β章节 监狱的天蓝少女艾尔瑟
“卡兰·冯·艾斯特·福克·罗伦斯。”
“颢,那是谁?”
“可以说是让你变得不幸的origin。”
克莱门特靠在监狱的铁门边上,无名字的少女则靠在同一处铁杆的另一面。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就在每一个晚上进行着只有箩珞妲知道的幽会。
少女会问少年外面的世界是如何的,而少年则会一一作出诠释。
不知从何时开始,少年开始变得依靠少女。
这似乎有些错位,理应是少女依靠少年的,但是,这就是现实。
只有在没有经历过外面世界的少女身边,克莱门特才能体会到自己被他人所依靠是多么幸福的事。可以说幸好有少女的存在,他才能认定自己的存在还是有一些用的。
“但是,即使是这样,也无法掩饰他的功绩。尽管他今年已经有五十多岁了,但是仅用了一年就成为了那个不属于他的国家的上尉,而且据说上尉只是个为了低调才特意降低过的特殊阶级。真正的他的职权,比该国的将军都要高吧。”
“啊,不好,再下去要被茹爱特尔骂了。不好意思啊,我先走了。”
“等等,颢。”
克莱门特转过头去,将头尽可能凑近了无名字的少女。
少女用期盼的眼神回馈他。
“明天能来吗?颢。”
“恩,只要你能活下来的话。”
“太好了。明天又能见到颢了!”
那一刻,克莱门特无法直视少女的双眸。
被人需求固然幸福,但是却要同时为她负责。
可是,作为死神的自己,有资格为可怜的人类祈福,并为之负责吗?
克莱门特回到自己住宅时的脚步略显沉重。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茹爱特尔一向睡得很早的,这会儿估计只有箩珞妲还在等着他吧。也好,叫箩珞妲做些什么。
他想当然地打开了门。
然后也想当然地被什么东西撞飞了。
那种东西是······
“箩珞妲,什么时候我们家多了开门能把人撞飞的石柱啊?”
因为克莱门特是四脚朝天着地的,所以看箩珞妲的脸也是反着的。
“那是魔法,茹爱特尔大人,truly·生气了。”
“是吗,我忘了茹爱特尔是魔法师家族出身的了。”
克莱门特憨憨地笑道。
然后他看到箩珞妲离去,天空中十分不科学的绿色风球朝他飞来。
“喂,这不是风系魔法吗?”
“大魔法·毁灭飓风!”
然后,不科学的风球瞬间变大,化作飓风将克莱门特卷了进去。
“喂,茹爱特尔!”
虽然在高速旋转中,克莱门特还是看见了茹爱特尔诡异的眯眼表情和腹黑的笑容。
“克莱门特,天天外出加上个别时间深夜不归加上和我睡过以后一点感觉也没是怎么回事啊?”
“······那绝对是外遇啊!”
茹爱特尔一瞬间露出了足以杀死克莱门特一万次的杀气。
“不要想当然地自问自答!”
“是的,是外遇呢。”
箩珞妲补道。
“箩珞妲,你这混蛋!”
“不对,为什么我一定要承认自己有外遇啊!”
几分钟后,衣衫褴褛的克莱门特被绑在一张角落里的旧凳子上。
两个可怕的女性的影子在他眼中就是恶魔的身影。
尽管自己是死神,但是,这绝对不是什么天使干出来的事情啊!
“茹爱特尔?为什么突然就·····”
“能不能闭嘴啊?克莱门特现在只要认错就行了。”
“啊,可以是吗,那真是谢谢。”
茹爱特尔左手持着足以戳死人的锋利钢笔。
“能给我一分钟时间辩解吗?”
“不可以,否则我会忍不住想往你的喉管戳的。”
“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吧?连kiss都没有经历过。至少我觉得我们会分开是迟早的事。而且,既然我们并没有爱情之类的情感,那么外遇什么的完全是可行的吧?”
“······话说我为什么一定要在‘我有外遇’这个前提下辩解啊!”
