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完，少年将闭上的眼重新睁开，轻轻踹了踹脚下已经一动不动的尸体，发出了感叹似的叹息。
他脚下之人命陨于打雷闪电的楼顶，倾盆大雨洗尽生命的红色铅华。
疲惫的坐下，此人被撕裂的左臂上被留下了一道躺着血的口子，那是脚边之人死前用匕首所赐，看似激烈的扭打中，那人被少年从腰间抽出的刀子割破了喉咙，他起初捂住脖子挣扎了一下。
因为无法遏制住大动脉喷溅出的血，所以在抽搐中命陨闪电之下。
雨水混合着血水淌满了一片地面，少年缓缓爬起，身边一杆用塑料布盖住的枪斜靠在墙壁边缘，那是这个人刚才在用的武器。
少年缓缓走到枪边，拉动枪栓退出了一枚完好无损的子弹，这人还没开过枪就死在了自己手中么，他如此想到，与此同时也拉开塑料布钻了进去，在倾盆大雨中借助瞄准镜找寻起了自己的目标。
他的目标，是之前接到任务中说的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有人悬赏三十五买他的人头，若是去除武器和之后可能会用到的医药费，估计还会剩个十多万，是个做习惯类似事情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任务。
深呼吸了一口气，没有发现目标，血的腥味和冷意让他打了个寒颤，原本就长的刘海因为水的湿润而遮住了左眼，这就是他刚才吃亏被人摁在地上的原因，理了理遮住左眼的头发，以一种淡漠的眼神四下寻找起了目标。
眼睛轻描淡写的扫过一片建筑群，就在一个酒店的门前，一个男人在女人的怀抱中走出了酒店，他大腹便便大笑着狠捏了那个女人的胸脯一下，女人娇气的哼出声来，伸出手去表面推开那只手，却在触碰那只手时有红色的东西溅在了上面，本以为是水，脸上也溅到了，但却感到温热粘稠，带有让人难受的腥味，向后一起倒去，直到倒下后也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直到有人扶起看见了男人头上的大洞才忍不住尖叫起来。
捡起了地上在打斗时弄掉的毛线帽子，把刘海整个装了进去，少年的眼神冷漠，把枪背上带走装在楼梯口一个男人的吉他包里，顺道换了间厚实的衣服，淡漠的走下楼去，坐着电梯与一行找他的人擦身而过。
颤抖着身体，在电梯里稍微回暖了一下，走出电梯后就又感受到了寒冷，有人叫住了他，是一个年纪颇大戴着墨镜西装革履的男人，应该是某处的安保人员，看着少年衣服上的口子与点点血迹，睫毛皱起。
“你不要走。”男人冷冷的说。
“如果我要走呢？”少年微笑着问。
“会死的。”又围上来了几个人，不过距离都很远，大多都在门口。
闪电劈下，照亮了整个街道与门外的事物，雷声滚滚，紧随其后的，是男人不可思议的看着少年，脖子上已经被划开了一条流血的口子，染红了白色的领口，伸出手去捂住脖子却是在下一刻血不由自主的都流了出来，咳嗽着跪下，嘴里咳出了血沫。
“怎么了？！”看见了男人跪下，那些同样西装革履的人中有人大声的问，却是不见回复，少年悄无声息的将刀子收回了袖子里，手中多出了一把从刚才那男人身上盗取的黑漆漆的枪，众人看见了少年手上的东西，皆是大惊，赶忙掏枪却都为时已晚。
少年一个箭步朝着他们冲去，又是电闪雷鸣的白光照下，紧随其后的雷声中出现了不同的声音，嘭嘭的几声枪响过后数人应声倒地，少年的动作极快，仅仅是不到两秒的功夫就做到了举枪射击的动作，不掉轻盈快速，一蹬一沓的功夫就冲出了门去，身后枪声大作尖叫刺耳，子弹并不像落下的雨点那样密集精准，全部都与少年擦身而过将玻璃大门和窗户击碎，霎时间尖叫声与惊慌失措普通人的报警声音叫起来。
“追上他！”只是左手被击中了一枪而并未致命的男人单手开了五枪，击碎少年身边的玻璃打在椅子上，见少年跑远大声命令手下的人，拔腿就赶，却是根本就没法追上这个速度极快的少年，淋着大雨在街上又开了几枪，却是都被少年左右躲闪过去，擦身而过在风中呼啸。
在十秒内钟跑了近百米，远远的甩开了追赶着的人们，子弹擦身而过，在一看似普通的巷子前停下脚步，片刻间躲了进去，脚下出现几个小坑，那是子弹擦过，一行人冲进巷子却没有看见少年，是个死胡同，正当他们走进去检查时却听见了身后有什么人落到地上溅起一片水花的声音，赶忙转过头去迎接他们的却是几声枪响与精准无误的射击，枪枪爆头，若是有偏差那也打在了脖子上，喷出一尺多的血，一个男人挣扎着向少年伸出了手，似乎是在祈求救助，可是迎接他的却也只有枪声，仅此而已。
