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里的我,左手拿个啤酒半满的小玻璃杯,右手扶着头,傻币的很。
“你从哪拍的?”
我想一把抢下她手中的手机,但还是把举起的手放下。
我早就过了调皮的年纪了...
她摇了摇套着透明壳子的手机,靠回我身边。
“嗯...你想想。”
“我懒得想。”
我懒得为了没用的事浪费脑细胞。
她又对着我笑了起来,只用一边嘴,看起来有点坏坏的,又有点可爱。
“想不起来没关系。”
她笑嘻嘻把我的手从口袋里扯出来,翻开手指,露出手心。
“ 敏。”
她边说着边在我的手心比划,尖尖凉凉的指甲划得我痒痒的,心神不宁。
“就叫敏?”
“就叫敏。”
“行。”
他们有他们喜欢玩的花样,我没什么意见。
“以后要记得啊。”
敏和我保持眼睛的对视,用力握了握我的手。
是我先没忍住。
......
我从没觉得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人↑人们把自己超群出众的家世和才华儿戏般的随意张扬。
所以我永远不配拥有真正可以以诚相见的朋友,也许在很远的以前,会有某个我已经不记得的同学,他把自己不多的座谈之才,把才能都献给了永远不会回应的人身上,我早就想不起来。
那些聪明人们英俊潇洒,开朗热情,随遇而安。
就好像只要稍微学习一下,自己也就成了富有魅力的人。
女孩们会对我的话点头频频或笑意盈盈,可再怎么装,我还是一个不会给那些真心以回应的带恶人。
我上那些社交软件,离上一个不知隔了多久才又终于物色到个同样无聊的合适女孩,约她出来,和她喝酒,吃点东西,不知不觉便昏头昏脑,女孩们被我伪装出来的虚情假意逗得团团转,以为我真是什么幽默风趣,魅力十足的人↑人,然后到宾馆上床,睡觉,疏导情欲。
我自己对于和萍水相逢的好👧👧萌同床共枕并没喜欢讨厌一说,作为满足批瘾的方式当然惬意的很,而且和女孩拥抱着相互触摸身体也确实舒服。
我只是挺受不了结束后的大清早,和一个刚见面没多久的女孩子抱了一晚上,她还在酣然大睡,房间里一股酒味,到处是些俗不可耐的玩意,隔夜也难消的酒意搞的头脑昏昏闷闷像沉在泥潭里一样,正要拖着不像是自己身体的身体去上班浑浑噩噩度过一天时那女孩也睁开眼,到处摸内衣裤,边穿着丝袜边对着我说些玩笑话打趣,然后边对着镜子涂唇抹脸,边嘴里自言自语絮絮叨叨不停。
一般就是什么头痛啦,工作啦,学习啦等等,把我想抱怨的也一并抱怨掉,我就只能忍着烦躁笑着打一个哈欠。这之后满怀着自我厌恶和幻灭之感返回工作岗位,阳光刺的眼睛作痛,口里又干又苦,脑袋已然不是自己的东西。
到这时候,我就会突然记起大学那个我第一次睡过的女朋友,我对她是何等的残酷,到这,我心里就会感到一阵冰冷,无法缓解的冰冷。
大学毕业后我只是离开了,去一个没有任何熟人的地方开始新生活。
我想起她也曾劝过我不要走,但我什么也没听进去,什么也没想。
“你和我牵了手,亲了嘴,连觉也一起睡了那么多次,所以就可以完全忘记我,不拿我当回事,是不是?”
“我也不是...”我说。然后就没了下文,我只不过是想离开这个城市,去放弃从来就没有立下的目标。
我几乎从未考虑过她会作何想法,有何感受,会受到怎样的伤害,甚至至今都未好好想过她一下。其实她是个非常温柔的女孩,我只把这温柔视为理所应当,从未加以珍惜。
可没半天一过,大学也好,愧疚也好,曾经的女朋友也好,全都不知道又被我丢到哪去。
我的生活还是被工作,琐事,对话,情欲,各种各样无意义的玩意塞满,也许只在我不清醒的时候我才能回想起那些,可到底哪个我才是清醒的,连我也搞不太清了。
......