突然,克莱门特意识到了什么。
“茹爱特尔,你之所以那么激动,莫非你真的喜欢我?”
茹爱特尔虽然没有任何表情上的改变,不过面颊却不争气地羞红到了脖子边。
只看见她立刻背对着克莱门特,头上似乎还冒着蒸汽。
“猜对了吗?”
克莱门特不识趣地吐槽道。
“箩珞妲!”
茹爱特尔快步离去了。
“是!”
箩珞妲靠近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克莱门特。
“喂,箩珞妲,你要干什么?这种这么简单的命令意味着什么?”
“简约的时尚。”
“完全意义不明!”
“喂,箩珞妲,你干吗拿出这么多的针!”
“简约的命令是最有效的命令。”
“这种有效是建立在我的损失上的吧!”
“······喂,不要靠近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二天早上,克莱门特像往常一样,来到了骑士团,进行着十分日常的工作。
不过自从克莱门特上台以后,圣赫尔阿比斯奥非但没有因为他的经验不足而蒙受损失,反而因他英明的政策变得更为壮大。
但是,这一个月的克莱门特却有些神情恍惚,似乎是有什么心事一直挂在心头。
“克莱门特大人?”
克莱门特的边上总是有一个十分魁梧的战士陪伴着。
那位战士身着锁链甲,锁链甲的每一处鳞甲上都刻着减弱魔法的符文,可见拥有这么高级的防具的这位战士级别有多高。不过要说特点的话,就是这个战士没有携带任何武器,而且戴着厚重的铁边黑色礼帽,这种不明所以的帽子深深地藏着他的眼睛,不过却怎么也藏不住他那十分具有男人味的络腮胡。
“啊,父亲,不好意思,我有些困了。”
克莱门特揉了揉带黑眼圈的血眼,昨天被箩珞妲整了个半死,一夜都没有睡好。
“都说了,在这种场合要称我为毛利休斯队长机。”
“我们用来打仗的都是肉身的士兵,不是机动战士,不要加‘机’来卖萌啊,父亲。”
对,这个胡子男人就是毛利休斯·让,唯一被克莱门特承认的旧队长。
传说中,圣赫尔阿比斯奥当时一直流传着三个为骑士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排名为首的就是毛利休斯队长帽子底下的眼睛到底长什么样。
“排名第三的就是,为什么父亲会带帽子,而且是戴着这种不合常理的黑色礼帽。”
克莱门特嘟哝道。
“这是简约的时尚。”
毛利休斯说着摆正了原本就是正的礼帽。
“原来这个槽点是你交给箩珞妲的啊!”
“话说你不是很想知道我的帽檐下面到底是长着怎么样的面容不是吗?”
克莱门特点了点头。
“看你这么困,只有用这种方式来让你清醒一下了,来一场久违的决斗吧?你要是有能耐将我的礼帽击落的话,我会让你好好端详一下我的面容的。”
克莱门特不自觉地吞了一口水。
毛利休斯之所以没被无情地抛弃,其中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
骑士团中,除了克莱门特,很少有人能跟他周旋上几个回合。
就连克莱门特也只能勉强做到招架,几乎无法战胜他。
不过正因为这样,就更有意思了。
克莱门特也是一个好胜者,和强者的战斗能激发他的战斗欲望。
在一片骑士团本部南边的草丛中,中年胡子大叔和尚未成年的金发少年拿着木剑比划着招式。当然,由于克莱门特的精力不足,三两下就被毛利休斯放倒了。
这个时候,毛利休斯便会将一旁搁置的克莱门特的枪剑甩给他。
“克莱门特,太不像话了,我倒要看看,在剑上加上具有射击能力的枪管,你的战斗力会有多少提升!”
克莱门特接过了枪剑,一跃而起。
他将剑刃指着毛利休斯,吼道。
“父亲,说好的,即使是父子之间的决斗,你也不会放水的!”
“你确定你能打败持有武器的我?”
“不试试怎么知道!”
“好吧,我答应你,不过,即使是演习,我也会动真格的!”
