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话上

作者:tns 更新时间:2013/9/17 0:27:55 字数:0

还不是饭点,下午的食堂冷冷清清。我跟表姐隔着略显油腻的餐桌坐着,偌大的食堂总共也看不见几个人。

“叫我来干啥?”我看着表姐的黑眼圈说道。她作为一个大学教师,我不觉得现在这种精神状态属于正常。

“让你翘课过来实在是不好意思,不过有个东西我想让你看一下。”我还真没从她的脸上发现什么歉意的表情,不过我更好奇她要给我看什么。

她多余的四下张望了一下,见没人注意到这里,从怀里轻轻的掏出一个信封。右手把信封按在桌上,慢慢的向我推过来。推到一半,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又把信封收了回去一些,最终停在餐桌靠近她的一侧。

我盯着那信封,黄色的牛皮纸,侧面用绿色的油墨印着校徽和“北京科技大学”几个字,在这里,这种信封再平常不过。看这厚度,也不是装着太多东西。如果信封内的确有内容物的话,那也一定比一片信用卡更薄。

我有点不耐烦,心想这信封里能藏着什么。于是伸手就要去拿。

“慢着!”表姐低吼一声,伸手把我的手按住。

这着实吓了我一跳,赶紧把手缩了回去,心想表姐这到底是什么毛病,到底是想让我看还是不想让我看。

我盯着她,远处传来食堂工作人员清理锅瓢而传来的叮叮当当的噪音,脑子里一团乱麻。

“现在还不能给你看,我得先跟你说清楚……”表姐低着头,好像在做着什么激烈的思想斗争。

然后她抬起头来,两只手抓住我的手,眼睛看着我很认真的说着:

“赵明,你听我说。可能我要说出来的话非常奇怪,但是为了大家的安全,我希望你可以相信我。”

老实说,我的这位表姐从小就心术不正,对于她能当上大学的英语老师这件事情,我一直颇有微词。不过另一方面来讲,她至少有两个优点——一个是性格认真不会乱开玩笑,另外就是对亲人亲戚一直颇为真诚。所以她现在这样对我说,料想她后面说出来的话即使很是荒诞,但也应该不会是成心开玩笑的。

我淡淡的点了一下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表姐咽了一口唾沫,接着说:

“其实信封里装着一张纸,纸上记着一段笑话……”

我心想这算是什么奇怪的话吗?但没有言语,听她继续说着。

“这段笑话,看到它的人都会笑死……”

“哈?”

我不禁发出声音,不知道算是惊讶还是笑出了声。

“你说什么?笑死?”

“对,就如同字面意思,会笑死……‘被’笑死。”

“……”

我凝神良久,不知道该说什么。寻思半天,挤出几个字来:

“原来憋笑也是这么辛苦的一件事情啊……”

表姐还是没把我的手放开,接着说。

“我没有骗你,虽然我说不出来理由,但刚才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有些不耐烦,说了句“别闹了”就甩开了她的手。

“我还不信了!”

我伸手就去她手里抢。

没想到她真的死命护住那信封。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我感觉出了她使出的力道。这对于一个玩笑来讲,或许真的有些认真的过分。

我本人也不是什么倔脾气,既然你不给我看,那我就不看了。我重新坐好,仰头做了个深呼吸,平复一下心情。

虽然我想相信表姐,不过这事情真的太不值得相信了。

“那你说说,你说信封里有个字条,是谁写的?”

“是我昨天半夜写的……”她手里攥着信封幽幽地说着。

“这就奇怪了,既然你说看到的人都会死——笑死,那你为什么还会在这里呢?”

“我不记得我写了什么内容,所以我是安全的……”

“……那你还记得你写了多少个字吗?”

“我想只有六七十个字吧……”

“那你是根据什么写出来的?”

“我也说不清楚,就好像睡梦中有个人在对我说话一样。”

“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

“然后你怎么就把纸装起来了的?”

