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晃晃的小船顺着海水的波涛,又缓缓行驶回到了岸边,三澄奈露出了一些威胁的气势来,让海面下的小动物纷纷躲开,异常顺利地回到了海边的泥滩上。“这趟旅行还真的是很顺利呢,不仅仅是收获了这条大家伙,像这种稀有的鱼,拿到尚武镇的集市上去,卖的价钱足够我们生活半个月了,还有一些小小的青蟹,如果你想吃点好东西的话,今晚还可以做蟹肉的饭食。”齐叔笑着说。
两人将小船固定在岸边,齐叔将捕蟹网挂了起来,在岸边的阳光下晾晒着,其中一些体型过小的鱼虾就留在了里面,留当作下一次的诱饵,三澄奈也思考了一下为什么蟹类总是喜欢这种腐烂的食物,就像是沙漠里半死的人周围会有秃鹫飞来飞去,她其实搞不明白这些小动物为什么不直接去吃新鲜的,难不成腐烂的东西里面还有益生菌、DHA有益身体健康?
尚武镇是尚途王驻扎的地方,大概是首都或者王都一类的称呼吧,如果这种占领了几个小镇也能自己称王的人真的算是国王的话。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尚武镇起码比滨海镇要大不少,而且商业化程度也高一些,会有出售海货的集市,能够让两人将打捞上来的红斑鱼卖掉。两人拎着鱼出发,顺路在尚武镇吃了顿午饭,然后带着五枚银币和一些铜板回来,三澄奈料理了一下从海里捞出来的螃蟹,关在水缸里半天,已经差不多自闭了的小动物又被丢进蒸笼里活蒸了,着实荣获了今日最惨称号。
雨依然淅淅沥沥地下,接下来的三四天,两人每天都会出海,往往也都是收获颇丰,齐叔也变得开朗了起来,和自己最初遇到的那个闷骚大叔判若两人。“两条红斑,一只海龟,今天的收获简直是大发财啊,等到太平一点了,就能找些人修葺一下房子,你也就不用再睡在地上了,唔,如果你还愿意在这里留一段时间的话。”齐叔搔了搔泛白的头发,他私心里还是希望三澄奈能多留一段时间的,但又不想耽误了她的旅行,中年人的纠结。
“我大概还会住一段时间吧,其实也不怎么着急,这种世道在外面走反而太危险,现在出来久了,找回原来的家人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了,我反而觉得这里也不错呢。”三澄奈笑着说,看着齐叔乐开了花的样子,不自觉地,她又想到了自己在圣樱国的人际,他们都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吧,他们都可以安心入睡、不会担心有人会将世界毁灭了吧,人类这种生物还真是复杂,明明前一刻对自己像是亲人一样,下一刻却又要取自己的性命,她唯一挂念的反而是没有完成的教学,那几位交给自己手底下的学生,恐怕也没有机会给他们上课了。
红斑和海龟卖得很快,清点好了收获,两人将竹篮收拾起来,三澄奈说道:“我们刚好看看这里有什么东西卖吧,咱总不能成天吃粥和海鲜,也不怕中风的,多买点种类不一样的东西带回家里,咱龙崖城面点大师也要露一手出来了。”齐叔笑了笑,答允了下来,挎着竹篮,两人在集市上散步着,找一些肉类、面食的原料,齐叔现在腰包鼓起来了,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了,吃的东西上也不会不舍得花钱。
突然,集市上传来一阵喧嚣的声音,两侧的小贩慌慌张张地跪在地上,齐叔也赶忙扯着三澄奈的手臂,赶忙闪到了路旁,慌张说道:“应该是尚途王的车马,不要看他,站在我身后。”三澄奈也很干脆,跟着齐叔闪到了路旁,藏在他身后的阴影里,齐叔有些颤抖的背影却显得意外可靠,似乎就像面对武士的时候一样,即便是拼上了所有也要保护她,这一点,倒是没有改变呢。
一骑高头白马踏着步子走过,上面一人盔甲齐全,鳞甲上泛着金属的耀光,腰间别了两支武器,一长一短,头盔上的装饰也彰显着他的身份,看起来这位就是所说的尚途王了,不得不说,就算是只有几座小镇的领主枭雄,竟然也有一阶程式魔导师的水平,浑身散发的威压就已经让周围的人瑟瑟发抖。而他身后,跟着两名程式大导师级别的护卫,周身也是全身重铠,只是装饰上比尚途王略逊一筹。三人三马从集市中踱着步子,这是君王在审查自己的领地,通常来说,尚途王应该还会表现出某个亲民的举止,来让自己的民众更加拥护自己。