毛利休斯的铁袖下瞬间滑下两把一长一短的火枪。
毛利休斯并不是近战的能手,但是为了防御需要,他的黑色长火枪上有一把大约二十厘米的折叠防身刃。至于白色的短火枪上,则镶着好几颗宝石,那是用于增加魔力的。
在这个世界中,子弹的威力并不是很强,像一般的火枪只有零距离射击才有致死的威力。所以火枪即使是拥有很长的射程和很准的命中率,不少战士还是选择了弓弩这种能构成远程大伤害的武器。
“不好好防御的话,会死的哟?”
毛利休斯明显是要动真格的了。
“顺便让你温习一下魔法的力量吧。我提问,构成魔法的四大基本分子分别是什么?”
毛利休斯边说边向克莱门特射击,克莱门特躲过了那几发子弹后,跳到空中,高举起剑刃部分,准备来个当头重击。
“水分子,火分子,地分子和风分子。”
当然他还不忘回答问题。
“不错。那么你应该知道属性相克定理。”
毛利休斯轻松地打开折叠刃,没有格挡的意思,而是直接向克莱门特无法防御的部分挥去。论出刀时间,克莱门特占了上风,但论速度,克莱门特却完败了。他选择了向后退却,否则被砍伤的就会是他了。
“啊,火分子与水分子互相克制,当然地分子和风分子也是。”
克莱门特立刻切换了方针,将枪口对准了毛利休斯。
“那么魔法的本质是什么?”
毛利休斯自然不会给他瞄准的时间,用长火枪直接向他快速射击。
克莱门特知道的,命中率不是问题,毛利休斯并不指望能打中他,只是为了骚扰他的瞄准而已,所以他并不理会毛利休斯的佯攻。
“魔法指运用同种分子相互吸引的理论,将自身身体中的分子和外界的分子相互吸引。”
克莱门特瞄准毛利休斯狠狠地射击了几发子弹。
毛利休斯的盔甲上的符文突然形成了什么魔法阵,改变了子弹的弹道,子弹全射偏了。
“高浓度的同类分子会具现化,然后按照魔法师的意志发挥作用。比如水分子既可以形成水刃,也可以形成治疗术的光环。”
“精彩,那么,不是专职魔法师的我们,如何有效地使用魔法?”
克莱门特的枪口突然隐隐发亮,毛利休斯也在意了起来。
“将高浓度的分子压缩在枪口的子弹里,或是覆盖在武器上,形成十分短但是和能配合斩击和射击的附加效果。”
克莱门特突然扣下了扳机,一条蓝色的激光从他的枪口中射出,擦到了毛利休斯的肩膀,这次连符文也没有能偏离。
“魔铳萦水!。如何,父亲,我新创的招数哦?”
毛利休斯虽然被击中了,但一幅游刃有余地样子,还不忘教导道。
“蓝色的水分子,绿色的风分子,棕褐色的地分子和红色的火分子,分子的颜色是会告诉我你的招数的弱点的。”
“我在被击中前一刻已经将火分子的气场笼罩在了周围,防止自己受到大的伤害。”
“不过你竟然还不争气地射偏了。”
“偏了?父亲看来还是太嫩了啊。”
毛利休斯这才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向后转去。
“莫非是故意的!那是跟踪的子弹吗?”
不过他足足等了半秒钟,那颗应该返回的子弹依旧没有回来。
半秒钟可是足以致命的时间啊。
克莱门特的枪口已经准备好了另一种魔法阵。
“爆铳星火。”
(骗局?)
毛利休斯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那句挑衅性质的语言不过是克莱门特为了有时间蓄力而布下的骗局而已。
(也对,如果真的是跟踪的子弹的话,克莱门特是不应该说出来的。)
“可惜啊,克莱门特,你把我想的太嫩了!”
毛利休斯明白的,即使是这种高能量的射线攻击,只要使用相应的分子气场就可以避免受到大的伤害。克莱门特射出的是火分子光束,这就意味着只要用水分子的气场就行了。
虽然是意外了一点,不过,只要防下这次攻击,那就意味着克莱门特无法在段时间里进行下一次攻击,这个时候大有文章可为。
“你输了,克莱门特!”