一切都结束了，似乎是这样不错，少年朝着巷子外看去，一辆警车呼啸而过，并没有人发现这里的异样，微笑着脱下身上湿了的衣服，走进巷子跨过几个死人，等出来时已经换上了黑色的连帽衫和工装裤，远处跑来了警察，看了一眼只当做是个路过的路人，这路人横穿过马路险些被撞而引起了骂声，他小跑着躲进了街道对面的另外一个巷子里。
脚下有血迹，不过都随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而逐渐被地上的雨水冲刷了个干净。
这一天晚上，春雨药物公司的董事长被人暗杀，其手下安保人员共有七人死亡三人受伤，算上董事长自己的命，一共八人死在了少年手上。
这是今晚上的战绩，少年出现在了一个可以从下水道进入的地铁站中，人很多，走到长椅上坐下，身边听歌的男人点了支烟，在行人异样的眼神中自说自话了起来。
“已经做了。”少年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薄荷糖，塞进嘴里一下就咬成了几块。
“嗯。”嗯声，没有看少年，男人只是拿出手机打开了聊天室，在看网上的人聊天。
“一共三十万，已经打到你的卡上了。”正聊着，跳出了信息，有三十万的转账记录从一个不知名的软件中发送了过来，点击删除后少年便就站了起来。
“我抽了点中介费。”男人笑着掐灭了烟，接着也站了起来，把烟头随手扔在了地上，转身便走。
两人没说过多的话，少年本该就这样朝着和男人不同的方向离开，却在离开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准备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却看见荷枪实弹的警察，身后也不容乐观，是快速跑来的一群便衣警察，手上拿着枪已经瞄准了自己。
“我投降。”少年把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又那了一颗薄荷糖塞嘴里，无数的人离他远去，空出了一个硕大的位置被警察包围。
“给我五万，我就帮你解决。”男人大声的喊，少年点点头答应下来。
只听两声枪响，那警察们身后便是又一连串的骚乱，接连不断的枪声没有停止的意思，接连不断，直到停止时警察早已经被杀的人仰马翻，枪林弹雨中少年一脚将一举枪射击的男人踹倒，子弹擦着脖颈而过留下一道划痕，却是没有击杀他，脸上被踹上一脚后便在地上半天也没缓过神来。
回到家的时候，已过午夜。
静静地躺着，没有开灯，附近的霓虹灯透过窗帘照进房间内，照亮了房间，随时间一分一秒的走动而有节奏的变换着颜色。
无力的抬起手将血淋淋的衣服用刀子由内而外的切开，像是被拨开的香蕉皮，衣服耷拉在手腕处，本应该在手臂上的伤口已经不在原处，只留下了一片污浊的血红，就好像看着镜子中自己一样，寂寞而且悲哀。
他一动不动，像具尸体。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雨点落在窗户上，最后变成了大颗的水，拍打着，发出接连不断扑扑的声音。
打了一次雷，雨声很大，好像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了这一种声音，正要闭眼他却好像听见了其他的声音，略微睁开眼，从床上坐起，脱下衣服换上了还没洗的一件连帽衫，枪和两个弹匣被胡乱的扔在桌上，他把那些东西一扫而空，这期间还有撒在桌面上的两枚没装进去的子弹在桌上，他无暇顾及仅仅是带走了枪和弹匣而已。
有一种杂乱却很有节奏的脚步徘徊于房间之外的街道上，少年轻轻的往窗口走去，用枪口撩起窗帘看向窗外的楼下，其实不用去看也能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毕竟才从地铁站回家，被人盯上或许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吧。
他从窗户的缝隙望下去，发现下面是一大批警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楼下堵住了一切可以从外面离开的地方，想必是追寻着自己而来，不过离开时走的是下水道，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是怎样暴露的。
倒吸了一口冷气，轻手轻脚的走到房间中间去，轻轻的掀开床板，下面有个缺口，连通楼下加厚的通风管，重新把上边盖上他就消失在了自己的屋子里。
“不要再走了，你走不了的。”几辆疾驰而过的警车从身边经过，一个风衣男人拦住了少年的去路，看着男人，连帽衫帽子下少年的一双眼睛是淡绿色的，像是戴了一副美瞳，眨眼间那副淡绿色的眼睛又重新变成了常人的颜色。
