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士兵猛地在百绘身后推了一把，让她趔趔趄趄往前走了几步摔倒在地上。
“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好的知道了！”百绘大声说，以免士兵再推自己，害自己摔倒。然后她站起来，不确定地看着亚当斯。
对方继续往前逼近，让百绘不得不往巷子深处缩进去，最后在巷子的转角里停住了。
废弃居住区，隐蔽的巷子，高大强壮的士兵，柔弱无力的女孩，这些元素让她联想到了很糟糕的可能。她堵在那里，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垂在身体两侧，生气地瞪着亚当斯。
南边月河上吹来的风把一块瓦片的碎片从屋顶上吹下，落到窄巷入口干巴巴的黄土上，发出了响亮的声音。
“这么生气地看着我干嘛？”士兵用手刮刮鼻子，他大概想装出一副和善的老好人的笑容，最后装不出来，于是破罐子破摔摆出一副凶恶的表情，让百绘有点害怕。
明明是守护秩序的卫兵，却像流氓一样。不知道是卫兵变成了流氓，还是流氓当上了卫兵。
“别……别过来！”百绘不想让亚当斯达到想要的结果，可是比自己高了一头不止的男人露出这样的表情，像食物链上的动物面对上级一样，心中难免地会有退缩“我是精灵使啊，如果我想的话，精灵就会轻易地把你杀死，像打苍蝇一样。”
“哦豁”士兵翘了翘眉毛，似乎在怀疑百绘说的话的真实性。高岩是流传着有一个女性的精灵使，还是个漂亮的半精灵，只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那个精灵使是谁。亚当斯端详了一下百绘，发现对那个女性精灵使的各方面描述都符合，不再那么显露攻击性地往前逼了。
百绘和亚当斯就这么对峙着，有了好一会，百绘一直希望对方知难而退出去，不过对方流着口水，不愿意放弃这块到嘴上的肥肉的样子。
最终亚当斯先开口了“我是来帮你的，你老是这么抗拒地看我干什么？把那张脸给我收回去！”
“啊哦”虽然手里有底牌，但是百绘毕竟本质上还是个性格温顺的家伙，被这么一叫还是退让而迟疑了起来，这大概助长了亚当斯的气焰。对方又扬起脑袋，不再那么害怕百绘的威胁了。
“妹纸，你以为我是对你心怀不轨吗？你可不要冤枉好人了。”亚当斯两手一摊，表现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他的语气听起来是责怪，带点委屈。
“你不会真以为上头让我们南防军带你们出来，只是为了让你们野餐，庆祝一下吧。”亚当斯走过来，食指直直地指着百绘，戳到她鼻子上。“你们马上要死了，但是，你答应我的要求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救你。”
“我们马上要死了……是什么意思？”百绘疑惑着，不自觉往后退了一点。
“总之长老会就是有计划，让你们这些耻辱的半精灵还有贫民窟那些垃圾们都死在这里。你以为那是聚餐？其实是送行饭啊，到地狱的”
“……为什么，你们这么恨我们？明明是你们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妻子儿女，才会有半精灵出现的！”百绘想大声叫喊起来，让所有人都听见，但是话到嘴边声音就变小了。
迁怒给我们又有什么用呢？这样让你感觉舒畅了吗？这样能解决问题吗？
“小姑娘，别乱说话”士兵咄咄逼人地指着百绘“你们是肮脏的，污秽的，杂种”
“快走开！”看着对方伸出两只手，朝自己靠过来，百绘用尽全力在亚当斯腰上推了一下，却只能让对方后退两步。
“臭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还是说你喜欢来硬的？”士兵往前一步，把百绘往墙根上逼“把我服侍高兴了，我可以带你回城里。要不是看你长得挺水灵的，还没有这个机会呢。还是说——”
“你想和其他那些半精灵一样，死在这里？”
“你们想要做什么！？”
看见百绘慌张的表情，亚当斯脸上露出明显得意的神情，他耀武扬威地指着一片废弃房屋后面那座发出蓝紫色光线的塔，脸上的笑容越发嚣张
“看到那座月亮塔了吗？我只知道聚餐到一半，他们就会关闭那座塔，没有了月亮塔的庇护，黑精灵领地的一整片故人都会被这里丰厚的血肉味吸引，它们会蜂拥而至，把该死的半精灵们都撕成碎片。”
“不，不要！”百绘僵硬地摇了摇头“你们这是……在谋杀！”
“这是为了救大多数人。你也听到过了，高岩剩余的夜媒越来越少了，可是上面为了不引起恐慌，没有降低月亮塔的亮度。而处决一部分人，一部分没用的人，就能节省下夜媒，救更多的人！”士兵认真地说着，语气里充满对自己观念的笃信。
“不，别过来！”身体挨到了风化石灰的巷墙上，肩膀和后背上都沾满了墙体上风化的碎石。石头落进后面的衣服里，硌得百绘很难受，她已经退无可退了。
他们为什么那么恨我们呢？若是我的出生只是为了给人添麻烦，只是为了遭人恨的话——啊，为什么要出生呢？反正，出生了也没有活下去的信念了，生活对我来说是一场炼狱。
手上的指环，微微陷入身体里的细发丝。童年，和妹妹在一起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痛苦的回忆总会比快乐多，而且越来越多。越长大，越意识到世界的残酷。
“你们不可以欺负她，她是我妹妹！”
事到如今，还能说出这样的话码？你那么弱小，又能保护得了谁？！
“长老会可以救大多数人，我可以救你。”
“诶？吓！”士兵的话把百绘拉回现实，不知什么时候，亚当斯已经逼到了自己的脸上，百绘从他扁扁的褐色眼睛里，出奇地看到有一点怜惜。
“你快哭了，我不太见得女孩子哭。”士兵递给百绘一块散发着汗味的布“将就用吧……将就用吧……”
“谢谢。”百绘郑重地点点头，对这个大兵有了一点好感，不过还是有些小心戒备的。
布块有些汗味，抹在眼睛上的话，有点不好。其实我又不需要抹，亚当斯说我快要哭了，那不过是错觉而已。眼睛瞪太久了，当然会触发身体的保护机制，滋润一下眼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