“半夜写完字条,放在写字桌上,我就朦朦胧胧的趴在桌前睡着了。”

“那你这可真是危险啊,第二天一醒来怕是要被直接笑死……”我不无讽刺的对她说着。

“是啊,好在我睁开眼睛前记起了这件事情。虽然说我不记得字条的内容,但我尚且还记得字条的作用。所以我就一直闭着眼睛,摸索着把这字条装信封里去了。”

“还真难为你了……”

我心想她找我来总不至于是为了扯这没味的淡,肯定是有什么想法的。于是就深入问了下去:

“那你让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肯定不是啊!”没想到说到这里,她好像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那是要干什么?”

“我问你,难道你对这个笑话不感到好奇吗?”

“好什么奇?难道你还指望我相信这是真的?”

“哎呀我都说到这地步了,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难道你就不想验证一下?”

我一听她说这话,感到有点诧异。

“验证?如果我刚才没听错的话,你说这字条里的内容,看到的人就会死。我这样理解没错吧?那你想怎么验证?你这叫杀人懂吗?”

表姐把脸一沉,好像早已想到了话题会进展到这里。

“难道在你心里,就没有一两个人想让他死掉吗?”

虽然初听起来这对话越发显得邪恶、阴暗和荒诞,但转念一想,在我脑海里,还的确有一个人恨不得弄死他。我狠狠的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来。

“孙荣新……”

表姐露出不出所料的神情,说着;

“你果然忘不了于娟啊……”

“那条老狗,就是他把于娟逼死的。仗着自己是院长和副校长,找了几个民工顶罪。全校都知道他干的丑事,居然现在还能逍遥法外。”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于娟的死,包括我在内大家都很难过。既然我们有这种东西,为什么不试试看呢?”

我琢磨了一会,半信半疑。老实说虽然我刚才那样说,但我实在不想参与这个事情。一来是表姐的描述太荒谬,我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她说的是真的;二来这东西如果真是真的,那也是谋杀,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于是我就有意难为表姐:

“行,姑且像你说的。怎么可以利用这个置孙荣新于死地,那我们该怎么做?直接把字条递给他?”

表姐的头摇的像拨浪鼓。

“不行不行不行,肯定不行啊。这样一来很明显孙荣新的死跟我们有关系。另外这个字条看到的人都会死,若是泄露出去,会出大事的。”

“我还以为你是笨蛋呢。的确跟你说的一样,所以……”

“所以?”

表姐伸长了脖子,盼着我后面要说什么。

“所以,一定要找一个更安全合理的方案。所以……”

刚才她问的一句“所以”让我有点走神,搞得我说话有些颠三倒四。

“所以,我觉得第一步应该将这字条上的文字数字化。”

“你是让我把这个笑话输到电脑里去?好吧,我且不问你这样做的可能性有多大。那我想先让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是这样想的。假使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我们要试验这个笑话的威力。那我们实际上就把这个笑话当做一件武器来用。如果我们要遵循这个比喻的话,我觉得可以把这个笑话当做子弹——可以发射的子弹。”

“那好吧,咱们就叫这个笑话是‘子弹笑话’吧,以后交流可以简单些。”

我真的对我面前这个女人的想象力有点刮目相看起来。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我也照你的意思来吧。

“嗯,就是这个子弹笑话。既然是子弹,那么应该存在可复制性。也就是说咱们不能只用一次,子弹就给打光了。”

“嗯,你说的有道理。可是……”

我打断了表姐的疑问,继续解释着。

“另外还有一个理由,就是数字化后,销毁也变得容易一些。假设咱们只是把子弹笑话用复印机复印出来一堆。万一泄露出去,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实体化的东西都不方便处理掉,相反数字化以后办法就多的是了。”

“……”

“你刚才要说什么?”

“我承认你刚才说的挺有道理,但是你要让我把子弹笑话输到电脑里去?这不太可能吧。”

“对,这我当然知道。一般来讲输入的人会死掉,所以不仅不会成功,反而还会伤及无辜。不过所谓‘输进电脑’,也不一定非要打字,如果排除掉‘看到字的人都会死’这个条件,那么我们可以选择很多种方式,比如通过扫描仪,拍照片,甚至是念出来,然后用电脑录音——这些方式,现在的手机都可以实现。”

“可你也知道的,你说的这些方法都行不通。……啊,对了,你看这样行不行?”