然而,毛利休斯突然发现了自己光顾着注意那条射线,完全忘记了克莱门特,那个小子在何处?如果他躲起来的话,要胜利可就不是下一个时间段这一点点时间了
(可是啊,我明白你的性格的,克莱门特。你总是会做出情理之外的事情的!)
毛利休斯猛地向上抬头,果然克莱门特正准备挥剑偷袭他。
克莱门特显然也注意到自己的偷袭失败了,不过他并不在意。
(不愧是父亲,不过即使你发现了,也是无济于事的。)
毛利休斯这才注意到背后有种能量波动的感觉,形式也是激光,属性是水。
是一开始那发水分子激光,克莱门特并没有设下骗局,不,他设下了双重骗局!
(克莱门特,你这小子可真是了不得啊,如果使用了水分子气场,那么背后的激光就会把我击倒,相反,用了火分子气场的话,那前面的光束就会把我击倒。退一万步说,我即使回避了的话,那么就轮到挨你一剑这么不划算的事情了。)
(是吗,还远远不止这些,如果我回避克莱门特的剑的话,接下来他一定会将地分子缠绕在剑上,然后制造出小型地震,趁我站不稳的时候攻击我的。)
毛利休斯十分迅速地推测了一遍克莱门特所要做的事情,仅用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
“精彩啊,克莱门特!可惜啊!”
克莱门特远远没有想到毛利休斯并没有选择回避,而是直接躲过剑锋,直接伸手抓住了他的一片肩甲,然后用力往下拽。
几乎同时地,两束激光同时汇聚到了一处,形成了爆炸。
白雾散了过去,克莱门特被毛利休斯拎了起来,摆在胸前,坐着一副淘气鬼恶作剧失败的表情。
“啊,啊,我还是输了。”
“还有说话的力气啊,你这家伙果然是天才。”
毛利休斯放开了手,任由克莱门特摔在地上。
“好痛。”
“没把你扔出去已经不错了。不过说实话我很吃惊啊。
毛利休斯从腰间的口袋中掏出一支红色的雪茄,然后往嘴里送去,往尖端射了一枪来代替点火,然后吐出墨绿色的烟雾。
“我才吃惊呢,那个时候父亲竟然会直接把我当肉盾。要不是做出了水分子屏障,我就得挨一记直击了。而父亲自己只要在背后形成火分子屏障就万事大吉了。”
克莱门特抱怨着分析道。
“恩,虽然弱化过了,但是现在还是很疼的。”
毛利休斯敲了敲背,稍稍趋缓一下疼痛的感觉。
“不过打了一场以后就有精神了吧?”
“到头来还不是连鉄帽的一角都没掀开。”
“哈哈哈哈哈,这可不行啊,又不是‘胖次’,你不必要抱太大的期望。”
毛利休斯爽朗但有些猥琐地笑声让克莱门特顿觉不爽。
“等等,这么说来,箩珞妲似乎跟我反映过,有人偷过她的‘胖次’。我本身对‘胖次’也没有太大的兴趣,而我的宅子中除了我以外,进出次数最多的男性就是你这家伙了。”
毛利休斯突然呛到了一口烟,咳了几声。
克莱门特注意到在自己的怀疑眼神下,毛利休斯一直在冒冷汗。
“哈哈哈,我知道的,你一定是很在意那个蓝色长发的监狱中的loli是吧?”
毛利休斯再次“爽朗”地笑了起来。
“不要支开话题!咦,不对,你怎么知道的?”
克莱门特的这个秘密出了本人和那个少女以外,就只有箩珞妲和茹爱特尔知道了。
不过毛利休斯是怎么知道的?
“我跟踪箩珞妲的时候,亲眼看到你进去了。”
“父亲你果然是绅士啊!”