“这位老人家,看身上的泥土,你是从滨海镇来的吧?”果不其然,尚途王在齐叔面前停了下来,没有下马,而是居高临下地问道,齐叔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两腿已经软到不行了,只能勉强站着,一副随时都要昏过去的样子。三澄奈倒是默默吐槽起来了,齐叔看年纪也就四十几岁,你尚途王也都快三十了,叫人家老人家不嫌自己老的吗?你这种年纪,在我们那已经要被小孩子喊爷爷了。
他定了定神,才勉强从三人的威势下摆脱出来,回答道:“回您,我是滨海镇的渔民……”
“嗯,是这样啊。前些天有些武士不听命令,自己跑到了滨海镇去,给你们添了麻烦。”尚途王扯了一下马辔头,高头白马打了个响鼻,气势更加不凡,“来人,赏他二十金币,当做给滨海镇的补偿了。我尚途王征战以来,唯一有一点是不会变的,只要是我的人民,我都不会亏待了,就算有武士作乱,也都按照军规处置,你们且记好了,跟着我尚途王,以后倘若统一了战龙国,你们都是我王都的居民!”他振臂一呼,周围的群众很合气氛地欢呼起来,齐叔像是做梦一样,看着尚途王身后的一名护卫翻身下马,将一个钱袋交到他手中,沉甸甸的。这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尚途王,看来自己以前对他的看法是有失偏颇的,能成为王自然是人中之龙了。
三澄奈却是冷哼了一声,这种号召人心的方法,她可是知道的很清楚,表面上做一套,背地里依然是放纵武士欺压百姓,只要偶尔在人多的地方出面,稍微施恩就可以让一群人拥护自己,这样不论是征召武士,还是招收粮食,都会有很多民众支持,不仅在武士里面得了个好君主的名声,让他们愿意跟从自己,连带着在百姓里也都口碑极佳,这样两边占便宜,枭雄的道道,就是这样了。
然而这一声冷哼却被护卫听到,他阴沉着脸色,狠厉的目光盯了三澄奈一眼,让她想起一种叫做蛇的动物。她也不甘示弱,一眼瞪了回去,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如针尖锋芒一样刺出,直让护卫被吓得后退了半步,此刻,尚途王也注意到了她。护卫脸上挂不住,转身半跪,对尚途王说道:“吾王,我的武士之名受到侮辱,一名女子对我毫无敬意,我申请以武士的名声,向她挑战。”
别啊,自己不就瞪了你一眼吗,这么记仇的?三澄奈懵了一下,往齐叔身后躲了躲,遮住自己仿佛自己是空气。齐叔也楞了一下,赶忙说道:“她还小不懂事,您别往……”
“放肆!”尚途王突然怒吼了一声,周围的人全都一抖,他抽出自己腰间的长刀,甩手向齐叔甩了出去,三澄奈一闪身,右手稳稳握住了刀柄,尚途王冷哼一声,说道:“武士之名的挑战,岂可儿戏?你们两人,便在此决斗,我为见证人,无关之人退避。”话语之中包含了程式的波动,集市之中被爆开的风压清理出一片圆形空地,周围小贩的商品散落一地,但却都在圆圈之外,连带着民众也一同震到了圆圈外,一时间,所有人都被这样的威势吓到了,欺辱了武士之名,这是对武士最严重的的侮辱,是要赌上性命也要让对方付出代价的事情。全身皮革衣服的女孩看不清脸,但想到她会被武士杀死,有些人暗自叹了口气,怪她不该欺辱武士的名誉。
齐叔慌了,他被推到了圆圈之外,想要跑上前去,但是身体却无法动弹,程式魔导师的实力完全不是他一个不会程式的普通人能够对抗的,只能焦急地看着圈内。尚途王牵着马,踱步到了圈外,此刻,决斗的区域中只剩下了两人,金属重甲的武士横刀半蹲,压低了身体重心,而另一侧,一身装饰性大于防御性皮革服饰的少女,不仅身高上远远不如对手,连持刀的方式都很业余,只是呆呆地站着,刀垂到了地上。
“吾名为修余,以武士之名起誓,此战至死方休。”
“啊,我叫陆奈,也不是什么武士啦,但是砍了你还是能做到的,直接告诉我,你想怎么死就成了。”
三澄奈舔了舔嘴唇,细微的动作让对手一滞,他在害怕吗?不可能,自从成为武士之后,他就不允许恐惧了,况且对手只是一个少女,她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自己要为名誉将她碎尸万段。