“哪样?”

“我就像今天早晨那样,闭着眼睛全靠摸索给子弹笑话照相?”

我没有立刻回答表姐,而是双手举起托着后脑勺,微闭着双眼靠在椅背上,向后仰着。我在思考。虽然说从整件事情上来看,简直荒谬无聊至极,不过只是“如何在不知道内容的前提下将文字输入电脑”这个命题,却勾起了我的兴趣。我想表姐来找我商量的原因之一,也是因为我的好奇心旺盛。

虽然刚才表姐所说的闭着眼睛拍照也算是一个办法。但我觉得这并非是最好的的方法。拍成图片之后弊端诸多。首先从子弹笑话的特性来看,没法验证照片拍的是否清楚和端正,就算把字迹拍的无法辨认,也无能为力。另外是不利于排版和重用,假设之后像把子弹笑话发成短信或者写成邮件,只有一张图片的话那就相当困难了。更不用说重新打印成合适的大小等操作了。最后,图片的安全性也不高并且图片太容易被看到,在电脑和手机上有太多的的软件存在图片预览功能,万一哪天一不小心图片的内容不请自来的呈现在自己眼前,那死的实在太冤。

其实从刚才说到“数字化”开始,我就希望尽可能的把子弹笑话输成文本,那样就消除了刚才所说的那些弊端。可是输成文本却是相当不容易的。

“你说,子弹笑话是用中文写的吗?”

我保持着微闭眼睛的姿势,向表姐发问。

“没错,确实是中文。”

“你可是英语老师,不会大半夜梦游时不自觉写出英文来了吧……”

“不会不会,这个我记得非常清楚。并且别看我是英语老师,其实我的英语水平也好不到哪去,我还不至于在潜意识下写出什么英文出来。”

“那你说,如果一个不认识中国字的人看了子弹笑话,会死吗?”

我恢复成了正常的坐姿,看着表姐。她表情有点犹豫,明显是在思考着什么。

“我想……我想应该是不会吧。不懂中文的人,自然不知道汉字排列的意义,那不懂意义,又怎么知道这是一条笑话呢?看不出笑点,那自然不会笑死……”

“我想这样的推理是合理的,前提是子弹笑话确实是用中文写的,也不能有插图——如果有插图的话,只能照相了。”

“嗯,这个我很确信,只有汉字,没有其他什么东西。”

“那你说这样行不行——让一个不认识中国字的人来把文字输入进去。”

我提出了我的假设构思。

“不认识汉字,那怎么输入?”

“我感觉这并不矛盾啊,就像是虽然有些英文单词不知道它的含义,但却不妨碍你把它用键盘敲出来。只要掌握了输入法的方法,也就是输入法,那就可以输入。”

“那你是想怎么做?”

“假设我不会中文的话,我想我也可以输入中文,但是需要一些其他的条件。如果我会偏旁拆字,那或许可以学习五笔输入法或者笔画输入法。”

我思考了一下,接着说。

“就算是使用最常见的拼音输入法,我也可以通过部首拆字法在字典里查到这个字的读音,然后再用拼音输入法输入进去。这样即使是完全没有汉语语义基础的人,也可以正常的输入汉字。”

“那么……”

我又习惯性的打断了表姐的话。

“这其实也有一定的风险,如果这个人略微有一点汉语基础,或许通过查字典的方式可以渐渐理解子弹笑话的含义,那无异于自杀行为。所以如果要找一个人来输入,那一定要找完全不懂中文的家伙。”

“我觉得这个办法可行,那要找谁呢?”

“你就不认识这样的家伙吗?毕竟你是英语老师。”

我把问题甩向了表姐,事到如今也该让她开动一下脑筋了。

表姐皱着眉头托着下巴,作思考状。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加拿大来的交换生,名字是啥来着……忘记了。”

“他人在哪?”