“啊,不好,说漏嘴了。算了,是时候跟你说明一下了。”
毛利休斯又抽了一口烟,释然地吐出了一口烟雾,将雪茄尖端对准了克莱门特,认真地说道。
“你应该知道你自己的所作所为的,如果你把一切都告诉那个女孩的话,即使她再善良也不会原谅你的。我这么问吧,你会原谅杀了自己全家的那个杀人狂吗?”
克莱门特吞了一口水,这是一个十分沉重的问题。
“不,不会原谅,而且如果他还活着的话,我会耗尽一生致他于死地。”
“那么,对于那个loli来说,你也是一个她想方设法都要杀死的对象。啊,看在你是个梦想家的份上,我劝你不要相信那种女主角最终原谅了杀死自己父亲的男主角的情节。那种奇迹一般的情节在现实中还是不要奢求为妙。”
毛利休斯意味深长地吐出了一口烟。
“是啊,如果那个孩子知道了的话,的确是会这样。不过想要让我去死的人不只是他一个,那坟墓中的68个孩子,那些本应该幸福却被我拆散的家庭,还有茹爱特尔,那个少女,就连父亲也是这样想的吧?”
“啊,是啊,不过不是最深的罢了。真正这么想的并且会这么做的只有茹爱特尔和那个loli了。不过我可是要提醒你,想让我死的人数也不亚于你。你的自责是毫无意义的,因为我也背负着相当数量的罪孽。”
毛利休斯将帽檐摆了摆正,然后站了起来,向北方走去。
“好了,看你精神起来了,那么我也该出发了。首领大人,毛利休斯·让为了私事要请上几天的假。”
“又是每两个月的惯例吗?好的,我批准。”
“感谢,那么,我去去就来。”
“等等!”克莱门特叫住了毛利休斯。
“父亲的罪是什么?”
“怎么了,突然想问这个问题?”
“因为父亲的告诉了我那个孩子知道真相后,我将有生命危险这个真相,却没有警告我不要和她再接触。”
克莱门特臆测道。
“简直,简直就像告诉我我反而应该这么做一样。而且父亲的口吻更是给我一种自己也经历过这种事件一样。”
毛利休斯不说话了,只是低沉了一会儿脸,然后仰望着天空,长叹了一口气。
“说中······了?”
“克莱门特,你的行为我可以理解成是赎罪吧?如果和那个loli见面能让你感到好受的话,就继续这么做吧。不过,切忌告诉她真相,这不但会伤害到你自己,对那个loli来说也无疑是一场心灵的浩劫。茹爱特尔也是,如果你告诉她的话,她会比你还伤心。甚至可能崩溃的。”
“有些真相,往往还是不知道的为好。如果不知道的话,双方都会得到幸福。而我却为了寻求真实,忘记了最重要的事物。我不打算让年幼的你重蹈覆辙。”
“这是我对你的箴言,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不是真实,而是梦。”
“至于那个梦的概念,你把它当作‘梦想’理解还是‘梦境’理解是你的自由。但是只求你能做出比当时的我要睿智的抉择。”
毛利休斯,顺手滑出了白色的长火枪,然后打开折叠刃,将剑刃伸进鉄帽中,摸索了一会儿,然后他取出了什么东西,交到了克莱门特手中,挥挥手离去了。
克莱门特只看到手中多了一撮紫色的略略有些发白的头发。
“紫色的发色并不常见。诶?这么说来箩珞妲的发色也是紫色的。父亲,莫非你是·····”
克莱门特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啊,箩珞妲被引荐到这儿来的缘由她的‘胖次’会被偷走,他本人会被跟踪的理由,都是因为这一层关系吗。”
“不过至于箩珞妲知不知道这个真实,以及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动机,就不是我应该深究的真实了。”
克莱门特略有所思地攒紧了那一撮头发,然后任由它散落在空中。
“圣赫尔阿比斯奥的第三大不可思议,我已经明白了,父亲根本不是为了遮住双眼,而是为了遮住那一头醒目的紫发。”
“那么,我也应该好好准备一下去阿特恩母的行程了。”
“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前往阿特恩母了吧?该做的都做了,噬空那个混蛋和露莉尔斯不会坑我吧?真是受不了他们。”
“不过最重要的是,萝珞妲会不会就此原谅我呢?”
