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吧……他们总是这样做事的。”一名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女孩子从床铺上起身下来,关切地扶起三澄奈,帮她弹了弹衣服上沾上的灰尘。
在入狱之前,虽说刚刚换过了衣服,但是这种廉价材质、线头都开掉的服装,怎么看都是临时赶工出来的,橘黄色只是为了标识囚犯的身份,在逃脱的时候会因为相对显眼而增大被发现的几率,而坏处也就当然很明显,非常容易沾上灰尘而被弄脏。床铺的下面放了一套换洗的衣服,但是换洗晾晒一类的事情都是自己做,肯定是不会有人帮忙的。
搭上了对方的手臂,却发现她手臂上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口,几乎都是击打留下的瘀伤,有些已经快痊愈了,有些看起来却像是今天刚刚添上去的。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三澄奈只是小声地说了句谢谢,什么都没有多说,表现得仿佛是刚刚被抓来的人一样,不能太镇定、也不能太慌乱,她要考虑最坏的情形,就是自己的目标刚好和自己在同一间牢房的状况。
“叫我小楠就好,我也是一周前被抓进来的,原来是中级学院的学生,没想到偶然来了一次王都,就遇上了这种事情……不过不要担心啦,肯定不会太久的,瘟疫迟早会过去,治愈的方法也会找到,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出去啦。”她笑了笑,但却因为扯到了嘴角的伤口,又露出痛苦的表情来。
小楠啊……三澄奈想到了另一个名字和她非常相似的人,或许她们一样都是善良的,也同时都对未来抱满了希望。小南在诸神黄昏的最终决战中,随着那一个位面一同死去了,但是至少,自己可以让这个小楠,不要再被辜负了期盼,只要能找到真凶,之后的事情都能水到渠成地解决。
“喂,你们在吵什么,没看到有人在睡觉吗?”
三澄奈这才注意到牢房的全貌,这里面只有十几平方米的空间,却摆放了整整八张上下两层的床铺,算上小楠和自己,这里一共住了十五人,几乎是满员的状态。通向走廊的一层墙壁都是钢筋编织成的铁门,只有一道小小的活动门可以打开,只能容纳一人出入,而外侧也被厚重的门闩锁死。房间内两侧摆放着床铺,每个床铺上下两层,宽度只有一米左右,勉强能算是单人床,各种床铺用品都很破旧,木板床上面只铺了一层薄薄的毯子,没有床垫。而房间的另一侧就是一道小小的窗户,可以看到另一间牢房。
说话的是靠门左侧下方床铺的人,听声音大概是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小楠连忙道歉,对方冷哼了一声,也没有再说话。过了不长时间,鼾声就响了起来。
“叫我小奈吧,很高兴见到你。”三澄奈小声回应道,没有说太多的话,径直走向了内侧没有被使用的床铺,只有靠墙的两个上铺还有空间,把鞋子丢在床下,从一侧的扶梯攀上床铺,不成想却被一只手抓住了脚踝。
“别惹事。”一道冷冷的声音,是下铺的人,她醒着,却一直都没有说话。松开了手,接着小声说道:“有人欺负你的话,回来找我,不要当面冲突。”
“明白了。”三澄奈也没有多说,对方心地不坏,倒是可以交一下的朋友。
躺在木板床上,硬硬的床板硌得后背很不舒服,她有些不爽地脑补了一下古千和途川的待遇,估计一个人正在舒服的沙发椅上面喝茶、一个人正在单人一间还带独立卫浴的公寓里画图纸。自己惨啊,没有沙发椅不说,连床垫都没有了,这里比自家的地板还硬,上次这么惨的时候也就是贸然发动主神格在桌子上趴了一整天的时候了。自己这回完全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估计过几天麻烦的事情更多。
探测力场平铺而开,然而不要说覆盖整个隔离区了,就是覆盖这层楼,传来的复杂又缠绕在一起的法术波动都快要让她脑壳炸掉,估计真的要探测又肯定要用全性能模式,但在这种情况下,不知道这么强的波动会不会让自己暴露,敌人在暗,只能谨慎行事。如果冒失地发动全性能模式,反而将自己暴露出来,造成的后果恐怕会更严重。
她接回了自己部署在三途川镇的网络节点,通过三次跳转,接回到中级学院的网络中枢,她还比较庆幸这个时间点还有人守在通讯节点上,瘟疫时段毕竟是紧张的时刻,她的通讯网络的作用在此刻发挥得淋漓尽致,几乎是即时通讯的延时度,差不多无时无刻都有人在这条通讯网络上传输讯息。
“皇家特遣调查团,识别编号0xcccccccc,请调查数据库找到一个昵称‘小楠’的学生。”三澄奈没有使用自己的名字,她需要尽量减少暴露的可能性,实际上,这个识别编号已经属于最高授权了,再加上自己的密钥,她有权调用一切资源。
“绯楠,三年级女生,擅长方向是治疗系,最后汇报位置是王都,坐标……”
后面的消息已经不重要了,自己知道她现在在哪,甚至这个失踪人口还和自己很友好地眨了眨眼。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三澄奈起码确认了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根据她的推断,幕后操控者,起码是可以使用程式、并且不会太显眼,从所有人里面逐一排查任务量太大,而且很容易会让对方逃掉,那自己的策略就是召集一批能够信任的人,让他们来站在明面上,只需要一些心理层面上的暗示,就可以让对手自己暴露出来。
空气浑浊的牢房里看不见月光,也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只有靠门侧传来一阵阵的鼾声。休息一会吧,第二天才是布局开始的时候,而且不管什么时候,自己都要避开别人的视线――想和自己玩猫捉老鼠的游戏,那对手可真的是碰上行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