理仪容。
合上双眼，擦干净血迹，放松脸部肌肉，经凤翔打理的齐心面容多了几分安详。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势如决堤，凤翔光洁的面庞多了两道泪水冲刷的痕迹。
“湘之水兮九支，湘之山兮九疑。
皇一去兮何时归，攀龙髯兮逐龙飞。
生同宫，死同穴，招皇衣兮复皇辙。
九疑水，九疑山，九疑辙迹在其间。
望飞龙兮未来还。
湘之湘兮成水，湘之石兮成斑。”
美人清越的歌声划破夜空，冰冷的海水仿佛多了一丝温度。
杨笑的古文水平并不差，知道这是挽歌，也知道歌词的意思。
“你不必如此，人死不能复生，代替他好好活下去吧。”
杀了人家老公，还劝人家活下去，这就和提起裤子就劝人从良差不多，堪称厚颜无耻。
杨笑知道自己很无耻，但他还是忍不住劝说道。
凤翔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唱着挽歌，泪如雨下。
唱过几遍，凤翔又朝着杨笑行礼。
“阁下好意，妾身心领，但有一事相求，恳请阁下务必答应。”
“你说，我尽力而为。”
被【净化者】戳脊背的杨笑忍着剧痛，将“好”改成了“尽力而为”。
“岛上有些大破的孩子，还有无辜的居民，恳请阁下手下留情，此为凤翔遗愿。”
说完，凤翔身上燃起了蓝色的火焰，火焰连带着小艇剧烈燃烧起来。
十几秒后，火焰熄灭，水面上徒留细小的灰烬，被呼啸而过的海风吹散了。
“心智熔解，真够狠的。”
【净化者】撇撇嘴，有些悻悻地道。
舰娘熔解心智，相当于人类点火自焚，痛苦不说，关键是那种绝望感。
对世界，对生活，乃至对自己彻底绝望，这种绝望终是将人送上不归路。
“我们回去吧。”
杨笑有些失魂落魄地道。
“哈？”
【净化者】灿金色的大眼睛瞪得老大。
“任务还没完成呢，等摧毁了岛上的镇守府，舰队才能返航。”
“我说返航！立刻返航！你听不懂人话吗？！”
杨笑暴跳如雷，冲【净化者】高声咆哮。
“怎么回事？”
【测试者】发现异常，从空中降了下来。
【净化者】抹了把脸上的唾沫星子，指指杨笑苦笑着说道。
“这位少爷要我们返航，但【造物主】大人交待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任务优先。”
【测试者】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要离开。
“我是指挥官，你们都得听我的。返航，现在！立刻！！马上！！！”
杨笑眼中出现了亮金色的图案，这是指挥官权限的象征。
【测试者】觉得憋屈，却不得不服从。
“砰！”
净化亲突然扇了杨笑脑袋一巴掌，没用力，但还是把他扇了个趔趄。
“小子，挺狂啊。余命令，目标离岛，航空单位执行灭绝性轰炸，火力单位清扫海域，不许放过任何防御设施！”
是莉莉丝的声音，前一句略带调侃，后面就变成冷酷，仿佛从骨子里冒着冷气。
“遵命！”
【测试者】苍白的面庞多了一丝血色，高吼出声，转身飞上天空。
喷气式战机从量产型航母【Queen】的甲板上蜂拥而起，尖啸声划破长空。
一支支漆黑的舰队在精英单位的带领下离开方阵，浩浩荡荡地驶入茫茫夜色。
剧烈的爆炸此起彼伏，离岛上火光冲天，远远地有惨叫声传来，回荡在夜空中，连绵不绝。
“啊咧咧？我这是怎么了？”
净化亲眨巴几下灿金色的大眼睛，明知故问道。
杨笑没有搭理她，只是呆呆地看着燃烧的离岛，涕泪横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