毛利休斯默默拉下帽檐,向着遥远的北方走去。
“希望,不要有外人干预呢······但总有不好的预感。”
时值晚上六点,处理了一天的事务,外加和毛利休斯激烈地打斗了一场的克莱门特疲惫地垂着双手,回到了住宅中。
一位女仆规规矩矩地打开了餐厅的红木大门,茹爱特尔就坐定在餐桌的最远端,这里可以第一时间看见主人的进来。
“啊,回来了吗?”
茹爱特尔虽然语气不冷不热,但是看来已经在桌子的一角等待着克莱门特的到来很长时间了。
克莱门特扔下了剑枪,卸下了重铠,然后惬意地坐在茹爱特尔边上。
“啊,是的,箩珞妲呢?”
没有目睹到萝珞妲的身影,克莱门特便习惯性地问道。
“她已经出发了,因为你的委托。”
“是吗?那家伙真是毫不含糊啊,连一天的准备时间也不要就出发了。”
克莱门特便坐了下来,将女仆递上的茶水一口气喝尽了,然后发出了爽快的笑声。
“对了,茹爱特尔不和箩珞妲一起去吗?那儿可是一块十分美丽的雪景啊。”
“那个叫做‘阿特恩母’的地方?”
阿特恩母是克莱门特早上委托箩珞妲去的地方,那是一个北方的中立国,雪景是只属于北方国家的神奇景色。至于克莱门特的委托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诶?竟然会主动要求自己的妻子离开,莫非是想和那个外遇······”
“谁和你是夫妻了,我当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你撇清关系不是吗?”
克莱门特辩解道。
“如果我允许你有外遇呢?”
“那么请允许我开后宫。不对!为什么我就名正言顺地把你和那个家伙都当作后宫了!”
克莱门特在撞墙,他明白自己又再向猥琐方面发展了。
“好了,暂且不说那些。喏,这是你委托的。”
茹爱特尔将一本十分精致的novel本摆在了桌子上,那本像圣经一样的novel本边还夹着专用的黑色钢笔和便携式小墨盒。
这个是克莱门特委托茹爱特尔买的。
“啊,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那么你会付钱的吧?”
“是的啊,那么给我三万安比。”
茹爱特尔伸手道。
“不要自问自答啊,再说一般的高档笔记本也只要一千就够了!”
克莱门特还是忍不住翻了起来。
“你太俗了,克莱门特,笔记本是记录笔记用的,作文薄也只是写作文用的。Novel本可是创作novel用的。意境完全不一样好不好!”
“不一样吗?我小的时候可是常在作文薄上涂鸦啊。”
“哎,novel可是不一样的,虽然充其量只是一个文字载体,用于表达什么思想而已,但是,将这些完全架空以后······”
“它就是个梦是吧?”
克莱门特的回答让茹爱特尔倍感意外。
不过也正好戳中了她的内心深处。
“为什么你能理解到这一层面?果然我的心思还是太容易被看透了吗?”
茹爱特尔说实话并不希望克莱门特能理解到这一层面,因为至今除了她自己以外还没有人会认同这一荒诞的观点。
“啊,为了寻找影之碎片跟我一起旅行吧,艾瑞克。”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找到所有碎片的!可多利亚!”
克莱门特自言自语着自己不知为何想象出来的场景。
他那傻傻的语言将陷入沉思的茹爱特尔一把拽了回来。
“什么,这些无聊的情节?”
“我脑袋中第一时间想到的两个character,然后想到的梗就是影之碎片了。如何,打个分吧?”
“0.07084分。”
“这个不明意义的小数是什么意思啊!”