“还没来呢,预定是后天到北京。我负责接待。”

“正好正好,这样受中文的影响会小很多。但愿他之前没有学过什么汉语。”

“那你就是要我去请交换生帮帮忙?”

“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不过你也得注意,这东西一定要保密,也不要让他有什么戒心,更不要让他复制或者复印。说实在的,这事情也挺有难度。”

“我当然知道是这么回事。这方面你就放心好了,虽然说我脑子转的没你快,但是在对人方面却比你强得多。”

虽然说的是事实,但听到这话,我还是有些不乐意。

“不用你这种轻浮的人来管我!”

我不高兴的别过头去,嘴里开始嘟囔。

“你啥时候能搞定?”

表姐掰着指头数着

“后天见面……然后混熟……搞好关系……”

我有点不太耐烦了,听着她念叨。

“假装学汉语……然后说要帮个小忙……期间还不能被别人干扰……”

“到底要多少天啊?”

“我感觉最少得见面之后一个星期。”

“跟我想的差不多。”

“那今天就先散会吧……”

表姐说着伸了个懒腰,看这个架势好像要走。

“等等啊,还没说清楚呢。”

“啊,什么事情?”

我想了一下,开口补充起来。

“你把子弹笑话输到电脑里去,打算再怎么弄?”

“什么怎么弄?”

“就是三件事的处理。一个是那个交换生怎么办?还有就是子弹笑话原件怎么处理?最后就是文本文件要怎么弄?”

“那个交换生……确保保密或者忘记之后,疏离了就是了呗。”

“那原件呢?”

“原件……”

“你得把原件放到一个谁也看不到,甚至你也不太容易拿得到的地方。之后咱们再考虑以后的行动的时候,就不要再琢磨原件的事情了,就当它不存在。只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再去取它。”

“嗯,的确是,我也是这么想的。”

“再有就是……”

这次表姐打断了我的话。

“再有就是文本文件,我要加密放在我的硬盘里。”

“不,你应该吧文本文件加密压缩成压缩文件,多嵌套几层,用不同的压缩格式和密码,然后放到网上去。”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你如果保存在自己电脑里,那么万一你电脑坏了,或者是出了什么意外,文件没了,那你要上哪找?所以还是放在网上安全。至于为什么要加密,我就不用说了吧……”

“嗯,我懂……”

“那好吧,今天就散会吧。等你拿到了文件咱再说下一步怎么做。”

我最终还是把麻烦事推给了表姐,谁让是她起得头呢。

蜂蜜柚子茶已经被三口两口喝完了,我只能无聊的用吸管调戏着杯子里的柚子片。而表姐眼前的那杯珍珠奶茶却只被她抿了几口。

我现在跟她坐在学校附近的一家水吧里。故意选了二楼一处幽静的角落,表姐掏出了一枚四处可见的金士顿U盘。

“这才八天,你就拿到了?”

“是啊,进展的格外顺利!”不知道怎么回事,表姐的脸上浮现出自豪的神色。

“你是怎么做的?”

“就是那样咯,跟之前计划的一样。”表姐一边甩着U盘的挂绳一边说着。

“那交换生之前一点中文基础都没有。我就先说教她学中文,告诉她怎么查字典,然后又教她怎么输入中文。给她几篇练习题,其中一篇就是子弹笑话。然后就这样……”

“你把原件保存好了吗?还有那家伙不会泄露什么出去吧?”

我有点担心起来。

“原件我放在了一个极为隐秘的地方,甚至让我去拿都要小心谨慎才能拿到手,就更不用说别人了。另外那个交换生你也放心吧。绝对不会泄密的!毕竟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我现在反而感觉有点疲累。本以为把事情推给表姐之后,她不会这么上心,或许几天的热情消散之后,这件事情就不会再被提起了。可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搞定了。这可就麻烦了,很明显折腾的接力棒落到的我的手里。

我正琢磨着该怎么继续说下去,她冷不防的接着说了。

“你知道吗。那个交换生是个妹子,人特实在,要不我介绍给你认识一下吧。”

一边说着,一边露出阴邪的笑容。

我才懒得理她,只是哼了一声,说道:

“我才没那闲工夫呢。”

“哈……你看你这扭曲的性格,再这样下去一定是注孤生的节奏。”

“什么乱七八糟的……”

“拿去吧。里面就有一个rar文件,解压密码是1234qwer,解压后里面就一个zip文件,解压密码是abcdefgh,解压后里面就一个7z文件,解码密码是BPMFDTNL,大写的,解压后里面就一个txt文件,子弹笑话就在里面。”

说着表姐就把U盘递了给我。

我接过U盘,喃喃地说:

“你可真够费心了……”

“那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说实话就像刚才提到的,我根本没想到表姐会把事情办好,所以在这一个多星期里,我根本就没那个美国时间去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于是在她问出“接下来要怎么办”的时候,我脑子里是一片空白。

“嗯……”

支支吾吾了好一阵子,我决定还是按照常规的思路跟她商量一下。

“你说,假设我们看到子弹笑话不会死,那我们怎么把这个子弹笑话让孙荣新看到呢?”

表姐回答道:

“我想应该有很多办法吧,比如给他发短信,或者发个邮件之类的?”

“我想你刚才说的可能都不算什么好办法。假设我们给他发了短信,可想而知他会在看短信的时候死掉。那若是警察出面调查,一定会发现短信的蹊跷。顺藤摸瓜把我们抓住事小,万一再出什么人命,那可就糟了。发邮件也有类似的问题,我就不细说了。”

“那……那我们可以使用不记名的手机卡来发短信,这样他们就算知道了手机号码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发的。并且你知道有一种叫做免提短信的东西吗?”

“就是那个发到别人手机上,只能显示一次的那种短信?”

“对,对,就是那个。如果我们给他发免提短信,那就没关系了吧。”

“我觉得够呛。那个免提短信是需要手机支持的,那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我对现在的手机是否能老老实实的按要求只显示一次表示怀疑。并且啊,我敢打赌运营商的服务器里肯定存在着短信的备份。虽然说查到备份的可能性不高,但是终归是个隐患。”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那我好不容易把子弹笑话输成了文本,那又有什么用啊。”

“我想想我想想……”

我顺势用吸管吸了一口杯子里的东西,却发现蜂蜜柚子茶早已被我喝干。我无奈的趴在桌子上,微微闭起了眼睛。

实际上正如表姐所说,在现在这种环境下,无论你采取任何文字方式来把子弹笑话发出去,在某个地方一定会存在备份。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来思考,那之前表姐把子弹笑话输成文本,确实没有什么用武之地。

可事到如今,该如何将子弹笑话以一种不可追踪的方式传递出去呢?在现在的时代,“阅后即焚”的通信方式反而越来越难找了。

不过我还是找到了一点线索。

“我觉得如果把子弹短信通过电话语音的方式发给孙荣新,应该不会留下证据。”

“你是说找一个人给他打电话,然后把子弹短信念给他听?那打电话的那个家伙也死掉了啊。”

“不不不,咱先不说具体的实现形式。我只是说电话语音因为数据量太大,所以运营商是不可能留有备份的,所以不管谁来调查,也最多只能查到通话记录,而不可能拿到通话录音。”

“对,你这个说的应该没错,如果打电话给他念子弹笑话的那话,那除非是他开了免提,否则不会有第二个人听到。可关键是这个笑话由谁来念?该不会你还是想让我去利用那个交换生吧。”

“不是的,不应该这样。首先让一个完全不懂中文的人学习汉语发音,不可能在几天之内达到实用的程度。我想这一点你应该非常清楚。相反的,如果让她练习很久,说中文说的跟穆爱华一样溜,你又怎么指望她完全不知道笑话的含义呢?这是极为矛盾的意见事情。另外这种事情牵扯太多的人终究不是件好事。”

“对,我也没打算让你去找她帮忙,实在是不合适。可如果不用这种方法,那还能怎么弄?”

“说白了我们想做的事情就是把文字转换成音频。我觉得这个从技术——不是我的技术——角度上看应该是可以实现的。我们可以通过现成的语音引擎把文字转换成音频。手机上的那些听书软件你应该用过吧,基本上就是那种原理。”

“你是说你可以写一个软件,自动读取某个文本文件,然后把文件中的文字转换成音频保存起来?”