“会记得。”
肯定会记得。
“不记得也不奇怪。”
“过也过了挺久了。”
什么过了很久?
这人说话没一点逻辑。
我最讨厌说话不先想想别人的家伙。
“还是去年吧,十二月份那时候。”
她边说着边对着空气刺出白皙的手指。
皮肤真白,白的跟发光一样。
“哦哦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连我的名字也没记住就这么自来熟。
不过我也压根没记住她就是。
“张解。”
“张杰?”
“解开的解。”
“那不是念xie吗?”
“我爸妈就这么叫我,我就叫张解。”
“哦,那就叫张解。”
我爸妈是做梦主义的。
我妈生我之前梦见有根绳子,她一过去解开来,就醒了。
痛醒的。
后来我就出生,给我起个叫张解的名字。
“张解...”她轻声念起来,薄薄的嘴唇上下闭合,“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姓张的人把绳子解开来,字面意思。”
“好憨啊。”
“很憨吧。”
...我配得上这名字。
“敏...你没个姓的?”
“有。”
“那为什么,算了。”
我本来想问问她为什么给自己整个这么憨的名字。
算了。
什么事都别挖的太深,干嘛都得有个度。
“那你蛮聪明是不,...敏?”
“在读大学嘞,没什么出息就回去看厂子。”
“家里还是开厂的,带户人家啊。”
“一般啦。”她摆了摆手,头发又飘起来。
“诶不是不是,本来在说你的事这么就扯到我了。”
“那你说你的事呗。”
我对这人有点失去耐心。
我还是有很多要做的事的。
找工作,找房子,找我还能睡得习惯的床。
感觉就和玩了很久的游戏却忘了存档一样,心情燥乱的很。
“记不记得你那次喝酒,你那边烧烤摊子不是有个等车亭子啊,我本来站那等人的。”
她这么一说,我好像又有点印象了。
我不常和别人一起喝酒,次数少的可怜,记得也就清楚些。
“可能是晚上,就一个流里流气的男的来抓我手,然后我就叫嘛,接着就是你过来啦!”
她越说越激动,就好像又亲临了一遍现场。
我倒是没什么实感,我还是不喜欢记些没用的经历。
“我干嘛了。”
“那时候你直接踹了他一脚诶,巨帅的,踹的那男的直接倒了你记得不。”
她说着人都抖了起来。
“是么,好像有点想起来。”
那时候好像是因为酒喝的多了点,脑袋一热,不知道干什么想打人。
我怎么说还是个有正义感的好青年。
“后来呢。”
“后来你不就直接回去了。我本来还想叫你来着。”
“有够俗啊。”
“什么俗?”
她激动的脸红慢慢褪去。
“俗的要死,这种情节。”
我把她又一次凑过来的手推开。
“我觉得还行吧,毕竟是真真实实发生的事,不感觉有点浪漫?怎么说你都是主角啊。”
“我不是,我没那兴趣也没那心情。”
太俗套了,听的我尴尬。
“不要这样说嘛,怎么讲我们现在不是又碰到了,证明咱还是有缘分的~”敏拿起手机,想记我电话号码。
有缘分啊,那也行。
什么都能叫有缘分。
和我上床的那些好妹妹们,哪个和我没缘分?
缘分这东西最不值钱,至少我这么想。
出于矜持的考虑,我不是很想跟她交换联系方式,既然是缘分就让她缘分下去。
交个没意思的朋友还不如让我在别处看她,脑袋里乱想来的舒服。
人还是要学会暗示自己,错过也是美丽。
“你看你现在工作都没了,还搁街上自闭,一看就是连家也没了。”
敏双手环抱胸前,自以为是的分析起来。
“要不要我给你介绍房子,前俩月我帮你付,算报答你。”
她盯着我,像是在我脸上寻找宝藏。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没办法把眼睛从她身上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