克莱门特挥了挥手。
“算了,你写了这么长的时间,你应该是知道的。novel就是这么一些狗血的剧情组合起来的无聊的梦境。梦终究是梦,不是真实的,都是假的。”
克莱门特无所谓地评论道。
茹爱特尔阴着脸缓缓靠近了一脸轻浮的克莱门特。
“啊,我怎么会这么无聊,托你去买上这么一本毫无意义的本子。”
“茹爱特尔,你所说的novel的不一样简直就和那些画室随便涂鸦了几笔,然后以一副自大的表情告诉对方这是抽象艺术而已。这种毫无实际意义的事,我劝你还是······”
啪!响亮的巴掌声几乎让整个宅子的仆人们都听见了。
这是克莱门特第三次被这么直接扇上一耳光。
克莱门特捂着自己发红的右巴掌,并没有还手的打算。
气氛一下子静了下来,茹爱特尔的啜泣声依稀可闻。
然后不等克莱门特道歉,茹爱特尔就哭着跑了出去。
克莱门特也并没有打算承认错误,毕竟他刚刚就是想掩盖住嘴角的笑容引起的褶皱。
他绝对是故意的,但是这种笑容并不是出于恶作剧的成功,而是出于对自嘲者对自己的讽刺。
“什么啊,克莱门特。”
克莱门特自己对自己吐槽道。
“什么novel是虚假的,novel中的故事是不存在的,你竟然能开出这种玩笑啊。”
“而且你就不能想一个不让她受伤的办法婉拒她吗?”
“果然你是最差劲的人了,像个小丑一样的愚者!”
克莱门特不由得向木桌狠狠地锤去,然后,大圆木桌立刻开了一道大口子。
“我不需要神的怜悯,我只需要忤逆神的勇气,以及对那些为我而受伤的人深深地忏悔。”
“哎呀,不好,时间应该差不多到了。”
克莱门特小心地将novel本夹在腋下,然后匆匆地打算离去。
仅仅几步后,克莱门特在餐厅的红木大门边停下了。
然后自言自语一般地意味深长地留下了一句话。
“我只听到了几步脚步声啊,偷听是不好的,否则,我好不容易降下来的好感度会再上升的。那么,愿我没有伤到你的心,我的小公主殿下。”
“茹爱特尔·卡兹。”
然后他夺门而去,向着监狱的方向奔跑。
茹爱特尔就藏在门的背面。
她擦了擦刚刚留下的眼泪,最后索性贴着墙壁躺了下来。
“笨蛋。”
克莱门特将那本精致的novel本交付给蓝发的少女时,少女第一次敞开怀笑了。
对于这个少女来说,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被赠予,也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感到幸福的感觉吧。
本来她应该能和一个普通少女那样茁壮成长的,她的人生本来不应该有这么多的苦难和不幸。但是,因为克莱门特,少女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而且还不是出于她的自愿。
可悲的是,这个她眼中赐予她幸福的颢也正是那个强加他不幸的克莱门特。
更可叹的是,克莱门特也是因为她,才能获取那微不足道的赎罪感。
“既然你已经有了正规的novel本了,那么我也就给你一个正规的名字吧。”
克莱门特依旧是强撑笑颜地说道。
“以后你就叫艾尔瑟(urthur)。”
“艾尔瑟?”
少女似懂非懂地看着克莱门特。
“是的,艾尔瑟。”
“颢,艾尔瑟是什么?”
“author的谐音啦,author就是novel中作者的意思,既然你这么喜欢写novel的话,那么这个名字你应该会喜欢。”
“······”
少女竟然毫无预兆地流泪了起来,当然不带抽泣。
克莱门特忙手忙脚乱地问道。
“怎么了,不合适吗?我这里还有很多,你可以用各种语言的作者的意思的,我们取个好听点的吧?”
“不,才不是因为感动呢。”
少女虽然用了傲娇地句式,但完全没有傲娇的语气。
“是嘛。”克莱门特欣慰地点了点头。
“那么,艾尔瑟,以后我就这么称呼你了。”
“好的,果然这能叫颢的名字,太不公平了。现在大家都公平了呢。”
少女爽朗的笑容是对克莱门特最好的安慰。
即使是因为常年的营养不良,少女有些枯瘦感,但她的笑容深深地镌刻在了克莱门特的心中,毕竟克莱门特总算做过一件能被人赞扬的事了。
于是克莱门特久违地笑了出来,尽管感情上还是带着几分自嘲。
“颢,为什么要帮助监狱中的我呢?”
