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镇的名字虽然叫做“镇”,但是破败的场景反而像是村庄一类的建筑,低矮的平房连接成了一片,靠着沿海的区域布满了捕鱼用的装备,捕虾笼和钓竿一类的东西,接着就是旁边的堤坝,矮矮的并没有提供什么防御能力,而只是聊以慰藉的安慰着里面的居民。越过了矮矮的石头堤,从海岸的淤泥上见到了第一个居民,对方却只是看了她一眼,又自顾自地翻起了石头,在退潮的泥滩上找牡蛎或者螃蟹,用作果腹的食物。
三澄奈继续走了进去,村庄里的人不多,而附近的魔法气息也非常稀少,最高也不过是五阶程式学徒的水准,但是一旁的海水下,却是隐藏着数只程式师级别的魔物,伺机而动。也不知道这里是如何的生存境地,但是从荒废已久的船只看得出,很久已经没有人出海过了,没有办法在海上布置捕鱼的装置,只能在退潮的时候捡一点小鱼小虾。“大叔,这里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地方吗?”三澄奈对着泥滩上的中年男子问道,而后者刚刚把一块石头放回原处,在下面挖了一个小小的坑洞,来欺骗海鱼栖居在里面,以便下次来的时候有所收获。
男子却只是将手上的泥涂在了破烂的衣服上,让自己显得更加不堪,有些血丝的眼睛警惕地盯着三澄奈,一半害怕,又一半质问道:“你是尚途王的武士吗?你还想从我们这里拿走什么,我们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的声音大了起来,随后又低了下去,害怕三澄奈会伤害自己。
“我不是武士,只是路过的探险者,从龙崖城来,准备在这里度过一些时日,如果有能帮助的地方,大叔您可以尽管说,我不会夺走什么东西,也不会伤害你们。”三澄奈耐心地解释道,这里在经过了战火的摧残之后,留下的只有苟延残喘的居民和恐惧的阴霾,尚途王,和其他的枭雄一样,只是在顾及战争和胜利,对自己下属的行为反而没有约束――或许是故意为之,只有这样,下属才会知道跟从尚途王的益处,而不会去投靠禁止侵扰居民的枭雄。
男子的警惕稍微放下了一点,武士往往只是强取豪夺,说一些污言秽语或者是强掳妇女,眼前的人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凶残的武士,而只是旅行的少女。“那,来帮我把那边的石头检查一下,下面的小窝里面有没有海货,如果找到的话,就把它们放在这个篮子里面。”
三澄奈接过竹藤编制的篮子,上面涂抹着一些淤泥来堵塞了孔洞,防止过小的生物从空隙中漏出去。她不在意淤泥沾在了皮革的服装上,她本身并不是什么矫情的人,这一点点的细节让男子对她的警惕更少了些,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冒险者,或许本来就是探险者而已,只是自己的防备过度了。
微微的红色荧光从手臂上泛起来,这是力量增幅法术仅针对手臂发动的状态,她表明了自己的魔法师身份,毕竟,如果是不会法术的16岁少女,声称自己是探险者也是不合理的。将小小的贝类生物覆盖的石头抬起来,下面有一个小小的水窝,里面栖居着一只有半个手掌大小的螃蟹,青色的外壳遮着一对黑色的眼睛,警惕地伸出了钳子,却无法夹开皮革的手套,只能被丢进竹篮里,在里面慌张挣扎。三澄奈将水窝又挖掘大了一点,以便让体型更大的生物躲避进来,随后才将石头搬回了原处。
“可以了,谢谢你,刚刚的话我要向你道歉。”大叔走了过来,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我是这里的治安官――呵,不过现在也空有其名罢了,大叔这样的叫法还是饶了我吧,我可是还没有那么年老,如果愿意的话,叫我一声齐叔就成。”
三澄奈和齐叔握了握手,交换了一下手上的淤泥,说道:“叫我陆奈就好,非常高兴认识你――和这座小镇。”
“可以说说你自己的事情吗,我观察到,你似乎是魔法师?”齐叔搬起了竹篮,两个竹篮里只有几条小鱼和一只青蟹,这也就是他一上午的收获了。
三澄奈思考了一下,才说道:“我原本是龙崖城的市民,战乱发生的时候和家人失散了,毕竟都逃往了哪里,我也不知道,所以才会在国境内旅行,如果能找到家人的话,就再好不过了。关于魔法的事情,我也只有三阶程式学徒的能力,基本只能做辅助法术,真正的有杀伤力的却是用不出来的。”