我一听到“你可以写”这几个字,就有点头疼起来。诚然我确实有这个能力,不过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我来出苦力了,这让我有点郁闷。

“对,没错,我可以做到这个。如果我们有了子弹笑话的音频,那么我们就可以以某种方式自动拨通孙荣新的电话,然后在我们听不到对话内容的前提下播放这段音频,在谁也察觉不到的前提下将子弹笑话传递给孙荣新。我想这是最妥当的办法了,既不会牵扯更多的人进来,也可以比较完满的实现这个目的。”

“那好吧,假设你有了这个音频文件,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接下来嘛,就像刚才说的那样。我们必须得想一种方法,可以自动的拨通孙荣新的电话,然后播放这段音频。”

“我想手机上一定带这种软件,可以给电话那头的人播放一段音频。”

“嗯,其实能做这一点的东西有很多,但是如果某天我用我的手机做了这件事情,然后孙荣新死了,然后警察会查他的电话,然后查到死之前刚刚接了个电话,然后查通话记录,然后就查到了我。所以一定要把反追踪工作做好。”

“用不记名的手机卡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我想这样做恐怕也不合适。就算是手机没有实名制登记,但是通过运营商应该可以查到更多的信息,比如通过拨打电话的手机的IMEI码可以查到手机的具体型号,甚至是销售地。另外假设孙荣新下午两点钟死了,然后警察查他的通信记录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手机号,他们会怎么做?我认为有理由相信他们会向运营商核实这个号码在下午两点钟的时候和哪座基站相连。查到了基站就可以大体分析出打电话时的地理位置,如果我们在学校里做这件事情,那么警察可能会很轻易的将相关人员定位到学校里。”

“就算定位到学校,也没啥大关系吧,学校里这么多人,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是谁打的电话。再说了,打电话跟死亡之间料想警察也不会想到存在什么联系。”

“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假设警察料定孙荣新的死是他杀——或者说是非正常死亡。那警察会调查孙荣新生前的人际关系也再正常不过了。那样他们会查到多少内幕我就不敢保证了,但我敢保证要论‘动机’,咱俩也是排的上号的。如果再结合上手机型号的线索,锁定到你我身上我觉得也并非不可能。”

表姐显露出一脸不耐烦的神色,说着:

“怎么可能会查得这么仔细啊,你看小说看多了吧。”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警察的办案流程,但是我刚才说的都是可以实现的情况。既然是可以实现,那么警察们假以利用也是完全合情合理的。所以我们更不能忽略掉。”

“那么你刚才说到他们可能会通过手机来定位,那我觉得应该将打电话的手机放到远处,远离学校,应该说是越远越好。”

“是,我就是这儿意思,并且我们应该把这个操作变成自动的。也就是说我们要创造不在场证明。虽然这跟我的个人感情也有关,但我觉得出于安全考虑,也应该让孙荣兴再众目睽睽下接电话,并且我们也要在场,这样我们的嫌疑就会被缩的非常小。”

“那你刚才说的手机品牌型号的事情怎么办?”

“刚才我已经说过要进行自动控制,那就需要一个可以受控的‘手机’,那最好是使用可以接入电脑的GSM控制模块。它被电脑控制,进行语音操作,当然不限于此,他还可以向运营商上报虚假的伪造的IMEI信息,这样的话,警察也只能查到在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某人使用了一部完全跟我们无关的手机拨打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

“那我们就要准备一台电脑,还有你刚才说的什么GSM模块,另外这台电脑还要可以上网,这样我们来远程控制它给孙荣新打电话。你是这个意思吧。”

“是的,并且这台电脑我认为应该体积尽可能的小,就像是个小盒子,比笔记本还要小很多。所以我们要买一台微型工控机,随手扔在什么地方,等事后我们再去回收。”

“不过把它放到一个地方,然后事后再回收,我觉得从反侦察的角度来讲也是挺危险的。”

“的确,如果警察认定孙荣新的死算他杀,那么将拨打电话的地点判定为第二现场也不为过。那么我们再孙荣新死前死后两次去过第二现场,那实在是说不过去。”

“那我们该怎么办?”