少年没有理睬他，往男人的方向走去低着头什么话都没说。
“想假装不知道吗？我知道的，你是上一个锦的徒弟，继承了锦的名字什么事都干的一个没有下限的小鬼。”男人在少年到身边时把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迫使对方停下。
“你知道我的名字？”被叫做锦的少年看男人，男人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些微湿润的烟叼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惬意的吸一口又吐出烟气来，他有意的看了眼少年，噗嗤的笑出声，说：“长得像个小姑娘一样。”
“就当我是个小姑娘吧。”少年悄无声息的从口袋里拿出枪来，男人也把枪握在手上，他轻轻的松开少年，彼此间都往各自朝向的地方走了几步，只见一惊雷劈下，滚滚雷声后便是一连串的枪声大作，少年身中五枪跪倒在地，强撑起身体用弹药为数不多的枪瞄准了男人，男人也蹲在地上，他中了三枪不过都是大腿外侧和腰间的一些皮外伤，不致命仅由于惯性和疼痛而蹲下，少年的伤枪枪致命，从嘴里吐出来猩红色的血，混合着唾液滴在地上被倾盆大雨冲刷干净。
“也不过如此。”男人缓缓地站起，少年接连扣下扳机击中男人的躯干部分，他后退两步却没有倒下，狞笑着撩开了风衣露出里面已经伤痕累累的防弹背心，那是一件最新型的防弹背心，即使赶不上普通背心，不过相比现役军中的任然要轻巧了许多。
“咳咳…”把嘴巴里的血沫全都吐出来，男人换上一个新的弹匣。
“即使我不开枪，你小子也死定了。”男人笑着说，走上前去一脚将少年踹飞整个人落到积水中，手枪也滑落身旁溅起一片水花，被雨水冲刷。
“是啊，死定了。”回应男人说的话，仰望天空雨水落在身上，瞳孔涣散，吐出最后一口血沫后便再没了动静。
大概是真的已经死了吧，男人笑笑收回那把手枪，用手抓起少年的脑袋粗鲁的提到眼前来戏谑的看着，已经看不见那些警车，也听不见任何脚步声。
积水漫过靴子橡胶鞋底，拖拽着死尸无神涣散的瞳孔中没有一丝一毫生者该有的样子，他放松了警惕，这样子也不怕他还没死了。
想到他已经死透，便就想要如抓起一件物品一样将之拖走，正欲站起却只见那双本该散大的瞳孔忽然间又恢复了神采，猛然间双手朝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抓去，拇指深陷两个眼睛两个眼眶中，两手手力气巨大顷刻间便让一只眼睛冒出血来，男人痛的大叫，惊慌失措中扯住头发便扔到附近去，恰逢一辆车驶来将那扔去的少年撞飞数米远。
驾驶员惊得猛打方向，早已经撞到，却还是本能的想要避开，于是车子便飘忽不定的左右摆动，最终轰然撞上栏杆，于雨中侧翻在公路上不再动弹。
身体扭曲却还没死透，雨水中的少年抽搐，骨骼发出让人不适的咯咯声，不断吐出些许的血和唾沫，也不知是否是流干了体液，那些液体逐渐不再出现，喘息着扭曲的活动着，一惊雷批下照亮街道，这雷声中站起一少年，扭曲的身体已经回复，好像就没有受过伤一般，在雨中步步向前，向着男人走去。
拾起来地上的一把手枪，已经打空了弹匣，不过口袋里还有几个，拿下那个空弹匣换上装满子弹的新弹匣，颤抖着手差点没有装进去，一点点的往男人走过去，蜷缩在地上，风衣已经彻底湿透，抬起脸看向少年，已经瞎了一只眼睛的他用仅剩下的一只眼愤怒的看向少年，举起手抢没有举起手枪的一只手捂住左眼，血混合着雨水落下在积水中混合成肮脏的黑色。
一声枪响，男人手上的枪被击飞，落到地上枪身出现凹槽，凹槽中些许白色的烟雾漂浮着，被雨水打散。
“你不是人。”男人的手被子弹划破，也渗着血，伤口不大却无法让他握拳，只得是匍匐在地任由人的宰割。
“我的身体的确不是。”少年嫣然一笑，一声枪响过后飘起的血水粘在他的脸上，落到他的衣服上，不过雨水在片刻间就已经将那些血水清理干净，甚至用不着他动手去擦拭就已经被刷干净。
“这个秘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少年自言自语，正要将手枪装回口袋里，却只听一声枪响他便迎面倒了下去，溅起一片水花。
“真的走不了吗？”在意识完全消失前，锦自言自语，街道的对面有一个身穿警服的人，看不清模样只知道他戴着警帽，白色的警服紧贴身体已经全部湿透，雨线沿帽檐正前方向下略微倾斜的位置垂下，他的脸隐藏在雨水中，神秘莫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