齐叔点了点头,带着她走进了镇子里,海边的空气依然非常潮湿,连带着小镇的土路都带上了一些湿润的感觉,“昨天才刚刚下过雨,各处都很潮湿,希望你不要介意。”两人穿过了镇子里的路,从海边的泥滩绕了几个弯,三澄奈看到镇边有一片瓜田,里面有一些体型小小的西瓜,没有地球的西瓜体型大,但看起来是一样的植物。又走了一段路,和几名镇民打过了招呼,齐叔也没有介绍三澄奈,只是穿过了人们好奇的目光,走到了一间不大的茅草顶房屋前,受潮有些发霉的木门看起来随时都会掉下来,也没有锁。
推开房间的门,两人走了进去,三澄奈想要随手将门关上,齐叔却说:“开着吧,散散潮气。”竹篮放在了矮桌上,整个房间里,除去一张桌子,两张椅子,几个小小的杯子外加一张床之外,几乎就没有家具了。旁侧的隔间里倒是有一个灶台,从熏黑的屋顶来看,这个灶台还是很常使用的。齐叔把灶台下的茅草抽了出来,挂在厨房的窗台上,以免过于潮湿而无法点燃。
推开厨房另一侧的小门,连接的是房间后面一块小小的菜圭,搭着的木架上空空如也,原本种植的东西大概已经被武士夺走了,只剩下一些枯萎的藤蔓,在土地上无声地啜泣。“等茅草晒干一些,我们吃过午饭之后,我带你去认识一下镇子里的其他人,这里能吃的东西不多,但是依然能为你提供一顿饱餐。”齐叔看着菜圭,叹了口气,转过身来,从房间一角的小箱子里取出了一些面质的食品,表面有些黑色的斑点,但依然是能吃的东西。
三澄奈将散乱的木架扶正,让菜圭勉强恢复了原本的样貌,散乱的藤蔓收集在了一起,从上面取下一些种子,再次播种到菜圭里面,“再过一段时间,或许就又可以收获了,因为会被掠夺就放弃了原本的努力,算到底吃亏的还是自己。”三澄奈说道。
稍微晒干的茅草从窗台上取下来,指尖点出一缕火焰,将茅草点燃,塞在灶台下面。在锅中添水,清洗过的竹篮放在上面,将青蟹放了进去,没有材料的情况下,也只能做清蒸了。随后将半球形的面食制品从中间切开,鱼去鳞去腥线,处理过坚硬的背鳍,两侧下刀将鱼肉片出,分离了骨头的纯肉塞进面食中间,一同放入了简易的蒸笼里,合锅盖。
齐叔有些诧异地问道:“这样的做法还真是少见,你家里以前是做餐馆的吗?”
“嗯……嗯对,是做餐馆的,”三澄奈愣了一下,自己会做饭只是因为兴趣而已,再加上平日里又比较闲,这些技能也有很多是和御厨长学过来的,不过现在也就丢在自己的云爹妈身上吧,“出门在外的时候也会学到一些技能,我也不是每天都能遇到村镇的。”
匆匆吃过午餐,两人收拾了一下餐盘,齐叔感慨说会魔法真的是很方便的事情,清洗起来只需要发动一个程式就可以了。
“滨海镇虽然破败了不少,但原来的很多设施还是有的,除了镇子里的大部分旅馆和餐店关门了,此外的杂货铺、铁匠铺一类的也都还在,如果你需要趁手的武器,可以去铁匠铺找赵老师,他也是镇子里唯一的五阶程式学徒。战龙国的货币现在依然能够使用,但是钱也不值钱了,所有东西价格都翻了快一倍。”齐叔将镇民一一介绍给三澄奈,从镇子里绕过了一圈,两人走进了铁匠铺。
“老齐!好久不见啊,怎么啦,今天不去摸鱼啦?”赵老师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络腮胡上面还沾着一些面包屑,赤膊上身,下身也是穿着短裤,在冬天的季节里,这种打扮也就只有经常打铁的铁匠会穿的了,“嚯,还拐了一个小姑娘,你小子也时来运转了?”
“别瞎说,这位是陆奈,从龙崖城来的旅行者,人家也是正经的魔法师,不像你这种一脸横肉的,这才是优雅的魔法师典范。”齐叔反驳了回去,把赵老师呛得不行,“给人家介绍介绍你这里有什么武器,毕竟也是在外面走的,没有一把趁手的武器怎么成,不过你这里这堆破铜烂铁,这会也卖不出去,干脆白送给人家吧。”
“破铜烂铁?白送?我跟你说,最多打五折,明码标价,你随便选吧。”
三澄奈扶额,这么两句话之间就把价格砍了一半下来,不知道是齐叔太精明还是这位赵老师太蠢,反正盛情难却,那自己就随便挑一个走吧,自己之前的武器肯定是不能用了,那种一出手就标志了自己身份的东西,还是谨慎一点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