“如何巧妙的将这一套设备——啊,我们就叫它是手枪发信机吧——在不经过我手的情况下运输至远放,并在打完电话后还能自动的回到我们身边,我觉得应该从长计议。咱们现在或许更应该确定下来手枪发信机该怎么设计?”

“啊?为什么先要说这个?”

表姐一脸的不爽,好像是因为刚才讨论的挺热烈,却被我硬生生的的开了话题。

“这不是废话吗?手枪发信机还没设计制造呢,这工作量可不小,就算是我少说也得半个多月。在这期间再琢磨怎么把它投放到远处也不迟。目前当务之急是设计手枪发信机。”

“那好吧……你刚才提到这个设备——手枪发信机——需要一台电脑,很小的电脑。还有GSM模块,然后还需要什么?”

“我想一下,除了这些,为了能让它随时随地可以上网,那还需要加装一块3G网卡,另外需要一张不记名的GSM手机卡和一张不记名的3G流量卡。为了要了解到手枪发信机的具体位置,所以还需要再配一套GPS模块。另外这个东西不能插电,所以需要再买一块锂电池来供电。嗯……出于安全考虑,我觉得应该还要再加一些防护措施,比如自毁装置之类,比如继电器,高压脉冲模块之类的……”

“啊,听起来好像还需要不少东西,那我们怎么买?”

“怎么买?当然是你买了。谁让是你起得头。再说了,我就一个学生,哪来的钱买这么些东西?”

“那好吧……那你就列个清单,我去淘宝上看看。”

“不行不行,淘宝的不行。万一这东西被警察缴获了,那一定会查到各个部件的具体情况,如果咱们还暴露了什么蛛丝马迹,结果警察查了你的淘宝交易记录,那岂不是完全露馅了?所以一定要在实体店买,也不能刷卡,信用卡银行卡什么的都不行。;另外还要在合理的范围内去非专卖店买,去贵的地方买。”

“你这不是有病吗,不去买便宜的非要挑着贵的买。”

“我当然是有我自己的考虑。还是像刚才说的,如果警察缴获了手枪发信机,通过某些部件的编号,顺藤摸瓜找到了出售这个设备的店铺,那么他们一定会问店铺里的人,最近有没有谁买过这个东西,如果顺利的话甚至可以直接通过序列号查到顾客的信息,那么咱俩就完了。”

“那跟谁贵谁便宜或者是不是专卖店有什么关系?”

“在合理的范围内,卖得贵的更有可能是供应链更长的,通俗点说就是倒手次数更多的。专卖店也是同样的道理。倒手次数越多,对我们就越有利。”

“哎,没想到干这个事情还要让我破费这么多……”

“我完全没有勉强你啊,你可以不干啊。”

说实话我现在还真的挺希望她知难而退呢。

“好吧好吧,那你列个单子,把型号跟地点都告诉我,我照着你的单子买就是了。”

“直接让你买我还真有点不放心……”

我看了看手表,接着说:

“后天就是星期六了,咱们一块出去买吧。你就负责掏钱,我负责其他的事情。”

“嗯,那好吧,那就说好了,星期六一块出去买。”

“对,从这里去中发,也不算远。”

“嗯……那咱们今天就散会?”

“哦,忘了,提前说一下。等东西到手了,先放在你家。关于手枪发信机的制作,我也希望去你家做。”

“啊?这多不方便啊。”

表姐故作扭捏的说着,我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不是的。你想啊,我宿舍里剩下三个人虽然成天到晚除了打DOTA啥也不会关心,不过毕竟宿舍人多眼杂,万一走漏了风声,那就太可怕了。你这边就不一样了,自己一个人住职工宿舍,地方宽敞也没人打扰,在你那里做不会有人发现的。”

“哎……那好吧。”

“嗯,我能想到的就这些了,今天散会吧,星期六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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