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人的身份,你大概已经猜到了吧?”回去的途中,奈奈问千代。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八位神使中的乾坤二人。”
奈奈点点头,说道:“天乾地坤,这两个人的力量在八神之中是最高的。”
“我一直以为坤会是女子,乾坤阴阳相对,刚柔相反,虽然说……”
“一开始的确是这样,”奈奈回答,“原本坤的继承人是宫本家的长女,但在十多年前不幸夭折了,所以坤作就成了唯一的接替者。由于是男丁,宫本家其实一直都很担忧,所幸的是,坤作天生就有通灵和梦见的能力,加上多年的修炼,甚至拥有了超越姐姐的力量。但是,作为顶替者,他毕竟缺少与坤的本质完全契合的全部要素,所以他的力量本身就是不稳定的,也是因此,他成为了制约八神力量平衡的关键。”
“难道说……”千代恍然大悟,“坤作是故意让自己沉睡的吗?”
奈奈有些惊讶地望着她说:“你怎么知道?”
“如果说是在通灵的时候陷入沉睡,那么这六年来他就几乎完全脱离了阳界。他用六年的时间来汇集冥界的阴柔之气,以更接近坤的内在,只有这样,八神的力量才能得到更为稳定的平衡,是这样吗?”
“没错。看来你已经完全领会了。”
“那么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等待下一个怨灵。”
千代停下了脚步,低声说道:“好像已经来了呢。”
奈奈走到千代面前,递给她一道符咒,说道:“这里就交给我吧。你去通知御天,恐怕它还有同伴。如果路上碰到不干净的东西,就用这个对付它。”
千代接过符咒,转身往回走去。忽然,她感到身后一阵寒意,一双冰凉的手落在千代肩上,发出惨白的光。
“这双手……”千代平静地说道,“很漂亮。”
身着白衣的怨灵,拖着一头厚重的长发来到了她的面前。
千代抓起对方的手,仔细地端详着,说道:“指腹上的伤痕是抚琴时留下的,你身前不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就是身价不菲的歌妓吧?”
怨灵没有回答,只是冲千代讪笑着。
“你的笑已经回答我了,”千代用嘲笑的口吻说道,“你这出身卑微的妓女。”
对方似乎有些生气了,但还是朝着客房的方向走去。
“一个下贱的妓女怎么也敢进入道馆这种清净的地方呢?”
怨灵转过身来,脸贴着千代说道:“你说谁是妓女?”
“谁回答,谁就是。”千代笑着。
“有意思……”怨灵紧盯着千代,向后退了几步,随即发出一道强烈的冲力。千代举起符咒,口中念着咒语,勉强地抵抗着。
“看来你的道行还不够深啊。”怨灵笑说。
“哼,”千代笑着回答,“不知道你是做怨灵更在行呢,还是做妓女更有经验啊?”
“你好像很想激怒我。可惜,以你的力量根本无法阻止我。”
怨灵举起手,对准千代发出一道刺眼的强光,迅速将千代手中的符咒击得粉碎。千代被强大的冲力震倒在地上,艰难地用手支撑起身体。
这时,手持利剑的御天向怨灵挥出犀利的一剑,将对方逼至远处。
“为什么跟它纠缠这么久?”御天略带责怪的语气再次让千代回忆起哥哥。
“因为……在那里面,是你们……”
“笨蛋!”御天的眼中露出一丝担忧,“你以为它能伤到我吗?”
“对不起……”
千代望着御天额上渐渐清晰的符号,心中感到一阵说不出的酸楚。
“以后,不可以再做这种事情!不可以再让自己陷入危险!明白吗?”
甚至还没等千代回答,御天已经向怨灵追去。千代来到坤作的床前,满怀忧虑地看着他,直到坤作轻轻伸出手握住了千代放在床沿的双手。
“你醒了吗?”千代下意识地握紧了对方的手。
坤作没有回答,依然紧闭着双眼,在他的额前同样出现了那个符号。
虚掩的门被强大的力量冲开,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聚敛着强烈怨气的幽灵。坤作像是有意识地举起手,向着怨灵发出了沉重的一击。即使是沉睡中的坤作似乎也拥有与常人一样的意识。
“你又救了我一次。”千代紧紧地握着坤作的手。
御天和奈奈站在门口,目睹了刚才的一幕,“他醒了吗?”御天急迫地询问着奈奈。
“还没有完全清醒,但可能是保护神嗣的意念太强烈,所以才出现了刚才的情况。”
“回去休息吧,”御天拍了拍千代的肩膀说道,“你也该累了。”
千代望了一眼坤作,起身走出了房间。
“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吧。”千代对跟在身后的奈奈说道。
“嗯。但是务必要小心。”
奈奈的话还是冷冰冰的,不过千代似乎已经习惯了。夜晚的风冰冷地吹在身上,千代体验到一种难以言表的孤独,“我大概已经被那个世界遗弃了吧。”
忽然,千代感觉到手臂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怎么……”她有些吃力地试图摆脱那只手,“没有清理干净吗?”
千代朝着奈奈远去的方向望去,却发现空无一人,周围的一切也仿佛全都被破坏,变得完全陌生。
那只冰冷的手掐住了千代的脖子。在凄厉的笑声中,千代甚至听到喉管发出了轻微的碎裂声。“你……”她痛苦地呻吟着,“别……想!”强烈的求生欲迫使千代释放出巨大的潜能,她奇迹般地掰开了那只手,将怨灵远远地摔到一边,但这也耗尽了她仅剩的一点力气。
千代颓然倒下,感觉身体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几乎不能动弹。她使尽全力用双手支撑起身体,艰难地伫立在风中,感受到那种怨灵逼近时所特有的刺骨的寒冷,但她已经无力招架了。
模糊中,千代感觉身体像是得到了一个支撑,那只环绕在肩膀上的温暖的手臂给了千代些许安慰和力量。一身剑客装束的陌生人抽出一道符,借助剑气向怨灵发出了猛烈的一击。受到重创的怨灵跃至高处再次向千代袭来,却被陌生人用剑挡了回去。千代出神地望着剑客脑后束起的长发在风中飘动,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
陌生人随怨灵来到屋顶,远远地对峙着,狂风吹开了他面前的长发,千代此时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是他!”她惊异地睁大了双眼。
“英塚!”传来了奈奈的声音。
“真的是他!”千代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制服了怨灵的英塚一袭黑色的武士装,缓缓地从千代面前走过,怨灵所制造的幻想也消失了,一时失神的千代终于清醒过来,上前抓住了英塚的手臂:“你果然……还活着!”
筋疲力尽的千代终于还是倒在了英塚怀里,奈奈一脸担忧地望着她,第一次感到有些害怕起来。
“就是这个人吗?”英塚面无表情地问道。
“嗯。”奈奈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她好像,把你当作另一个人了。”
英塚没有说话,抱起千代往长廊走去。
“似乎,应该把他的事情告诉她了吧……”奈奈默默地想着,跟随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