少女仔细地捧着那本精致的novel本,小心地翻开了崭新的几页,然后,尝试着用墨水和钢笔认真写下了几行精致的字。
“不,不是我在帮助你,而是你在帮助我。”
“我在帮助你?”
“是啊,每当我到这儿来和你聊天时,我总能感觉到自己心中少了许多沉重的负担,脑袋中也可以不用回想那些不快的阴影。”
说着说着,克莱门特不禁半跪在少女面前,就像是守护公主的骑士一般。
“我唯一能放下这些沉重的担子的时刻,都是因为有你相伴。”
克莱门特的语气甚至有些激动。
“是吗,我能帮助到颢真是太好了。”
少女的笑始终是不带阴谋的,即使是在这种肮脏的环境中,依旧是如此可人。这也是克莱门特唯一能看透的笑容。这并不代表少女的肤浅,相反,少女思想的境界或许是他见过的无数过客中最高的。
所以,将少女残害到如此地步的自己,实在是低俗到一定境界了。
所以,自己才会感到那种义不容辞的想要守护她的感觉吧,只是为了稍稍拭干一些双手沾满的鲜血。
“我说,艾尔瑟,能不能允许我再帮你实现一个愿望?”
“愿望?”
“什么愿望都行,只求我能帮你实现那一件愿望,这样我或许能少一些罪恶感。拜托了!”
克莱门特顿时半跪了下来,作为一个首领以后,他再也没有向他人跪过一次。这是尊严的象征。但是唯独对着这些被自己深深伤害的人来说,尊严完全没有用处,他的心是无法容忍自己的残酷行为的,此刻克莱门特只是为了变向地祈求这些人们的原谅。
“头靠过来,颢。”
克莱门特遵从了少女的要求,将头顶着狱栏。
“······颢十分想死吧?”
“······的确,我无法对艾尔瑟撒谎。”
少女在他额头上轻吻了一下。
“那么,我的愿望就是——颢能在我还活着的那段时间中好好活下去。”
克莱门特惊讶睁大眼睛,继而无力地垂下脑袋,倚在冰冷的铁栏上。
“艾尔瑟,只要你说你要自由的话,我此刻就为你而斩断这些无用的栅栏!如果你憎恨那些虐待你的处刑人,那么我此刻就去将他们抹杀掉。”
他是认真的。
“不,大家都很可怜,这个世界上没有恶人,只有迷茫的绵羊,而那些没有被神导引的迷途羔羊才是最可怜的。”
“你就不会想想你自己的处境吗?为何要怜悯比自己处境要好这么多的我!”
“不,颢比我可怜。我只是收到了肉体上的折磨和生命的威胁而已。颢则是受到了生不如死的罪孽感的蹂躏,虽然着这种想法很荒谬,但是我的确比颢要幸福。所以我才希望颢能更幸福一些,至少尽我所能。”
“艾尔瑟,这个世界真的没有恶人吗?”
克莱门特完全抬不起头来,他没想到竟会被眼前的少女怜悯。
“真的。”
少女像神的使者一般,给予了克莱门特他想要的慰藉。
“好,我答应你。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不过,这不是你的初衷。”
这次轮到少女惊讶了。
“看出来了?”
“我想知道你的初衷,艾尔瑟。”
克莱门特恳切地说道。
“我才不会告诉你呢。”
“这种时候傲娇也是没用的,请务必让我知道。”
克莱门特的语气越来越急切。
“我才不会说我想要和颢在一起呢。”
克莱门特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至于少女为何会转移愿望,这很简单。
艾尔瑟说过的“在我活着的时候”,一般人谁会这么说?
“因为啊,我的寿命最多只有十年了。”
“十年之后,我的死去只会给颢带来不幸,所以我不能这么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